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2)

子,阿哥裏就數他年紀最大,他又總是嘻嘻哈哈的沒個正行,下頭的一群小阿哥都喜歡往他跟前湊,十四是他親兄弟今年剛五歲,最是喜歡他,聽見他說話,笑嘻嘻的已經跑了過來:“六哥啊,在說什麽,讓咱們也聽聽!”

十阿哥摸着圓鼓鼓的肚子粗聲道:“我聽見了,正說媳婦和娃呢!”

九阿哥抿嘴笑:“六哥在過兩年也要娶親了,這必定是急了!”

胤祚起身笑罵了幾句:“湊什麽熱鬧!在起哄,當心我以後在不給你們帶好東西!”

他時常敢出宮,回來又總是帶外頭的東西進來給兄弟們,花錢從不吝啬,這大抵也是大家喜歡他的另一個很重要的原因。

大家哄的笑了一聲,就在不敢亂說話,九阿哥賊眉鼠眼的湊到胤祚跟前:“六哥,我給你說的個事,你下次幫我多帶幾個那個真竹根挖得香盒子。”

胤祚撇了他一眼:“你能知道什麽事?”

九阿哥急忙的道:“我是聽我額娘說的,安親王家過上三天有一場家宴,請了不少人家的格格過去作客,其實也是看着快選秀了,仔細看看各家格格的人品,畢竟這一回五哥的福晉,六哥你的,七哥的,八哥的福晉都要從裏頭出來,宮裏頭慎重的很。”

胤祚果真是眼前一亮,摸了摸他的腦門:“行,這事情哥知道了,你要的東西會給你帶回來的!”九阿哥笑着應了一聲,他就知道六哥是最講義氣的!

吉祥在門口低聲說了一句,恩和什麽都沒聽見,不耐煩的道:“說話大點聲,蚊子一樣哼哼!”

吉祥吓了一跳,忙提高聲音又說了一遍:“明兒去安親王家作客,太太讓格格早些歇息。”

恩和不耐煩的揮了揮手:“知道了,下去!”吉祥福了福身子,急急忙忙的出了恩和的院子,仿佛在慢一點就會被恩和追到暴打一頓一樣。

恩和挑眉看了看她的背影,她真不記得她做過什麽故意欺淩下人的事情,怎麽吉祥就這麽怕她?

持觞翻出了幾件衣裳出來:“都是這一季新做的,格格喜歡哪一件?”

恩和正忙着看賬本,哪有時間操心這些:“你看着選。”

持觞自言自語的道:“石榴紅的好呢?還是銀紅的好?”碧絲興沖沖的進來:“主子選衣裳呢?主子看看,這是大格格讓奴婢給主子拿過來的镯子,上頭還鑲嵌了紅寶石,配格格的膚色正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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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說的興沖沖的,恩和卻沒多大想理會她的意思,這镯子明兒到了宴會上又是個麻煩,這原本是恭親王家的長孫女水蘇特意送給寶音的,寶音自己帶了個尋常的,水蘇看見恩和帶着自己送給寶音的,鑒于恩和的壞名聲當時就想歪了,恩和脾氣也不好,幾句話沒說好,幾乎動手打了起來,兩個人此後就結了仇,水蘇不止一次的給她使過絆子。

恩和煩躁的揉了揉耳朵,真是他娘的糟心!重來一回才發現她簡直就活在寶音設計好的各種陷進裏,太膈應人了!

碧絲見恩和不說話,有些捉摸不透,又把镯子往恩和跟前遞了遞:“主子看看看可喜歡?”

恩和撇了一眼,她尋常都不耐煩這些東西:“行了,既然是姐姐送過來了,那明兒你就給我戴上。”

碧絲見恩和願意用,竟是歡喜的應了一聲,恩和便有些不明白了,碧絲到底是投靠了寶音還是沒投靠寶音?

費揚古是大清有名的虎将,蒙古葛爾丹作亂如今正是用的上費揚古這樣的武将的時候,不僅皇上捧着,衆人都得捧着,寶音和恩和的馬車一到二門,安親王家的仆人就滿臉笑意的迎了上來,:“兩位格格到了,我們家大格格一直盼着了!”

安親王家的大格格說的是安親王的的親孫女澤蘭,衆人都年紀相當,往常都有些來往,寶音扶着丫頭的手下了馬車掩嘴輕笑:“澤蘭人呢?即是盼着怎麽就不見出來迎迎我。”

她語氣裏不自覺的就透了兩份親昵,寶音是她們這圈貴女中很受歡迎的人物,恩和就不用提了,她雖說沒做過什麽十惡不赦的事情,但惡名在外頭也是響當當的,出個門永遠是寶音的陪襯。

身量高挑的鳳眼美人澤蘭,已經笑吟吟的走了過來:“我聽見寶音說我壞話了!”她迎了上來攜了寶音的手親昵的說話,好半響似乎才看見恩和,對恩和就多了疏離,好像生怕跟恩和沾染太多也壞了自己的名聲一樣:“恩和也來了,好些時候不見到是比以前娴靜了些。”

說是在誇贊,似乎又帶着些嘲諷,難為她上輩子傻傻的還以為人家在真心實意的贊她。

恩和笑着道:“姐姐是怎麽看出來我娴靜了的?昨兒我額娘還說我是個野猴子呢!”她說着勾唇輕笑,明媚清麗,又帶着與世俗背馳的張揚。

澤蘭勾着嘴一笑:“野猴子便野猴子吧。”

大宅子裏出來的孩子真的又有幾個是簡單的,上輩子的恩和真的是一朵奇葩,恩和拿命學會的東西澤蘭這樣的年紀已經懂了不少,言語之間就是無形的硝煙。

寶音這才笑着出聲:“難道要在這裏說話,還不領我們進去。”

澤蘭又是親昵的笑了起來:“哪裏真敢把你放在外頭,寶音格格這邊走。”又回頭招呼恩和:“恩和妹妹快些。”仿佛剛剛說話擠兌恩和的不是她一般。

恩和挑眉,真他媽的是一群厲害的女人,糟心……

都是年輕姑娘,數量上也不見得少,開闊的後花園裏到處都有女孩子的身影,澤蘭只交代了恩和幾句,自去招呼別人,而寶音也細細的叮囑了恩和幾句,自去了自己的圈子裏說話,恩和認識的人其實也挺多的,滿族貴胄還沒幾家跟恩和一樣跋扈調皮的姑娘,只是人家搗蛋自有人在後面是收拾爛攤子,恩和卻沒有,別人的名聲最多是那孩子好動一些,恩和的事跡卻人人知曉,打了哪一家的姑娘啦,燒了誰的衣裳啦知道的又清楚又詳細,名聲想不壞都難。

她找了個臨水的地方在欄板上坐下,托着腮幫子怔怔的出神,年底的時候阿瑪會回來幾天,她嘟了嘟嘴,阿瑪這個詞在她的腦海裏實在是模糊了些,她記得的永遠只是失望又複雜的眼神。

“噗通”一聲石子落水的聲音,又是一陣銀鈴般的笑聲,恩和不用想都知道是都察院左都禦史家的千金小姐白蓮,她無奈的嘆氣道:“白蓮,好歹都這麽大了,怎麽你每次來都是這一招?”

白蓮嘟着嘴巴繞到她跟前:“你沒以前有意思了!”

恩和翹着二郎腿,胳膊張開放在欄杆上看着她:“那你說說,我怎麽沒意思了?”

白蓮撲哧一聲笑了出來,撞了撞她:“你這樣子纨绔氣十足,又冷酷又霸氣,似模似樣的,快說說,怎麽練的?”

恩和又端莊的坐好,挑眉看她:“你怎麽不問問,這一招又是怎麽練來的?”

白蓮驚詫的看着恩和:“你額娘終于肯管你了?給你找了教養嬷嬷教你規矩?”

若真是教養嬷嬷早些教過,她嫁人也不至于吃那麽多虧。

恩和看她好奇卻偏偏不告訴她,跟她頭碰着頭輕聲說話:“你知道為什麽安親王府請了這麽多的名門姑娘過來嗎?”

白蓮老實的搖了搖頭,嬰兒肥的臉上肥肉也跟着晃了晃,恩和咧着嘴直笑,掐了她的臉一把,被她捶了兩下才接着說:“這其實是宮裏的意思,存心要給阿哥們相看福晉。”

白蓮的眼瞪得老大,水汪汪的好看:“難怪我額娘打扮我打扮的比別的什麽時候都盡心。”她憋了半天,才想出個憤憤的捶了捶自己的腿表達不滿的方式:“額娘也不知道早些告訴我!”

她好像很苦惱,恩和到奇怪了,笑着問她:“你這是什麽意思?到底是高興還是不高興?”

紅暈從白蓮圓嘟嘟的臉上一直蔓延到了臉上,她吭哧了好半天,到是害羞的低下了頭。

白蓮受寵,一直是個沒長大的孩子一樣,小的時候恩和替白蓮解過一次圍,她自此就跟恩和好上了,對恩和又是崇拜又是信任,到是比昔日裏那些跟恩和一起胡鬧的姐們情分要長得多,大家年紀漸漸長了,都收斂了。

恩和捏了捏白蓮的耳朵:“有什麽不好說的,告訴姐姐,指不定姐姐還能幫幫。”小丫頭大抵是動春心了。

白蓮抿着嘴難為情了好半天才低聲道:“我見過八阿哥…”

恩和愣了好半天,是誰不好,偏偏是八阿哥,八阿哥對八福晉可是出了名的情深,郭絡羅榮安也是恩和過往裏的好姐妹一個,以前大家一起幹過不少壞事,那一幫子姐妹,除過不能算在內的白蓮,其實就她的歸宿最好了。

恩和正要開口,便聽到了寶音的聲音:“妹妹原來在這。”

恩和回頭看,水蘇,澤蘭,榮安,寶音都在,同行的格格到是不少,她的眼神閃了閃,寶音大概是要發難了….

作者有話要說:

☆、意外

水榭兩面環水,一面臨着青石小道,道旁綠樹成蔭,涼爽怡人,坐在水榭裏的恩和眯眼的樣子像是個潛伏在暗處的獵手,寶音微微失神。

恩和笑着應了一聲:“姐姐找我有事?”

水蘇打量了她幾眼,輕蔑的笑着道:“你在家裏這麽不受喜歡?出門的镯子都沒有?非要強要我送給你姐姐的?聽說你生病了,好些日子沒見着你,到以為你改了,不成想你還是原先的樣子,跋扈又不識體統。”

恩和到笑了一聲,貴族出生的女子們因為優越富足的生活環境和到位的調理,總是很難找到極其不入眼的長相,水蘇也同樣的好看,她其實跟上一輩子年幼的恩和是一類人,沒有得到開化,不會看眼色,不懂得變通,更不通人情世故不懂這個世界存活的規則,如果不能一日轉醒遲早要被這個世界所抛棄,但她又總喜歡将自己僞裝成澤蘭一類的人物,裝作自己很聰明,很明白。

恩和起了身往衆人跟前走去:“水蘇啊,好久不見,怎麽一見面就說這樣的話,我到是沒明白。”

寶音笑着打圓場:“水蘇不過是在說玩笑話,你別放在心上。”

水蘇咬牙道:“我可沒說玩笑話,恩和,你有沒有膽量讓我們看看你手上的镯子,讓我們知道知道你是不是又做了什麽欺負人的事情?”

恩和笑問:“镯子?你怎麽就一心認為我的镯子有問題?”

水蘇露着幾分小得意:“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為,你既然做了,我自然有辦法知道。”

恩和嘆了一口氣:“你話裏話外的意思是我強要了我姐姐的镯子,現在就戴在手上?但是你若說錯呢?”

水蘇有幾分猶豫,看向了寶音,寶音咬了咬嘴唇,堅定的看向水蘇:“水蘇別在說這件事情了,我和恩和是親姐妹,便是她拿了我的也沒有什麽,我和你關系一直這麽好,你便當是幫我了。”

水蘇似乎得到了肯定,越發要看恩和的手腕,她到知道不能來強的,恩和手上有些功夫,硬碰硬她會吃虧:“若真是冤枉了你我自然向你道歉!”

恩和眯眼笑着:“這事情原本跟我沒有關系,你們這樣硬要說我帶了我姐姐的镯子,既然非要看那就讓你們看一看,但若是我根本就沒有帶我又該怎麽為自己讨一個公道?難道你們這麽多人就是這麽欺負我這個弱女子的?”

弱女子?恩和這麽一句話讓在場的很多人險些笑出聲,恩和要是弱女子,只怕就在找不出一個更弱的了。

水蘇看上去很氣憤,似乎恩和的話對她說出來就是一種奇恥大辱,一把抓住了恩和的胳膊,恩和石榴紅的錦緞衣袖順着光潔纖細的手腕滑了下來,胳膊上确實露出了一個金鑲玉手镯,卻根本就不是水蘇送給寶音的那個絞絲銀镯。

水蘇愣在了原地,寶音驚詫的看了看恩和的手腕又看向恩和,太陽照進了水榭,卻也只照到恩和金絲繡花鞋上,閃爍着某種迷人又耀眼的光澤,眯着眼的恩和看上去像個蓄勢待發的危險動物,嘴角的笑意在漸漸拉大:“啧啧,怎麽沒人說話了?”

明眼人一看就知道恩和手上帶着的镯子并不是所謂的水蘇送給寶音的,澤蘭這樣的人精嗅到了不尋常的味道,笑着打哈哈:“大家都是開開玩笑,都知道恩和必定不是那樣的人,水蘇就是太愛玩了,呵呵。”

恩和轉動着手上的镯子看向水蘇:“水蘇姐姐是怎麽想的?”

水蘇脾氣壞不通人情世故,但也同前世的恩和一樣同樣的有屬于自己的傲氣,她拉着一張臉,仰着下巴看恩和:“你又想說什麽?”

澤蘭真怕這兩個有些相像的人當場打在一起,又去拉水蘇:“都是玩笑,不用當真的。”

水蘇一把甩開了澤蘭,她顯然跟澤蘭的關系并不怎麽樣,郭絡羅榮安在一旁扶了一把澤蘭,笑着同她低語了兩句,親切又親密,巧妙的化解了澤蘭的尴尬。

恩和淺笑起來的時候竟也帶着優雅,在寶音依舊有些難以置信的眼神中,緩緩的說話:“我想說,我這人心直口快,你要是不補償補償我指不定今兒的事我就添油加醋的說了出去,你說說大家知道你連我這樣的人都能欺負過,又該怎麽看你?”

水蘇呼吸有些粗重,臉上高傲的神情也有了裂痕,她到底不能跟澤蘭、寶音、榮安這樣的人物相比,根本就不能很好的掩飾自己的情緒,她顯然是害怕恩和真就做了這樣的事情,又是屈辱又是緊張又是羞怯,憋得自己的臉都變了顏色。

一旁的白蓮看到這樣的水蘇差點笑出聲。

恩和見水蘇不言語,作勢就要出了水榭,水蘇一急向前邁了一步:“你說吧,你要怎樣?”

寶音在下馬車的時候還見着恩和手上帶着她送的镯子,這會卻忽然換成了別的,還讓她出了這麽大的醜,以水蘇的性子,她們兩個的仇是結大了,她看向臉帶笑意的恩和眼眸漸漸變深。

恩和聽見水蘇出聲,笑着轉頭看她,語氣随意又無謂:“我仔細一想,別的事情都是為難你,我也做不出來,罷了,你給我五百兩這事情就算了結了。”

随着恩和的這麽一句話,水蘇竟是暗暗松了一口氣,她自幼錦衣玉食,最不缺的就是銀子,五百兩雖然不少,但也絕對不多,完全可以拿出來,她又狐疑起來:“我給了你銀子,你保證不會亂說?”

恩和将在場的人掃視了一遍:“我是什麽樣的人你心裏清楚,我答應你不說,自然就不會說,怕只怕在場的有些人成心跟你作對說出去,到時候你可不能算在我的頭上。”

榮安看着恩和的眼神多了幾份好奇,淺笑着道:“只要恩和姐姐不說,在場的人我可保證都不會亂說。”她邊說着轉頭看向衆人:“諸位姐姐認為呢?”

好些日子沒有出門的榮安一出門也是颠覆了衆人的映像,賢惠又識大體,說話辦事像個事故的老者,眼裏總是閃着一種不知名的光澤,說是智慧又似乎多了些暗黑的色彩。

衆人自然都忙着保證,澤蘭親昵的看了一眼榮安,脊背卻下意識的挺了挺:“自然都不會亂說。”

多無聊的保證,但水蘇就信了,臉上的神情又恢複了往常的驕傲和虛張聲勢的溫柔,看着恩和道:“一會你走的時候銀子我會讓人送到。”

恩和咧着嘴笑的燦爛的耀眼,這個世上在沒有比銀子更可愛的東西了,對于有錢能使鬼推磨這話她深信不疑。

滿族貴女一貫嬌養,入關之後受漢人影響才漸漸有女子開始讀書,這一群妙齡女子聚在一起,雖都未讀多少書,卻也要附庸風雅的作詩賦詞。

白蓮坐在恩和的身邊明顯的緊張:“姐姐,我實在不會……”恩和剛聽了澤蘭的一句詩沒忍住輕笑了一聲,白蓮越發哭喪着臉:“姐姐笑什麽?”

恩和安撫的拍了拍她:“你怕什麽,姐姐也不會,你還有個伴的。”這單純的孩子,一想果然如此,立時就挺直了腰板。

“半卷湘簾半掩門,碾冰為土玉為盆。

偷來梨蕊三分白,借得梅花一縷魂。

月窟仙人縫缟袂,秋閨怨女拭啼痕。

嬌羞默默同誰訴,倦倚西風夜已昏。”

恩和幾乎下意識的站起來拍手叫好,在看才發現吟詩的人是榮安,衆人一陣沉默,随着恩和的聲音才都柔聲稱贊,澤蘭一臉的笑意,站起來道:“妹妹是什麽時候學的這樣的本事,姐姐竟一點都不知道,這樣的好詩竟然這個時候才拿出來。”

榮安笑看着恩和微微點頭,在看澤蘭又是一臉的親昵之态:“不過是無聊之作,哪裏敢當姐姐這樣的誇贊。”她看上去極其謙遜,澤蘭微微一笑。

水蘇臉上的羨慕嫉妒根本就遮掩不住,寶音還是一臉柔和的笑意:“此等好詩都做出來了,咱們今日就不必再寫別的了,在寫都是班門弄斧,徒惹笑話而已。”

衆人都輕笑起來,都是附和寶音,獨獨水蘇沒有說話。

恩和無聊的嘟了嘟嘴,明明都是嫉妒的要命,卻還表現的這麽大度,跟這麽一堆人比較,到還是水蘇可愛。

衆人一臉和氣,用了些瓜果點心又要去游園。

安親王府外面,胤祚坐在馬車裏幾乎是提着來宣旨的太監脖子說話:“看清楚了沒,就是畫上的這個姑娘,一會進去睜大你的眼睛看,一定要給爺找出來,要是找不出來,爺一定會好好收拾你!”

太監谄笑道:“您實在是為難奴才,要是這位格格不在這裏頭,奴才就是把這雙眼睛挖出來也找不見啊!”

胤祚在他腦門上拍了一下:“爺可不管,要是真找不出來,你就把自己的眼睛挖出來!”

太監又去看八阿哥,見以往總是說好話的八阿哥正出神的看着窗外,只得自認倒黴的應了一聲,誰讓他碰上了這個混世魔王六阿哥,皇上又寵愛六阿哥,誰都拿他沒辦法,太子都要讓幾份的,他這麽個奴才就好好受着吧。

太監下了馬車進府去宣旨,胤祚半躺在馬車裏等消息,看見八阿哥的樣子腦子裏立時就蹦出了個“初戀少年的煩惱”這幾個字,用腳踹了踹他:“我說,還在想什麽?一會哥帶你進去,好好地挑個貌美如花的姑娘做福晉,那個郭絡羅榮安你還是忘了吧。”那麽有野心的姑娘你要不起。

頓了頓,八阿哥忽然轉過頭一本正經的看着胤祚:“六哥,要你忘了那個紅衣服的姑娘行不?”

胤祚幾乎下意識的回答:“不行!”在去看嘴角難得的露出了一點點得意的笑容的八阿哥,長嘆了一聲:“罷了,我知道了,你既然執着,我就幫你,但你以後後悔了別怪我。”

作者有話要說:

☆、再遇

安親王府的後花園花木繁盛,蝶飛蜂繞,本就景色優美,在有一群正值妙齡的女子,誰看了都會覺得賞心悅目,駐足觀望。

水蘇大聲的跟衆人說着她得到的消息:“…六月的時候瓜爾佳氏就要被冊封為太子妃了!”

太子妃的身份就相當于未來的皇後,大清最尊貴的女人,衆人眼裏有羨慕有嫉妒,也有不屑,恩和詫異的看了一眼榮安,剛好得了榮安一個淺笑,恩和也回以一笑。

榮安變的太多,她已經不能看透這個昔日的好友如今想的到底是什麽。

衆人一起走了一會,又就三三兩兩的各自分開,榮安特意的找到了水邊的恩和:“好久都沒有跟你好好說說話了。”

就仿佛是一種天生的警覺,恩和在看見榮安無意中就戒備了起來:“好久不見,你變了。”

榮安淺笑:“你又何嘗不是變了。”她說的輕松随意:“剛剛水蘇說了太子妃的事情,你的眼裏毫無波瀾。”

“人無欲則剛,我雖不能說無欲,但至少太子妃的生活不是我想要的,自然毫無波瀾,不過,”恩和轉頭看着榮安:“你的眼裏又為什麽會有不屑?”

榮安優雅的裏了裏自己的鬓發:“到底是不是勝利者都未可知,又何來羨慕?人生無常,不到最後誰也猜不到結局,未知的結局不值得羨慕。”

恩和笑了笑,本來都是上一輩子發生過得事情了,這一輩子重新來過又有這麽多的不同,未來的事情又哪一樣不是未知?

澤蘭的丫頭潤年遠遠的看見了榮安和恩和忙走了過來,她腳步匆忙,大抵是有什麽事情要說的。

潤年草綠色的绫裙在地上逶迤的劃過,實在是長了點,她又走的急,不留神踩在了自己的裙子上迎面朝着榮安撲了過去,這一下,必定是要将站在水邊的榮安推下水的,這一日本就特別,榮安若是落水只怕在上頭人的心裏這形象又是要大打折扣了的。

有一種東西是天生的,常常深入骨髓,比如恩和的仗義,榮安與恩和而言還算半個友人,她幾乎是下意識的将被潤年推了一下榮安向前推了一把,她身上有功夫本以為擋住潤年沒有問題,只是沒料到潤年力氣太大,推的她向後跌去。因為恩和的一擋榮安是躲了過去,恩和自己卻跌進了水裏。

巨大的落水聲讓榮安有瞬間的失神,她猛的大聲呼喊了起來:“快來人啊!快來人!快來救人!”她絲毫不顧及形象的大聲呼喊,不知道為什麽,眼睛有些濕潤,視線也有些模糊。

恩和不會水,但卻意料之外的平靜,甚至跌入水中的時候有一剎那是在享受被腥鹹的湖水包圍的感覺的,她平靜的一直往下落,大睜着眼睛看着岸上有些扭曲的人群,她看見個年輕的男子撥開人群跳了下來,甚至在好奇,跳下來的會是誰?

宣旨的太監前頭進來,胤祚帶着八阿哥就進了安親王府,本來說是如廁,跟着的人沒留神就把兩個人跟丢了。

聽到救命的聲音胤祚是沒多想就往下跳,等跳下來他就遲疑了,古代跟現代可不一樣,他這樣從水裏撈上來個女子,不出意外就得對人家負責,他還惦記着他的紅衣服姑娘,暫時還沒想過要左擁右抱坐享齊人之福。只是,人命關天,一時也沒有會水的仆婦跳下來,還是先救人吧,至于以後他要是死不認賬,誰也不能把他怎樣。

水底的那女子那雙明亮璀璨的眼睛依舊大睜着,火一樣的紅衣差點灼傷他的眼,他着實很難形容此時此刻碰見心上人的感覺,他唯有拼命的劃水,快一點在快一點。

那雙眼睛緩緩的閉上就好像明星墜落,看起來無力又孤獨,她太平靜,讓胤祚以為她是在自殺。

胤祚抱着昏迷的恩和浮出水面的時候,岸上的人都齊齊松了一口氣,寶音面上先是一喜,随即又變了臉色,費揚古的嫡女只可能給嫁給阿哥做嫡妻,恩和做了皇子福晉她怎麽辦?!

澤蘭緊張的指揮着仆婦們将胤祚和恩和拉上來,又忙着讓人将恩和送進屋子,看上去除過擔心就是擔心,但其實也只有她自己知道,她心裏是何等的憤怒和不滿。

八阿哥看見胤祚上來才松了一口氣,等看見他旁邊站的是榮安的時候又紅了臉,半響才輕叫了一聲:“榮安。”

榮安看了他一眼,又看了一眼不遠處正紅着臉偷看八阿哥的白蓮淺嘆了一聲:“罷了,罷了,不必再念了……”

八阿哥怔怔的站在原地,看着榮安緩緩走遠。

恩和覺得又回到了上一世,她的院子裏滿滿的都是那個人喜歡的牡丹不是她喜歡的薔薇,她正懷着身孕,一個人枯坐在窗前一坐就是一整天,她實在很難形容這種感覺,甚至孤獨都是無法清楚的表達她的感覺的,她聽見碧絲幸喜的對她說:“太太,爺來了!”她歡喜的起身,只覺得頭劇烈的疼了起來。

恩和睜開眼睛看見持觞哭紅了眼睛,碧絲還是丫頭的裝扮,緩緩的松了一口氣,坐在一旁的榮安快步走了過來:“你醒了!”

她竟是第一個發現恩和醒來的人,持觞立時就看向了恩和又笑了起來:“阿彌陀佛醒來就好,奴婢去外頭叫太醫!”一旁候着的寶音忙沾了沾眼角:“吓死姐姐了,醒來就好!”

外頭的澤蘭聽到聲音立時就走了進來,優雅又明顯的長長的出了一口氣:“可是醒過來了,六阿哥和八阿哥剛剛還在這裏候着,若是妹妹早醒來一會還能見上的,只是這會被皇上叫走了。”

她跟個年長些的幹練的婦人走了進來,榮安叫了一聲“大舅媽”,恩和便知道這是安親王家的長媳布爾察氏了。

恩和要起身布爾察氏快走了幾步按住了她:“好孩子,快別起來了,今兒多虧了你。”她一面說着在恩和身邊坐下,拍了拍恩和的手:“今日若不是你擋一下,掉下去的可就是榮安了,好孩子,你受委屈了,你是個難得的熱心腸的孩子,你的好,咱們安親王府都記着。”

恩和身上不大有力氣,虛弱的搖了搖頭,外頭丫頭道太醫進來了,裏面的丫頭們忙挂起了床帳,布爾察氏帶着澤蘭和榮安避到了屏風後面。

太醫把脈只說并無大礙,調理幾日就可大好,又開了藥方,自有丫頭下去抓藥。

等太醫走了,布爾察氏安撫了恩和幾句,看她确實虛弱就起身離開了,澤蘭跟着一并向外走,榮安站在恩和床前垂了垂眼眸又握了握恩和的手:“你的這份情,我記在心裏了。”

這話恩和并未放在心上。

布爾察氏出了屋子上了回廊就變了臉色,看向澤蘭:“潤年是怎麽回事?好端端的把費揚古的嫡女推下水?費揚古是皇上都要給幾分薄面的人物,要真是讓恩和在咱們府上出點什麽事,咱們哪個能逃了罪責?!”

澤蘭抿了抿嘴還未說話,榮安便開口道:“論理,舅舅家的事情不當榮安插嘴,但今兒的事情實在跟榮安幹系大,榮安又在場,就要說一兩句了,潤年也是府上的老人,不過是皇上讓人來宣旨就急躁成那樣,我是自己人看見她是走路不穩踩了裙子才摔倒的,并不是成心要做什麽,但要是外人在跟前呢?指不定編排成什麽樣子,若是傳出個蓄意謀害一品大員嫡女的話,對整個安親王府的聲譽都大有損害,讓榮安來看,潤年是留不得了,至少要給費揚古大人一個交代。”

榮安的話既護着澤蘭,又似乎一心為安親王府考慮。

澤蘭忍了又忍才平穩了氣息開口道:“表妹說的也對,但額娘,潤年實在是……”

布爾察氏呵斥道:“不要在說了,還嫌不夠丢人?阮娘,将潤年亂棍打死以儆效尤!”布爾察氏的大丫頭阮娘忙應了一聲。

澤蘭膝蓋一軟差點跌倒,深吸了一口氣,看向了榮安,榮安似乎以為澤蘭還想求情,皺着眉頭微微搖頭,澤蘭僵硬着表情将臉別向了一旁。

見着布爾察氏和澤蘭走遠,榮安微微翹了翹嘴角,大丫頭翡翠低聲詢問:“主子就這麽算了?”

榮安輕輕搖動手裏的團扇:“算了又如何,不算又如何?她見我做了好詩就想讓我出醜,不想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自己斷了自己的臂膀,她這樣的以後犯到我手裏的時候多的是,收拾她不用這麽着急。”

她頓了頓又看了回去,聲音不自主的柔和了些:“走吧,去看着些恩和…”翡翠覺得榮安似乎在說“傻丫頭”似乎又什麽都沒有說。

作者有話要說:

☆、相看

不知什麽時候淅淅瀝瀝的下起了小雨,雨水在琉璃瓦上彙聚成線,順着屋檐珍珠一樣滴落下來,滴滴答答的作響,康熙站在窗前向外看,雨濺在了跪在屋檐下的胤祚和八阿哥的身上,八阿哥低垂着頭跪的筆直似乎絲毫沒有感覺到,胤祚跪的松松散散,身子微微向着八阿哥傾了傾,多少能擋住一部分的雨。

康熙嘆了一口氣,吩咐李德全:“去叫他們進來。”頑皮是頑皮,到底是個心善的孩子。

胤祚雖然心裏暗喜終于見到了女神,還知道女神叫恩和,也難得的是個心思善良的女子,但今日的事情之後,恩和情願不情願都要嫁給他,他又覺得自己有些霸道,都沒有征求人家姑娘的意思。

他跪在了康熙跟前,還在胡思亂想。

康熙看着地上跪着的兩個兒子:“可知錯了?”

八阿哥道:“回皇阿瑪的話,兒臣知錯了,以後必定不會再犯。”

胤祚半天沒有聲響,康熙皺着眉頭看了一眼李德全,李德全忙走到胤祚跟前低聲提醒:“六阿哥,六阿哥,皇上問您話了。”

胤祚回過神來,下意識就答了一句:“兒臣知錯了,那個姑娘兒臣願意娶。”

康熙到被他氣樂了:“就你這樣子,你願意也不見得人家的阿瑪額娘就願意,費揚古是個鐵铮铮的漢子,他要是看不上你,朕賜婚也沒用!”

胤祚愣了愣:“兒臣風流倜傥,學富五車,人見人愛,費揚古大人為什麽就會不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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