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捉迷藏

紀旬死死地捂着白洛洛的嘴,兩人縮在收款臺下不敢制造出一點動靜,不遠處傳來了玻璃制品落地被碰碎的聲音,随後伴着什麽東西摩挲着地面的“沙沙”聲越來越遠,兩人難得松了一口氣。

就在不久前,幾人還沒等走到城南,就被杜平之先前所描述的人皮給堵了個正着。

并且他們發現,杜平之說的是被吞下去的胡鑫代替了魏然,而這條信息也使得紀旬對捉迷藏的難易程度産生了錯誤的判斷。

而實際上他們同時撞上了整整三張人皮。

除了早先就知道了的胡鑫和魏然,剩下的那個不用辨別五官也能猜到,應該是在魏然出事後抱着宋佩逃命去了的何品然。

誰都沒料到捉人的鬼不是死掉一個替代前一個,而是數量上的疊加。

可能是因為死的人越來越多,他們基本上是瞬間就發現了其他和杜平之講述的版本不同的地方。

人皮的移動速度變快了,全力奔跑的速度甚至都很難甩開它們。

于是被打了個措手不及的四人就這樣跑散了,紀旬帶着白洛洛在城南大同小異的街巷中沒有方向地跑着,可卻一直都沒能徹底擺脫掉身後追着的人皮。

他們甚至都沒敢回頭确認一眼那是誰。

等了好一會,紀旬聽見周圍徹底沒了聲響,才算是确定了那東西已經離開,頓時放心了不少。

紀旬深呼出一口氣,将額前被汗液打濕的頭發向後捋了捋:“你怎麽樣,有受傷麽?”

他一邊說着,一邊小幅度地活動着四肢檢查身上是否有傷口。

可話問出口有一會了,卻一直沒得到白洛洛的回應,紀旬有些納悶,終于轉頭看向了身旁的白洛洛。

只見白洛洛抱着腿坐在地上,頭輕輕地靠着膝蓋,淺栗色的頭發随着她的動作一點一點地從肩膀滑落下來,碎發之間,紀旬看到她的眼睛亮得出奇,裏面漾着不知從何而來的笑意,看不出半點緊張或是恐慌。

和自從見面以來她表現出的膽小柔弱完全不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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差別大到像是換了個人一般。

紀旬怔了怔,一時有些摸不清楚狀況,右手悄悄地握住了背後藏着的從公寓樓廚房順出來的剔骨刀。

“別緊張,我不是那些東西。”白洛洛似乎是看出了紀旬心裏在想什麽,語氣輕柔地對他說道。

被拆穿的紀旬也并不尴尬,雖不明白白洛洛的目的,但現在這個情況,就算是傻子也該看出這個女人之前一直都是在演戲,紀旬對她實在難以再生出信任。

“你想做什麽?”紀旬面無表情地問。

可白洛洛話語中的笑意卻更濃了:“別這麽提防我嘛。”

“我一個普普通通的女孩子,在這種環境下肯定要想辦法保命呀,撒撒嬌,占點小便宜而已,旬哥你不會怪我吧?”

紀旬聽完之後表情絲毫沒有和緩的跡象,繼續問出了他下一個問題:“怎麽不繼續裝了?”

“感覺你這個人不太一樣。”可能是并不覺得紀旬會做出任何對自己産生威脅的事情,白洛洛換了一個更加舒服的坐姿,甚至脫掉了先前怎麽都不肯離身的外套,“我其實早就不想騙你了,看得出你人蠻好的,是在真心幫我,但景遲一直跟你黏在一起,我都沒能找到機會和你單獨聊聊天。”

“他有點怪怪的,對吧?”說完她還朝紀旬做了個鬼臉,像是試圖在他這裏讨個巧一般。

景遲再怪還能比你這個前一秒嬌弱小白花,後一秒在驚魂未定的時候笑着拉家常的人怪?

但紀旬也只敢在心裏嘀咕兩句,面上還是陪了個笑臉的。

畢竟他打從心裏覺得白洛洛可能遠不止這麽簡單,真打起來,自己還真就不一定能占到什麽便宜。

現在想想其實白洛洛的很多舉動都有些刻意,像是故意引其他人注意到她可能藏了什麽東西,但凡換一個惟利是圖的人同她一路,必然不會像他們一般和諧到現在。

所以相比較起來,自己最開始對她的試探其實都算不上什麽了。

“那你告訴我這些幹什麽?維持好人設等我們找到結束游戲的方法不好麽。”紀旬問她。

“沒辦法呀,我也沒想到這個副本人會死得這麽快。”白洛洛聳聳肩又撇了撇嘴,繼續說道:“初試的時候我們半個月才死了不到一半的人,這次時間緊線索還少,接下來肯定會更危險,占便宜哪有通關重要。”

紀旬聽了這話若有所思地點點頭,他現在基本可以确定他和景遲進入游戲的方式絕對和其他人不一樣,雖然不知道緣由,但可以肯定的是其他人都經歷過一個叫初試的東西。

大概只有通過初試的人才有資格進入接下來的游戲,擁有獲得所謂繼承神明力量的資格。

忽然,紀旬想起了前些日子新聞上頻繁報道的群體性精神失常事件,以及初到小廣場時,楊超情急之下對其他人喊出的話。

本來社會大衆都普遍認為那些案例是邪|教洗腦所為,但現在看來,更有可能是被淘汰了的參與者出了游戲後的結局。

于是他假裝鎮定地答了一句:“确實,誰都不想變成電視裏那樣。”

當他看到白洛洛點了點頭後,紀旬便知道自己猜對了,剛想繼續試探,沒成想,卻見白洛洛半蹲了起來,神情也變得有些嚴肅,沒了剛剛調笑的姿态。

“怎麽了?”紀旬問道。

可白洛洛并沒有回答他的問題,依然沉默地保持着剛剛的動作,半晌,在自己脫下來的外套內側摸了幾下:“拿着,我初試獲得的道具你想想怎麽用,通關材料帶我一份,等會學校見。”

紀旬接過對方遞過來的東西,草草地看了一眼。

那是一張紙幣,上面印的飛鳥和先前他們獲得的硬幣上的一樣。

“什麽意思?”紀旬也意識到哪裏不對勁,但他沒有白洛洛這麽敏銳的直覺,只能輕聲詢問,試圖從她口中得知下一步具體該怎麽做。

只見白洛洛從麂皮長靴中緩緩地抽出了一把長刀,很像是壽司店裏主廚用來宰魚的那種,刀面閃過一絲寒光,像是向旁人昭示着這把刀具的鋒利。

“三,二……”白洛洛并沒有再說多餘的話,只是小聲的開始倒計時,紀旬也難免有些緊張,握緊了手上的剔骨刀,不自覺地做出了吞咽地動作。

在桌下的狹小空間蹲坐了太久的腿有些發麻,但此時他半點注意力都不敢分散,牢牢地盯着白洛洛眼神凝視的方向。

可還沒等到對方數到一,一張幹癟的人臉卻猛地出現在兩人面前,距離近到紀旬甚至隐約覺得自己可以聞到從尚未幹透的人類皮膚上傳來的汗腥味。

那張皮不是蹲下來或者彎下腰才看到的他們,而是像一張極有韌性的紙一樣,從側面幾乎對折,原本應是腦袋的部分扭曲的活像是要用脖子打個結,黑漆漆的空洞中沒有眼球,也不知道是怎麽“看到”他們的。

而一頭看上去仍頗為濃密的長發,讓人很輕易地猜測出了她的身份——胡鑫。

可能是恐懼會讓人格外地關注一些平時完全不會注意的細枝末節,紀旬總覺得胡鑫頭發上有着和莉莉房間一樣的玫瑰香。

“………………”胡鑫的嗓音嘶啞,已經不像是從人類喉嚨裏發出的聲響了。

紀旬剛要做出反應保護自己和白洛洛,卻到底還是晚了一步。

倒也不是他們其中的誰重複了被人皮吞下去的悲劇。

而是白洛洛瞬間行動了起來,先他許多揮刀砍向面前的東西。

“話真多。”白洛洛看向從肩膀處被完完全全砍成了兩截的人皮,冷冷地吐出了幾個字,然後便和紀旬一起從桌下出來,剁了兩下發麻的腳,就準備離開。

可才剛一轉身,就聽被斬斷在地上的東西發出了尖銳刺耳的笑聲。

低頭一看,本來散落在不遠處的頭部和身體,不知道什麽時候竟然悄無聲息地拼接回了一起,只留地面上一些零散的,被砍碎的皮膚組織,證明着剛才發生的一切。

而那人皮停止了笑聲後,則是繼續用那詭異的嗓音,語氣中像是透着癫狂一般,一遍又一遍重複的說:“找到你了,該你當鬼了。”

“找到你了,該你當鬼了。”

只見白洛洛的臉色瞬間變得更加陰沉,雙手握着刀柄就朝那怪物的方向沖了過去對紀旬喊道:“愣着幹嘛,待會見,跑啊!”

紀旬本想留下幫忙,奈何白洛洛卻始終堅持讓他去搞定自動販賣機,大概是怕等天亮了再去使用會出問題。

在确定了白洛洛一個人對付這些并沒有很大問題後,紀旬權衡了一下利弊,果斷朝白洛洛道了聲謝,然後帶着她給的道具朝外面跑去。

紀旬連着跑過了好幾個胡同,來到了主街道上,這邊視野更加開闊,有什麽突發狀況他也更好第一時間作出反應。

目前街上空無一物,看起來還是安全的。

于是紀旬拿出了白洛洛給她的那張紙幣,仔細地觀察了起來。

上面的面額是2,他隐約記得硬幣上的數字是1,而使用硬幣只得到了一瓶道具,也就是說最多這個紙幣也只能讓兩個人達到通關條件。

而他們現在活着的人,哪怕不算上不知道跑到什麽地方去了的楊超,也還是不夠的。

紀旬站在原地思考了一會,突然好像想起什麽似的,朝着記憶中街尾的一家文具店走去。

可剛要轉身,卻突然被人從身後捂住了嘴不說,那人甚至還用胳膊鎖住了他的肩膀,用力地将他往不遠處地廣告牌後帶。

“別出聲。”那人伏在紀旬耳邊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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