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 ☆、紛擾
想不到啊!真是想不到,朝堂上的這麽一群大老爺們,八婆起來竟然會如此難纏!
不,這已經不能算是八婆了,這壓根就是耍無賴!
宋天天看着地上這一排排大臣,也怒了,直接拂袖起身,“行了!你們這樣像什麽樣子?都散了吧,趕快去把北國那邊給回絕了!”
衆大臣依舊一個個跪在地上擡着頭,眼巴巴地看着她。
“陛下。”有大臣弱弱道,“既然您看不上那個北國的皇子,也好,我們宗吾也是有很多大好男兒的。要不要我們去找一些适齡的優秀男子,集中起來供陛下您好好挑選一番?”
宋天天都快哭了。
想當年梁婉還在的時候,就這樣整過一次,現在梁婉不在了,沒想到還得如此應對這一幫大老爺們。
最後宋天天也只得搪塞幾句“我一定好好考慮”,逃也似地回了寝宮。
過了許久,她又派人來探,得知大臣們終于也已經散了,她才深深松了口氣。
但是很顯然,大臣們并不打算這麽輕易就放過她。
自這一天開始,宋天天每日所收到的奏折之中,總是會夾雜着一點奇怪的東西……
比如某某地某某優秀少年,家境清白,五官端正,智力正常,審美得體……
諸如此類的東西,她每天都能收到好幾份,甚至往往還附有畫像。
宋天天真是萬般無奈。
更為無奈的是,每當宋天天對此類事情表達不滿,那群老臣們總是會語重心長:“本來我們這些做臣子的是不應該管這些事情的,但是先帝太後和太皇太後都走得早,只留下您一個人……看到陛下您大好年華卻獨守空閨,我們做臣子的就算再不該,也只得逾越了。”
而每當宋天天表達她不是不想和人結親只是時候未到時,大臣們總是能一條條數出:先帝産下陛下您的時候是多少多少歲,先先帝産當時的皇長子的時候是多少多少歲,先先先帝産先先帝的時候是多少多少歲……
等到宋天天終于受不了了,暗示她心中已經有人并且非此人不嫁的時候,大臣們便都不說話了,全用一種意味深長的眼神看着她。
她和白南之的那檔子事,其實沒有幾個人不知道。
在某些人的眼中,白南之是不是有資格當這宗吾國的國夫是一個方面,更重要的是,就目前看來,他們兩好像也不是那麽對勁。
不然的話,眼看着宋天天一步步邁入适婚年紀,白南之卻一次又一次往外面跑,還跑得一次比一次久,這是個什麽事啊?
于是謠言就這樣一點點傳起來了。
世人都說:女皇有個非此人不嫁的意中人不假,但是那個人不喜歡她,只知道利用女皇的照拂在外尋歡作樂,卻絲毫不打算對女皇負責。
就某種程度來說,這個傳言和事實非常接近。
于是大臣們都有些慌了:他們就怕宋天天是個實心眼,即放任白南之在外,又當真非他不嫁。
而且很不幸,這個猜測同樣和事實非常接近。
更何況,就算剔除掉兩人現在的這一點不對勁,對于白南之這個少年,很多人也是不看好的。
白南之的身份是一個問題,要知道,他可是當初宮女和人私通生下的。但是在皇族的子嗣問題之下,這一點其實也壓根不算什麽了。
最令大家擔憂的是另一點:他有前科。
準确來說,那也不是他的前科。
而是他父親的。
在宗吾國的這些臣子中,很多人其實并不知道當今女皇的生父是誰,畢竟當年葉泉後宮裏雖然算不上佳麗三千,也還有好幾個大好男兒。
但是白南之的生父是誰,卻是有跡可循的。
葉泉和某位白姓青年的那一段往事,在當年也談得上是一段傳奇。
至于當年那位白姓青年的下落,知道的人便少極了。
絕大多數人都以為,他已經死了。
當年葉泉懷孕後,後宮中便有過一次屠殺。當時後宮中的所有男人,包括當今女皇的生父,都被處死。至于這場屠殺的主導到底是葉泉還是梁婉,衆說紛纭。
沒有幾個人相信白灼能逃過此劫。
這給許多想要調查白灼下落的人帶來了不小的障礙。
裴竹便是其中之一。
自從他在北國的地位穩定了之後,他便一直在派人暗中調查有關白南之的任何信息,其中便包括白灼的下落。
而直到他收到宗吾那邊的回絕信時,有關白灼下落的那一份調查,才正好被遞到了他的桌上。
裴竹拿起那份調查,看了一眼,便笑了。
“終于找到了……”他輕嘆着,細細将整份調查都研讀了一遍,“好,很好……”
“殿下,我們好不容易才查到此人,要不要馬上将他……”身旁有心腹提醒道。
“不急。這枚棋子,只有用得好,才能有大用。”裴竹看了那心腹一眼,接着打開宗吾的那份回執,看完,又笑了笑,“意料之中的事情,早知道她不可能這麽輕易就同意。”
那心腹不解道,“殿下到底為什麽要向宗吾求親?”
“因為有趣。”裴竹道,“而且我也喜歡她。”
“……”這種鬼話,就連他自己的手下也不肯相信。
裴竹微笑着又寫了一封信,遞過去,“再派使者,将這一封給送過去。”
北國到京城,就算快馬加鞭日夜不停也至少需要一月半。
一去一回,等宮裏收到裴竹派使者送來的第二封信時,已經到了陽春三月。
宋天天整天都被大臣們纏得暈暈乎乎地,再等她打開那封信一看,頓時感覺腦子裏噗地噴出了一大灘血。
這還是一封求親信,不過不是給他自己求了,是給裴瑤求的。
他居然膽敢說裴瑤愛慕白南之已久!要求把白南之給入贅到北國去!
宋天天當場就把那封信給撕了。
要不是有太多人攔着,她差點就把那個使者也一起給撕了!
欺人太甚!
實在是欺人太甚!
宋天天刷地鋪紙提筆,刷刷刷寫了一大段,大罵了裴竹一頓,而後立馬塞到了那使者手中,打發他滾蛋。
之後宋天天坐在椅上踹了半天,還覺得氣不順。
她又提筆給白南之寫了一封信。
信很簡單,上面只有一句話:
“我想你了,你趕緊給我滾回來!”
可能是因為她那一封信寫得太過誠懇太過深情,白南之不出幾天便趕了回來。
剛剛跨進宮門沒多久,他便發現四周充斥着一種詭異的味道。
更非同以往的是,當他走到寝宮時,宋天天竟然早就在那兒等着他了。
當然,宋天天是逃到這寝宮的。只剩這塊地方,是那群熱衷于逼婚的大老爺們暫且沒敢踏足的。
“你總算回來了。”宋天天苦着一張臉,憤憤然将自己這段時間的悲催經歷通通和他說了一遍。
白南之當即便笑慘了。
宋天天狠狠瞪他。
白南之立馬收斂了笑聲,“好吧,你可真不容易。”
“怎麽辦?”宋天天抱着頭問。
他道,“随你。”
宋天天又瞪他一眼。
“他們讓你與人結親,你就接呗。”
“和誰?”她問。
“随你呗。”
然後他便被她給一腳踹了出去。
面對盛怒的宋天天,白南之并沒有勸慰些什麽。
他只是拍了拍衣擺上沾到的塵土,随口問道,“我這些時日寄來的信件,你都看過了吧?”
“看,自然是都看過了。”宋天天回道。
雖然最近她總是被逼得暈頭轉向的,該辦的事情卻不會落下。白南之寄來的信件,她依舊将每封都集在了冊子裏,随時翻閱,并從中找到過不少重要的信息。
“怎麽了?難道說……”宋天天開始回憶起那些信件,思索着有沒有漏掉點什麽。
“沒事,不過随便問問。”白南之也做出一副回憶的模樣,“說起來,那姓裴的寫信過來求親……這事,當初好像也發生過。”
“當初?”
“嗯,是我的上輩子。”白南之道,“葉泉還在時。”
宋天天一愣:他可很少會主動提及到葉泉。她頓時起了點興趣,又害怕引得白南之想起些不好的回憶,遲疑着,最終還是什麽也沒能問出口。
白南之待了大概兩三天,看着宋天天似乎并沒有什麽大礙,便又告了辭。
宋天天在他走後,還是覺得有些不安,便有尋出他曾經寄過來的那些信件,細細翻閱。
白南之向來是一個不坦白的人,有些話可能會直說,但是更多的話,他只會憋在心裏,最多做出一些模棱兩可的提示。
其實也不能怪他,宋天天雖然恨極了他的那句“天機不可洩露”,卻不得不相信,他的謹慎并不是沒有道理的。
她細細查看了數遍,終于找到了一些曾經被忽視的端倪。
大概從去年冬天開始,他的每一封信上,便會或多或少寫上兩筆天氣。
作者有話要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