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2)

異常,他不能要,“收回去吧,不然回去又要挨板子了。”

他略微一猜便猜出了李林是偷偷拿出來的,李林原本還想打腫臉充胖子,聽到後一句洩氣一樣把畫抱走。

“不要算了,不給你了。”他又塞回腋下,氣鼓鼓的說。

正值中午,太陽火辣辣的射下來,照的人睜不開眼。

崔钰腳下一個踉跄,差點摔倒下去,不僅如此還撞到了一個人。

他還沒說話,小少爺已經很不滿了,怒罵那個被他撞到的可憐蟲,“你沒長眼嗎?沒看到有人過來。”

崔钰趕緊阻止他,“不管他的事,是我先撞到他。”他低下身子去看蹲坐在地上的人。

那人一身麻衣,頭發髒亂不堪,渾身狼狽,雙手緊緊抱着懷裏的東西,那東西因為動作大了露出分毫。

初看崔钰以為是玉笛之類的雅物,後來才發現竟然是吸大煙的煙鬥,而且那煙鬥上的花紋似曾相識,好像在哪裏見過?

曾幾時也有人擁有這只煙鬥,那煙鬥在他手中如同白玉一般,卻不及握玉杆的手。

一個片段在他腦海中閃過。

奈何橋上的黑影,瓷白手中的煙鬥,朱唇吐出的白煙。

崔钰猛地驚醒,閻王爺?

再一細看,那容貌果真有幾分相似,難道真是閻王爺的轉世?

塵封五千年的記憶似乎也有這個人影,五千年太久太久,久到他已經忘了自己在等誰,又是為了誰這般執着,甚至連他回到過去的目的都忘了。

只知道要回去,要找人,可是,找誰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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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忘了。

身後突然有人大喊,“抓住他,別讓他跑了。”

手底下的人猛地掙紮起來,臉上有驚慌之色,他動作大了,也把崔钰驚醒了過來。

崔钰回頭看去,便看到幾個粗壯大漢急匆匆跑來,滿臉煞氣。

“跟我走。”他一個書生,也不知道哪來的勇氣,突然拉起那人便跑了起來,甚至把李少爺都落在後面。

百無一用是書生,崔钰是讀書人,很少鍛煉,身體不行,那人也不知道怎麽回事,身體虛的很,大概是因為常年吸大煙的緣故,倆人沒跑多遠便累的氣喘籲籲。

奇怪的是後面的大漢并沒有追來,他們并不知道財大氣粗的李家少爺已經幫他把錢付了。

那人時常低着頭,似乎很自卑。

崔钰一向沉默寡言,也不知要說什麽。

“你家在哪?我送你。”他沉默良久終于開口,那人身體瘦弱,似乎一陣風便能将他吹跑了。

他抱緊了懷裏的煙鬥,疑惑的看着崔钰。

崔钰盡量露出柔和的微笑,“別擔心,我不會壞人。”

他說完自己都笑了,這話好像怪叔叔在拐騙孩子。

那人也被他逗樂,笑的見牙不見眼過了好一會兒才停下來。

他對崔钰也沒有多少懷疑,沒過多久便帶他來到住的地方,原來并不遠,就在附近,只是有些髒亂,破舊。

崔钰并沒有嫌棄,他打了水給那人擦臉,明明是兩個陌生人,可是這樣親親昵的動作卻似乎曾經做過一樣熟練,崔钰不自覺就做了出來。

“我叫修竹,謝謝你。”修竹長的不錯,白淨的臉洗出來格外的清秀,只是消瘦了一點。

“你瘦了。”崔钰突然這麽說,說完他自己都吃驚了,明明是第一次認識,卻好像認識了幾十年的老相好一樣。

作者有話要說: 不知道什麽原因進入碼字疲憊期了,從日更六千變成現在日更一千,有時候還不到,好憂傷,感覺都沒有動力了,沒有一個人留言,好心塞。

☆、閻王爺

修竹似乎并沒有注意到他話裏的親昵,甚至自然的接話。

意外的是倆人居然相談甚歡,甚至隐隐有相見恨晚的意思,不僅如此,他們還有共同話題,比如倆人都是出行趕考的書生。

只是一個暫時當了教書,先生,一個被好友坑當了瘾君子。

崔钰并沒有問過程,他只知道這種大煙裏面裝了一種讓人上瘾的草藥,賣的價格不菲,活脫脫把一個身價不錯的少爺變成現在這副窮酸樣。

他沒說什麽鼓勵的話,只是在臨走前把身上的銀子放在桌子上,在修竹去給他倒茶的時候偷偷離開。

等他回到李府的時候,并沒有看到李林,大概他還在生氣,畢竟崔钰可是當着所有人的面把他丢在身後的,逃跑的時候也沒有帶上他。

崔钰斌并不急,他知道李林小孩子心性,不記仇,隔幾天又會和他和好如初。只是這一次的過程格外漫長,小少爺似乎下定決心不理他,不過沒堅持幾天就被噩夢吓醒,偷偷摸摸鑽進他的被窩。

他醒來的時候小少爺睡的還是格外的香,一只胳膊還摟在他胸前,臉也離他很近,呼出的氣氣流噴在脖子上格外的別扭。

意外的是崔钰竟然臉紅了,他甚至不知道自己為什麽臉紅,只是下意識的離小少爺遠一點。

小少爺一點自覺也沒有,該睡照樣睡的香。

崔钰想想前幾天确實是他對不起小少爺,便尋思着補償他一下,恰好今日是他生辰,給小少爺做點點心的同時,自己也能吃一點。

他家裏便是開點心鋪的,做這個最是熟練,沒過多久便蒸了一籠,挑了幾塊精致的給小少爺留着,剩下的包起來給修竹送去。

他掐着時間蒸的,小少爺醒的時候糕點還是熱的,只是崔钰的身影已不見。

小少爺見怪不怪,他知道崔钰每天起來的都很早,讓他意外的是桌子上的早點賣相不錯,起初他以為是石英長心了,特意給他弄的,誰知道石英告訴他,“是崔公子蒸的,說是今天是他生辰,借爐竈一用,小的尋思着他做好少爺也有口福了,可以蹭一口,便答應他了。”石英小心翼翼看着喜怒無常的小少爺,戰戰栗栗的說。

“今天是他生辰?”石英說了半天,李林就聽到了這一句,“怎麽不早說。”

他尋思着要給崔钰準備一份特別的禮物,這份禮物不能俗,也不能太大衆。

“什麽禮物最适合崔钰?”李林迷茫了。

他看到桌上的糕點突然靈機一動,不能太俗,又不能太常見的禮物可不就是自己親手做的糕點。

李林活了這麽大,十指不沾春水,他爹娘都沒口福吃上一口他親自做的東西,要在平時他寧願跑十條街買禮物,也不願意自己做東西。

這一是沒天賦,二是因為懶。

可是崔钰對他來說是特別的,所以他更願意花心思,尤其是他知道崔钰不愛財,對身外之物也看的極輕,選那些貴重的東西只是侮辱他,不如選有心思的東西。

他想做便做,立馬便吩咐石英去準備材料與師傅,他可不是天才,不會無師自通。

在浪費了不少材料之後,李家小少爺終于蒸出了香噴噴的糕點,他自己嘗了一下,味道居然不錯。

石英也說不錯,師傅沖他勾起大拇指,說他挺有天賦,開心的小少爺臉也未洗,便急匆匆的包了糕點去找崔钰。

他知道這個時間崔钰一般都在附近的書廊裏看書,崔钰愛書如命,每日裏除了給他布置讀書的任務,基本上都泡在裏面。

他因為不愛學的原因,再加上早上起不來,便讓崔钰下午教學,這幾天心情不好,再加上臨近科舉,更加沒心思讀書,便把教學的事推後再說。

李林特意找了個精致和盒子,細心的包裹起來,小心翼翼的捧在手裏,誰知天公不作美,竟然下雨了,且下的又急又大。

石英跟在他身後,用袖子給他擋雨,“少爺,要不什麽先回去拿把傘?”

離家還不遠,現在回去拿把傘再回來也不遲,李林皺皺眉,他迫不及待想看崔钰驚喜的表情,哪裏等的了,“你先回去拿傘,待會過來找我。”

他把石英打發了便把糕點塞進懷裏,弓着身子走路,生怕雨水把糕點打濕。

雨越下越大,李林背上很快浸濕,濕答答的往下面滴水,他也不管,只是加快腳步,希望盡快找到崔钰,讓他吃一口熱的。

這種熱糕是最近興起的,因為口味刁鑽,很少有人吃,賣的并不好,不過他看到崔钰做這種糕點,還以為崔钰喜歡吃,便找個專門會這個的人學習做法。

這種糕點也确實麻煩,只在半熱半涼的時候才好吃,其他時候或太軟,或太硬,都試了口感。

李林加快腳步,匆匆走過大街小巷,索性離的也不遠了,他找個屋檐下躲雨,順便擰幹身上的雨水。

“幸好幸好,糕點沒有浸濕。”雖然身上基本上濕透了,盒子也有一點邊角滴水,但是裏面的糕點并未受到影響,李林頗為滿意。

他不經意間擡頭一看,突然僵在那裏,只見不遠處的崔钰與另一男子并肩而行,倆人共打一把傘,姿勢親昵,你說我笑,看起來關系不錯。

石英在身後匆匆追上他,與他并肩而站,他拿了兩把傘,一把自己打着,一把給李林打着。

“少爺,你怎麽跑這麽快,也不等等……”他話還為說話,李林突然把手中還帶着他體溫的糕點扔給他,“你吃吧,吃不完扔了喂狗。”

石英慌忙接住,他手裏拿了兩把傘,根本沒有空再去接那盒糕點,糕點盒子掉了下來,李林轉身,一腳踩在上面,匆匆而過。

他腳下沾了不少淤泥,在精致的禮盒上踩出一道腳印,雪白的糕點露出分毫,石英呆愣愣的看着,手中的傘也驚的掉了下來。

過了好一會兒才反應過來他家少爺還淋着雨呢,趕緊追了過去。

那邊的修竹比崔钰還要先注意這邊,他指着李林的背影問崔钰,“那個人好像上次跟你一起的那個。”

崔钰這才注意到李林匆匆而過的身影,心中疑惑不解,“他來幹嘛?”

修竹體貼,瞧見下雨天,便想着給他送傘,難道李家小少爺也這般有明悟?

作者有話要說: 短篇越來越難寫了,感覺有長篇大論的走勢,不妙啊!

☆、閻王爺

崔钰接過修竹的給他傘撐開,對他露出抱歉一笑,便去追小少爺去了。

小少爺一路狂奔,等到了李府,身上已濕透,他心情不好,也沒有換衣服,便一聲狼狽的跑進屋關上門,拼命的砸東西,只要是他能夠的到的東西,不管是瓷器,還是字畫,筆墨,全都被他掃在地上,叮叮當的聲音不絕于耳,陶瓷砸在地上發出刺耳的碰撞聲。

崔钰站在屋檐下,将傘收起來,他追的急,身上也濕了大半,等他推開門,小少爺還在砸東西,一個茶壺砸過來,摔在崔钰腳邊。

小少爺大怒,“滾!”

他渾身濕透,衣服貼在身上,鬓角的頭發散亂,貼在臉上,還在往下滴水,形象說不出的狼狽,只是那雙眼在看到崔钰的時候吃了一驚,随後又別扭的扭過頭,“你怎麽來了。”

崔钰鞋上沾了不少泥土,他在門檻上刮了刮,“來看看你,做什麽生這麽大的氣?”

“不用你管。”李林還是鬧別扭。

崔钰也不在意,他把鞋上的泥土刮的差不多便走了進去,看到掃在地上的糕點有些生氣,他花了一早上的時間做的,李林不僅沒吃不說,還這般糟蹋。

“崔钰,我問你,如果我說我喜歡你,你會不會和我在一起?”李林心中煩躁,索性捅破了那張紙。

崔钰吃了一驚,反應過來之後連想都不想便拒絕了,“不會。”

“為什麽?”意料中的答案,可是李林還是很傷心,“就因為那個瘾君子?”

那天過後他就去找人查過修竹的身份,住處,連什麽染上大煙的都知道。

崔钰有些惱怒,“不許你這麽說他。”

雖然只有幾面之緣,可以他與修竹意外的投緣,已經成了難得的朋友,朋友被人侮辱,他自然不願意。

“這還沒在一起呢就開始維護他了。” 李林嘴角勾起一絲冷笑,笑的意義不明,“崔钰,我就跟你明說了,你跟他在一起他只會拖累你,相反,你跟我在一起,我不僅可以讓你無後顧之憂,還能讓你高中狀元,你可能不知道,這次的考官之一有我父親的親信……”

“李林!”這是崔钰第一次連名帶姓的叫他,平時他都是小少爺小少爺的叫,“請不要侮辱我。”

“侮辱?”李林臉上的冷笑更甚,“有必要嗎,沒有我,你這一輩子也別想高中狀元,就算你有才華又怎樣,你的名字只會被人冒領。”他臉色又是一變,從開始的冷笑到最後的哀求,“和我在一起吧,你接近我,不就是為了借住我的力量往上爬嗎,只要你和我在一起,我什麽都可以幫你,什麽都可以給你。”

崔钰氣的渾身發抖,臉色漲紅,他甚至不明白,為什麽李林還有膽子要求和他在一起,卻說出這麽殘忍的話。處處戳中他的痛處,他就是因為窮,就是知道這場科舉有□□,所以才刻意接近李林,可是這些被李林直蕩蕩戳穿,他還是有些接受不了。

惱羞成怒的他擡手就要給李林一巴掌,卻突然頓住,李林說的都不錯,錯的是他,是他自己刻意安排他們的相遇,又錯誤的讓李林愛上他,這一切都是他的錯,跟李林沒關系,是他咎由自取。

“我以後都不想再見到你。”他放下手,最後看一眼李林,突然轉身離開。

他的東西很少,除了幾本書,幾件換洗的衣服,一塊不大的布便能包住,整理好了便離開了李府。

在京城他沒地方去,住客棧也住不起,索性跟修竹擠在一個窩。

修竹并不嫌棄他,甚至很開心,“你來了真好。”

崔钰董事,從小幫父母做飯洗衣,整理家務,與修竹住在一起也是他做這些,畢竟住在別人家裏,修竹又不願意收銀子。

修竹有吸大煙的瘾,平時看起來很正常,可是一到煙瘾上來了便犯渾,對他又打又罵,威脅他掏錢去買大煙,崔钰一聲不吭,就抱着他的身體把他按在床上。

身上接受他一下又一下的重擊,“快去買啊,我受不了了。”

修竹面色慘白,脖頸上青筋暴起,他難受的掙紮,企圖掙脫崔钰的束縛。

崔钰不放他出去,他就使了力擊打崔钰的身體,不多時崔钰身上已經傷痕累累。

他與修竹生活了大半月,已經好幾次遇到這種情況,可是每次修竹好了之後又對他很好,甚至很內疚,主動出主意說以後讓他綁着他。

崔钰沒有逞強,以後的日子只要修竹一發瘋,便找了繩子把他捆起來,由于他煙瘾難戒的原因,無法出去工作,生活方面也基本無法自理。

皆因大煙把身體掏空了,他身體虛的很,動不動便會昏倒,大部分時間都是全身無力。惡心,嘔吐,極度難受。

情緒低落至極,人就像個傻子一樣,整日裏無精打采。

流鼻涕,抽搐,顫抖時冷時熱。有時還會打寒顫。嚴重時五髒六腑功能全部不同程度衰退或病變。

鼻子嘴巴時不時做着吸大煙的動作,頭時不時左偏偏右偏偏,腦子心裏總想着大煙,這就是戒大煙的後遺症,大概他一輩子沒這麽難堪過。

這還是平時的狀态,一旦他發起瘋來更加恐怖,若是不給他大煙,他就會心裏想不開,很小心眼,鑽牛角尖,心智心境都會和以前變得很不一樣,都是被大煙毒品扭曲了,還會産生幻覺,幻聽,幻視,不僅有自殺傾向,還會攻擊他人。

崔钰身受其害,尤其是最近,也許是缺大煙的時間太長,他的狀态越來越不穩,白天晚上都會發瘋,根本無法克制。

有時候他甚至會跪下來求崔钰,崔钰實在看不下去他那副模樣,心軟的一塌糊塗,忍不住便買了大煙給他,也讓他的戒煙行動失敗。

有時候崔钰也想放棄他,可是每次看到他發瘋過後哭着說對不起他的時候,崔钰又猶豫了。

大煙是一定要戒的,不僅因為傷身,也因為貴。

大煙倒是不怎麽貴,主要便是裏面讓人上瘾的藥,據說因為難養,所以價格居高不下,稍微一點便讓人傾家蕩産。

崔钰沒錢,修竹也沒錢,并且欠下大量金額,基本上每天都有人催債,來砸場子。

崔钰漸漸忙了起來,他白天黑夜的幹,幾乎沒有休息的時間,平時不管修竹是好的還是瘋的都把他捆在床上,以免他幹出什麽瘋狂的事。

他不知道自己為什麽這麽執着,一定要讓修竹好起來,大概是因為每次醒來,修竹看到他身上的傷都會自責,傷心,小心翼翼的給他上藥。

時間一晃而過,很快便到了科舉之試,崔钰抱着最後的希望報名,參加高考。

修竹因為身體原因,并不能跟他一起,他便找了個人看着,只要修竹一有發瘋的跡象便将他綁起來,一日三餐按時做就好。

等他回來,那人已經因為受不了修竹的發瘋而逃跑,徒留下餓了兩天的修竹被綁在床上。

崔钰吓了一跳,連忙給他松綁,準備了吃食給他。

修竹餓的渾身發軟,崔钰便扶住他的肩膀,一口一口的喂他,難得的,他們之間又親昵了幾分。

崔钰已經很忙,他忙着照顧修竹,也忙着還修竹欠下的債。

他已經忘了自己多久沒有休息好,眼中均是血絲,有時候看到鏡子裏的自己,崔钰都會被自己的臉色吓的。

即使每天洗臉的時候也不敢睜眼,他能感覺到皮肉的疼痛,麻木,鼻血滴進水盆裏,砸出一個個水窪。

前世他的怎麽死的?累死的,他白天黑夜的幹,身體終于再也受不了,垮在工作中,昏迷前想的還是欠下的錢這般多,以後修竹一個人該如何還?

那是一天晚上,崔钰從外面回來,修竹已經睡下,這段時間他臉色好了一些,不再像以前那樣,慘白的像紙一樣,身體消瘦不堪。

崔钰坐在床邊,低頭看他的睡顏,不知道怎麽回事,修竹突然驚醒。

“醒了?”崔钰伸出手,給他掖掖被角。

修竹看到他松了一口氣,“坐着幹嘛,天晚了,快睡吧!”

他身上不在是一股煙味,而是一股淡淡的花香,崔钰聞過,和閻王爺身上的香一樣。

“不了,你也先別睡,我有話跟你說。”崔钰聲音柔和,像春風拂過,“修竹,你是我見過克制力最強的人,這段經歷對你來說只是磨練,磨練過後,你還會重新站起來,即使沒有我,你也可以戒煙成功,可是有個人卻不行,他又笨又蠢,口直心快,很容易沖動,他需要我,而你不需要。”

盡管修竹隐藏的很好,可是崔钰還是看出來了,修竹早就戒煙成功,他只是不想崔钰離開,便假裝還未戒煙的樣子,雖然他已經做的很完美了,可是他不知道崔钰曾經見過閻王爺,閻王爺吸的不是大煙,而且一種類似大煙的花卷,帶着淡淡的花香。

表面看起來兩種東西很像,似乎分不出來一樣,可以味道卻不一樣,大煙的氣味更沖,而花卷的聞到清香。

“你……你都知道了。”修竹沉默了。

“是啊,我還知道你把煙杆賣了。”

煙嘴并不值錢,可是支撐煙嘴的玉杆卻格外值錢,不僅是上好的和田玉,上面的雕刻也是名家之作,世間只此一件,格外珍惜。

“那是我父親最後給我的禮物,說是如果我後悔了,就把它賣掉,可以讓我有機會反悔。

曾經我一直以為他不愛我,在他把我趕出家門之前我還是恨他的,後來我才知道他把所有的家産都壓在了我身上。”修竹痛苦的捂住頭,“我對不起他,也對不起你,可是我真的需要你,不要離開好嗎?”

崔钰搖搖頭,“有人更需要我。”

他毫不猶豫的轉身,就像當初那個弓着身體,蒼老不堪的老人,他們最終都選擇離開他,可是一個變賣了所有家産給他買了這支煙鬥,一個為了他累垮了身體,不管哪一個他都不想失去,可是最後都不得不放手。

崔钰走的毫不留情,甚至沒有帶任何東西,他能預感到自己活不了多久,那些身外之物,又何須在乎?

也許是到了生命的最後盡頭,他格外的想那個單純的小少爺,帶着狗腿子耀武揚威的從他面前走過,然後冷哼一聲扭頭離開。

還有第一次鑽進他被窩時的窘态,“咳咳,最近劫匪極多,你一個書生,手不能挑,肩不能抗,本公子這是在保護你,不要用那種懷疑的目光看着本公子,本公子要生氣了。”

小少爺睡相極差,每每早上起來,不是抱着崔钰,便是壓在崔钰,他也不害臊,每每反咬一口,“一定是你心懷鬼胎,把本少爺擺成這樣的,下次不要這麽做了,怪難為情的。”

小少爺臉紅的看着他,崔钰只覺哭笑不得。

不知不覺,他們竟然有這麽多的快樂回憶,單純的小少爺依舊單純,可他的心思卻變了。

他想利用李林,幫自己高中狀元,可惜卻在最後被李林無情戳穿,最後惱羞成怒從李府跑了出來。

說到底,是他對不起李林。

夜深人靜,他敲響了李府的大門,這段時間他一直刻意回避,所以并不知道李府的情況,今日一瞧,似乎有些不對勁。

李府外樹影蕭蕭,人煙稀少,大家好像都在避開李府的大門。

李府扁上還挂着白布,似乎正在辦喪,崔钰吃了一驚。

他開始敲門,從夜晚敲到白天,可惜卻沒有人應,就在他即将放棄的時候,門終于打開了一條縫隙,石英露出半張臉小心翼翼的看着他。

“怎麽是你?”他似乎有些驚訝,卻沒有讓開位子讓崔钰進去。

“為什麽不可以是我?李林呢?我來找他。”

石英什麽都沒說便想關上門,可是崔钰卻把手放在們風格間,讓他無法關上,“不見到李林,我是不會回去的。”

石英面色為難,過一會兒似乎豁出去一樣說道,“你把我家少爺害的這麽慘,還有臉來見他,要不是你,我家少爺就不會染上煙瘾,一定是你說了什麽話刺激了少爺,少爺才會變成現在這副模樣。

你一走,少爺就說他到底哪點不好,比不上那個修竹,修竹不就是身體比他弱嗎,他也可以。

就是因為你,少爺才會想着去碰大煙,否則以他的身體,從小吃中藥長大,不說活到百歲,花甲之年……”

“石英!”身後突然一個聲音響起,石英吓了一跳,“你在跟誰說話?”

石英連忙擋住崔钰的視線,一邊要把崔钰趕走,一邊回答,“沒有,沒有,一個叫飯花子。”

“哦。”裏面的人回答,聲音熟悉至極。

“李林?”崔钰突然叫出聲來,裏面的李林剛要轉身離開,突然回頭望向門的方向,一臉驚喜。

“崔钰?”他急匆匆的跑來,推開石英沖上去抱住崔钰,還在他胸前蹭了蹭,“你回來了?”

他臉色蒼白,指尖冰冷刺骨,崔钰僅僅是不小心與他碰了一下便覺得渾身一冷。

“你的手怎麽這麽冷?”崔钰疑惑的問他。

李林似乎并不想在這個話題上糾結,他興奮的指着石英,“快去把我新得的馬牽來,我帶你去騎馬。”後一句是對着崔钰說的。

石英面色為難,他看看李林,又看看崔钰,似乎欲言又止。

“待在這裏做什麽,還不快去!”李林惱火的指着他。

石英嘆口氣,最終還是去把一匹白馬牽了過來,不過在臨走前交給崔钰一張紙條,說是必須在少爺看不到的地方才能看。

崔钰心下疑惑,那張紙條被他握緊,揉成了一團。

李林在身後催他快點,他一直表現的很興奮,非要崔钰坐在他前面,兩個人一起策馬揚鞭才行。

崔钰妥協了,他坐在前面,李林坐在後面,半摟住他的身體,握住馬鞍的繩子。

街上行人很少,幾乎可以說寥寥無幾,白馬飛揚的很順利,李林技術不錯,一路行來也沒有撞到人。

路過醉仙樓的時候,崔钰敏感的發現有人注視他,他擡頭一看,二樓的位置,修竹一身青衫,低頭看着他,一雙眼如同黑譚一般,深不見底。

旁邊有人問他,“你們認識?”

修竹搖搖頭,“不認識。”

他決然的轉身,背對着崔钰,就像那天崔钰毫不留情的離開一樣,沒有半分猶豫。

崔钰也移開視線,不再與他對視。

李林賣力的揮鞭,白馬越行越遠,走的路的也越來越偏僻,崔钰像沒看見一樣,沒有問,也沒有顧慮。

這一路行來,他們似乎走過了春,夏,秋,冬一樣,看到了漫天的花朵,也聽到了知了的叫聲,甚至摘到累累果實,最後來到飄飄白雪的湖泊上。

白馬終于停下,崔钰也有機會打開那張紙條,紙條上寫的東西讓他不寒而栗。

“少爺早在三天前便因為吸大煙神志不清從橋上掉了下來淹死了,只是……”

後面的他沒有看清,便被一只白玉的手抽走,李林扔掉紙條,抱着他一起倒在湖面上。

湖水結了一層厚厚的冰,雪花落在上面,積攢成一層松軟的雪地。

李林抱着崔钰直直從馬上摔了下來,砸進雪堆裏,意外的是冰并沒有被他們砸壞,依舊□□的鋪在胡泊上。

李林把他壓在身下,突然開始撕他身上的衣服,他的手勁很大,崔钰身上的衣服不一會兒便變成了碎片。

意外的是這裏雖然是冬天,可是卻并不冷,崔钰一點感覺都沒有。

李林惡作劇的笑笑,他把地上的雪揉成一團,突然塞進崔钰的下-身,小孩子氣的說,“懲罰你!生你氣了。”

崔钰忍受着那種冰冷,手指抓在雪地上,留下幾道痕跡。

李林不依不饒,也脫了自己的衣服,進去入崔钰體內,一熱一涼的感覺同時湧來,崔钰幾乎承受不住。

李林卻不管不顧,依舊自己動的開心,他一晃一晃的身軀在崔钰眼中似乎有了變化,慢慢從相貌平平的李林,變成絕豔傾城的閻王爺。

天上落下無盡彼岸花,大紅的顏色在白白的雪上格外明顯,不多時,殷紅便鋪了一地。

“好美……”崔钰最後的感官是有些遺憾,沒來得及多看一下這美麗的風景,便睡了過去。

他原本以為自己不會醒來,誰知醒來已經換了一個地方,奈何橋上,他光着身子,身下鋪了滿滿一地的彼岸花,像血的顏色。

崔钰擡頭,閻王爺玉身而立,裹着一身黑色金邊大袍依在橋邊,一直手支着下巴,一只手拿着煙鬥,興致來了,便一口煙絲吐出,那煙絲內夾雜着他的法力,每次吹進水裏,水裏都會像開水沸騰一樣,滾出一個個氣泡,他似乎玩的很開心,小孩子氣十足。

崔钰穿了衣服過來,與他并肩而戰。

閻王爺眼神都沒變過,依舊盯着水底下滾滾而來的氣泡。

“第一世,你選擇了我的表象,第二世,你又選擇了我的內心,告訴我,為什麽?”他歪頭看着崔钰,似乎很不解。

“因為是你啊!”崔钰望着他一眨不眨的說。

閻王爺笑了,嘴角勾起滿足的微笑,笑的像個偷了腥的狐貍。

(完)

作者有話要說: 寫完已經不知道自己寫了什麽鳥了,總感覺沒有寫出我心中想的故事來,只是說我文筆不夠,是龍也被我寫成蛇了。

感覺寫文還是要一鼓作氣了,隔兩天再寫已經寫不出當初的味道,所以從今往後,短篇一股作氣,盡量一天完成一個小短篇,雖然看起來不太可能,要知道這篇可是寫了一萬多字。今天一天就六千字,前面幾天都幹嘛去了,拖了這麽久,我也是醉了,對自己無語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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