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章節

…”

男人看她十分驚懼的樣子,又放緩了語氣寬慰,“或許是你看錯了,或許……”他頓了頓,眼角餘光朝我所站的地方瞥了一眼,又道,“沒什麽,你不必亂想。我們繼續。”

那一瞬間,我真有種他看見了我的錯覺,對于他心懷敵意之人,他的目光總是那麽銳利。不過看他們真“繼續”了起來,我知道他根本不可能察覺我的存在。

不得不說,夫君膽子是很大的,看上去,好像一點也沒被我吓軟。那位娘娘倒是受了不小的驚吓,這回花了點時間,才努力讓自己再次投入了狀态。

我冷淡地揚了揚眉,呵呵,繼續是吧……

……

……

怕不是正到了關鍵時候。

我冷笑一下,飄到了他的身後。黑暗中,将室外陰冷的夜風收進來,一揮手使之狠狠拂過他的後頸。我取的是窗外最為強勁的冷風,彙聚起來,保準擦過那一小塊,便教他遍體生寒。

俗話說的鬼氣森森是什麽感覺,今天就讓他感受一下。

果然,他霎時停了下來,身體僵硬了一瞬。

就在我心疑這一下是否太猛會不會吓得他從此不能人道時,卻只見他警惕地回頭,黑暗中猶如一頭蓄勢待發的獵豹,“什麽人?”

寝殿內外寂靜無聲,自然不會有人回答他。

那妃子正沉醉其中呢,迷迷糊糊了一陣才反應過來,顫顫巍巍地縮到了角落裏,“陛下……會、會不會是鬼魂作祟……”

“這世上根本沒有鬼,”他從女人身上下來,迅速整理了衣服,往外走的同時丢下一句:“你在這裏待着,有侍衛保護不會有事。我去看看。”

随後,我聽到他在屋外,似乎召集了衛兵,隐約聽見“刺客”“搜查”“戒嚴”……等幾個詞。

我在裏面站了會兒,低頭看看自己透明的身子。真不好意思,本姑娘正是那只“根本沒有”的鬼。想跟我鬥,還是省省吧。

過了一陣,他沒回來,倒是有侍衛和宮女進來,将那驚魂未定的娘娘送了回去。那娘娘被宮女扶下床時,像是終于得了救一般,走路時還緊抓着宮女的手不放,匆匆離去,看上去像是對這龍床再沒半分留戀了。

世界一下清靜了許多。我無聊地在殿裏轉了幾圈,服侍君王的宮女動作迅速,很快已重新鋪好了床褥,還很得我心地換了嶄新的一套。我不客氣地躺上去,不久,有點打呵欠。

弄不清楚是幾更天的時候,殿門又被推開,侍從散去,他走進來,帶進了一身秋夜的寒氣。

大概是被我這一攪,他也沒多少睡意,徑自走到了書案後,挑亮燈火,端坐下來凝神翻開一本略顯陳舊的奏章。

他喜歡今日事今日畢,但總有些不那麽緊要的事情,需要慢慢花時間定奪。

精力不錯呀,玩了女人又搜了“刺客”,還能大半夜的在這裏看奏章。

我本來正準備給他騰出來位置讓他就寝,已經爬下了床,沒想到他居然不睡。于是,索性飄過去,大模大樣坐在他的書案上,居高臨下看他。

攪黃了他的好事,我也一點不心虛。看見他那白玉似的秀氣臉蛋,還很想輕佻地摸一把。

他指關節抵着眉骨,略偏過頭,聚精會神研讀奏章思索問題的樣子,卻并不是個柔弱書生的氣質,反而極具君王與生俱來不怒自威的态勢。

越是這樣,越是看得我心癢難耐。

連日來心憂于內而勞碌于外,又辦公至深夜,到底有些撐不住,眼下看得出淡淡的青黑陰影。

我不由自主就取了墨滴,在鎮紙下的一疊生宣上寫下幾個字:“陛下,您還好嗎?”

剛寫完的那一瞬間,他并未注意到,然而不過須臾時分,他若有所覺地,目光微動落在那張紙上,怔了怔。

我沒給他思考的時間,繼續寫道:“真不好意思,打擾了您的好事。”

若說剛才那幾個字他還可以認為是先前有誰寫了放在這兒的,那麽眼見着第二行一筆一劃顯現出來的墨跡,多少……我覺得還是有點震撼力的。

他緊盯着那頁紙,張了張口,半晌才道:“……是誰?誰在玩見不得人的把戲?”

沒想到,他也有聲音略為不穩的時候。

我為難地想着……我是再吓一吓他好呢,還是……再吓一下他好呢?XD

“尊貴的陛下,”我輕輕在他頸後又掠了一道涼風,“您認為這是人能變出的把戲麽?”

他身軀略微僵硬,聲音像是從牙縫裏擠出來的,冷得不能再冷:“你究竟是什麽人?”

“陛下這個問題……我不太好回答您。”

他別過頭不再看那頁紙,視線落在奏章上,沉默許久,雖然我知道他此刻多半一個字也看不進去。

我又寫道:“您信這世上有鬼嗎?”

即便他不願意看,還是不可避免地用眼角餘光瞥了眼那行字,他微一啓唇,我猜他是想一口否定的,然而哽了片刻,還是默了。

“……不太好回答,是什麽意思?”

因為你這問題問得就不對。“陛下,您确定我能被稱為‘人’嗎?”

“……”

我想了想,我做人的短短二十來年做得那麽失敗,還是不提也罷。

于是寫道:“不是我不願告知陛下,實在因為小人自己也記不清了。大概是過了奈何橋,喝了孟婆湯,小人早就沒有前世的記憶了,在這宮裏已游蕩好多年了,還請陛下見諒。”

“剛才的,是你?”

“是我。”

他又沉默了。我敏銳地察覺,他平靜的外表下,似乎隐含着怒意。也是,任誰好事被打斷,都不會開心的。也不知他是為做了一半被我打斷而生氣,還是為我偷窺他床笫之歡而生氣……或是二者皆有。

“驚擾了陛下實在抱歉。”我假模假樣地道歉,試探着道:“要不,您繼續?”

雖然我吓跑了他的愛妃,但是男人一個人也可以的嘛。

他沒說話,我看見他嘴角緊抿成了一條直線。

我很善解人意:“陛下,您要是覺得不好意思,我可以不看您。”

“……”

“我可以回避,我保證,”我又強調了一下,“一定不會偷看。”

和那些環肥燕瘦什麽的實在是太香豔了,要是夫君你自己一個人的話,我勉強可以接受一下。我也不忍心你一直壓抑着的嘛。

“……你到底想怎麽樣?”

我想怎麽樣,我想看你自己繼續……呸呸呸,我說的都是什麽?幸好沒有太順手就寫下來。

“不怎麽樣。時間不早了,要不陛下就寝吧。”

我就可以在你睡着的時候摸摸小臉,揩揩小油,彌補彌補我受到限制級畫面刺激的脆弱心靈。

“輪不到你來安排我。”

“……”

我怒。

活着的時候任他喜歡了就柔情蜜意不喜歡了就冷冰冰丢在一邊,現在當了鬼了還被他兇。

親愛的你很想過勞而死嗎你知道歷史上多少明君過勞而死嗎人家至少還有繼承人替他守江山你就一個兒子是庶子還只有兩歲你是讓他給別人當入嘴的羔羊呢還是指望他給你哭喪?!

……糟糕,一不小心太激動就把這段話顯現出來了。

他蹙眉盯着那已被寫得烏糟糟一團墨的紙。

“你知道月嵘?”

“陛下,我說過,我已經在皇宮裏游蕩不知道多少年了,您的兒子我還是知道的,謝謝。”

“你別動他!”他的話音驟然冰冷,雙眼危險地眯了起來,“否則,不論你是什麽,我一定讓你後悔到這世上。”

我是什麽?我是他娘诶。我氣笑了,“哦?是嗎?你這麽說我倒是有興趣了,我等着。”

“你!……”他陡地站了起來。

終于沉不住氣了嗎?

我看見他眸色狠戾地盯着紙上那黑色的墨跡,深吸了口氣,接着,像是想到什麽似的擡眼看了看四周。他的視線直直掃過我,卻半點看不到我的身影,就像那黑夜森林中被陷阱限制了自由的獸類,看上去有些孤獨彷徨。

可惜,我因為他微一蹙眉便心憂如焚,言語之中透出一絲不愉就恨不得傾盡所有哄他開心的時代,早就已經過去了。

如今的我,不會再心軟,也不必再畏懼于他的身份或威嚴。

再過不久天都要亮了,我不想跟他說話,決定珍惜時間抓緊去補個覺。

臨走時我站在屏風後,看見他久久看着那頁紙,這回沒有再去翻閱奏章,也不去休息,不知要站到什麽時候。他不休息我要休息,轉身飄出了寝殿。

挑釁

說是這麽說。狠話也撂下了。

可是我跟他針鋒相對,誓要你死我活般威脅的最終對象,歸根到底,是我兒子。

補完覺智商回來以後我想明白這件事,頓時滿臉黑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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