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雲家莊不愧是江南大家，這裏的每一樣東西都是如此的精美，就連小院裏的石桌都雕着精致的花紋。雲家莊的當家人是雲熠軒的父親，雲清揚。自他完全接手雲家莊後，短短地五年間就将雲家莊壯大到成了江南的首富。但他雖然精明強幹，可是卻是個悠閑的性子，所以早早地就将雲熠軒培養成雲家莊的管理人，更在雲熠軒二十歲那年慢慢地将所有的産業讓他來接手。直到雲熠軒二十五歲，便正式退居幕後。

雲清揚還有兩個弟弟，大弟雲清和不喜經商，投考科場，是當朝的吏部尚書；二弟雲清川好武，喜結交江湖人士。所以雲家莊長途運送的貨物都是由他負責。

雲家莊的當家主母是雲清揚的大太太，盧惠思。自從雲清揚娶妻後，雲老太太便将當家主母的位置交給了她。是大少爺雲熠軒，四小姐雲熠螢的母親。二太太錦荷，原本是雲老太太的貼身丫鬟。生有二少爺雲熠輝，和三小姐雲熠鈴。

聽着水蓮的介紹，李麥兒倒是有些意外這雲家莊雖然如此之大，卻不像其他有錢人家妻妾成群。

雲家莊的客院很多，這間如園是最偏僻的一間，所以平常極少會安排客人住在這裏，一來照顧不便，而來這裏環境清幽，雲家少爺小姐小時候常喜歡來這裏戲耍，所以輕易不安排人住進來。

如園有一個獨立的小院，院中長着一棵大榕樹，樣子應該有上百年了。榕樹下吊着一個小小的秋千，應該是雲熠軒他們小時候玩耍用的。李麥兒坐在秋千上，望着這高牆大院，她突然感覺有點喘不過氣來。比較那廣闊無垠的田野，這裏仿佛一座金絲牢籠。自己以後要出這牆院怕是有點難了。她開始懷念起那段時間在田裏随意奔走，看着鄉民們在田裏耕作最淳樸的微笑，看着日頭下小孩四處奔走的歡笑。她總是細心地記起這些笑容，那是貧困生活中燃氣的希望，常常能給人帶來很大的勇氣。

“老夫人，燕小姐。”聽見水蓮的聲音，李麥兒連忙站了起來，學着水蓮福了福身行了禮。

站在前面一點的是一位老婦人，端莊和貴，略帶着慈祥卻讓人忽視不了她的威儀。頭上有些許白發，但是眼神卻很清亮，看樣子已過花甲之年了。這位應該就是雲老太太了。“你就是軒兒納的小妾？”雲老太太的問話很和善，像一個老奶奶一般。

“麥兒見過老夫人。”李麥兒自我介紹道。

雲老夫人見這女子知書達理，一點也不像尋常的鄉野村姑。倒是有點出乎意料，認同地點了點頭。站在她旁邊的女子嬌俏可人，臉色微怒。圓圓地大眼睛瞪着李麥兒仿佛要将她千刀萬剮一般，看得叫人很是不舒服。那女子見雲老夫人似乎有些欣賞李麥兒，急忙撒嬌道：“老夫人，你看她不知道施了什麽妖法。昨天竟然讓軒哥哥抱着她走了進來，還像抱着寶貝似的。這成何體統。”

“好了，晴晴。你這個丫頭只要是你軒哥哥的事情你就都看得比什麽都重。要是昨天你軒哥哥抱的是你不是她。我看你會不會說成何體統。”雲老太太輕輕地拍了拍燕晴晴的手，半開玩笑地安撫道。一聽說自家那個從來不把人放在眼裏的大孫子抱着一個小姑娘進了門，她就好奇。今天早早地就準備好了等着他領人來敬茶，卻始終看不見人。只好她親自出馬來看看這個讓孫子這麽寶貝的孫媳婦了。

李麥兒原以為雲老夫人是來興師問罪的，沒想到她竟然還為自己說了好話。燕晴晴雖然聽了很不是滋味，但是卻也不敢在說什麽。一聽說自己昨日是被雲熠軒抱着進門的，李麥兒就羞得無所适從了。沒想到自己昨天竟然在他懷裏睡着了，還睡得那麽沉。

“來，麥兒。這是晴晴，軒兒未過門的妻子。別看她兇巴巴的，其實她就是嘴硬心軟。我看你也是個知書達理的人，晴晴性子比較任性，将來你可要多擔待點，好好地和她相處。”雲老夫人親切地牽着李麥兒的手交代道。

李麥兒微笑地點了點頭，算是表示贊同。本來她就是娶進門的小妾，雲熠軒自然會有妻室，這些都是再平常不過的事情，難道不是嗎？李麥兒為自己心中突來的疑問表示不解，原以為一切都是順理成章的事情，額開始心頭卻怎麽地覺得不舒服。看來對于這裏的陌生，自己還未适應。

雲老夫人見她如此知禮溫順也不免贊賞地點了點頭。

夜晚的燈火點亮，一切都是那麽的平靜，但是李麥兒心中卻不知為何總是平靜不了。雖然她知道這一切都是理所當然，可是心裏似乎卻總有一個聲音在抗議。她注意到書臺上的筆墨，覺得十分的熟悉，可是自己的記憶中卻從未提過筆。

她不自覺地寫出了兩句詩，好像自己曾在某一個時刻惦念過。

“寫什麽了？”雲熠軒不知道什麽時候走了進來，看見她寫下的詩句，不禁念道：“至近至遠東西，至深至淺清溪。至高至明日月，至親至疏夫妻。是李冶的八至。”

“你好像并不意外我識字？”李麥兒看着他輕輕念道，很是奇怪。要知道在尋常百姓家每日的溫飽都是一個大問題，多數都是目不識丁。更何況她還是一名女子，根本上不了私塾。

雲熠軒輕輕地摟着她，怕她會想起不愉快的回憶。在成親的第二天，他就問過李老三。知道李老三是在一個懸崖下救的她，而她已經完全忘記了之前的事情。無論如何她總算是回到了自己的身邊，既然老天爺成全。他又何必讓不愉快的記憶幹擾他們兩人。“那你意外你是我唯一的妻子嗎？”他沒有回答，反問道。

“我只是你的妾，只是來抵債的。你的妻子還在等你不是嗎？”李麥兒原本以為自己只是在陳述事實，可是說到最後心中卻不免有些異樣。

雲熠軒聽到她的口氣突然有些失神了，雖然她的語調依舊很淡，可是卻明顯讓人感覺到她心中的異樣。他很高興他的這個發現：“你是在吃醋嗎？因為我要娶別的女人？”

李麥兒本想解釋什麽，可是她發現自己好像并不能解釋清楚，因為自己也不知道是不是。

雲熠軒看着她沉默的樣子更是高興了，他知道她雖然不喜歡別人看穿她的心思，可是她也并不喜歡說謊。在她願意讓人看到她的部分，她總是會很坦誠的展現自己。就像上次她可以在菊兒那譏諷的眼神中大大方方地穿着那一身如此寒酸的衣服，而沒有任何的不安。雲熠軒忍不住地親吻了她的臉頰，她吃醋的樣子是那麽的可愛，臉上淡淡的紅緋讓人忍不住想要把她占為己有。

“你不用在意奶奶和晴晴說的話。這都是長輩們的一廂情願，我只還沒有反對而已。”

“可是你總有一天會娶妻子的不是嗎？”一想到如此，李麥兒發現自己總是不能向之前如此的淡定。她有點懊惱，但是又說不出是為什麽。

雲熠軒細細地打量着她，看着她眼裏不自覺流露出的失落。心頭一喜一把将她橫抱了起來，走向床邊，輕輕地放在了床上。含情脈脈地望着她道：“你不就是我的妻子。”看着她那嬌美的臉龐輕輕地親吻着她。

雲熠軒離開她的香唇時，看着她微微睜開的眼睛，知道她也在享受着與自己的親密。心裏更是一陣的美麗。輕聲道：“你就是我要娶的妻子，你知道我為什麽一直讓人稱呼你為李姑娘嗎？”

李麥兒臉上鋪滿紅緋，靜靜地聽着。

“因為我要給你一個盛大的婚禮，讓你光明正大地成為我雲熠軒的妻子。唯一的妻子。”

李麥兒驚訝于他的誓言，她沒想到上天竟然如此的眷顧自己。她有點不可置信地看着雲熠軒。雲熠軒看着她驚喜的表情，幸福地再次親吻了她。

是不是美好的東西，一旦得到了就再也不願與人分享了。李麥兒已經知道自己之前異樣的感覺是什麽了。她只求這如果是一場美夢的話，就讓她永遠都不要醒吧。

“好好睡吧，我的新娘。等我回來。”

這一句話，像一個魔咒一般伴着李麥兒進入甜蜜的夢鄉。

作者有話要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