第30章 真相大白
夏落塵再次醒來時,發現自己被綁在一個廢棄的工廠裏,陽光穿過破碎的玻璃投射進來,變得慘白猛烈。
夏落塵被綁在椅子上,可是手腳發軟,一點力氣都沒有。
她皺着眉,慢慢回憶着自己是怎麽被綁來這裏的。
昨晚她一個人回家,走過巷子轉角時,自己的嘴巴就突然被身後的人用力捂住了,還沒等她掙紮,她只記得自己呼進去的空氣都夾雜着刺鼻的味道,然後就沒了力氣,眼前的一切也變得模糊……
“好久不見啊,夏落塵。”熟悉的聲音從頭頂上方傳來。
嚴穆手裏拿着鐵棍,走到了她的身邊。
夏落塵的胸口劇烈的起伏着,一半是因為下巴被嚴穆捏得生疼,另一半則是,被一起綁在這裏的還有阮芷婷。
阮芷婷還昏迷着,嘴角還有淤青,額頭的傷口邊還有血痂。
嚴穆居高臨下,有一半身體現在陰影裏。他的嘴角帶着嘲諷,說:“這個工廠,你沒有覺得很熟悉嗎?七年前,你就是被我和老楊綁在了這裏的啊。”
夏落塵低着頭,渾身都在發抖。
嚴穆的手一點一點的劃過夏落塵的臉頰,夏落塵不作聲,仍舊滿臉驚恐的看着他。
嚴穆毫不留情的狠狠地扇了夏落塵一巴掌,然後又緊緊地捏住她的臉,惡狠狠的沖着夏落塵吼道:“因為你,老子吃了七年的牢飯,那滋味,你知道有多麽痛不欲生嗎?因為你,我老婆跟人跑了,孩子沒人管,生了重病,死了。都是因為你!”
嚴穆一腳踢倒了綁着夏落塵的椅子,夏落塵重重的跌落在地上,頭被撞得微微發暈。
夏落塵吓得哆嗦起來。
嚴穆又揪起她的衣服,說:“看到那個女人了嗎?就是她當初指使我們綁架你的,你不是一直沒有證據嗎?現在我就是證據。”
他伸出手輕輕地把夏落塵嘴角的血跡擦掉,然後又笑着說:“這個女人,居然想在七年後想讓我把你再綁一次,你說怎麽會有她這種蛇蠍女人!所以我把她一起綁來,要玩,我們就玩的大一點,反正我已經一無所有了,連死我都不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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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落塵哆嗦着說:“阮芷婷為什麽還要再綁架我?”
嚴穆冷笑了起來,說:“要怪就怪你,是她老公的心上人兒。”
夏落塵緩緩的說:“我和陸航早已沒什麽了,陸航只是欠我一個我媽媽的真相。”
嚴穆斜眼看了她一下,說:“真相?”
“就是這份病例嗎?”
嚴穆說完就把一沓資料扔到了夏落塵面前,他哈哈大笑起來,說:“我也是綁她的時候意外發現的,你們還真是好笑,你以為陸航僞造了你媽媽的病歷,可是你沒想到吧,你媽媽本來就有抑郁症,這就是資料,我想也就是為什麽那女人要置你于險境的原因吧,如果你知道了陸航沒有害你媽媽,你們是不是就會揭開了誤會,重新在一起啊!”
夏落塵聽着他的話,從身體到內心,一陣陣的發冷,她聽得目瞪口呆,他說的每一句話,她都聽懂了,可是把它們一遍又一遍的捋順之後,卻成為了讓她心驚得話。變成了一把刺刀,在她的心頭,一下又一下的反反複複刺着她的心。
這時,阮芷婷醒過來了,驚慌的看着他們,然後又沖着嚴穆吼道:“你瘋了嗎!我讓你綁她,你把我也綁起來是怎麽回事!”
嚴穆嘴角冷笑着,走到阮芷婷的身邊,吼道:“你閉嘴!”
阮芷婷瞪着眼睛看着他。
嚴穆笑着說:“你知道嗎?我出了監獄之後,每天都在你們身邊潛伏着,就是在等這一天,你們之間那些恩恩怨怨,也該到時候結局了。我也不是外人,今天我就幫你們解決了,你覺得陸航趕來時,是先救她呢?還是先聽你解釋呢?”
阮芷婷一口口水淬到了嚴穆的臉上,喊道:“你要是有本事,七年前你就應該把我們供出來了啊!怎麽會那麽老實的在監獄裏呆着呢!”
嚴穆擦了擦臉上的唾液,一巴掌扇了過去,說:“你真是跟你媽一個德行!她當初答應我會給我家人一筆錢的!可是呢!她毀約,就別怪我不義!”
阮芷婷冷笑了一下,說:“我根本不是他們的女兒,我是他們從孤兒院領養的!”
嚴穆仰天大笑,說:“你說說你們一個個,一天活在一堆謊言裏,還以為自己活在蜜堆裏呢,你是領養的?哈哈,現在你爸因為看到了你的親子鑒定昏迷重傷在醫院裏搶救呢!你還說自己是領養的!”
阮芷婷驚在了那裏,哆哆嗦嗦的說:“你說什麽呢?”
這個時候,安妮從身後的牆走了出來,一身紅衣,說:“夏落塵,好久不見啊。”
夏落塵和阮芷婷都驚訝的看着她。
安妮笑了笑,走到了夏落塵身邊說:“知道我是誰嗎?當初綁你的另一個老楊還記得嗎?他是我爸爸,高競在我面前大喊着說你夏落塵是讓他重見光明的人時。你知道我心裏是什麽滋味嗎!高競他爸跪在我和我媽面前的時候,哭得那麽傷心,求我們同意捐出我爸的眼角模時,我和我媽怎麽回料想到,高競日後只記得你的好,卻忘了我們的付出!”
夏落塵微微張着嘴,一句話也說不出口。
安妮又慢慢走到阮芷婷的身邊,說:“現在所有人都知道了,你就是阮立偉和秦淑蓮的女兒。只有你這個當事人還被蒙在鼓裏。你和陸航結這個婚,到底算怎麽回事啊,他居然都沒有發現你夜不歸宿!”
阮芷婷瞪着她,嘴動了一下,但是什麽也沒有說。
安妮拍了拍手上的塵土,說:“我這叫螳螂捕蟬黃雀在後,待會看看他們什麽時候趕到,夏落塵你和陸航的誤會也解開了,你們可以重新在一起,然後我就可以和高競在一起,至于你阮芷婷,你幹了那麽多壞事,就該孤老一人,據說你爸已經不行啦,你還是等一下回去,還可以趴在你親爸床前,好好的作為女兒,哭一哭。”
突然前方有車燈照射進來,那車子的速度非常快,一下子就開到工廠門口,尖銳的剎車聲響徹天際。
安妮沖着嚴穆笑了笑說:“來的還挺快。”
夏落塵聽着車門關上的聲音,車上下來的一個人一步步走近,那個身影,夏落塵再熟悉不過了。
高競一個閃身,躲過一刀,并以迅雷不及掩耳盜鈴之勢抄起地上的一個酒瓶,說時遲那時快,酒瓶在空中劃過一道優雅的弧線,砸向了嚴穆的頭。
“啪”的一聲悶響,酒瓶應聲而裂,嚴穆頭上頓時血如泉出。
安妮惡狠狠的看着,夏落塵和阮芷婷都吓到了。
高競定睛一看站在夏落塵身邊的安妮,目瞪口呆,然後目光就一直停留在夏落塵的身上,似乎仔仔細細檢查了一遍,沖着安妮吼道:“你居然對她動手了!”
安妮走上前來,說:“高競,你知道嗎?陸航根本就沒有僞造病歷,等到他和夏落塵解釋清楚,他們就還會在一起的!”
高競狠狠地一把把安妮推倒在地上,眼睛冒着冷光,說:“我說過,你不能碰夏落塵一下,我說過的!她是我的命!”
安妮站起身來,突然不知道從哪裏掏出一把刀子,刀面明晃晃的泛着光。
高競臉色都變了。
安妮拿着的刀子,只離夏落塵的脖頸幾厘米。
安妮瘋了一樣的吼着說:“高競!你不能這樣對我!給你捐獻眼角膜的人是我爸!是我爸讓你重見了光明!不是這個女人!她和陸航只是因為誤會分開了!陸航還那麽愛夏落塵!你看看我!你看看我!我才是真正愛你的人!”
高競只是盯着那把刀子,安妮的手離夏落塵的頸動脈越來越近,刀刃幾乎就貼着夏落塵的脖子。
高競緩了緩神,說:“安妮,你聽我說,我現在知道了,所以,我謝謝你,謝謝你父親,但是這事和落塵無關,你先放了她,之後你說什麽,我都會答應你的。”
安妮輕輕地劃了一道,夏落塵的脖頸有了一道細微的傷口。
夏落塵緊緊咬着嘴唇,忍着淚。
高競看着傷口流出的血,心如刀絞。
安妮瘋了一樣的吼着:“夏落塵有什麽好的!她遇見你的時候,明明只把你當做一個偶遇的小男孩,那時的夏落塵心裏只有陸航。你難道就一點都不在意,自己動心的時候,自己對她好的那些事情,在她眼裏,還不如另一個男人的一個微笑,一句話!這樣的女人,你為什麽這麽喜歡!我哪點不如她!我的真心!你為什麽看不到!”
安妮說着,眼淚也留了下來。
高競緩了緩,說:“安妮,你聽我說,你是個好女孩,你的真心我也知道,我看得到,我都看得到。我給你講一個故事。從前有個青樓女子,蕙心蘭質卻是無豔之貌,還瞎了一只眼睛。後來有個英俊年輕的王爺愛上了她。迎娶當天有人指着花椒問,娶個風塵女子就算了,怎麽還缺只眼睛啊,王爺說,自從愛上了她,我看天下的姑娘全多長了一只眼。”
夏落塵滿含熱淚的看着高競。
高競也紅了眼眶,說:“我喜歡她的時候,她還沒有喜歡我,說不介意是假的,但是,我知道,時間會把她留下來。沒有理由,沒有原因,我就是這麽固執的相信了這麽多年,只因我靈魂缺失的一角,只有夏落塵,能為我補全。同樣,夏落塵靈魂缺失的一角,也只有我能補上。”
安妮像是絕望了一般,哭着吼道:“夏落塵根本沒有你說的那麽好!她沒有!”
高競說:“我知道,夏落塵沒有那麽優秀,有些笨,有些傻,但是很堅強,很勇敢。安妮,愛,不是誰最優秀,就會愛誰。愛,也不是講究先來後到,不是天道酬勤,愛,是我想要,和你讨論晚飯牛肉湯還是雞湯,吃完了飯,是看電視劇還是看新聞,明天早上誰去買早飯。這種沒營養又瑣碎的小事,你只跟一個人做時,會讓你覺得日複一日很久很久這樣活着,感覺真好。愛是,如果不是你,誰都不可以。”
安妮情緒越來越低落,說:“高競,你現在和我說你有多愛夏落塵,你就不怕激怒我。”
高競說:“你要明白,我愛夏落塵,這不是我不愛你的原因。你願意做任何一種女孩,但是你就是不肯做你自己。安妮,給自己一個機會,現在還來得及,趁你還在錯誤的路上沒有走得太遠。你還沒有遇上一個真心對你好的男孩,他還沒有好好愛你,你要好好對自己,才不枉遇見他的時候,他覺得等你這麽久,是值得的。”
安妮的手有些下垂,哭着說:“高競,如果你沒有遇見夏落塵,你會不會喜歡我?”
高競流着淚,不說一句話。
安妮整個人都垮了。
夏落塵看着高競一點一點的離自己越來越近,淚水劃過臉頰。
安妮也哭了起來,高競順勢搶過了她手裏的刀,一拳把她打暈在地,跑上來為夏落塵解開繩子。
然後又為阮芷婷解開了繩子。
阮芷婷哭着說:“陸航為什麽不來?”
高競皺了皺眉,說:“我告訴他,我就是盧思浩。”
阮芷婷揪住高競的衣領,吼道:“你們全都是騙子!”
高競一把甩開她,吼道:“你把我推下樓梯時,就該想到今天!”
阮芷婷呆呆的癱坐在地上,不說一句話。
高競又跑去檢查夏落塵身上的傷。
這時,安妮突然握刀沖向高競,夏落塵看着安妮兇狠的眼神,又看了看背對着安妮的高競。
一瞬間,夏落塵緊緊抓住高競的胳膊,把他拖在了自己身後。夏落塵突然擋在了高競身前,尖刀刺進了夏落塵的腹部,血在大量的湧出。
高競抱着夏落塵喊着:“傻瓜,你為什麽要為我擋啊!”
外面越來越近的警笛聲。
安妮驚慌扔下了刀,還沒跑多遠,就被趕來的警察抓住了。
夏落塵很快就喪失了知覺,可是眼睛還睜着,眼前那張模糊的臉龐還在晃動着,耳邊是越來越微弱的聲音。
那個人懷抱的溫暖緊緊地包裹着她,漸漸地,她閉上了眼睛,沒有了意思感覺……
大家都不知道自己是怎麽看着陸航拿出媽媽當年的病歷,夏偉民又是怎麽一頁一頁的看完,他癱坐在椅子上,護士們推走了夏毅成。
春曉都沒有從陸航的話裏回過神來,只是呆呆的跟在醫生身後。
夏毅成在麻醉的前一刻,對着陸航說:“我要活,我要醒來聽你解釋。”
然後就沉沉的睡去了……
夏偉民撕心裂肺的大哭起來。
原來,陳青然本來就有精神疾病。
陸昌意在診斷的那一刻發現時,也吃了一驚。
所以,他沒有僞造病歷。
但是不論他怎麽解釋,甚至拒絕了把陸航調到人民醫院的條件。但是秦建生根本就不聽,調令第二天就下來了。
從此以後,陰差陽錯。
陸家人明明沒有做。但是這件事就這樣被扣在了他們一家人的頭上。
本來夏落塵離開後,陸昌意就打算和妻子把這個秘密一直隐瞞下去,沒想到夏落塵知道了“真相”,回來了。
直到張蘭病情越來越惡化,她看着兒子和夏落塵因為恨意,相互折磨,她就把鑰匙給了兒子,讓陸航知道了這個秘密。
夏落塵錯恨了陸航這麽久。
那些“ 喜歡 ”被命運的魔咒化作了最深的恨意。
陸航和夏落塵就這樣錯過了。
仿佛冥冥之間,注定了……
作者有話要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