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難扯
喬栖渾身一凜, 松開了他,魅色盡收,取而代之的是滿臉的堂皇:“怎麽辦啊?”
他想了想說:“兵來将擋吧。”
然後他去開門。
門一打開, 大家都明顯愣住了——門裏門外的人全都濕漉漉的,渾身沒一處幹的地方。
三只落湯雞面面相觑。
“我出來逛街, 外面下雨太大不好回去, 在你這住一晚。”劉美君站在門口像領導下通知一樣。
哪怕渾身狼狽, 也依舊氣度不減。
喬栖眼皮狂跳。
劉美君進了門。
溫辭樹彎腰給她找拖鞋, 交代喬栖:“媽在這住, 你把她的房間收拾一下。”
喬栖眼皮跳得更厲害。
他在提醒她——把我們分居的痕跡抹掉。
她強忍着, 淡定一笑:“好,我去收拾一下。”
轉過身,在走到劉美君看不到的拐角後,立即撒丫子向自己那屋狂奔。
劉美君目送着她消失在眼前,問:“你們去哪裏了, 怎麽淋成這樣?”
“我出差回來, 她去接我, 剛到小區門口就下雨了。”溫辭樹撒了一個善意的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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劉美君換上拖鞋,往裏走,四處打量:“你結婚後我一直沒到你家來過, 現在看看和之前也沒什麽兩樣。”
溫辭樹淺笑:“這個裝修栖栖也喜歡,所以就沒換。”
劉美君輕哼一聲:“這間房的一磚一瓦她都沒出錢,有什麽資格換?”
溫辭樹抿緊了唇,想說“她是這房子唯一的女主人”。
劉美君先開口:“我去你們卧室看看。”
她往裏走。
溫辭樹心裏隐隐升起不安。
劉美君當了許多年教導主任, 她查學生抽煙帶手機一查一個準, 溫辭樹覺得現在他就像是一個不聽話的壞孩子, 在延遲的青春叛逆期裏, 被生活裏的“教導主任”盯上了。
劉美君走起路來铿锵有力,目光巡視着,連牆壁和壁燈都要多看一眼。
溫辭樹的主卧在喬栖住的次卧斜對面,劉美君的一只腳剛要踏進主卧之前,喬栖那間屋突然響起“啪”的一聲,像是玻璃杯碎了。
劉美君倏地頓住腳,回頭看了眼溫辭樹:“那屋有人?”
溫辭樹沉默。
劉美君扭臉就往喬栖那屋奔。
一打開門,果然,她正蹲在地上撿落了一地的玻璃碎片。
溫辭樹皺眉走過去:“也不怕紮手。”他抓住她的細胳膊,把她提溜起來,“等會掃一下就好。”
她趁機給他使了個眼色,右眼眨了一下。
他眼睫微顫,深深看了她一眼。
“咳。”劉美君在身後幹咳了一聲。
喬栖歪了歪身子,笑說:“媽,屋子還沒收拾好呢,您要不等會再洗?”
劉美君目光如炬:“這間屋怎麽到處都是你的東西。”
“我……”喬栖啞然,低下了頭,露出羞愧的姿态。
溫辭樹以為露出馬腳了,想解釋:“栖栖她……”
她拽了下他的衣擺,示意他不要說。
劉美君把她的小動作盡收眼底,一笑:“怎麽,你們夫妻倆有什麽秘密,要防着我這個外人。”
她講話的時候,眼睛一直在四處觀察,喬栖桌上的頭繩,香水,化妝鏡前的口紅和各種彩妝……衛生間的門是敞開的,從她的角度可以看到盥洗臺上女士專用的瓶瓶罐罐。
她探尋的看向溫辭樹的眼睛,揭露了她心裏認為的秘密:“你們分房睡的?”
溫辭樹目光沒躲。
但口也沒張,一時不知道該怎麽說。
喬栖一副“幹脆直說了吧”的樣子,嘆了嘆說:“瞞不住您,我們确實分房了,他出差的時候我搬的。”
劉美君定定看着她:“理由呢。”
喬栖剜了溫辭樹一眼,才說:“還能因為什麽,您兒子折騰人呗。”
語氣隐隐委屈,話中別有暗示。
溫辭樹表面不鹹不淡看了她一眼,實際警告意味很濃。
難得把他拿捏在手心裏,喬栖心裏暗笑。
劉美君卻不是個思想開放到要聽他們夫妻生活的人。
她轉身走去主卧。
溫辭樹和喬栖在她身後跟着,溫辭樹用眼神警告喬栖,喬栖“嘻”的一笑,得意洋洋。
他心裏頓時升起不好的預感。
果然,剛走進主卧,他就皺起了眉頭。
被窩不知道什麽時候被弄得淩亂,像是在床上激烈滾過似的。
他的桌面上也放着她的頭繩和發箍,落地窗前的沙發上搭着她一件紅色的內褲,掃視一圈再回到床畔,床尾的地毯上還有一只被撕的亂七八糟的絲襪。
而另一只絲襪搭着垃圾桶的邊緣。
溫辭樹眉頭越皺越深,眼底攢聚着狂風。
喬栖這女人,太野了。
而劉美君更是一副“沒眼見”的表情。
因為她就站在垃圾桶旁邊。
灰色鐵桶樣式的垃圾桶裏除了那只半挂的絲襪,還有好多皺皺巴巴的衛生紙,而衛生紙上面則有許多被撕開的正方形包裝紙,四五個用過的那個東西躺在上面。
她轉頭嗔怒的看了眼溫辭樹,想說什麽,又不好意思。
溫辭樹也有點不好意思,但沒有閃躲,只是斂了斂眸。
喬栖也低下了頭,一副羞赧不已的樣子。
劉美君只好強裝鎮定,繼續往裏走。
溫辭樹卧室沒有專門的洗漱間,而是用盥洗臺隔開了兩個區域,她觀察着這裏擺放的每一個物品,還是想仔細看看他們倆到底有沒有在一起住。
盥洗臺上幾乎都是男士用品。
但是有一瓶快用完的身體乳一看就是女生用的。
她走近一看,洗手臺邊還黏着兩根紅色的頭發。
這麽看,喬栖說得話倒是有幾分可信了。
她順手撿起那兩根紅色的長發,丢進垃圾桶,低頭一看,這邊的垃圾桶裏也有三只用完的套子。
她要臊死了,再也不好意思呆下去。
邊往外走,邊紅着臉冷冷命令:“辭樹,你出來。”
溫辭樹心裏沒底,不動聲色看了眼喬栖,喬栖一副暗暗幸災樂禍的模樣。
他用意頗深的瞥了她一眼,才跟上去。
走出卧室,劉美君深呼吸了一下。
她垂着的雙手握緊了拳頭,很努力壓抑了什麽,才說:“我知道你年輕,但是也要節制一點,每天這樣,你身體受得了?”
她滿臉為難,說也不是,不說也不是:“你受得了,你沒看她受不了嗎?我雖然不喜歡她,可你是男人,也不能把女人逼得要分房住吧。”
溫辭樹滿心懊惱,這都是什麽事啊。
面上卻恭順,垂眸說:“是。”
他也不知道是什麽是,反正先應付着,一顆心早就跑到喬栖那裏去了,想捉住她教育一番。
劉美君看他這麽乖,也不忍太責怪,何況她也實在不好意思和兒子講這些,最後語氣松了松,說:“反正你自己把握吧,不說了,不是還有一間客房嗎,我住那吧。”
劉美君回房了。
溫辭樹沉下臉,也轉身回屋。
喬栖坐在他的床頭,一只手撐着床,另一只手悠閑地向他擺了擺:“Congratulations!”
她笑意盈盈。
越笑越顯得欠揍。
他走到垃圾桶旁,想看一眼裏面究竟裝了什麽,讓劉美君反應如此之大。
只掃了一眼,他僵住了,呼吸變亂。
喬栖吊着眉梢,等着看他的反應。
他真的盯着那垃圾桶看了很久。
心情很複雜。
各種情緒都在心頭纏繞,但他知道這其中沒有氣惱。
他不僅不生氣,還為母親的誤會而感覺心口癢癢的,意識到這一點,他心裏更雜亂了。
穩了穩情緒,他才轉過臉問她:“用了幾只?”
她說:“也就兩盒吧。”
大言不慚的……
他點了點頭,胸腔裏悶出一聲笑:“你也真是看得起我。”
她眼睛朦朦胧胧,笑得別有深意:“我不知道怎麽才能短時間把我的東西都搬到你屋,幹脆就在你屋裏制造痕跡了。”
她向他簡單解釋:“你媽這個人那麽厲害,我就想做的細節一點嘛,就想把我的晚霜放到你的抽屜裏。”
她站起來,走到櫃子前,打開抽屜,取出了一瓶晚霜。
把晚霜放到櫃臺上,又把手伸進了抽屜,拿出兩盒讓溫辭樹眼神變得幽暗的東西:“沒想到發現了一抽屜這個東西。”
她語氣像呵氣那麽輕,特別柔若無骨:“我把它們拆開,又把我屋喝了半杯的牛奶倒進去,剛做完這些出門,就聽到你倆過來了,我跑進屋,關上門,因為太激動,沒注意把杯子摔碎了。”
溫辭樹靜靜聽完這一切,一言不發。
喬栖走到他面前,直勾勾盯着他:“所以你買這些幹什麽,還買一抽屜?”
他目光沉沉。
她用手指一下一下點着他的胸口:“某人,白切黑。”
瞧瞧這副吃人不吐骨頭的漂亮臉蛋。
讓他氣得牙癢癢,可心更癢癢。
他又默了兩秒,而後嗤笑出聲:“沒你想的那麽陰險。”
他眼睑下掃,睨着她:“我要是真想對你幹壞事,那個抽屜早就空了。”
喬栖一顆心倏地一顫。
這話分明于隐隐暗暗中藏着密密麻麻的情.欲,拐着彎的暧昧更讓人覺得心癢難耐。
他咬字很重,眼神很重,氣息很重,她幾乎懷疑這個人下一秒就要把她壓在身下狂蹂一番。
她很難沒有反應。
還好她并不是難以自持的人,很快又把笑意加深:“別扯別的,我就問你,你買那東西幹什麽用。”
他眸子深了又深,顯然對她的大膽感到冒犯。
她卻一分不退的逼視着他,眼神很倔強,像是要看穿他。
也罷,這是她自己要問的。
他淡淡開口,神色淡漠,話卻狂浪:“如果你再挑釁我,那個抽屜也很快就會空。”
言外之意——就是為你準備的怎麽着吧。
喬栖眼睛裏的挑釁氣焰消失大半。
她閃躲了一秒,卻沒移開目光,握拳錘了他一下:“混蛋。”
她說罷便往外走。
他其實已經隐隐被她勾起了火,心思一動,喊住了她:“今晚和我住。”
她恍然轉臉:“你做夢,臭男人!”
他一臉坦蕩:“如果你不想在我媽面前露餡,就聽我的。”
她頓了頓,幾秒後向他撲過來:“我一定要掐死你。”
她張牙舞爪,像個小醜。
他滿心舒坦,眼角淌着笑,像在逗她玩,她往左撲他就往右閃,她往右捶他就往左偏。
她都要氣死了,抓起他的胳膊要咬。
他可是嘗過她利齒的滋味兒,心一咯噔,先一步捏住她的下巴,把兩根手指撐進她的嘴裏。
這樣一來她完全說不出話,嗚嗚咽咽地看着他,像在說放開我!
他像個君子那麽笑,卻絲毫沒有停下的意思。
空氣悄然暧昧許多,他絲毫沒察覺,她卻臉紅了,心一狠,往他胸口上抓了一下。
他大驚失色,于是把她放開了。
她捂着嘴退到好遠,水亮亮的眼睛瞪着他:“下次再欺負我,可就不是抓上邊這麽簡單了。”
溫辭樹打心裏無語。
到底是誰先欺負誰?
他再好的脾氣也給不了她好臉色了,悶悶轉過身,走到陽臺上。
而她則大步離開了他的卧室。
他在陽臺上吹風,心裏酥酥麻麻,又癢又脹的。
她碰過的地方都像抹了春.藥,難受的他每一寸肌肉每一個冒口都要緊繃着,因為一旦放松就忍耐不住。
他從沒有這麽難耐過。
她在離開半小時後回來。
他那會兒恰好剛洗完澡在吹頭發,瞥了她一眼,見她也是洗完了澡過來的,換了身只露脖子的保守的睡衣,臉頰微鼓,好像還在生氣。
他低頭,在吹風機嗡嗡的呼嘯聲中,溫柔的笑了笑。
外面的雨時歇時下,雷聲卻始終轟隆。
他收拾好自己走到床前,她已經睡下了。
他關燈上床,她忽然坐了起來,在黑夜裏怒瞪着他:“開燈!”
他說:“開燈照眼睛,沒法睡。”
她踢他:“不行,我就要開。”
他只好伸手把床頭燈打開,轉臉看了她一眼,忍了忍,沒忍住,笑:“今天這麽好的機會,你不勾引我了?”
她一怔,瞳孔張開,嘴巴也是,為他這句話而瞠目結舌。
他只稀松平常看着她。
她氣不過,幹脆不和他一般見識,躺下把被子全都搶走,轉過身不再理他。
照她平時的脾氣肯定不可能這麽放過他。
可今天……想到那些杜蕾斯,她還真有點沒譜。他說她不知道男人能壞成什麽樣,是因為他自己就很壞。
溫辭樹愣了愣,扯出一個無聲的笑。
他也重新躺好,杯子全被她搶去,他試探般的拉了拉被角,她察覺到了,猛地把被子一抽,囫囵團成球全裹在懷裏。
寧願抱着也不給他蓋。
他啞然,想笑但忍住了,重新躺好,睜着眼睛睡不着,一直看着天花板。
她剛開始也明顯沒睡着,總是亂動彈。
可不過一小時,她就陷入沉睡。
她一睡着,溫辭樹更睡不着了。
她在打呼。
她的鼾聲一會兒很輕像熟睡的小嬰兒那樣,一會兒又很重就像喝醉了的二百斤彪形大漢。
溫辭樹翻來覆去睡不着,睡眠不好的時候,人都容易有脾氣。
他伸手捏她的臉,她睡得嘴唇微張,癡癡憨憨的樣子。
看她這麽可愛,他的心軟的一塌糊塗。
他深深望着她,也只有她睡着的時候,他才敢這麽毫不掩飾的看着她。
要是能這麽看一輩子就好了,他這麽想,最後無比幸福的笑了出來。
作者有話說:
情人節快樂,這章還不錯吧~
和我一起:感謝婆婆到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