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11)
快出嫁了,既然格格問到了,嬷嬷就說上幾句,格格說的那事情,男女之間其實必定要發生的,像六阿哥這個年紀的正是對女子最好奇的時候,也不見得是他們心思不純,老天爺造他們的時候就給造成這樣了,這年紀,稍微有點風吹草動就能□上身,自己根本控制不住,再說,正經夫妻之間男人越願意那樣,其實就越是喜歡這人,要不然見都不想見,還說碰一下……”
謝嬷嬷說了幾句,忽的意識到恩和還沒有嫁人,她說的似乎有些露骨了,就猛了停了下來,頓了頓才接着道:“格格也快出嫁了,嬷嬷還是要說說,六阿哥是皇子,以後身邊只怕人來人往,即便現在對格格在好,格格也要留個心,別把自己都交代進去了,不然,以後吃虧的最終還是格格。”
謝嬷嬷不說,恩和從來不知男人身上還有這一說,不是心思不純,而是天生如此,對女子好奇。恩和即便成過親的人了,但沒養過兒子,也沒留心過,若不是謝嬷嬷說,她甚至還不知道。
她只是一時間覺得胤祚做的事情,也不是那麽難以理解,明明是個阿哥,還一副什麽都不懂的樣子,大抵以前确實從來沒有碰過誰,這樣想她又漸漸高興了起來,在想起自己踹胤祚用的力氣,又歉疚了起來,也不知道謝嬷嬷說到了什麽時候,恩和想通了,沒一會便睡了過去……
天還沒有大亮,恩和還睡着,謝嬷嬷已經起了身,聽着外頭的人來說六阿哥來了,吓了一跳,看了看外面的天,心裏還在嘀咕,這麽早就來,難不成夜裏就上的路?
她也不敢耽擱,一面讓人請了六阿哥進來招待,一面急忙叫着恩和起床。
恩和被持觞幾個侍候着都洗漱完了,人還有些迷糊:“這麽早就來了?有什麽急事?”
持觞道:“也沒聽的有什麽急事,在前面的小竹樓裏坐着,只說別太催着格格了,讓格格在睡會。”
荷葉咯咯輕笑:“帶了一馬車的東西,衣裳,首飾,吃食,還有這麽大一捧薔薇花,可漂亮了!”
恩和一怔,難道他是來賠罪的?她不知不覺的臉上就有了笑意,直達眼底:“一天到晚都是他的事情。”
胤祚站在窗前,背對着恩和,太陽才緩緩升起,穿破晨霧,有風吹過送來了一屋子的花香,卷着那好幾百朵大紅色的薔薇花氣息包圍她,他颀長的身姿,在這個普通的早晨裏,渡了一身的光,就好像當初在山洞裏為她擋雨的那個下午一般。
恩和輕叫了一聲:“胤祚…..”
胤祚立時轉身,他光潔飽滿的額頭上尚且還有沒擦幹的汗珠,一雙鳳眼,透着純澈的光,小心翼翼又滿懷希望。
恩和仿佛突然看透了很多東西,她抿嘴笑:“是我不好,不該踹你,還疼不疼?”
胤祚的眼裏好像綻放了五彩的花,多彩炫目:“你不生氣了?”
“我也不對,不生氣了,咱們好好的……”這麽好的你,這麽短暫的人生裏,我想好好的跟你過每一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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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話要說: 看一次文就遭受一次打擊,我每天都在打擊中些文,真不知道問題出在了什麽地方,如果覺得還可以,妹子們盡量記得收藏和花花O(∩_∩)O~
☆、争搶
山坡上盛開的繁花一直蜿蜒向遠處,馬蹄飛馳而過,染的騎馬的人也一身芳香,恩和騎馬在前面,胤祚一直跟在後面:“別跑太快,小心點。”
恩和歡快的笑着轉頭:“你還是操心你自己的好,我騎馬可比你強!”
胤祚看她高興也來了興致:“那咱們就比比,看看誰騎的好。”
“好啊!比就比,誰先到河邊誰就贏!”恩和高聲應和着,一甩鞭子已經快馬加鞭向前去了,胤祚大笑:“怎麽能耍賴?”
恩和的聲音已經遠了:“又沒說規則,你又憑什麽說我耍賴?”
胤祚被她的狡黠惹的越發歡暢了起來,大笑着追了上去。
即便可以贏,胤祚也不想,最終自然是恩和贏了,恩和的眼睛亮亮的,眼裏如同盛開着這山坡上繁茂的花,絢爛美麗,說出的話卻極其孩子氣:“我贏了,我要吃糖葫蘆。”
胤祚噗嗤一聲笑了出來,語氣卻是出奇的溫柔:“你說要吃什麽就是什麽,一會就讓人送到。”他漆黑的眼眸如一潭清澈的水,盛滿寵溺。
恩和便抿嘴笑。
繁花似錦,歲月靜好。
直到快吃晌午飯了,兩個人才從山上回了莊子,門口的時候恰巧遇見一同過來的寶音和伊爾木,兩人聽說胤祚在,便都下了馬車行禮。
剛剛還滿臉笑意,恣意随性的胤祚,這會完全成了個表情端莊,舉止守禮的皇家阿哥,目不斜視,叫了兩人起,就在沒有多一句的話。
恩和看着好笑,心裏卻有些說不出的甜蜜。
寶音嬌柔的笑着道:“六阿哥既然也在,一會讓我們盡些地主之誼,招待六阿哥。”
胤祚淡淡的道:“這到不必了,宮裏還有事,我送了恩和過來就走。”
寶音往前略邁了一步,微揚起頭,她那雙大而美麗的杏眼就清晰的露了出來,水汪汪的說不出的惹人憐愛:“六阿哥何必這麽急?”
胤祚的神情似乎越發淡漠了,撇了一眼寶音,并未說話,寶音還要說話,恩和有些不耐煩的向前邁了一步,擋住胤祚:“六阿哥說有事就是有事,姐姐這麽一而再再而三的留就顯得失禮了!”
寶音漲紅了臉,聲音也有些哽咽:“姐姐也是一片好意。”
恩和哼了一聲,先前她看熱鬧是想看看胤祚的反應,這會胤祚表現的這麽好,她就沒必要在折騰下去,她有的是快刀斬亂麻的辦法,朝着莊子裏出來迎寶音的仆婦們道:“還不快把大格格扶進去?大格格先前傷了腦子,這會頭還暈着,要是站久了舊疾複發了你們擔待的起?”
衆人忙應是,有兩個過來扶住寶音,夾着就往裏走,寶音掙紮了幾下根本就不是這些人的對手,她又氣又急,明明是她額娘派過來的人,怎麽幾天下來就這麽聽恩和的話了?
看着寶音被挾持進去了,伊爾木的臉上才有了滿意的笑,朝着胤祚和恩和福了福,轉身進了莊子。
直到兩人都走了,胤祚的眼裏才露出了心疼,有些話不好當着這麽多人的面說,他只将恩和鬓角的碎發別到耳後,恩和有些不好意思,卻似乎很能體會他的心境:“我挺好的,她們不是我的對手。”
胤祚笑了笑:“我就不進去了,你往前送送我。”
因為知道空間裏面有的是東西,恩和也知道胤祚餓不着,也便沒有強求,将馬給了別人,自己将胤祚往山下送了送。
直到走了一截子路,胤祚才緩緩的道:“我心裏其實并不希望你這樣有‘能耐’,因為這只能說明我做的不夠好。”他停下腳步看着恩和:“但你要信我,等我們成親了,就再不會有這樣的事情。”
恩和抿嘴淺笑:“傻子,我很知足的。”
恩和回去換了衣裳,洗了澡,寶音和伊爾木不請自來,屋子裏的一大捧薔薇花太顯眼了,兩人不會不問。
荷葉脆生生的道:“六阿哥知道我們格格喜歡薔薇花,一大早就親自送了過來!”
寶音的臉瞬時陰沉了下來,伊爾木咯咯的嬌笑着:“六阿哥對姐姐可真是一往情深,我和大姐同姐姐比起來那實在是慘多了,我們不知道有多羨慕姐姐,恨不得自己替了二姐姐才好。”
伊爾木這一段又是損又是諷的話,聽的寶音的臉都扭曲了起來:“妹妹說的什麽話,我現在是一心要跟諾敏過好日子的。”
這會又換被戳着痛腳的伊爾木面色鐵青了。
伊爾木冷哼一聲:“姐姐是什麽心思,明眼人都看的見,吃着碗裏的看着鍋裏的,站着茅坑不拉屎……”
這姐妹兩越掐越離譜,恩和咳嗽了一聲打斷道:“大姐和妹妹過來找我什麽事?”
伊爾木勉強收住了聲:“這不是剛住進來麽,來找姐姐說說話。”
寶音看了一眼如梅,如梅忙将個包袱捧上:“是自己讓下頭人炒的些幹貨,帶過來也讓你嘗嘗鮮,至于別的東西,想着你也不會缺。”
恩和笑着讓持觞收下。
伊爾木撇了撇嘴。
三個人都沉默了下來,誰都不開口,寶音坐着無趣就起身要走,伊爾木卻一點離開的意思都沒有,看着寶音走了,伊爾木才神秘兮兮的湊到恩和跟前:“妹妹說的可是實心話,她的那包幹果你最好別吃,她沒有哪一回見得你好,真是恨不得她自己就是你,給你的東西指不定在裏面添了什麽,能害的你有個三長兩短,她夢裏都會笑醒。”
伊爾木說的話恩和信,寶音就是這樣,但伊爾木也好不到哪裏去。
恩和依在榻上看着伊爾木:“多謝妹妹的提醒。”
恩和的漫不經心讓伊爾木一怔,垂下眼:“我知道姐姐不喜歡我,我确實在巴結讨好姐姐,我在京城沒有親人,沒有個相熟的人家,更沒有要好的人,指望家裏的嫡母或者遠在邊關的阿瑪根本不可能,這麽多人裏我思來想去,就只能靠上姐姐。”
恩和笑了笑:“既然這樣我也就明人跟前不說暗話,咱們關系一般,甚至根本就說不上好,你說我為什麽就要讓你靠?”
伊爾木是個聰明人,她肯定有什麽把握才會說這樣的話。
伊爾木聽的恩和的話有門道,才笑了起來,俯在恩和耳邊輕聲道:“我姨娘偷聽來了太太跟劉瑞家說話,‘不是親生的就不是親生的,養在久都不頂用’……”
恩和猛然坐了起來,一把抓住了伊爾木的手:“還聽說了什麽?!”
恩和的手鉗子一樣,抓的伊爾木的手腕生疼,她也沒想到才說這麽一句,恩和的反應就會這樣激烈:“姐姐,你抓的我疼。”
恩和這才緩緩的收了手,垂了眼:“還說了什麽?”
伊爾木的眼珠子咕嚕嚕的轉了一圈:“看來姐姐自己也有所察覺,必定也很想知道事情的真相,若姐姐願意跟我聯手,府裏還有個我姨娘,必定能查出來。”
有個伊爾木和花姨娘一起,這事情必定會事半功倍,她真的急切的想知道真相又害怕知道真相,就好像琪琪格讓她吃的哪些蜜餞她全放進了空間,卻自始至終都不敢去檢查有沒有異樣。
她緩緩的吐出一口濁氣,起了身,站在窗前向外看,伊爾木也忙跟上恩和。
花姨娘和伊爾木為人狡詐同樣也貪婪,若有一日查出來的真相對她不利,這兩人手裏就有了她的把柄,她自己只怕也是麻煩不斷。
但若不是因為跟她合作,兩人未必就有精力查下去,因為她們也自顧不暇。有些人值得合作,有的人,完全不能合作。
恩和轉身看向伊爾木:“我想,還是算了。”
伊爾木的臉陡然沉了下來:“姐姐難道連自己的身世都不關心?太太對姐姐若緊緊只是不好也就罷了,若安了壞心呢?姐姐難道不妨?”
恩和淡漠的道:“我的事情我自有主意,妹妹不用說了。”
伊爾木又恨又失望,剛剛還是一臉的奉承,這會立時冷若冰霜,轉身就走。
持觞有些欲言又止,恩和閉眼趟在榻上,輕聲道:“我真怕自己一輩子就像個笑話一般……”
正午的陽光也只照到竹窗之上,就在不能夠向前一步,悠遠的蟲鳴像午睡的搖籃曲,忽強忽弱,卻也鬧的有些人心神不寧。
胤祚從郊外回宮,才換了衣裳,德妃宮裏的太監就過來請胤祚,胤祚牙疼一樣吸了一口氣,問小範子:“今個誰都見我額娘了?”
“娘娘們去禦花園裏賞荷花,聽說德妃娘娘跟宜妃娘娘說的有些不大高興。”
胤祚在地上走來走去,必定是又在宜妃跟前受了氣,這原因他猜的□不離十,這個總愛找事的宜妃,也該讓她消停消停了。
德妃穿着家常的衣裳坐在窗前做針線,小宮女在身後給她打着扇子,見胤祚到了都忙着行禮。
德妃停下手裏的針線,笑着道:“累着了吧,過來看看額娘給你繡的鞋面。”
胤祚有些詫異,怎的不是興師問罪,到是這反應?
德妃很少動針線,便是給皇上做的時候都有限,但胤祚的鞋子卻基本都是德妃所做,他剛在胤祚身上活下來的時候,德妃對他的無微不至他記憶猶新,他想着,神情就軟了下來:“額娘真是的,這些活有的是下頭人來做,額娘何必自己勞神。”
德妃笑着摸着他的脊背:“給你做什麽額娘都心裏高興,下頭人做也沒額娘做的舒服,只要你好就行,這世上在沒有人比額娘更盼着自己的孩子好了。”
德妃沒有興師問罪,胤祚大大的松了一口氣,他還真不知道怎麽辯解自己連夜出城這件事情,又見着德妃辛苦,說了不少笑話逗德妃笑了笑,才回了阿哥所。
直到胤祚走,李嬷嬷才低聲問:“主子這是……”
德妃低頭做着鞋子:“這是我眼珠子一樣從小疼到大的孩子,我越是跟他鬧,他只怕會越遠着我。”她說着停下了手裏的針線:“我到是要看看,是我這個額娘在他心裏地位重,還是那個恩和在他心裏地位重?”
作者有話要說:
☆、鬧鬼
恩和只是随口說要吃糖葫蘆,下午的時候果真就有人送來了,園子裏幾乎人人都能分到,大家看恩和高興,都又是湊趣又是打趣,謝嬷嬷笑的幾乎合不攏嘴,伊爾木面無表情,寶音看了又恨又氣,依在床上哭了半宿:“明明以前她什麽都比不過我,為什麽現在就能樣樣比我強?”
如梅站在一旁也不勸,只道:“格格,美玉格格一向最有主意,您看,要不就跟美玉格格說說話?”
寶音恨恩和,恨不得折磨死恩和,美玉也讨厭恩和,也确實比寶音更有主意,或許跟美玉聊聊,真能想出辦法以解她心頭之恨。寶音果真就不哭了,啞着嗓子吩咐:“紙筆拿過來,我給美玉寫封信。”
恩和換了家常的衣裳,用帕子包了頭,要去田裏看看,一大群丫頭嬷嬷跟着,這裏頭不少都是家生子,從未有過這樣的經驗,都極其興奮,又有不少想跟着恩和到時候嫁到六阿哥府上的,也都極盡巴結。
恩和的這坐莊子是靠近香山的一座小山頭,莊戶人家也都沒見過多少世面,見着恩和被一大群人簇擁着過來都駐足觀望,小孩子裏面有膽大些的就歡笑着湊到跟前,恩和就讓人抓了果子給他們吃,其他孩子見了眼饞也湊到跟前,恩和才走了幾步就被一大群孩子圍在了地頭。
小孩子裏有些嘴巴甜,為了讨吃的便說好話:“這個姐姐真好看!”“姐姐像仙女一樣!”“姐姐的果子最好吃了!”......恩和被逗的咯咯直笑。
恩和給孩子們分了好吃的,孩子們得了東西越發将恩和跟的緊,裏正看鬧的不像話,就要趕着走:“知道這位格格是誰不?也是你們能沖撞的?”
裏正六十多了,是個德高望重的老者,到也知道恩和的身份,因此也越發恭敬,生怕孩子們不留神惹的恩和不高興。
恩和笑着擺手:“您多慮了,我也挺喜歡孩子的。”
裏正呵呵的笑着稱是。
恩和一面走一面随意的跟裏正聊天:“您在這莊子上多久了?”
“就是在這山頭上生下來了,一待就是六十五載!”
“莊子上收成如何?”
“唉,不瞞格格說,收成确實不怎麽樣,你看着山坡上種的地雖多,留不住水留不住養分,莊家長的不好,收成就不好,在有天災的,顆粒無收的時候也多的是。”
恩和極目看去,山坡上的莊稼确實多,但長勢并不好,稀稀拉拉的,這樣的山地到底還是種些果樹竹子之類的更好。
恩和便建議:“你們要是信我,從明年起就慢慢種些木耳,山栗,蘑菇,芝麻,生筍的竹子,果子下面在套種些新鮮的菜,我京城裏有鋪子就,專門給你們買莊子上的東西,得利肯定是沒問題的,我拿六成,莊子上拿四成,你看如何?”
恩和開的條件很誘人,裏正還是有些為難:“但沒糧食……”
恩和笑道:“我給你們送半年的糧食。你們自己還種一部分地,糧食肯定不會出問題,這些種子苗子都是我給你們送,等種上一年你們自己試試,到時候要是不願意在種下去,我也不會強人所難。”
不管有沒有天災,明年半年的糧食先徹底有了着落了,這條件比別的什麽都誘人,只要有的吃,說幹什麽就幹什麽,這就是莊戶人家。
裏正響亮的答應了下來。
恩和笑着道:“等明個,我讓我奶兄在跟您老好好談談,該立的字據立下來,大家心裏也有個底。”
恩和雖然看着年紀小,但一席話說下來,裏正就再不敢有絲毫的輕視之心。
恩和跟裏正走到村前一棵和抱粗的桑樹下,有人家急忙端了凳子讓恩和坐,持觞忙給恩和放了個墊子才扶着恩和坐下,恩和看似漫不經心的問裏正:“我之前,這莊子裏住的是什麽人?”
裏正蹲在地上,想了想才道:“莊子是康熙十八年就開始蓋的,蓋好了來來去去的有過好幾撥人過來過,也不知道是在搬什麽東西,但看着不像是京城人,在後來就有人住了進來,幾乎沒見過面,只是有天夜裏莊子裏鬧騰的厲害,燈亮了一整宿,隔了幾天,裏面侍候的下人就都不見了,只留下個又聾又啞看門的老黃。”
“您還記得是哪天鬧的最厲害?”
裏正皺眉想了想:“應該是康熙二十一年二月十五吧,那晚的月亮又大又圓。”
那個時候恩和剛好出生十天……
恩和勉強笑着同裏正說話:“您要是還能想起跟莊子有關的事情,一定打發個可靠人給我傳個話。”
裏正忙應了是。
恩和心裏有事,就沒有在看下去的心思,回了莊子,才洗漱了,持觞便進來輕聲道:“大格格讓人給美玉格格去了信,說是讓美玉格格出出主意。”
恩和防備着寶音和伊爾木,她的地盤上自然有人監視兩人。
恩和淡笑了笑:“既然想找事,那我就好好陪陪她們。”
夜裏恩和進了空間練了會拳,吃了幾個果子,又跟胤祚将自己的事說了很久,犯起了困,不知覺的依着胤祚睡了過去。
空間外輕微的打鬥聲驚醒了恩和,胤祚又不能跟着恩和過來,便只能囑咐着恩和小心,實在不行就進空間。
胤祚派了人保護恩和,沒想到夜裏就派上用場,有人偷偷摸摸的靠近恩和的竹樓,兩撥人就打了起來。
恩和披了衣裳起來,叫起了衆人,點了燈讓人喊侍衛過來,整個園子哄的一下就鬧了起來。
恩和站在樓上抿嘴看着下面的人,沒想到白蘇美玉的手這麽快,這麽快就派了人上門,侍衛們一擁而上,但還是沒有捉住賊人,竟然讓人翻牆而去。胤祚派的人追了上去,恩和沒讓守院子的侍衛離開,她也怕中了調虎離山之計。
衆人受了驚吓都睡不着,整個院子燈火通明白晝一樣,丫頭們或在外頭守門,或者都圍在了恩和身邊。
王通低聲回複:“看身手,确實是一等高手,但到底師出何門,奴才看不出來。”
恩和輕啜一口熱茶:“會不會是官員蓄養,或者是買通了江湖上的哪個幫會?”
“這個不好說,但無緣無故不會來找格格,肯定是後面有人指使。”
恩和乍然遇上這樣的事情還如此鎮定,王通也不得不佩服,臉上的神情愈加恭敬。
恩和便又想起了她第一次被害的事情,不自主的打了個冷顫,連胤祚也說,至今還查不出蛛絲馬跡。這兩撥人是不是同一個幕後黑手?這樣想着她忽然之間到希望幕後黑手确實就是白蘇美玉,至少,這樣的對手她完全有把握。
她摩挲着手上的茶碗,漸漸陷入沉思。
寶音和伊爾木得了消息都趕了過來,恩和一看寶音一臉擔憂的樣子,就冷哼了一聲:“姐姐來了。”
恩和這陰陽怪氣的樣子,寶音似乎一點都不計較:“妹妹好端端的這是怎麽了?有誰一天到晚的跟妹妹過不去?別是妹妹做了什麽對不起人的事了吧?”
恩和輕笑:“不做虧心事,不怕鬼敲門,姐姐才是真真要防着半夜有鬼敲門。”
恩和說着呲了呲,看寶音吓了一跳的樣子又咯咯笑了起來:“姐姐這麽想給我添堵,我也一定會好好謝謝姐姐的。”
打盹的老虎也是老虎,看着這忽然鬥志昂揚的恩和,寶音終于脊背泛起了涼意。
恩和的事情讓胤祚大發雷霆,他連夜又将手下的人調了一批給了恩和。
寶音看着美玉的信,雖然覺得法子不錯,但如今她卻不敢輕舉妄動,每日裏幾乎都在自己的竹樓上,夜裏就早早的睡下。
大如玉盤的月亮挂在天邊,灑下清幽的光輝,遠處的樹木在這個時候來看卻像蟄伏的野獸一般,安靜又恐怖,如玉每走一步,竹樓的臺階就咯吱響一下,也不知道是什麽在叫,發出輕微的又有些幽怨的叫聲,她吓的雞皮疙瘩都起了一身,走了一半就不敢去上茅廁,轉身就要回屋子,一轉身見門口站着個穿着白衣的人,披散着頭發,她以為是如梅:“如梅你做什麽?”
她一出聲那人就往竹廊上飄一樣的走了幾步,忽的一下就不見了。
如玉一怔,吓的叫了一聲:“鬼!”
屋子裏守夜的如梅被吵了起來,開門看,那白衣女子又忽的出現在了原地,兩個人都看見,吓的腿軟的幾乎跌倒:“鬼呀!”
這一聲尖叫終于吵醒了竹樓裏的其他人,就是隔壁的伊爾木的竹樓上,衆人都起了身,開門出來看,那女鬼在一次出現了,幾乎所有的人都看見了,桀桀的發出怪笑聲,往前飄了幾步。
衆人立時都尖叫起來,寶音吓的就往裏跑,不覺肚子一陣抽痛,她腿一軟就跌倒在了地上,不知誰喊了一聲血,寶音眼前一黑就暈了過去。
那女鬼,也瞬時消失了……
作者有話要說:
☆、上吊
寶音是來了葵水,又一下子來的太多丫頭才看見了血,但保養的不錯的她這一次卻疼的滿床打滾,她疑心是前一天晚上被邪祟給沖撞了,又怕又疼,死活不願意在在莊子上多待一天,顧不上琪琪格同意不同意就急急忙忙的趕了回去。
伊爾木雖然沒有寶音那麽嚴重,但也吓的夠嗆,也是一大早就急忙回去。
恩和差點笑岔氣,她就是換了身衣裳,用上空間吓唬吓唬兩人,沒想到效果這麽好,兩個人一走,她覺得空氣都清新了起來,一天要麽賴床,要麽騎馬,要麽游園,日子說不出的暢快,她自己做的保養的東西拿出去買,這回才半天就搶光了,要不是下頭人機靈,差點被人堵住跑不出來,如今貴婦裏都談論這個忽然冒出來的羊脂玉,說後面的店主是得道的高人,受了仙人的指點,才能做出這麽神奇的東西。
恩和自己漸漸的被空間的東西養的越發水靈出衆,一颦一笑間不自覺的就帶出了幾分出塵的氣質,謝嬷嬷總是笑着打量:“女大十八變,格格如今走出去,沒幾個人比得上!”
荷葉嘴巴甜,一張嬰兒肥的臉湊到恩和跟前:“奴婢在格格跟前沾沾光,格格也讓奴婢變漂亮些!”
恩和被逗的直笑。
持觞就笑罵她:“還敢在說?自從貼身侍候格格之後,你敢說你沒比以前好看了?”
荷葉就吃吃的笑:“我這不是巴望着自己在好看一點麽,好歹也趕上持觞姐姐的一分才行。”
這丫頭嘴巴太甜,持觞也招架不住,最終也只是笑着瞪她一眼。
恩和自己用空間的東西,偶爾也給身邊的人用用,荷葉和持觞也确實是水靈了不少。就是謝嬷嬷身子都越發輕省了起來。
莊子上的事情跟裏正都大致定了下來,恩和給張成直接撥了五百兩讓他去做,又讓胤祚找了個有經驗的人帶着,用她自己的話說:“張成以後一定要是個數一數二的大管事!”
謝嬷嬷和張成媳婦越發感激恩和,做事自然就越加上心。
天氣一天天的涼了下來,恩和待的蘇圖快成親了才從莊子上回了伯爵府。
恩和回府,在不同往常,二門上的丫頭婆子們擠着上前來巴結恩和,好話說盡,恩和也不會跟這些消息靈通的下人将關系弄的太僵,一律都有賞錢。下頭人見恩和手頭這樣寬裕,就有人傳,是胤祚給了恩和銀子,都贊恩和好福氣。
恩和回了自己的院子,換了衣裳就來給琪琪格請安,琪琪格氣色似乎比以前好了不少,但聽說寶音就差了些,自打那次受了驚吓,葵水就一直不正常。
恩和不知道怎的就想起了自己上一世,好似成親之前有段時間葵水也不正常,只是那個時候她不知道寶音的到底是正常還是不正常,而且那會也沒人告訴她這些。
琪琪格屋子裏的丫頭都待恩和極其尊敬,恩和福了府身子,便在琪琪格的下首坐下。
琪琪格打量了恩和幾眼,烏黑的發辮上只藍色的寶石頭飾,簡單卻越發襯托出一種出塵的氣息,也不知道什麽時候起,那桀骜不馴的模樣就漸漸的被睿智所收斂,眉目如畫純澈,朱唇不點而紅,舉手投足間透出的是貴氣在不是野氣。
甚至,琪琪格覺得,這樣容色出衆的女子,确實适合去做皇子福晉。
但以前不是這樣,到底是什麽時候開始發生的變化,她有些記不清楚。也不知怎的,她又想起寶音和伊爾木遇見鬼怪的事情,那麽多人看見,想說是假的都不可能,她覺得有些發滲,越發坐的筆直,端起屬于她自己的氣勢同恩和說話:“回來了。”
恩和應了一聲:“額娘可還好?”
琪琪格的态度還算可以:“李格格後面又給我開了幾回藥,比以前好多了。”
“那就好。”恩和說的有些言不由衷。
兩人便又沉默了下來。
有丫頭急匆匆的走了進來:“不好了,碧絲上吊了!”
碧絲是恩和跟前的大丫頭,因為犯錯,一直被恩和冷落,很是被下頭的小丫頭欺負了一段時間,沒想到恩和才一回來就出了這樣的事情,若真是出了事,尋常人往上一聯想,必定都說碧絲是被恩和逼迫刻薄死的,有心人在一宣傳一煽動,必定會大大的損害恩和的名聲,這個年代,一個女人沒有好名聲,就好像不穿衣服在行走一般,難堪羞恥,無法存活。
琪琪格哦了一聲,看向了還靜靜的坐着的恩和:“碧絲是你的丫頭?”
恩和應了一聲,不疾不徐的起身:“可不就是以前侍候過女兒,不想一回來就出了這樣的事情。”
琪琪格有些看不明白恩和的反應,轉身吩咐丫頭:“該叫大夫就叫大夫,咱們這樣的人家不能出這種事情!”
她這樣說,也是說給恩和聽,恩和搭上了持觞的手:“年紀還小,也不知有什麽事情想不開?”
她的這種不緊不慢的樣子,惹的琪琪格有些惱火:“碧絲真要是出了什麽事,第一個就饒不了你!”
恩和淺笑,到底是誰遭殃,這會還不一定……
恩和和琪琪格到的時候,寶音已經在跟前,不僅她在,牛姨娘,花姨娘,伊爾木,王氏,好幾十的丫頭嬷嬷都圍在跟前,顯然,這事情肯定鬧不小。
臉色有些蠟黃的寶音,在看見恩和之後,面上露出個勝利的微笑,轉而又露出惶恐,扶住了琪琪格的手:“額娘,吓壞我了,好歹是有人發現才救了下來,要不然可真就出人命了。”
琪琪格拍了拍寶音的手。
屋子裏忽的傳來了一陣壓抑的哭聲,有人喊道:“這下好了,活過來了!”
顯然是碧絲醒了過來。
寶音有些急切的道:“額娘,這樣的事情咱們家從來就沒有過,這麽多的人都在,您就當面問清楚,省得有人誤會了!”
王氏看了看恩和,遲疑的道:“那孩子才醒過來,不如讓她歇一會。”
牛姨娘也小聲道:“大奶奶說的是。”
寶音跟王氏早已經不對付了,但寶音也見不得王氏就投靠了恩和,臉上顯出了不悅,也不看兩人。
恩和道:“她身子這會弱,還是等等吧。”
寶音的眼在聽到恩和這句話之後,猛的就亮了起來:“等一等?怕是有些人害怕了吧?”她臉上的得意根本無需遮掩,急切的喊了一聲:“碧絲!”
沒想到還躺在炕上的碧絲,果真連滾帶爬的出了屋子,披頭散發的跪在了琪琪格腳下,當着滿滿一院子的人哭訴了起來:“太太,求太太給奴婢做主呀!”
早有下人給琪琪格幾個端了椅子出來,主子們就坐在了當地。
寶音出奇的溫柔:“別怕,有什麽就說什麽,我額娘會給你做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