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不對勁 …

腦中突然閃過一片紅光,是汪嘉文躺在血泊中的樣子,是我歪在暗無天日的房間裏,身上剛凝結卻又被撕裂的傷口,是任岷親手把刀送入我胸口時迸出的血珠。

身上仿佛再經歷了一次這樣的疼痛,我閉上眼睛,過了一會兒又睜開,剛剛流露出的那些軟弱和動搖,已經被很好的收藏妥帖,不露痕跡。

發生過那麽多的事情,無論那些事是不是面前這個任岷做的,我和他,都已經完全不可能了。

“真的謝謝你。”我對任岷點頭:“這麽多年,要堅持下來也很辛苦,我會把它當做我們友情的紀念,好好珍藏的。”

任岷臉上劃過一絲失望,随後也展顏笑開:“阿真,我就直說了吧,對朋友,我不會做到這個地步,你知道的,我想要的是更進一步的關系,恢複到我們大學時的那種關系。如果那天沒有遇見你,我可能還是把你放在心裏,僅僅做一個念想,可是既然我們再相遇了,我就不會再放開你。”

我嘆了口氣:“何必呢,任岷,當時是你提出的分手,不是我啊,你那麽好的條件,又為何要吃我這棵糟糠回頭草。”

任岷聳聳肩:“其實那時候的事情不像你所知道簡單,不過我也不想多提。阿真,你只要知道,我真正愛過的人,只有你一個,那就夠了。”

我低下頭,不想再去聽他的話。好聽情話,是說給心熱情動之人聽的,像我這樣對感情心灰意冷的人,不去在意不去當真,便是最好的自我保護。

“可是,我已經不愛你了。”終于把這句話說了出來,原來并不怎麽艱難。

任岷沉默,我也沉默,我不敢擡頭去看任岷的臉色,甚至希望他拂袖而去……誰能拒絕任岷,誰敢拒絕任岷,像他這樣心高氣傲的人,一定會勃然大怒,覺得我不識擡舉吧。

把我想得不堪些也沒關系,只要一切能了斷就好。

不想再見他,無論他是想對我好還是不好,我都不想再見他。

離開會所,拒絕了任岷要讓司機送我回去的提議,我一個人慢慢走在這條幽靜的小馬路上。兩邊的梧桐樹長得茂密,枝葉的影子幾乎遮住了所有陽光,偶爾一陣涼風吹來,甚至還讓我覺得身上涼飕飕的。

不過這樣也好,讓我喝了好幾杯酒的大腦,稍微清醒一些。

如果是以前那個沒有受到傷害的我,聽見任岷這樣說,一定會頭腦一熱就答應--盡管是任岷先離開我,但在那之後的幾年裏,我雖然口口聲聲說要找新男友,卻從來真正從和他一起的那段經歷中走出來。

若不是他親自把那些我所留戀的回憶撕碎,我不會如此快地試圖靜下心來,然後發現任岷的不對勁。

是的,他很不對勁。

以我對任岷的了解,他絕不是那種因為喜歡你,就會把你捧在手心裏的人。他只會潛移默化地用氣勢影響你,逼你自己乖乖地走到他身邊。

而對着一個拒絕他的人,執着地說這些甜蜜而深情的話,更不像是任岷會做的事情。

雖然自和他分手後也已經有了好幾年,可我堅信,那些骨子裏的脾性,是不會改變的。

走到小路的盡頭,面前是一條繁華的商業街。我記得附近有好幾家知名的熟食店,便打算買些東西回去當夜宵。

說實話,這懷石料理的确精致,可份量實在有點少。我這樣的人,一輩子大概就是窮人命,難得吃一回高級料理,還覺得不習慣,得再吃點別的,胃裏才舒服。

買了一只烤鴨和半斤夫妻肺片,我拎着兩袋東西擠地鐵回到家裏時,汪嘉文已經回來了。他坐在客廳裏,手上拿了幾根棒針,竟然在織毛線。

“汪嘉文,你這是在幹什麽啊!”我頓時瞠目,“你被大媽俯身了啊?”

汪嘉文拿手上的棒針戳了我一下:“滾,就你嘴賤,老實交代,今天去哪兒了?不然我可上刑了。”

雖然汪嘉文的力氣很大,但被他這麽一戳,我那低落的心情倒又奇跡般地好轉了。我在他身邊坐下,抱着他肌肉結實的手臂,掐尖了嗓子道:“嘉文,你織什麽呀,給我也織一個呗。”

汪嘉文把手臂從我懷裏抽出來,然後挪挪屁股坐遠了一些:“你今天又在哪裏受委屈了,回家來惡心我是吧?”

我撇嘴,還真是知我者莫若汪嘉文。我那麽努力地掩飾,卻還是被他一眼看穿。

把熟食打開放在餐桌上,然後再從冰箱裏拿出兩罐冰啤酒,我推了汪嘉文幾下:“別小媳婦兒了,起來陪我吃點東西。”

汪嘉文很嫌棄地拍了拍被我推過的肩膀,不過還是走到桌邊坐下,順便幫我打開了啤酒拉環,啧啧,真是二十四孝好室友。

我并沒有把和任岷吃飯的事情告訴汪嘉文,我本能地排斥着在汪嘉文面前提起任岷,所以我只是讓他陪我喝酒,陪我吃肉,一邊對電視裏亂七八糟的節目評頭論足,偶爾說幾句賤賤的話讓他罵我幾句,都覺得開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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