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remember who u r(一更)

兩人才剛進入宅邸,就聽到二樓走廊處傳來了一陣争吵聲,紀旬連忙撒開了原本還與景遲牽着的手,同他對視了一眼便分別從不同的方向往樓上走去了。

“你把話說清楚!”

紀旬走近一看,此時神情愠怒,語調因生氣而有些上揚的女人正是先前他在花園中遇到的卉卉,而那個與她形影不離的李峙卻不見了蹤影。

與他産生争執的則是早上那個行為舉止不怎麽像正常人類的女仆,邊上還有幾個叫不上名字的玩家在看熱鬧。

“吵什麽。”紀旬将聲音壓低,語氣中不帶半分情緒,将一個副本裏線索人物的冷漠疏離演繹得淋漓盡致。

他輕輕踏上最後一節臺階,在仍然同其他人有些距離的地方站定,只是面無表情地睨了他們一眼,仿佛在責怪這些不懂事的玩家擾了他的清淨。

果不其然,紀旬的演技在景遲的熏陶下糊弄幾個人還是沒什麽大問題的,見“莊園主的戀人”突然出現,原本還劍拔弩張的氣氛瞬間冷卻了下來。

一群人警惕地看着他的方向,卻沒有一個敢當這個出頭鳥回答紀旬的問題。

正當整個場面陷入詭異的僵持的時候,也不知是先前同紀旬有過交流這點給了卉卉勇氣,還是因為為同伴鳴不平的心情太過急切,她拽着那名女仆的領子狠狠将她向前一推,完全不見了上一次紀旬所看到的那副嬌憨的模樣。

“她在您的莊園裏肆意殺人,我認為這是對您與莊園主的冒犯。”卉卉的聲音因極力壓抑情緒而有些顫抖。

肆意殺人?紀旬微不可見地怔了一下。

難怪沒見到李峙,能讓對方反應如此激烈的必然是隊友的死亡了。

紀旬有些不能理解為什麽會有玩家選擇在進入副本的第一天就開始選擇自相殘殺,哪怕第一個副本裏的楊超,也是在确定通關有條件限制之後才動的手。

若有所思的紀旬緩緩地将目光轉移到了女仆身上,在旁人眼裏倒像是在考慮如何處置這人了一般:“哦?你們誰願意講一下是怎麽回事。”

圍觀看熱鬧的幾人互相看了幾眼,誰都不願意先嘗試與這個看上去就不怎麽友善的NPC交流,讓紀旬沒想到的是,那個女仆倒是出了聲:“你們還裝什麽?劇本裏清清楚楚地寫了第一天會死三個人,早上違反規則死了兩個,現在眼看着就要入夜了,我們全都觸發了死亡條件,等過了自由行動的時間誰會死可就是随機了。”

女人的聲音雖沒有太多感情,但說出來的話語煽動性卻極強,本來不遠處幾個欲言又止大概是想鳴不平的,聽了她這一番話之後又打起了退堂鼓,惹得卉卉一臉怒意地瞪了他們好幾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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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仆模樣的那人看了眼紀旬,似乎是在觀察他的反應,好在紀旬雖然心裏的琢磨沒停過,但面上卻并沒有表現出來,依然是那副不講情面的樣子。

“那你為什麽偏偏要殺他!”卉卉嚷道:“不就是因為我們拒絕了你共享信息的要求麽?”

女人冷哼一聲,不屑地看了一眼她:“趕巧了,不然确實是你更好下手一點。”

“你!”眼見着卉卉被女人激怒,拿着手中不知道從什麽地方抓來的燭臺就要往對方頭上砸去。

紀旬現在的這個身份也不好攔。

好在看熱鬧的那幾個人還算有點分寸,劇本規定死三個,死少了不行,那死多了就更不可以了。

一個看起來有些嚴肅的中年男人一把将卉卉拽了回去:“你自己活夠了別搭上我們。”

卉卉聽了他這話掙紮得更厲害了,男人自己險些控制不住,他連忙用眼神示意了一下緊貼着牆試圖降低存在感的一男一女。

那兩人接受到他暗示的信號便手忙腳亂地跑上前來,三人一同控制住了做出仿佛要同女仆同歸于盡架勢的卉卉。

雖然這幾個人鬧起來基本算是把站在一旁了紀旬忽略了個徹底,但紀旬巴不得他們再多吵幾句,好從這些人的字裏行間試探出更多的線索來。

從幾人的争執間,紀旬隐約聽到那個中年男人管與卉卉對峙的那個女人叫顧梓钰。

作為一個合格的NPC,在多數時候袖手旁觀是個不錯的選擇,但在場面逐漸走向平穩的時候就還是應該跳出來挑撥一下,才更有助于情節推動和發展。

正當他要開口的時候,卻突然被那個中年男人截了胡,樂得看戲的紀旬連忙收斂了自己剛要走上前的動作,站在原地靜觀其變。

“顧梓钰,你說的我們都觸發了死亡條件是什麽意思?”

顧梓钰偏過頭瞧向中年男人的方向,語氣毫不客氣地說道:“字面意思。”

大概是那幾個人聚成一堆,紛紛用飽含敵意的眼神看着顧梓钰,她也不想樹敵太多,最後雖然還是有些不耐煩,但還是解釋道:“早上的餐食有問題。”

說完,她停頓了一下,往紀旬的方向斜了兩眼,見他沒有要攻擊自己的傾向,大概是認為只要不是規定時間內或者沒觸發相應條件,即使是副本中的Boss也不能随意直接傷害玩家。

紀旬當然不可能幹涉顧梓钰,他不僅不想打斷,甚至還巴不得她再多說點。

“我拿到的角色是女仆,今早經過廚房的時候有聽到莊園主在吩咐裏面的人,說他與紀先生的餐食中不要有任何肉制品,并将你們所有人本來不同的食物換成了完全相同……

可她說到這裏卻突然不說了,只是平靜地看着紀旬。

紀旬一瞬間甚至懷疑自己被發現并不是副本中角色的這事了,可顧梓钰除了看着他,卻也沒有其他反應。紀旬就這樣被她架了起來,頓時,所有人的注意力都集中在了他的身上。

紀旬只得由着她方才所說的話和早晨景遲的種種表現猜測,好在他其實心裏已經隐隐有了點想法,不然此時少不了麻煩。

“你做了什麽自己不清楚,還需要我代你解釋?”紀旬的語氣不鹹不淡,倒聽不出什麽裝模作樣。

顧梓钰見到他略顯淩厲的眼神不免心虛,連忙轉移開了視線,只當紀旬是知道他做的事情,但由于是在副本規則允許的範圍內,所以也不能對她怎麽樣。

于是她繼續說道:“我換了些東西進去,劇本裏沒限制我對莊園主衷心與否,所以這種程度的改動是可以被接受的。”

“當然,之後的事情你們也看到了。”顧梓钰的語氣漸漸變得不耐:“吃肉肯定是觸發條件,具體會産生什麽後果我不确定,但在可以規避掉風險的情況下,我願意做這個惡人。”

說完,她還朝仍被兩個人死死束縛住的卉卉那邊看了一眼,若不是紀旬的目光始終釘在她身上,恐怕就要錯過顧梓钰那輕輕提起的嘴角,正朝卉卉露出了一個殘忍、甚至可以輕易品出其中嘲諷意味的笑容。

她的笑一閃而過,大概只有卉卉這個當事人和紀旬看到了,紀旬雖不齒這種自相殘殺的作為,卻也不可能出這個頭,畢竟也只是一面之緣,并沒什麽必要,可在做出要袖手旁觀的這個決定時,他的心裏卻莫名生出一股子憤懑來。

眼見着氣氛因着顧梓钰的這一番話又開始緊張起來,紀旬在這站了半天雖然得到了不少信息,但也實在是有點厭煩,正想着要不要直接離開的時候,卻看到自兩人分頭行動後便消失了好半天的景遲從走廊的盡頭走了過來。

“各位尊貴的客人,聚在這裏是做什麽呢?”

紀旬愣了一下,他想着景遲應當是從正廳那邊上來才對,什麽時候跑到那邊去了,但明面上他并沒有表露出自己的疑惑,而是用眼神示意擠成一團的人群讓路,然後挺了挺自己的脊骨,微仰起他那輪廓漂亮的下颚,往景遲那裏走去了。

人設形象扮演就要把角色塑造到位,紀旬心裏想。

他在對方面前站定,欲蓋彌彰般地整理了兩下景遲原本就很妥貼的領口花邊,暗戳戳地遞了個眼神過去,示意景遲驅散圍聚在這裏的人群。

可這一系列動作落到那些個玩家眼裏,通通變成了調情,幾人不由得感到無語,這是個什麽垃圾副本啊,安生飯吃不得,狗糧倒是能管飽。

純屬有病!

端出一副高不可攀的樣子這是景遲的拿手絕活,若是說顧梓钰對紀旬還偶有懷疑,畢竟紀旬早晨剛登場的時候的表現實在不夠高深莫測。

但她似乎就從來沒對莊園主身份的景遲有過哪怕一絲一毫的懷疑,可能是景遲早上搞出來的那番大場面實在不像個什麽正常人的緣故。

哪怕是紀旬也不得不承認,在景遲說這個副本裏的一切是兩人從前的故事改編而成的的時候,自己的确不這麽驚訝的原因,很大程度上來說是由于景遲的氣質和這位莊園主太過貼合。

想到這,紀旬便不得不懷疑一下,景遲故事裏那個死于善良到有些愚蠢的貴族是不是有可能被對方刻意美化過了。

畢竟嘴長在景遲身上,自己又什麽都不記得了,當然是人家說什麽就只能信什麽了。

紀旬好一番聯想,險些沒繃住眉宇間的笑意,好在他姿勢仍是背對着人群的,他朝景遲眨了眨眼睛,而顯然對方也讀懂了他的意思。

景遲表情分明是笑着的,可語氣卻依舊冰冷,又似乎帶着幾分威脅的意味:“午夜即将到了,我覺得各位還是先回房間比較好。”

“不然出現什麽意外情況,可就不好了。”

“你們說是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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