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定陶國府
“也算小女一個如何?”董赟在小涼小果的叫好聲中走上前來,優雅地躬身向劉欣作揖道,“小女董赟,見過太子殿下......”
“這位小姐是想必就是......”劉欣此前雖在與董賢的鴻雁往來中聽說過他有個妹妹,但尚沒有機會親眼一見。如今見一位自稱董赟的美人胚子朝自己問安,這才恍然大悟似的對號入座,知道眼前這位貌若天仙的女子便是董賢之妹。
“她便是舍妹董赟。”董賢接過話茬,正式把自己的妹妹介紹給劉欣認識。
“哦,小姨子快免禮,免禮!”劉欣伸手欲扶。
“小姨子?”董賢佯怒,捏起拳頭沉沉地在劉欣腹肌上勾了兩拳,疼得對方不住求饒。
“不敢了,不敢了,我改口還不行嗎?”劉欣做了個哭泣擦眼淚的動作,裝作惱怒的樣子埋怨道,“開個玩笑都不行,下手這麽狠,要是哪天一個不小心,失手把為夫給打殘了怎麽辦,到頭來受苦的人可是你自己哦!”
“為夫?小爺今天就滅了你這為夫的銳氣......”董賢把拳頭握得更緊了些,捏得指關節砰砰作響,着力點也緊貼劉欣腹部緩慢下移,吓得劉欣連聲認錯。
“星辰哥私底下原來這麽強勢啊,連太子殿下都敢教訓!”小涼手指交叉作祈禱狀。
“大哥們可真夠膩人的,只顧着旁若無人地打情罵俏,就不怕這樣做會帶壞弟弟妹妹嗎!”小果用手摁住額頭擺了個傷腦筋的姿勢。
劉欣和董賢自知理屈,一臉紅霞地面面相觑。
“看到太子殿下如此顧念與哥哥之間的情義,小女實在感心不已。”董赟眉語目笑道。
“赟妹錦繡年華,又有瑰姿豔逸的容貌,不愁日後尋不着一個好妹夫,到時還怕沒有人疼愛嗎?”劉欣亦以兄妹之情待董賢之妹,不再喚她可能引起董賢不滿的“小姨子”名分,而是代之以“赟妹”的稱謂。
“承太子殿下吉言,小女往後定會朝殿下指明的方向多多用功。”董赟言訖隐語微笑。
聽董赟說禦史董恭不在家中,且王獲此刻已從定陶國府折返來到董府門前,劉欣只得打消了進府參觀董賢卧房的念頭,在王獲的催促下別過衆人,往宮門方向驅馬而去。
“孔雀,你剛才将人犯押解回王府的時候,沒有驚動到祖母和母親吧?”劉欣問身旁并駕齊驅的王獲。
“末将不敢驚動太後和王妃,親自将他二人鎖入王府地窖之中,又專門叮囑過府中親信守衛,務必把人給看牢了,不容有任何閃失。”王獲應聲答道,“想來可保無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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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做得好。這種事情本就不好聲張,何況我又是扮作侍衛偷溜出的宮,不得不防皇太後和皇上知曉此事。”劉欣首肯道,“我當然也不能把人犯往宮裏帶,否則牽連起來,後果不堪設想,所以只能讓你暫且将人扣在王府,等我回宮見過太子妃之後,再做道理不遲。”
“殿下當真疑心太子妃娘娘?”王獲試探地問。
“我與她的婚姻,終是我負了她。我對她,心裏一直有份歉意,本不願把她當做懷疑的對象。但孔雀你也看到了,所有的細節都太過湊巧,無不是精心籌劃的結果,而且除掉星辰,最大的受益者除了太子妃之外,我想不出有第二個人。”劉欣嘆道,“我打心底裏真心不希望,指使李升和顏闖加害星辰的幕後黑手是她,太子妃,我名義上的妻子......”
“如果此事太子妃當真牽涉其中,末将是說如果,”王獲猶豫須臾後問,“殿下該當如何?奏請皇太後和皇上廢妃?還是......”
“孔雀啊,也許你體會不到我對星辰的感情......”劉欣語重心長地嘆道,“對我來說,星辰就是我的命,試問對于一個想要取你性命的人,你會怎麽做?莫不然就那麽輕易寬恕了她,當做一切從來都沒有發生過?”
“但太子妃終歸是殿下明媒正娶的妻子,又是身份尊貴的傅家女兒,殿下就不怕夫妻關系處理不好,會牽一發而動全身,威脅殿下的将來嗎?”王獲意在委婉地規勸,希望對方大事化小、息事寧人,“末将相信,董公子肯定也不願看到殿下為他做出自毀前程的舉動......”
“聽你這番話,在這件事上你也似乎深疑太子妃,所以才冒着被我怒怼的風險勸解于我,讓我認清實務,顧全大局。”劉欣見王獲面部表情複雜而糾結,便微笑着安慰他道,“放心吧,我劉欣不是糊塗蛋,知道什麽叫權衡利弊,更明白伺機而動的重要性。我會抓住一切機會往上爬,變得比任何人都強,這樣才有足夠的力量守護星辰,所以你不必擔心,即便事實證明一切都是太子妃所為,我也不會感情用事,讓威脅到我變強的人乘虛而入的......”
“殿下英明,看來是末将多慮了。”王獲從午後起一直懸着的那顆心,總算稍稍落了地。
“還有,給你飛镖傳書的人,也要給我仔細找一找。”劉欣提醒道,“此人有能力同時監測太子妃和我兩邊的動向,又在星辰遇險之際及時遞信給我們,其勢力實在不容我們小觑。似這般神通廣大的朋友,怎麽能不把他盡快找出來結交呢,孔雀你說對不對?”
“殿下就是不說,末将也會這麽做的。”王獲心裏也覺得蹊跷,隐藏在暗處洞若觀火的高人,到底是何方神聖......
是夜。定陶國府。
傅太後傅瑤剛由侍女們伺候卸了妝,琉璃姑姑便上前借伺候湯水之機,向主子詳細彙報了傍晚發生的事。
“你的意思哀家聽明白了,”傅太後品了兩小口琉璃端上的安神湯,将杯盅擱到桌案上,緩緩道,“也就是說,太子妃本來派人要處理掉星辰那孩子,結果被太子給抓了個正着,不但沒有成事,還折了兩個替她辦事的爪牙,就是王獲剛送來王府地窖裏關押的那兩個人......”
“太後說的是,太子殿下這回想必是動了大怒了,您看用不用奴婢......”琉璃伺候傅瑤大半生,對于主子的性情再清楚不過,滿心以為對方會如平常那般出手襄助自己的堂侄女,于是主動請主子示下。
“哀家真沒想到,黛君這孩子,居然這麽沉不住氣!”傅太後自顧自嘆息道,“哀家早已囑咐過她,凡事不可操之過急,眼下太子年輕氣盛,迷戀星辰那孩子,算個多大的事啊。若是真明事理,就該對丈夫百般殷勤,擺出一副容人的姿态來,幫忙給撮合撮合。太子順了心,遂了意,回過頭來難道還忘得了她的好嗎?可惜她身為太子妃,卻不懂得這個簡單的道理,自以為只要拔掉眼中釘肉中刺,太子就會回心轉意,把心思放到自己身上,實在愚蠢之極。她哪裏知道,除掉一個星辰,太子身邊很快還會冒出第二個、第三個甚至更多星辰,越是幹涉太子的喜好,拂逆太子的心意,就越會為太子所疏遠,終将被厭棄......”
“太子妃畢竟年輕,不及太後思慮長遠。太後以後有的是機會時時點化于她,”琉璃稱諾道,“只是這次事發突然,又被太子殿下抓住了把柄,太後若是不出面的話,恐怕......”
“琉璃啊,你相伴哀家多年,是哀家最可仰仗的助手和智囊,怎麽這會子也病急亂投醫起來?”傅太後輕輕搖頭道,“你分析分析,日後一旦太子登基,我們傅家最大的敵人是誰?”
“太子殿下成為九五之尊之後,現在的皇太後王政君便成了太皇太後,王氏一族在朝廷裏的勢力必定比現在更甚,那時皇上親政怕是越不過這幫王姓權臣,想要有所作為更是難上加難了。所以奴婢心裏清楚,雖然皇太後曾經站在您這邊支持過太子殿下,但終究會為了把持朝政而走向太子殿下的反面,成為太子殿下和傅氏家族的勁敵。”
“何嘗不是如此呢?琉璃你也看到了,皇太後只消動一動嘴,太子來拜哀家跟他生母丁姬便被朝臣诟病,太子近旁的臣子還因此被降了職。當初皇上命哀家和丁姬住在宮外這定陶國府之中,連與太子見上一面都不準許,結果又是皇太後發話,才準哀家每過十天進宮與太子團聚一回。哀家是先皇陛下的昭儀,陛下駕鶴西去之後,哀家仍不過是定陶封國的小小藩妃,怎麽能跟昔日先皇陛下的正宮,如今的皇太後相比呢......所以啊,哀家算是想明白了,只有真正坐上皇太後、太皇太後的寶座,說話才會管用,既可以不被人欺負,又可以欺負別人,風光無限吶......”傅太後哀婉之餘,又道,“哀家因有撫育太子長大之功,尚能與太子相見,只是苦了王妃丁姬,雖日日挂念兒子,卻連見太子一面都難,滿腔的母愛無處釋放......”
“誠如太後所言,這段時間您和王妃忍辱負重,确實受了不少委屈。”琉璃道,“只是如今太子殿下已是未央宮太子殿的主人,太後還怕沒有守得雲開見月明之日嗎?他日新帝登基,太後是撫育皇上成人的一等功臣,何愁不被奉以尊位?王妃終歸是皇上生母,也定會母憑子貴,便不再似今日一般思子不見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