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傷春心

“那宛妹看清兇徒的長相了嗎?”董賢聽完宛亦的哭訴後,義憤填膺地問。

“當晚月色頗暗,且心亂如麻,沒有看清那個人的臉,”宛亦痛苦地搖頭道,“極度恐懼之下,我只知道對方是個年輕男子,而且滿身酒氣......”

“如此看來,這個兇徒應該是前來為令尊賀壽的官宦家庭的子弟,借着醉酒對你不軌。府裏的客人們,宛妹應該都是見過的,你心裏有沒有懷疑的對象?”董賢推測道,希望從宛亦那裏發現更有價值的線索,也好替她報仇雪恨。

“白天我也曾随父母至前廳見過來客,其中與我年齡相仿或稍大些的男女多達數十人,都是随長輩前來祝賀的官宦子女,根本無從查起。更何況......”宛亦略微頓了頓,繼續道,“更何況我遇到的是這種不體面的事情,除了房中丫鬟幫我掩飾之外,在父母面前也不敢吐露半個字,哪裏有膽量在人前大肆宣揚呢,于是只能認栽,一心想着自吞苦果......”

“宛妹無辜受害,已是不幸,今後不可再自怨自艾,得努力活的比任何人都精彩才對,否則不但對自己不公,也會傷害身邊那些真正對你好的家人和朋友。如果遇事一個人決定不了,不妨派人捎信給為兄,為兄與你一起商量着拿主意,總之斷不能做出像今日一樣的糊塗事!”董賢給對方吃定心丸道,“至于侵犯你的兇徒,我們還需仔細合計,無論他隐藏得怎樣深,也一定要揭破他的真實身份,讓他受到應有的懲罰,以免再為害人間。有機會的話,要想辦法拿到令尊壽誕當日來府中拜壽的賓客名單,也好在日後排查疑犯時所用。”

“兄長深謀遠慮,小妹嘆服,定按兄長說的辦。”聽董賢說得在理,宛亦無不聽從。

“另有一事,還望兄長成全。”宛亦面露難色。

“宛妹但說無妨。”見對方作難,董賢勸誘道。

“令妹董赟,實乃小妹閨中密友,事發當日,她也曾來小妹閨閣說了些體己話。”董赟解釋道,“但随後發生的事情,她并不知情,請兄長顧念小妹顏面,勿向令妹透露此事......”

“為兄定當守口如瓶,宛妹安心便是。”董賢承諾道。

“聽兄長說自己是太子舍人,又說常伴心愛之人身邊之類,難道令兄長傾心的那個人便是當今太子殿下?”經過董賢的勸慰,宛亦心中的霧霾此刻已然消散太半,轉而關心起義兄的幸福來,“如果當真是太子殿下,那兄長在宮中的日子肯定很不好過......”

“宛妹所料不錯,為兄心儀之人,正是太子殿下。我做太子舍人,也是為了守在他的身邊。雖然內心煎熬,但只要那個人心中有我,就算遇到再大的困難,為兄也不感覺有什麽不好的了。”說這話的時候,董賢的目光癡癡地望着天際,對未來的宮中生活喜憂參半。想到自己眼裏只有劉欣一個人,而對方眼裏也只看得到自己,董賢絲毫不後悔當初在天王廟中動過咬舌自盡的念頭。

有你在,我寧可不要整個世界。失了你,整個世界對我而言也成為虛無。

正可謂:湛湛江水兮上有楓,目極千裏兮傷春心。

董賢牽馬将宛亦送回朱府,又在府中将衣服烤幹重新穿戴整齊,兩人私下對好口風之後,在宛亦的引見下拜過其母朱夫人。為避免憑空惹出是非,只在這位老人家面前提及宛亦失足落水,自己出手相助,爾後兩人結拜為義兄妹的情節。

朱夫人聞言自然千恩萬謝,因丈夫辦公未歸,聲稱改日将至董府親自拜謝。又欲留飯,卻被董賢以自己晚上還要回宮當差為由婉言謝絕。

Advertisement

歸家将朱府之事,單隐去朱宛亦失身于惡徒一節後知會董恭、董赟等人,以便日後朱府之人為此事登門造訪之際家人心中有數。

別過董府衆人,董賢趕在宮門下鑰之前及時回到宮中。

是夜。未央宮,太子殿。

腳步剛踏入殿門,迎來的便是劉欣“一日不見如隔三秋”般的熱烈熊抱。

董賢乖乖讓他抱夠之後,之前因下水救人又濕衣貼身所招惹的寒氣,逐漸開始在體內蔓延作祟起來,覺得身體有些微微發熱,頭也開始變得暈沉沉的。

“星辰,你是不是哪裏不舒服啊?”見心愛之人神思恍惚,劉欣關切地詢問道。

“無妨,許是身體沾了涼水,着了寒氣,在家喝過姜湯,明日一早應該就沒事了。”董賢滿不在乎地答道。

“好端端的,身體怎麽就沾了涼水,着了寒氣?”劉欣伸手試了試董賢的額頭,果然只有點低燒的征兆,仍放心不下,叫內侍傳來太醫診過,開了點速效吞服的丸藥。

“聽我一言,別再因為我的事情小題大做了,勞動太醫到太子殿來給個小小舍人請脈瞧病這種荒唐事,若是被人張揚出去,難保不會讓你這位太子爺麻煩上身......”董賢心領劉欣的好意,但唯恐自己的關系影響對方的太子地位,這才忍不住提醒了兩句。

“跟你比起來,我這個太子地位根本什麽都不是......”劉欣坐在塌旁,喜滋滋地監視着董賢服下丸藥,驀然伸手将對方拉至近前,神秘兮兮地問他,“星辰着了涼,身體一定覺得很冷吧,要不然......要不然我再給你身體裏添一把火,就如那晚在雒陽小商村你家老屋裏一般,如何?”

“想得美!”董賢眯起一只眼睛,擡手對準劉欣下巴給了一個上勾拳,又愛憐地合起胳膊将對方的腦袋摟至腰間道,“你之前不是答應的好好的,我們至死不再有那樣的行為嗎?如果你反悔,等于是在逼我離開你,知道嗎?”

“你放心,我就是再想你,也不會做任何違背你意願的事情的。”劉欣懶懶地答道。

“這件事并不違背我的意願,但你我就是不能再做了,聽明白了嗎?”董賢糾正道。

“換個話題吧,每次提起這件事都讓人心裏憋屈。”劉欣将董賢拉至身旁坐下,眼光打量着他的全身上下問道,“你是習武之人,身體素質比誰都好,怎麽這麽容易就不舒服了?你說是因為身體沾了涼水着了寒氣,到底是怎麽回事,在哪兒沾着的涼水?”

“這件事,我只對你講,你不要随便告訴別人。”董賢囑咐道。

“你說好了,我橫豎不對其他人言語就是。”劉欣允諾,好奇對方即将要講的故事。

董賢接下來便把今日灞河賞柳,見義勇為,朱府變故,義結金蘭等一幹情節,毫無遺漏地說與劉欣聽了,又向對方言明日後要找機會替義妹向仇人讨還公道的想法。

“星辰做的是正義的事情,我劉欣無話可說。但站在只你我兩個人的立場上,我不願你為了他人的事情冒險,也許你覺得我自私,但這是我真實的想法,我一定要對你說清楚。”劉欣心疼地将董賢攬入懷中,“否則你總是這樣路見不平,我成天該擔驚受怕死了,再加上你今天認義妹,明天認義兄的,難保哪天不叫人給拐跑了,我心裏這個忐忑啊,有朝一日非把那根弦給崩壞掉不可,到時實在不能繼續忍耐,恐怕會仗着太子的身份不再放你出宮,你可要有心理準備!”

“你不是那樣不通情達理的人,這個我知道......”董賢調皮地用手戳了戳對方心窩。

“你再這樣逗人,要是惹我身體有了反應,指不定會做出什麽事來吶。”劉欣吓唬他。

“你不敢,再說你又不會武功,我不同意,諒你也奈何不了我的,這個我也知道......”董賢繼續用手在對方胸膛上畫圈。

“你老小瞧人,總有一天會栽在我的手裏,到時候看我饒你不饒你。”劉欣聞言,心裏老不樂意,本想向心愛之人炫耀炫耀自己已經跟着王獲苦練了好幾個月功夫,身手大有長進,但為了日後給對方更大的驚喜,好歹沒有輕易宣之于口。

當日深夜。太子妃寝殿。

“娘娘,您往這箱子裏放進去這麽多金錠和珠寶,準備做什麽用啊。”卉雲自伺候太子妃傅黛君用過晚膳之後,便一直在殿中幫着拾掇和挑選主子從娘家帶進宮來的錢財和首飾,見她一件一件都親手撿最好的珠玉放入底部鋪了兩層大金元寶的鐵箱,一聲不吭地忙活了一整晚,心中好奇主子的意圖,終于忍不住問道。

“送給趙昭儀的東西,自然要讓她看得上眼才行,否則不如不送。”傅黛君漫不經心地開口答道,“人家承恩多年,見過的好東西一定多之又多,她若是肯出手幫本宮這個忙,是本宮的造化。”

“咱們與昭陽殿素來沒有交情,娘娘連皇太後和皇後那邊都不曾孝敬過這麽多寶貝,怎麽備下這麽一份厚禮給區區一個昭儀?”

“你懂什麽?即便過去素無交情,這樣一來二往下來,不就人為制造出交情來了嗎?”傅黛君不屑地斜了一眼卉雲道,“昭儀趙合德,乃是皇後趙飛燕的親妹妹,又是皇上跟前最得寵的紅人,寵妃吹一句耳旁風,沒準比皇太後的教導和皇後的規勸都來得管用。你想想看,本宮想要挽回太子殿下的心,不借她的手,試問還能倚仗誰的力量呢?”

“奴婢明白了,娘娘睿智!”卉雲大概了解主子急于翻身的心意了。

同類推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