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4)
口成章,家中雖然受寵庶子姨娘頗多,他卻十歲就被請封為世子,可見他有多得高賽的喜愛。
諾敏見鄂碩問他,果真是微微搖頭,他長得英俊,就是這一搖頭都帶着說不清的風流倜傥:“高門子弟,還是當斯文一些好。”
鄂碩立時拉下了臉:“娘娘腔,你是說我不斯文?”
諾敏微笑:“你是會錯我的意了,你有你的看法,我自然也有我的看法,你問我我若不說是欺瞞,失了朋友的真誠,原本想着你也是豪爽之人,難道這樣一句話也受不住?”
胤祚差點給這家夥拍手,難怪得高賽的喜歡,果真是有些本事的,他也不想鬧出事情來,起身拍了拍鄂碩:“別整日的說不出一句好話來,酒場上玩笑一下。”他又朝着諾敏:“他就是這急性子,兄弟也別跟他一般見識。”
諾敏又多打量了幾眼胤祚,四九城人人都知道六皇子得皇上喜歡,六皇子卻是個混世魔王一樣的人物,太子都要讓幾分,今日見了卻也跟傳言不盡相同,或站或坐都有一股難言的英氣,舉手投足之間都是皇家的貴氣,眉目清秀,一雙眼睛漆黑潤澤,不見絲毫厲色,卻也讓人不敢有絲毫的輕慢,若能跟六阿哥結交,以後一定對他大有裨益。
諾敏的笑意裏多了幾分真誠:“六阿哥這樣說就見外了,我雖比不上六阿哥心胸寬廣,但卻也有幾分度量,鄂碩兄弟不過玩笑,我怎會放在心上。”說着又朝鄂碩行禮:“剛剛若有得罪之處,還請兄弟見諒。”胤祚在心裏嗤笑了一聲,原來還是個會鑽營的。
鄂碩這個人心思簡單,也确實并不記仇,諾敏這樣說他便随意的揮手道:“一個桌子上喝酒就是兄弟,沒什麽見諒不見諒的。”
五格笑着打圓場:“來來來,大家喝一杯,喝完這杯就當什麽事都沒有!”
幾個人喝了酒又重新坐下,鄂碩坐在了胤祚身旁,剛坐下又猛的站了起來:“哎呀!郭爾羅斯又出來了!上回被她贏走了我的大将軍,這回我一定要贏回來!”
鄂碩的眼睛瞪的銅鈴一樣大,兩只手都緊緊的握在一起,胤祚湊到跟前看,才發現鄂碩說的郭爾羅斯原來是恩和。
她依舊鮮衣怒馬,絲毫不做遮掩,在龍源樓對面的四季茶樓前下了馬。
五格和諾敏也站在了跟前,五格勾搭着鄂碩的肩膀:“說的郭爾羅斯是哪個?一等伯費揚古家的二格格?”
胤祚沒想到,恩和的名聲這樣響亮。
鄂碩所有的注意力都放在了恩和身上,一把甩開五格大步奔了下去,五格差點被推倒,喊了幾聲鄂碩也不答應,轉頭要跟胤祚說話,胤祚正眯着眼睛摸下巴,他一愣,往常胤祚想點子的時候總是這個樣子。
恩和剛進茶樓,大掌櫃萬方迎了出來,他是個三十多歲白白胖胖的中年男子,留了八字須,一笑滿臉的和藹喜慶:“格格來了!”
Advertisement
恩和點了點頭,四下打量了幾眼:“這個點正是茶樓人多的時候,怎的咱們這只有稀稀拉拉的幾人?”
恩和一開口,萬方的笑意就僵在了臉上:“……茶葉不新鮮,泡茶的師傅銀子給的太少剛剛走,這才換了個新的,又沒有個說書的,自然比不上別的茶樓吸引人。”
恩和撇了他一眼,萬方吓得連忙低下了頭,聽的恩和不鹹不淡的道:“既然如此,你為什麽不早跟我說,我若不問難道就一直這樣下去?”恩和一面說一面往賬房走,進去在裏面的椅子上坐下,看着萬方道:“你若不願意做,多的是人想做這個大掌櫃的位子!”
萬方腿一軟差點在恩和的眼神裏跪下。
“行了,你有什麽想法先說說吧,以前的事情從現在開始可以一筆勾銷,但從今日起便不能在一樣,你要什麽便說,但若你做不到你說的,就可要令當別論。”
恩和緩了緩語氣,萬方這個人她讓奶兄好好查過,當個茶樓的掌櫃還沒問題,只怕是以前還沒把她當回事。
萬方擦了擦額頭的汗收起了心裏的輕視:“以前進茶的那家是要換了,但成本肯定要高幾分,這樣一月下來就要多出去一百二十兩銀子,泡茶的師傅要請到好的,要多花一兩銀子,儲茶的罐子已經破舊了要重新換一批,一個說書先生一個月怎麽也要八百錢才行。”
恩和看着他:“就這些?
萬方忙應是。
恩和敲着桌子思索了半響:“茶館一個月盈利多少?”
“月均65兩。”
“以後除過工錢,每月盈利超過一百兩,我分你一成。”
萬方大張着嘴巴看着恩和,恩和笑道:“怎麽?不願意?”
萬方忙跪下磕頭:“請格格放心,奴才一定不讓格格失望!”賺的越多他得的就越多,只要格格按着他說的來,一個月收入一百兩根本就不成問題!
“郭爾羅斯,你出來!我知道你在這!”
恩和揉了揉太陽穴。
萬方連忙道:“奴才這就讓人打發了外頭的人。”萬方大抵自己都沒有注意到自己對恩和無形之中就多了恭敬。
恩和擺了擺手:“一等公朋春的幼子鄂碩,你們暫時還惹不起,還是我出去看看的好。”
鄂碩看到恩和從一旁的小屋子裏走出來,眼睛瞬時就亮了起來:“郭爾羅斯,走,咱們在比一次,我要把我的大将軍贏回來!”
就是因為上次跟鄂碩鬥雞贏了鄂碩,鄂碩鬧的太不像話她才被琪琪格打了一頓,要沒那一頓打大抵她就不能重生,她看着鄂碩覺得很複雜。
“你的大将軍早就被家裏不知道誰吃進肚子裏了,贏不回來了。”
鄂碩一愣:“我只當你是同道中人,大将軍跟着你我也放心,你怎麽就讓它被人吃了!”
他越說越悲憤,好像是被欺騙了的孩子一樣,到是逗的恩和笑了起來,她有着耀眼的五官,若微笑就好像出生的朝陽,柔和又明媚,耀眼又溫暖,鄂碩呆了呆往恩和跟前走了幾步,要抓恩和的手:“你要跟我比!”
“住手!”有人大聲呵斥。
恩和往一旁挪了幾步看見了快步走進來的胤祚,還有她沒有意料到的人,諾敏。
諾敏似乎永遠都是一個樣子,溫潤謙和風流倜傥,一個眼神就可以引的所有的女子為他瘋狂,他只需要遠遠的看着就可以。上一世第一次見到諾敏她便在不能挪開雙眼,求了寶音幫忙說動了琪琪格為她做主,擠掉了諾敏原本的定好的妻子,自己嫁給了他,這個披着人皮面具的僞君子!
恩和看見諾敏失态了,眼睛都沒有離開過諾敏!胤祚的就好像吃壞了肚子,不停的往外冒酸水,剁了諾敏的心都有!小白臉,敢跟老子搶,老子讓你當太監!
這樣的事情諾敏見得多了,除過心中多了幾分自豪感,在沒有什麽,禮貌的朝着恩和微微颔首。恩和差點被惡心到,轉過臉啐了一口,諾敏的臉霎時漲的通紅,礙于情面又不好開口。胤祚覺得反差太大,沒忍住笑出了聲,哎喲,果真是他看上的人,就是不一樣!
鄂碩見到胤祚來了,忙走到胤祚跟前:“就是她,她就是郭爾羅斯!”
胤祚朝着恩和抱拳:“又見到二格格了。”
恩和朝着他行禮:“還沒謝過六阿哥的救命之恩。”
五格猛的一拍手:“這下可想起來了,六阿哥救了你的命呀!”他一雙黑白分明的眼睛立時充滿了不知名的光彩。
鄂碩有些摸不着頭腦:“六阿哥認識郭爾羅斯?”
五格拍了拍他,語重心長的道:“以後對着二格格不能這麽沒禮貌,知道不?”
他這話裏面有多重意思,除過鄂碩都聽了出來。
恩和不理會這種唯恐天下不亂的人,轉頭吩咐萬方:“沏了好茶上來招呼幾位爺。”
萬方道:“已經吩咐下去了,六阿哥,幾位爺,坐。”還是有些眼力勁的。
除過剛開始,恩和在沒有看過諾敏一眼,好像諾敏是髒東西一般,諾敏從小到大從未受過這樣的待遇,更何況是在女子跟前,他氣的端着茶碗的手都在抖。恩和輕蔑的勾了勾嘴角,除過一副好皮囊,諾敏又有什麽值得喜歡的?
作者有話要說: 今天加更,妹子們多點好評,手下留情,拜托拜托,明天還是早上六點發文
☆、家宴
棋盤街上人來人往,一如既往的熱鬧,胤祚在四季茶樓的二樓正襟危坐,眼神卻從來沒有離開過恩和,恩和坐的自然随意卻又不失大家風範,看的人覺得舒心。
恩和是女子跟這些人也不能久坐,若不是因為她也算是生意人,六阿哥又對她有救命之恩,她都不應該坐下,她敬了六阿哥一碗茶:“大恩不言謝,六阿哥的救命之恩,恩和記下了。”
胤祚完全沒了往日的潇灑不羁,一板一眼的說話:“看你說的,咱們之間就不用這麽客氣了。”
他一句話說的一桌人都呆了,鄂碩越發看不明白:“六阿哥跟郭爾羅斯很熟?我怎麽一點都不知道?”
胤祚一心想着反正恩和遲早是他的福晉,遲早是自己人,哪裏料到自己太緊張了竟然說漏了嘴,紅暈就好比積雪,在胤祚臉上一點點蔓延開來,抹了上好的胭脂一樣,他那一雙眼因為緊張害羞濕潤了起來,帶着說不清道不明的孩子一樣的純真,額頭上滲出了細密的汗珠。
五格幸災樂禍的看向了胤祚,諾敏卻下意識的看向了恩和。
恩和看着胤祚,覺得這個樣子的阿哥實在新奇,不由自主的咯咯笑了起來,就好像幽靜山谷裏黃莺的叫聲,清脆悅耳又引人入勝。
恩和整個人眉目都舒展開來了,就好像綻放的青蓮,把一縷清香送進了胤祚的心裏。
恩和笑道:“六阿哥真是幽默。”
不過一笑又是一句話,尴尬就消弭于無形,胤祚長長的透出一口氣,在看恩和不自主的就多了一絲說不清道不明的甜蜜。
諾敏的眼神暗了暗,五格看恩和的眼神裏多了幾絲真誠。只有鄂碩覺得自己像個外人。
恩和起身要走鄂碩不依不饒:“我的大将軍。”
胤祚瞪了他一眼,又換了一臉的笑意對恩和:“我送送你吧。”
恩和搖頭:“謝過六阿哥的美意了,只是實在不必了。”
恩和笑意裏多了幾絲戲谑,胤祚幹幹的笑了笑,古人的意識裏大抵他這樣做,确實是有些不禮貌吧。
胤祚幾人看着恩和翻身上馬,五格啧啧的贊嘆了一聲:“也算是個奇女子了。”直到恩和被人群淹沒,胤祚才戀戀不舍的收回了目光,五格笑着看他:“您這樣子可不妙啊,難不成以後還要被個女子拿捏住?”
恩和一走,胤祚就又成了原先那個恣意妄為的樣子:“你懂個什麽,有一個女子,你心甘情願被她拿捏,這是你的福氣,有些人,一輩子都求不來。”
五格不屑:“算了,什麽話到了你嘴裏都是對的,我說不過你。”
皇上在宮中設宴為費揚古洗塵,朝中大小官員都在場,鑲紅旗副都統法喀早早就看上了胤祚,想把自己的女兒嫁給胤祚做福晉,胤祚為人雖有不少瑕疵,但有一點卻極好,他早早就跳出了奪嫡的圈子,又十分得皇上的喜歡,女兒嫁給胤祚一不會受驚吓,在一個搭上六阿哥,對自己的前程大有益處。
卻不想半路殺出了個郭爾羅斯恩和,想要壞了他的事。
法喀一面想,一面已經端起了酒杯到了費揚古跟前:“我敬一等伯一杯酒,一是洗塵,在一個還要恭喜一等伯快要做岳父了!”衆人一聽便都心知肚明。
費揚古雖然人在歸化,京城還是布置了眼線,法喀一開口他就明白了過來:“老弟這是什麽意思?我要做哪個的岳父?”
在法喀看來費揚古這樣聰明的人肯定是會在皇上面前極力反對這樁婚事,只要費揚古開口,他就有本事讓這婚事之後在成不了,沒想到費揚古卻來了個裝傻充愣,他還要開口,皇上打斷了他:“衆位愛卿不必拘泥,今日不醉不休!”衆人忙都謝恩。
皇上到底是故意打斷,還是無意打斷?此中的區別實在太大太有含義……
到了夜裏一等伯府上又為費揚古接風洗塵,一家人坐了兩桌,男女各一桌,因是極其親近,中間也未用屏風隔開。牛姨娘花姨娘侍候在一旁,琪琪格又成了高高在上的太太,伊爾木顯見有些憤憤不平,那憤怒卻為達眼底,她或許是想将自己僞裝成一個淺薄的人,讓所有的人都輕視她。
寶音一會給琪琪格夾菜,一會給大嫂王氏夾菜,看上去賢惠又懂事。等着丫頭端了油焖大蝦上來,琪琪格道:“老爺,這是寶音專門下廚給您做的,看看,這手都燙紅了。”
親生女兒如此乖巧懂事,費揚古自然高興,吃了一口大聲贊嘆:“寶音手藝不錯!”又對着伊爾木和恩和道:“以後多跟着你姐姐學學。”也不知是不是為彌補早上的事情又對着琪琪格道:“也是太太教導有方。”
琪琪格明明眼底已經有了笑意卻還繃着臉,只是故作淡然的點頭,伊爾木似乎天生的就跟琪琪格不對付,大聲道:“阿瑪說的話女兒記下了,但是女兒就是不明白,阿瑪大老遠的回來,二姐怎麽還偷偷跑出去!”
屋子裏一瞬間靜的針落可聞,琪琪格既然教導有方怎麽還有個這麽不守規矩的恩和?恩和都偷偷跑出去了,阿瑪難道不說兩句?
寶音一時極其為難不知道該笑還是該生氣?花姨娘吓得一個勁的給伊爾木使眼色,伊爾木就是不看她只看費揚古。
費揚古看向了恩和。
坐在一旁的恩和似乎絲毫沒有受到這凝滞的氣氛的影響,彈了彈衣裳緩緩的起了身:“妹妹才剛回來,知道的就這麽清楚。”
琪琪格難看的臉色更難看了,伊爾木母女兩應該早早的就在府上埋了眼線,不知道給伊爾木母女送了多少消息!
挑撥離間到是用的好。
費揚古看不出生氣,也看不出不生氣,看着恩和:“出去了?”
恩和淡淡的點頭,仿佛是在跟費揚古說家常:“去棋盤街買了些東西。”
很少有人能再費揚古的威壓下,毫不變色,辰煥也不行,但恩和做到了,費揚古的眼裏不自主的多了贊賞。
“買了什麽?”
“女兒給阿瑪做了一艘戰船,本想回來送給阿瑪,不想今天把做好的船杆弄壞了,又出去買了一次料子。”
費揚古還沒有說話,伊爾木便尖銳的道:“姐姐別是撒謊吧,拿出來讓大家看看才是,也不知道是個什麽樣的戰船,值得這樣興師動衆!”
恩和看向了費揚古,見費揚古點頭,才吩咐一旁的持觞:“你親自看着,讓兩個小丫頭擡過來,一定要走的穩。”持觞應了一聲。
見她這樣有模有樣,伊爾木眼裏多了厲色。伊爾木的人生裏,迄今為止還沒有失算這兩個字出現!
鐵木的戰船足有半人高,推開床倉的窗戶裏面的擺設都清晰可見,真實到放進水裏活動機關就能再水裏前行,衆人看的啧啧稱奇。大抵是因為恩和幫着琪琪格勝了花姨娘一派,琪琪格難得的沒有落井下石說些不合時宜的話。
伊爾木深吸了幾口氣才要笑不笑的問恩和:“姐姐騙人做什麽?做這艘戰船請人花了不少銀子吧?”
寶音的眼裏忽的迸出了幸災樂禍的笑意,伊爾木還是太不了解恩和了,恩和不過是現在看着規矩了,內裏還是狠角色,又最最見不得別人說她騙人,前些年的時候有人說了相似的話,直接就破相了。她一面想着看向了恩和。
恩和的臉上果真顯出了怒色:“我騙人?你可有真憑實據?若沒有,你只是妄加猜測就敢說出這些壞人品性的話?你大家閨秀的素養在何處?!你一而再再而三的就想壞我的名聲?!”
恩和往前站了一步,一把抓住了伊爾木的手,府裏見慣了恩和動手的樣子,丫頭們猛的都吸了一口氣,以為恩和要下手打,琪琪格恨不得恩和能把伊爾木的相也破了,總是做和事老的寶音也适當的選擇了沉默。
伊爾木被恩和吓了一跳,猛的哭了起來。
花姨娘噗通一聲跪下求情:“二格格,您大人有大量不要跟三格格一般見識!她是小孩子,不懂事。”她哭的梨花帶雨,柔弱不堪。
琪琪格和寶音的眼裏甚至蹦出了希冀的光芒。牛姨娘垂着眼,王氏已經遠遠的避到了一旁,費揚古淡淡的看着恩和,看不出一絲多餘的情緒。
恩和不自覺的嘆了一口氣,緩緩的垂下了手:“原本想給阿瑪一個驚喜,不想卻鬧到了這一步,大家果然都不相信恩和。”
費揚古不自主的看了過去,恩和落寞的垂下眼,身影說不出的蕭索,尚且年幼的孩子卻散發出不合年齡的孤獨和悲傷,羊角宮燈的光照亮了她卻也讓她一半的身影陷入了黑暗中。
這也是他骨肉,費揚古心底某塊柔軟的地方不自主的被碰觸了一下,讓他忽然覺得莫名的悲傷,琪琪格大抵對她真的一般,說到底還是他這個阿瑪不夠稱職。
他往前走了一步,拍了拍恩和的肩膀:“做的不錯,阿瑪很喜歡。”他看見這孩子眼裏迸射出的璀璨的光華,幾乎灼傷了他的眼,燙傷了他的心。
恩和雀躍的道:“阿瑪喜歡就好!”還好,還好,阿瑪尚且将她當做女兒。
她笑的璀璨,幾乎點亮了整個花廳,費揚古也跟着笑了笑。
這一場無形争鬥,所有的人都輸了,只有恩和贏了,她不想看琪琪格鐵青的臉,寶音嫉妒的眼,伊爾木幾乎揉碎的帕子,王氏謹慎的神情,腳步輕快的離開了花廳。
作者有話要說: 出了點小意外~~~~
☆、要花
晚上費揚古自然而然的歇在了琪琪格的屋子裏,多年的夫妻常年又不見面,便是待在一起也顯得生疏尴尬,琪琪格靜坐在床邊似乎有些出神,費揚古從淨房出來還是吉祥提醒琪琪格,琪琪格才迎了上去。
琪琪格也不知道,什麽時候替費揚古寬衣解帶這樣的活計她已經生疏了起來,費揚古大抵感覺到了她的笨拙:“夫人累了,還是我自己來。”
琪琪格抿了抿嘴,停下了手:“常年不見老爺,這樣的活計都做不好了…”
費揚古一頓,轉身看向了琪琪格,如今的琪琪格早沒了年輕時貌美的容顏,眉間深深的皺紋昭示了她生活的寂寥,她勉強一笑,讓費揚古低嘆了一聲,握了握她的手:“這些年辛苦夫人了。”
這一句就足以讓琪琪格滿眼是淚了,原本是該說幾句溫柔體貼話的,她不知怎的就想到了恩和,語氣一下子又尖銳了起來:“恩和那孩子去安親王府做客竟掉進了水裏,衆目睽睽之下被六阿哥救了上來,眼看着馬上就要嫁人了,這事可怎麽辦才好?”
她試探的看向了費揚古,剛剛的溫情一掃而空,費揚古不在乎的道:“我的女兒嫁給阿哥難道不配?”
琪琪格垂下眼,緊抿着嘴,忽的用帕子擦起了眼淚:“都是妾身教養無方,恩和那孩子一直天真不知事,管的太嚴不是,管的太松也不是,前些日子下狠心教訓了她一場,竟讓她病了那麽久,妾身的膽子差點吓破,日夜在佛祖跟前祈求,好不容易她好了,一出了門又出了這樣的事,老爺,”她說着看向了費揚古:“恩和那孩子的性子若是嫁進天家,怕是被吃的骨頭渣子都不剩了!”
費揚古一時想到了家宴上沉穩大氣的恩和,覺得跟琪琪格說的實在不是很像,但恩和的形象實在是太深入人心了,早些年的頑皮不開化,實在是讓人映像深刻,他默了默,半響才道:“夫人說的也在理,這事情讓我斟酌一二。”
琪琪格将手中的帕子緊緊的絞在一起,勉強一笑,點了點頭:“老爺說的是。”一艘戰船難道就能把恩和的頑虐抹殺?看來有些事情還是要稍微動一動了……
清晨的第一縷陽光穿過雕花的窗棂照了進來,持觞打開窗,空氣裏浮動的薔薇花香一擁而入,清爽香甜,碧絲捧着新剪的薔薇花走了進來,将花插在了桌上纏絲的觀音瓶裏,屋子立時就鮮活了幾分,外面傳來了說話聲,兩人轉頭去看,見晨光裏,謝嬷嬷從外頭走了進來正跟院子裏打拳的恩和說話,恩和一臉讨好的笑意,兩人相視一笑,格格大抵又在被謝嬷嬷說教了。
謝嬷嬷恨鐵不成鋼的道:“格格這是要操碎嬷嬷的這一顆心吶!五公主昨天就使人送了帖子過來,說是今兒個要去郊外的莊子上賞花騎馬,您不好好的在屋子裏收拾打扮又在這裏練拳?”
五公主洛琳是貴人郭絡羅氏所生,而郭絡羅氏又是宜妃的堂妹,五公主現年17歲,還算得皇上喜歡,年紀大了嫁去蒙古是遲早的事情,因此宮中的規矩對她而言就漸漸顯得松了起來,平日裏常常約人去郊外的莊子上玩耍,只是聽得這次阿哥世子要去不少,也是去莊子上騎馬蹴鞠玩,這就顯得有些不一樣了。
恩和抹了一把額頭的汗:“時間還早,我活動活動筋骨,這就去收拾。”她說着轉身就要走,怕謝嬷嬷逮着她繼續唠叨,卻見伊爾木的丫頭侍畫走了進來:“給二格格請安。”
恩和點了點頭,不想多理會她,待要轉身,侍畫自己先開了口:“我們主子今早起來想剪幾多新鮮的花插頭,到處都尋不見好的,別人都說二格格院子裏的薔薇生的好,所以主子特讓奴婢過來剪幾支。”
人人都知道恩和跟伊爾木昨天夜裏鬧的不愉快,恩和又是恩怨分明的性子,伊爾木遇到恩和無異于火與柴,絕對是要出事。伊爾木卻偏偏一大早就裝傻子被指使過來向恩和讨薔薇,若恩和不給,鬧到費揚古跟前,在費揚古看來必定是要責怪恩和小氣,沒有姐妹之情,幾朵薔薇都不願意給。
人人都很聰明,就恩和是傻子。
恩和看了一眼侍畫,侍畫下意識的後退了一步,恩和諷刺的笑了笑,揚聲吩咐:“持觞,碧絲,将咱們多寶閣上的青釉美人聳肩瓶灌上水拿出來給三格格插剪了的薔薇用。”
持觞和碧絲已經應聲走了出來。
侍畫慌忙的擺手:“二格格太客氣了,不必如此的。”
持觞果真是最懂恩和的心,已經上前一步挽住了侍畫的胳膊:“你客氣什麽?這是我們主子跟三格格姐妹情深,難道會一個瓶子都舍不得給?”
恩和淺笑:“就是持觞說的這個禮,這瓶子重,一會在讓持觞個碧絲給你送過去。”
侍畫的臉色變得極其不自然:“這怎麽好意思,這怎麽好意思…”
恩和不多理會侍畫,已經轉身朝裏走去。
持觞和碧絲一個剪一個插,一會就是一大瓶顯眼的薔薇花,兩人一邊一個夾着侍畫出了院子。
謝嬷嬷老懷大慰:“格格真的大了。”看的清是非好歹了。
持觞逢人就說二格格讓她去給三格格送薔薇花,不一會整個後宅都知道了這事,伊爾木目的沒達成卻被恩和反将了一軍,一大瓶薔薇花全摔在了地上,瓶子也跟着四分五裂。
侍畫吓了一跳:“格格怎麽把這瓶子摔了?奴婢看咱們是小瞧了二格格了,只怕她一會還有什麽後招。”
伊爾木咧了咧嘴:“她是個什麽蠢物,我難道還治不了她?!”
她的話音剛落,持觞的聲音就響起來:“竟把大事給忘了!”
伊爾木眼眸一暗,侍畫立時就跪了下來:“都怪奴婢手腳太笨了!”
持觞進來一看地上的花瓶和跪着的侍畫就都明白了過來,垂了眼掩住眼裏的笑意,福了福身子:“三格格,實在是奴婢健忘,這瓶子是早年間老爺賞給我們主子的,我們主子奉若珍寶,若不是三格格過來,大抵都不會輕易拿出來,沒想到竟…若我們主子知道了,不知會有多難過。”
持觞說着看了一眼侍畫。
伊爾木眼裏已經蓄滿了淚,雙手緊緊的握着,好一個恩和,果然不簡單!知道她最重視的是費揚古的看法,就故意拿了費揚古賞的瓶子給她!如今瓶子碎了,她怎麽都要給個交代!她看了一眼面色為難的持觞,上前就給了侍畫一巴掌,又要打,持觞吓得抱住了伊爾木:“二格格這是做什麽?瓶子碎了便碎了,大家都不說就是,格格何必動手打人?”
侍畫是伊爾木的大丫頭,平時最有體面,如今被當着衆人的面打了,即便事出有因,也羞的滿臉通紅,深深的低下了頭,身子都在發顫。
伊爾木一把推開了持觞,冷冷的道:“罷了,你不必說了,錯了就是錯了,就是當教訓,你回去告訴姐姐,我一定當面賠罪,今兒實在是還要出門,耽擱不得。”
持觞忙道:“看三格格說的多見外,那奴婢這就退下了。”
謝嬷嬷有些不贊同恩和的做法:“何必跟三格格鬧的這麽僵?”
恩和站在西洋鏡前仔細的端詳自己的着裝:“嬷嬷難道不知道,有些人不是你不去得罪她,她就不會來招惹你的,伊爾木這個人争強好勝,欺軟怕硬,不讓她知道點我的厲害,只怕她以後更能鬧騰。”
謝嬷嬷有些不明白恩和怎麽就這麽了解伊爾木,畢竟姐妹兩見面的時候是在是少之又少,若說見過,也只是年幼的時候還見過幾次。
恩和一面說着将頭上的兩根點翠珠釵取了下來,她實在不喜歡帶過多的頭飾,豔俗又麻煩。
五公主給費揚古家的三位格格一位少爺都給了帖子,寶音,恩和,伊爾木和蘇圖去上房見了琪琪格,琪琪格訓導了幾句:“兄妹在外要互相照應,不能堕了伯爵府的威名。”她說着看向了恩和:“尤其是恩和,出門在外多長點心眼,要聽你姐姐的話。”
恩和垂着眼,一聲不吭,琪琪格深看了恩和幾眼。
蘇圖跟牛姨娘一樣實在是少言的人,一言不發的護送着恩和姐妹三個上了馬車,自己就上馬護持在左右,恩和揭開簾子仔細的看了看蘇圖。他的背影已經有了成年人的魁梧,沉默又顯得有力,一舉一動都有軍人的風範,有力又顯得穩重,在恩和的心裏,蘇圖一直是個有擔當的男人,上一世他娶的妻子蠻橫不講理,他依舊願意護持自己的妻子,因為與他而言,妻子更是一種不能推卸的責任。
這世上,這樣男子實在是少之又少,難得遇見。
“侍畫今天怎麽沒有跟着一起出門?”寶音一臉笑意的問伊爾木。
恩和聽到聲音回頭看,見伊爾木木着臉坐在一旁,眼皮都沒擡一下:“姐姐何必明知故問?她犯了錯被我給打了!”她說着一面又親切的拉着恩和的手:“二姐姐,你大人有大量就不要跟我計較了。”
看起來寶音跟恩和相比,伊爾木更不願讓寶音舒服。
但恩和不喜歡玩這種小姑娘的游戲,跟一個人親近,從而孤立另外一個,她将自己的手從伊爾木的手裏抽了出來:“姐妹之間不必這樣見外。”
寶音諷刺的輕笑了一聲,三人一時都沉默了下來。
作者有話要說:
☆、皇莊
太陽才升起不久,胤禛府邸後宅正院裏卻滿是人,女子壓抑的痛苦的□聲從廂房裏時不時傳出來,面無表情的四阿哥胤禛卻滿頭是汗,一旁坐着的福晉舒雲還有格格李氏就顯得淡然了許多,仿佛裏頭生孩子的宋氏跟她們絲毫關系都沒有。
舒雲手裏撚着佛珠,思緒卻飄的有些遠,若不出意外這個自然是個格格,還是個早夭的孩子,與她根本一點威脅都沒有,她要做的是保護好将來的孩子,一點都不能馬虎。
立在一旁的李氏時不時擔憂的沾一沾鬓邊的汗珠,不經意間就露出惹人憐惜的嬌弱之态,要生的不過是個格格,并沒有什麽大驚小怪的,雖然這個孩子會早夭,但對胤禛來說即便是個格格,因為是第一個孩子,便有與衆不同的意義,若是她能救活這個孩子,胤禛一定會對她多幾分感激,這些與她肯定多有好處。
李氏打定主意,嘴角就微微露出了幾分笑意,上天待她不薄,從現代穿越過來還附贈了她精湛的醫術,要救一個小孩子根本就不在話下。
胤祚從外面沖進來,恰好聽見了孩子的第一聲啼哭,胤禛長長的松了一口氣,雖說穩婆高喊是個格格,他還是顯得興奮,招呼胤祚:“過來看看。”
胤祚颠颠的跑了過去:“快讓爺抱抱小侄女!”小格格被抱了出來,卻瘦弱的小貓一樣,哭了幾聲聲音都小的聽不見了,胤禛立時拉下了臉:“怎麽回事?”
一旁的穩婆道:“宋格格的胎位本來就不正,在加上又是早産,孩子瘦弱點也說的過去。”
胤祚也不敢伸手抱了,胤禛低沉的揮了揮手,穩婆立時将孩子抱了回去,舒雲起身安排:“…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