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妖化啦
電梯宕停,宋關與魏風林用手機打光走應急通道的樓梯下的樓。
宋關緩過神來,想到先前的情景,良心發現道:“哥,剛剛斷電時那麽恐怖,你怎麽不把那個小孩也帶下來啊。”
魏風林心道那禍害才是恐怖的源頭。
他把宋關送至小區門口,叫車軟件上的司機師傅已經抵達接送位置,宋關難得明事理,沒計較魏風林為什麽不親自送他,因為得到了魏風林的優待,大度地嘟囔了聲讓他快些回去看看那小孩怎樣了。
魏風林目送車子平安離去後,一顆心這才稍稍回歸正位,顧不上什麽沉穩風度,疾跑着向家裏趕去。
樓裏的供電系統已經恢複正常,魏風林站在家門前才發現自己忘記了帶鑰匙。
不過問題不大,因為他家的房門是開着的。
走廊裏的燈光向微啓的屋內撒進一線,仿佛誘捕鳥獸的陷阱。
問題是,魏風林記得自己關過房門。
他推門而入,平複着運動後過激的呼吸,心髒鼓點似的在胸腔裏鳴動,這使得他忽視掉了自身對所處環境,由直覺而産生的心悸。
屋中依然冷得瘆人,魏風林分神地擔心起自己的盆栽。
他試着開燈,無果。
就在這時,魏風林身後沉重的防盜門突然“砰”地一聲被合上,幾乎在他察覺到身後有異的瞬間,他的身體猛然被襲來的外力壓制,腿彎一軟,面向玄關櫃跪了下去。
玄關處的櫃子是一體式的壁櫃,被他倒下時波及到的物品混亂地散落,鞋櫃被撞得晃動,抽屜在掙動間被拉翻,擺在臺面上的瓷制裝飾物摔成了一地鋒利的碎屑。
有什麽人從身後貼向他,魏風林試着抗拒接近,雙手的手腕卻被一只冰冷的手反剪着死死困束,掙脫不了分毫。
他正欲怒斥魏桀的名字,便是在這一瞬察覺到了不對。
以小妖魔短短的手指,再有力氣,也無法全然握住他的兩只手腕。
強烈的生疏感表明身後的人絕對不是個孩童。
家中進了壞人?
不。
人類不可能擁有這樣無解的力量。
仿佛為了印證他的不安,身後的人随即伸出另一只手,修長的掌骨覆在他的後頸上,輕緩地摩擦着,将企圖轉頭向後看的魏風林的腦袋摁回到了桌案上。
魏風林的額頭又被撞了一下,疼得悶哼了一聲。
身後的施暴者卻仿佛因為他的痛楚更加興奮。對方在此時有了聲息,更近地向他逼近,移動時聲響沉重,赤着的腳不知痛似的踩在那些碎瓷上面,令瓷片在地板上劃出刺耳的剮蹭聲,高大的身形在俯身時将魏風林全然籠罩在了他構築出的陰影裏。
木制的桌面帶着涼意,卻遠沒身附身在他身後的家夥身上的溫度低,對方連呼出的氣息都是冷的,帶着某種難以言喻的腥味,仿佛厮殺過的戰場上浸透血液的泥土的味道,絕望以及死亡。
似曾相識的氣息。
思維像被一同壓制,想不起更多。魏風林陷入無法思考的境地,心髒卻奇異地平靜了下來,身體先一步遵從本能,認清現狀,在此無可抵擋的重壓感下放棄了反抗。
對方貼着他的頸側呼吸粗沉地深嗅着,魏風林的眼睛終于适應了黑暗,他在近前被撞開的櫃門穿衣鏡的反照下,分辨着身後之人模糊的輪廓。
他看到了對方不該存在于這個世界的外形特征,他從鏡子裏與對方流着金芒的眼瞳對視着。
“桀……”
魏風林發不出聲音,下意識用心聲呼喚對方。
頭頂的光源閃爍着再度亮起。
夢境裏的邪神現世了。
他養在身邊的邪魔徹底妖化了。
“是我。”
身後的邪魔嗓音嗡然地開口,以魏風林無法聽懂的語言,以魏風林能聽懂的形式。
魏風林開始懷疑眼下是一場夢境。
邪神的進食習慣,以嗅覺确認食物的氣味,以舌舔舐食物的味道。
魏風林在飼養幼年形态的小妖魔時,還曾試圖更正過他這一壞習慣,沒想到眼下對方卻将這一進食流程用在了他的身上。
恢複的燈光驅散了暗影也削弱了邪魔的力量。
魏風林終于可以發出聲音,卻被對方以手封住了嘴。
情緒低郁的邪魔身軀如冰,唯有先前被捆束後落下符咒印記的地方是熱的。魏風林下颌到耳根的位置被妖魔手臂上的符印燙到,眯着眼咬緊了牙根。
魏風林終于可以思考,卻依然無法從對方的壓制下掙脫,不能接受現狀地避視着鏡中妖魔五官淩銳的臉,卻又不得不以警惕的心情去眼見事情的發展。
鏡子的映照下,妖魔吐出細長分叉的黑色舌尖,在魏風林後頸被別人勾搭過的每一寸皮膚上緩緩舔舐。
在将魏風林身後被他人觸碰過的雜亂味道清掉之後,妖魔将魏風林扳回正面,像之前魏風林抱他那般,将魏風林托抱在了櫃子的臺面上,攥住魏風林推拒他的手,再度以絕對的壓制逼近對方。
妖魔周身赤裸,身軀上篆刻着符印,下身隐在黑霧裏。他頭上的犄角在魏風林的懷間撒嬌般蹭着,噬咬魏風林的手指,親吻魏風林的掌心,最後将唇落在了魏風林的唇齒間。
進犯、勾纏,唾液的交換,土與血的氣息将魏風林的感官撕開一個口子,從裏面召喚出源源不斷的腥甜的欲望,勾引着将他的神思,堕落進不複清明的浪潮裏。
妖魔的吻是炙熱的。
他要被燒死了。
“你身上現在只有我的味道了。”
妖魔笑容邪肆,近距離與魏風林對視着,在燈光再度熄滅的時刻,以人類的語言沙啞地沉聲:“我的味道,別再忘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