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10)

,你的事比天大。”

唐糖斜挑眉摸住鼻子暗嘆,倒是沒抹蜜,就是在蜜罐裏浸泡過而已,全身上下都是甜膩膩的。

**

在宋博彥哄勸下,他們決定去參加宴會。還沒到會場遠遠就聽見悠揚的樂聲,走近了她才看到泳池邊搭起了一個白色的小帳篷,兩旁是長長的餐桌,鋪的是同色系桌布,椅背上則全部系上了深藍色的絲帶,而最引人注意的是,帳篷往餐廳延伸的木橋上了鋪一條布滿花瓣的藍色地毯,兩旁更是用羅馬柱組成了路引,上面全是新鮮的玫瑰,難怪她老遠就聞到花香。

見到他們來,服務員領着他們入座。一坐下,邊上早到的一對男女便笑着向他們問好,細聊之下,她才知道他們來自法國,是對新婚夫妻。

“你太太長得真漂亮。”法國男人對宋博彥說。

宋博彥笑着攬住她的肩膀,客氣地回道,“你太太也很漂亮。”說完趁着對方不注意,湊到她耳邊低聲呢喃,“老婆,我覺得你比她漂亮多了。”

唐糖瞅了眼那個法國女人,壓低聲音,“她身材比我好。”

“誰說的。”宋博彥大手抹了把她纖細的腰,“明明你更好。”

唐糖睨着那女人高聳的上圍認真地說,“我胸不夠大。”

宋博彥摸着下巴看了看她的前面,接着咬住她耳朵嘀咕了句話,唐糖的臉立即爆紅,憤憤地在他手臂上擰了把,“下流。”

罵完又像想起什麽,歪過頭要笑不笑地望着他,“不過,你也就逞嘴上功夫,沒膽動真格。”

宋博彥一怔,反應過來她是在嘲笑自己這些日子的隐忍,嘆息着給了她一個爆栗,“沒良心,我還不是怕……”

他說着突然噤聲,生怕她會多想,忙岔開話題,“餓不餓,我去給你拿點點心。”

晚宴開始的時間是7點,不過為了避免賓客餓肚子,餐廳貼心地提供了一些蛋糕和曲奇,就放在主餐桌的一邊,方便客人取用。

唐糖不是很喜歡吃甜食,不過她生病後消化功能不好,如果晚宴上提供龍蝦之類的大餐,她決計不敢吃,所以想了想還是決定先填下肚子,“給我拿點小蛋糕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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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宋博彥走開,唐糖端起水杯抿了口水,正微笑聽着那對法國夫妻和幾個日本人交談,背後就傳來一句“Excuseme。”

她回頭望向身後穿着酒店工作服的小黑,“你好。”

小黑咧嘴一笑,露出一口白牙,“請問你是宋太太嗎?”

唐糖點頭,“對,有事?”

“我想找宋先生,不知道他去哪裏了?”小黑說。

唐糖哦了聲,“他去那邊拿東西了。”她一邊說一邊指向放點心的地方,可看過去才發現那裏沒有宋博彥的身影。她連忙探頭四周巡視了圈,還是沒發現他的影子,不禁詫異地自言自語,“咦,剛才還在的,去哪裏了?”

小黑聽不懂中文,不過看她左顧右盼一臉茫然疑惑,便猜到她不知道宋博彥去了那裏,便微笑着說,“沒關系,我去其他地方找找看。”

唐糖收回找尋的視線,才想起要問,“你找他有事嗎?”

“沒事。”小黑欠身告退,沒忘記主管的交待,要保密,今晚有關宴會的一切節目都要保密。

唐糖睨了眼走遠的小黑,心裏犯嘀咕,沒事你來找他幹嘛?

小黑走了沒多久,宋博彥就回來了,唐糖看着他盤子裏的蛋糕,“你去哪裏了?剛才酒店的人找你,不曉得什麽事。”

“哦,可能是想問我換什麽菜吧。”宋博彥把蛋糕放到她面前,“晚上主菜是奶油焗龍蝦和碳烤小牛排,你都不能吃,我到廚房叫他們換了份鳕魚排,這個好消化。”

“不是統一用餐嗎?單獨做會不會不方便?”

宋博彥撿掉她黏在嘴角的蛋糕沫放進自己嘴裏,“這個你就不用操心了。”

兩人正說着話,音樂忽然有了變化,周圍的燈光也暗了下來,一襲黑色西裝的主持人站在了聚光燈下說出今晚宴會的主題,大夥兒這才知道他們聚在這裏是為了替一對夫婦慶祝他們攜手走過了30周年。

當主持人請出那位老太太時,唐糖看她捂着臉哭,拿着話筒的手微微發抖,哽咽得說不出話來,估摸着她應該和他們一樣,事先并不知情,着實得了個大驚喜。

接下來的儀式很簡單,也很浪漫,老先生送上了精心準備的三件禮物,第一件是他們第一次約會時的電影票,第二件是他們結婚時彼此簽下的誓詞,第三件禮物則是一張全家福的照片。

三件禮物代表了他們幸福的30年,将臺下客人感動得熱淚盈眶,唐糖握緊宋博彥的手,也流下了眼淚,只是她的眼淚既有感動更有悲痛,因為于她而言,別說30年,就是3年都是異想天開的奢侈。

在主持人的鼓動下,幾位客人紛紛上臺獻唱表達祝福,在那對法國夫婦一曲對唱後,主持人接過話筒說道,“其實我們島上還有一對新婚夫婦,他們來自中國,不知道他們能不能給我們獻上一個表演?”

島上就他們一對中國人,她看向宋博彥,有點懵了,倒不是她不好意思上臺,只是一下子想不出什麽節目。

相比之下,宋博彥顯得特別沉穩。他拍了拍她的手,“別緊張,我去。”

她還沒反應過來,就見他落落大方地站起來,緩步走向舞臺,就着主持人的手,用純正的英語說道,“今天是linda和david結婚30周年紀念,我把這首曲子送給他們,希望他們永遠幸福。同時,我也把這首歌獻給我的妻子。”

他說完轉身走向一旁的鋼琴,之前彈奏的鋼琴師立馬站起來讓出了琴凳。他朝鋼琴師微微點頭,緩緩坐下去,手指優雅地搭上琴鍵,悅耳的琴音瞬時在他指間流瀉而出,一串行雲流水的間奏過後,他低沉的嗓音慢起,“Mylove,There'sonlyyouinmylife……”

他連唱了兩句,唐糖才發現鋼琴上夾着話筒,他竟然在自彈自唱,而她第一次知道他會彈琴。

伴随着悅耳的琴聲,宋博彥緩慢地唱着,當他唱出Youwillalwaysbemyendlesslove(你永遠是我無盡的愛)時,唐糖和那位老太太一樣,捂着嘴淚流不止……

Endlesslove,無盡的愛,生命有盡,愛無盡。

你看吧,她就說自己穿得太不莊重,他偏偏說她不是主角,可現在他卻讓她搶了主角的風頭,壞蛋!

64

如此美好浪漫的夜晚,酒是一定要喝的,不過緊張大師宋博彥自然不準許她暢飲,不僅如此,他還特地交待侍應生把紅酒換成香槟,只是沒想到有人喝香槟都會醉,于是不等宴會結束,他便拉着微醺的某人辭別。

夜涼如水,他可不想浪漫過後,隔天起來她再惹上個感冒。

一路搖搖晃晃的回到房間,宋博彥将她安置在床上後進浴室擰了把熱毛巾準備給她擦身子,不料出來時,原本該乖乖躺在床上的人竟站在外面露臺上。

他捏着熱毛巾走過去,不悅地挑了挑眉,“外面風大,你怎麽跑出來了?”

唐糖倚着欄杆,微微嘟起嘴,“不大,涼快。”

看她晃悠悠地靠在那裏,好似一個不小心就會翻下去,他的心瞬時提了起來,大手一伸将她扯進懷裏,“熱就開空調,外面黑漆漆的,趕緊進去睡覺。”

“不要嘛。”唐糖不依,拽着他的領口搖了搖,“我不困。”

“很晚了。”宋博彥擡起手示意她看腕上的表,“你自己看,都幾點了?”

“可我就是不想睡啊。”唐糖壓下他的手,笑眯眯地注視他,“宋博彥,你鋼琴彈得很好,什麽時候學的?”

宋博彥心知她是轉移話題,卻還是嘆氣回答,“小學,10歲左右吧。”

聽到答案,唐糖便曉得他不會再逼自己睡覺,笑容更甚,“學了多久?”

“七八年吧。”宋博彥回憶道,“上大學就沒再繼續學了。”頓了頓,他補充道,“我們幾個兄弟都學過,鐘帥的媽媽是歌唱家,家長們聽她的意見都逼着我們去學樂器,說是能陶冶情操。”

“全都學的鋼琴?”她追問。

“鋼琴是基礎,其他的也學過,都只是玩玩。”他略停,繼續道,“瞿白例外,他的音樂造詣深,樂器基本都很精通。”

唐糖對他們六兄弟處于名字滾瓜爛熟人卻沒見過的狀況,他說瞿白時她想了好會兒才反應過來,“他老婆跟瑾希姐是好友吧?”

宋博彥點頭,“對,就我們上次吃飯時遇到那個。”

言落,他又想到,“等玩夠了我們回北京,介紹給你認識,他們說了很多次想見你了。”

“是嗎”唐糖手指在他領口的紐扣上打了個圈,“他們是不是特好奇什麽樣的女人能把你拴住?”

兩人湊得近,如蘭的氣息緩緩打在他的脖子上,令宋博彥身子微微一僵,扶着她腰的手不由緊了一下。

察覺到他的緊繃,唐糖笑顏如花,手指繼續在領口處轉着圈,“其實,我也好奇,你到底喜歡我什麽?”

明明是小女兒般的扭捏作态,被她做出來卻生生成了魅-惑的引-誘,勾得宋博彥不僅身體發緊,呼吸都有些滞。他捉住她的手,不讓她繼續作亂,回答的聲音澀澀發啞,“喜歡你的全部。”

“全部?”唐糖笑着仰起頭,黑眸晶亮,“我都沒展示全部,你怎麽會喜歡全部?”

宋博彥哦了聲,“還有什麽沒展示?”

唐糖抽出手,拖着他坐到露臺的長椅上,再慢慢退開轉身走進卧室。剛走出兩步,就像是背後長了眼睛似的,回頭嬌聲喝令,“坐着,別動,我馬上就出來。”

宋博彥依言坐下來,茫然地望着她從床頭櫃拿起手機走出來,心裏的迷惑越來越大,當她打開手機的音樂播放器時,他終于忍不住出聲,“你……”

“噓。”唐糖手指點住他的唇瓣,“別說話,看着就行。”

音樂緩緩響起,是一首爵士老歌,不過宋博彥沒有半點心思欣賞歌曲,因為站在他面前的唐糖已經随着音樂翩然起舞,最要命的是那舞蹈一看就熱情似火,蠱-惑人心。

她踩着節奏扭動着身子,纖細的腰肢柔軟地擺動着,擡手提臀間不難看出紮實的舞蹈功底,她邊跳邊合着音樂輕輕哼唱,一雙清亮的眸子直直地凝望着他,裏面盛滿邀請、妩-媚,點燃了他隐忍的欲-火。

他艱難地咽了口口水,想借口逃走,“那個……”

唐糖眼疾手快地按住他的肩膀,柔軟的身軀貼上他的胸口,慢慢滑下,最後坐到他身上,感覺到他雙腿間的硬-物時,她狡黠一笑,單手拉下裙子上的絲帶,蒙上了他的眼睛。

宋博彥一慌,動手就想扯,卻被她拉住,“乖,別亂動,待會就幫你解開。”

見他乖覺地不再動作,唐糖滿意地站起來,脫掉身上的衣物後再坐回去,然後拉住他的手沿着自己的臉一路往下滑。

被蒙着眼,宋博彥的觸覺更加敏銳,當手拂過那光滑的胸口,來到柔軟的腰時,他喉結不斷滑動,一手箍住她的腰用力拉向自己,一手猛扯掉擋在眼前的絲帶。

不出所料,她真的是全身赤-裸,沐浴在月光下的身子美好得讓人炫目。

理智的弦被挑斷,他深吸口氣,頭一偏狠狠吻上她,不給她任何喘息機會,便拖住她的舌頭又吸又吮,大手則捧起胸前的高聳,用力揉-捏,力道大得讓圓乎乎的肉-團都變了形。

唐糖甘之如饴地承接着他兇猛的吻,手更是抽開了他礙事的腰帶,拉下褲鏈,探進去握住巨大慢慢套-弄。

她的手法并不熟練,卻刺激得他直吸氣,單純的接吻已無法宣洩全身旺盛的火。他從她嘴裏撤出來,低頭含住被擠壓得變了形的高聳,厮-磨啃-咬。

敏感被銜住,唐糖被撥-弄得發抖,卻沒忘記前些日子他強大的忍功,于是咬牙忍住那一浪快過一浪的電流,牽着他的手往私密處引。

如果說宋博彥之前還有掙紮,那當他手指觸到溫潤之地時,所有理智剎那灰飛煙滅。

他咬住她的乳-尖,手指猛地插-進微潤的內裏快速移動,扣-弄得她水澤連連,發出啧啧聲響,沒多會兒就流了他一腿的水,接着她倏地繃直身子,從喉嚨裏發出一絲低-啞的尖叫。

待她高-潮過去,宋博彥抽出手指,對着光調笑,“看看,都是你的東西。”然後在她潮紅的表情中含住那沾滿透明液體的手指。

“髒死了。”唐糖蹙眉嬌嗔。

“不髒,很香。”他堵住她的嘴,一邊狂肆吻她,一邊擡高她的臀,擠進水潤禁地。

他們很久沒做過,盡管已足夠潤濕,下面依然緊得難以移動,加上垂直的姿勢,他的火熱直直地頂着,漲得唐糖忙抵住他的肩膀,“慢點、慢點。”

可惜,隐忍太久的宋博彥壓根慢不下來,在确定她內裏不再頻繁收縮後,便硬生生地将仍在外面的那部分一舉挺-進,抵得她直叫,“頂到了……”

宋博彥見她身子整個縮起來,才咬牙放慢速度,将火-熱撤出一些在穴-口小幅度移動,偏偏她不安生,扭着腰嚷磨得太漲,撓得他無法顧及,挺着腰一下下往上頂,這還不嫌夠,硬是掌着她的腰逼她迎着自己的頂送從上而下落坐下來,次次貫穿而入。

這般刺激讓唐糖失聲尖叫,沒幾下就達到巅峰,內裏條件反射地收縮想把昂然大物擠出去,卻讓他舒服得呻-吟出來,差點繳械。

"寶貝兒,別動,我快被你夾出來了。"他拍着他的屁股說。

"我沒動。"唐糖委屈的想縮回身子,卻被他壓住,又往裏更進了些。

"老婆,我忍不住了。"他低-吼着将她抱起,壓在椅子上,然後提起她的腿扛到肩膀上,大開大合,次次入底……

這樣弄了許久,他突然抽了出來,抓起她的手敷上滾-燙的硬-物來回套-弄了幾下,接着熱-燙的液體全數噴到她小腹上。

釋放過後他半趴在她身上出粗氣,卻仍不忘用手撐住身子避免壓着她,待氣息勻過來,他支起身子親了親她的額頭,“還好吧?我抱你去洗澡?”

唐糖搖頭,張着嘴半天提不上氣。

宋博彥見她不想動,只好趕緊去浴室再擰了塊熱毛巾替她擦拭。只是出來一見橫躺在椅子上嬌-媚盡現的女人,下-腹的火又燃起來,特別是她胸前兩團軟-肉随着呼吸起伏,那樣子就像被欺負慘了的小白兔,讓他熱-物又大了幾分。

壓住欲-念,他極力平靜地走過去給她擦身子,只是越擦越熱血沸騰,手上的溫度竟比熱毛巾還燙。

唐糖眯着眼看向他胯-間,無力地笑了笑,還真是餓太久,精力嚴重旺盛啊。

“沒吃夠?”她戲弄地撥了一下硬-鐵,小小四立即跳了下,怒目猙獰地聳立在叢林中。

宋博彥擰緊眉頭拉開她作惡的手,“別鬧。”他剛射-完,即使沖洗幹淨上面難免也會有殘留精-子,沒有防護措施,他就算想得要死也不敢再來一次。

似是看穿他的心思,唐糖勾過他脖子小聲說,“床頭櫃裏有套-套哦。”

宋博彥一怔,不敢置信地看着她,“你竟然帶了……”

“以備不時之需嘛。”唐糖笑得人畜無害。

然而她沒料到這個需求也太大了,到後來她被弄得嘤嘤哭,他卻越發神勇,甚至嫌躺着不盡興,大手一撈将她翻轉過來,從後面插-進去,又是一番頂-弄移動,頂得她只能抓住欄杆連呻-吟都發不出來,沒等他S一個哆嗦便洩-了,身子一軟就往下掉,幸虧他眼明手快拉住才避免她跟大地親密接觸,可即使這樣他還沒停下,反是鉗握住她的腰狠狠抽插,來回幾十下後才悶哼着釋放。

連着S幾次,他也累得夠嗆,趴在她背上直喘氣,而唐糖側是兩腿打顫,最後是被她抱進浴室洗澡,可洗着洗着他手指居然又伸到裏面,扣弄得她抓住他的手求饒,老公,不要了。”

被折磨了很久的宋先生會好心放過她嗎?答案當然是……呵呵。

65

放縱的一夜之後,兩人都精疲力盡。

唐糖一睜眼就看見盡在咫尺的男人,他睡得很熟,呼吸緩而沉,長長的睫毛遮住了眼簾,劍眉舒緩,嘴角放松,那樣子幹淨得像個大男孩。

她擡手想撫摸他俊朗的五官,快觸到時又縮了回來。還是不要碰,免得吵醒他。從她生病來,他幾乎沒睡過一個整覺,好幾次她半夜醒來都能看見他目光灼灼的凝視着自己,怕她擔心還撒謊說是剛醒。

望着他眼睫下淡淡的烏青,唐糖心疼地輕嘆口氣,決定再陪着他多睡一會兒,可沒躺多久,九被尿憋得難受,只好小心翼翼挪開他放在腰上的手,可惜還沒來得及下床,就聽到他迷糊的嘟囔,“寶貝,怎麽了?”

唐糖回頭見他困得睜不開眼,忙安撫地拍拍他的身子,“我去廁所,馬上就回來。”

宋博彥嗯嗯了兩聲,又問,“幾點了?”

“還早還早。”唐糖柔聲哄道,“你繼續睡,我上完廁所再回來陪你。”

估計是昨晚折騰得太厲害,宋博彥依然沒睜眼,只簡單地哦了聲便扯過被子睡過去。

唐糖見狀心底松口氣,穿上鞋蹑手蹑腳走進廁所,連沖水前都先把廁所門拉上,生怕擾了他的安穩覺。

洗完手,她側身去拉毛巾擦拭,誰知手剛伸過去,一記劇烈的疼痛突然從左邊腦袋蹿起,接着眼前景物一晃,腳一軟,她便像被撅了膝蓋一般整個人斜栽了下去,失去意識的前一刻,她清楚地感覺到腿間有一道暖液流出……

隔着一道移門,她跌落時發出的響動已輕了不少,可就這悶悶的一聲,硬是讓睡得正香的宋博彥猛睜開眼,一躍而起光着身子沖進了衛生間。

看到躺在地上抽搐的女人,他心也跟着抽了起來,但動作沒有絲毫慌亂。他先扯下毛巾卷了個圈塞到她嘴裏,确定不會咬到舌頭後,才跑回卧室拿藥和注射器給她打針。

打完針,他立即拿走她嘴裏的毛巾,把自己的手塞了進去。毛巾太大,她咬太久等醒來颌骨該疼了。

他帶的是特效藥,沒多會兒她便停止了抽搐,宋博彥這才把她抱到床上。放她下來時,他手一低便觸到她腿間的濕潤,眉頭擰得更緊……

**

唐糖醒來時已經是傍晚,睜眼發現宋博彥居然不在床邊,視線在屋子裏轉了一圈,依然沒搜到他的身影,讓她着實訝然。

借着手肘的力量她慢慢支起身子靠在床頭,思緒也慢慢歸位,掀開被子看了眼身上的睡褲,她抿起一抹苦笑,看來她的病果真是又嚴重了。

癫痫發作後身上的肌肉會特別酸疼,口也會特別幹,她靠會兒便覺得喉幹舌燥,喉嚨像火燒一般,只好硬撐着身子起床倒水喝,怎奈兩腿就像跑了一萬米似的使不出半分力氣,沒走幾步就直打顫,她只得中途坐到書桌前歇一會兒。

大大地喘了幾口氣,她支着桌子站起來,剛邁腿想走就聽到嘀嘀的兩聲,原本黑屏的電腦忽然亮了。

她低頭一看才發現自己手不下心按到了鍵盤,下一瞬餘光一瞥,就看清了屏幕上的內容,于是她又跌坐了回去……

**

宋博彥開門進來看見的就是端坐在電腦前,被屏幕白光映照得更蒼白的唐糖。只消一秒,他就反應過來她目光冷沉的原因。

放下手中的水果籃,他緩步走到書桌前,擡手拂開她額前的劉海,“醒了多久了?餓不餓?我拿水果給你榨汁,還叫餐廳給你熬了點白粥。”

唐糖擡起頭,一瞬不瞬地望着他,“你跟summer教授聯系多久了?”

“在你确診複發後。”事至此宋博彥不打算隐瞞,況且summer早上發來了手術方案,他已經決定帶她回德國接受手術。

唐糖不敢置信地注視他,“你怎麽聯系上他的?”summer是神經外科的殿堂級人物,想要聯系到他不是件容易的事。

“Dachling引薦後,我給他寫了幾封郵件。”

他說得輕描淡寫,可身為業內人士,唐糖知道這過程怕是沒他說得那樣輕松,她曾經就血管瘤的一個問題給summer寫過信,可過了一年多才收到回信,還是他助手代筆的,而如今宋博彥不僅讓他親自回信,還答應替她主刀,想來定是費了不少功夫,只可惜,她怕是要辜負這番苦心了。

凝視着面前的男人,唐糖緩緩吸口氣,“宋博彥,對不起,我不想做這個手術。”

宋博彥一怔,“你說什麽?”

唐糖深呼吸,更堅定地說,“我不做手術。”

宋博彥倏地站起了,居高臨下地瞪着她,“為什麽?為什麽不做?”

唐糖仰起頭,慢慢地說,“我看了手術方案,成功率太低,危險性太大,我不想冒險。”

“冒險?”宋博彥揚聲,臉色烏青,“還有比你現在情況更遭的嗎?”

他吼完看她咬唇仰望着自己,心驀得一抽,胸口的火又蔫了幾分。他嘆氣蹲下-身子,大手覆上她瘦削的臉頰,“唐糖,你常說自己是神經科醫生,沒有人比你更清楚這個病。那你也應該知道,對于腦腫瘤切除手術,50%的成功率不算太低,對不對?”

唐糖抿着唇,輕輕嗯了聲。大腦是最複雜最精密的器官,一半一半的幾率,是不低,可是,“臨床上有90%以上手術成功的病人出現了後遺症。”

她擡眸注視着屏幕上的手術方案,“腫瘤壓住了我的運動神經,在手術過程中極可能會造成損傷,就算切除腫瘤,保住命,我可能會高位截癱,一輩子只能躺在床上。”

“你也說是可能。”宋博彥掰過她的臉,逼她看着自己,“唐糖,你我都是醫生,應該清楚手術方案裏那些可能啊、幾率只是讓家屬和病人有知情權,并不是都會發生,就像做闌尾炎切除這種小手術,我們還不是會跟他們說手術可能引起敗血症……”

“可我不是切闌尾。”唐糖打斷他的話,“宋博彥,如你所說,我們都是醫生,應該清楚什麽可能會變成一定,什麽是可能是偶然。”

“什麽一定?”宋博彥湮滅的怒火再次騰起,“你也說臨床只有90%會後遺症,怎麽就叫一定?”

“我沒那麽幸運。”唐糖喟嘆,熬過五年再複發的概率那樣低都被她撞上,老天爺又怎麽會好心地讓她成為那百分之十的幸運兒。

她灰冷的意志讓宋博彥覺得又生氣又難過,“就算不幸運又怎樣?不就是不能動嗎?我會照顧你,不管你變成什麽樣,只要活着其他都無所謂。”

唐糖搖頭,“宋博彥,我不想像個廢人一樣躺着,拉屎撒尿,翻身吃飯都要人照顧,我更不想拖累你一輩子。”

“我不在乎什麽拖累,我只要你活着,讓我能多看你幾眼,能多陪你多說會兒話,能和你一起老去。”宋博彥哽咽地拉住她的手,“老婆,你別丢下我好不好?”

他的話如鋒利的刀刃一刀又一刀劃在唐糖的心上,痛得幾乎無法呼吸,她想點頭說好,可頭卻不停地搖動,她不能那樣自私,讓他跟着一個廢人過一生。

深吸口氣,她咬牙說出,“宋博彥,如果讓我茍延殘喘、沒有尊嚴的活着,我寧願幹幹淨淨地死。”

啪,桌上的水杯被掃到了地上,宋博彥陰翳的眸鎖定了她,眸子一片赤紅沉寂,如不見底的潭水。

片刻後他一點點笑起來,從無聲的笑變成失控大笑,凄厲得臉部都微微扭曲,直到一滴淚落下,才聽到他啞得不成樣子的聲音,“唐糖,你真潇灑。”

**

摔門聲響過很久,唐糖才抱住膝蓋坐到地板上呆呆望着窗外的大海,夜晚的海面漆黑靜谧,仿佛要把人吞噬一般,讓她害怕得縮起身子,将頭深深埋進腿裏。

眼淚就這樣一滴滴掉下來,她懂宋博彥的失望和傷心,她何嘗不想活下去,陪着他一起慢慢變老,可是她沒有資本。

下午在看到手術方案的那刻她也興奮得說不出話,立即用自己的身份給summer發了一封郵件想了解具體情況,巧的是summer剛好在線上,知道她是患者後便向她了解病情,然而當他知道她出現尿失禁後,他遲疑地說,“candy,你現在的情況,我不贊成你做手術。”

summer委婉說了手術難度,唐糖明白作為權威,為了聲譽做這樣試驗性質的手術顧慮會更多,可她也清楚他之所以遲疑,完全是因為他評估過後認定風險率超過了可控預期。

summer勸阻的話語猶在眼前,“我們起先預估最嚴重的是癱瘓,可現在看來術後變成植物人的可能會很大,所以我希望你們慎重考慮一下。”

現今醫學界還沒法把植物人判定為腦死亡,一旦成為植物人,只能用儀器維持生命直至器官衰竭死亡,這對病人和家屬都是一個非常痛苦折磨的過程,所以summer才會叫她慎重考慮。

她沒告訴宋博彥這些,因為她知道無論發生什麽,他的選擇永遠不會變——不離不棄。

66

入夜的餐廳,宋博彥獨自坐在他們常坐的位置,桌上的紅酒已快見底,随酒配送的點心卻原封不動。

他望着游泳池邊亮着的小彩燈,腦海裏浮現出前晚他們在池邊相擁而舞的畫面。她喝了許多香槟,已有些微醺,白淨的臉上透着薄薄的緋紅。

“我也給你唱首歌吧。”她踢掉鞋子,腳尖踏上他的腳背,輕輕哼出,“我怕來不及,我要抱着你……”

他摟住她的腰,腳步随節奏慢慢晃動,當聽她唱到“恨不能一夜白頭,永不分離”時,他忽然明白了什麽,圈着她的手收得更緊。一夜白頭?她不懂,他渴望的其實是慢慢變老。

倒出最後一杯紅酒,他揚手招侍應生,“再來一瓶。”

服務生很快回來,送上來卻不是酒。宋博彥挑眉看着桌上紅彤彤的液體,“我要紅酒,不是紅果汁。”

服務生不好意思地點頭,側身指向靠窗的一桌,“這是那位先生叫我送過來的。”

宋博彥順着他手指的方向望過去,看到那邊坐着的正是前晚宴會的主角David夫婦。看到他,David微微颔首,隔空指着他桌上的酒瓶擺擺手,再指了指果汁,比劃了一個喝的動作。

宋博彥苦澀一笑,他明白對方是好心,只是今晚他想放縱自己醉一次。拿起果汁抿了一小口,他把小費壓在桌上後起身離開。從餐廳出來,他徑自走進島西邊的水吧,這個點上那裏應該沒客人,适合他一個人安靜買醉,他從不相信酒能消愁,只希望醉後能暫時不去想她的話,她的病。

如他所料,水吧的确沒有客人,不過當酒保送來調好的伏特加時,旁邊凳子上卻多了一個人,還是David。

他壓住宋博彥端酒的手,關心地問,“年輕人,你有心事?”

看宋博彥不吱聲,David挑眉遲疑地問,“難道是和太太吵架了?”其實在宴會前,這對年輕夫婦就給David留下了深刻印象,不僅是兩人出色養眼的外表,還有他們之間那份藏不住的愛意。

來島上度假的大多是情侶,可跟那些成天摟摟抱抱,熱吻不斷的情侶不同,他看她時少了一份熱戀時的狂熱,更多的是呵護、是寵溺、是遷就,甚至還有擔心和隐隐的害怕。有時候,David覺得宋博彥對唐糖體貼得像在照顧女兒,她一個皺眉一聲尖叫都能令他全身戒備,真正是捧在手裏怕摔了,含在嘴裏怕化了,那樣的深情,任誰都看得出他有多愛她。所以,當宋博彥點頭說YES時,David兩眼睜得像銅鈴,“why?”

宋博彥雙手捧着臉,仿佛用盡全部力氣才啓動嘴唇,“我太太有腦瘤……”

他斷斷續續地講着,從唐糖腦瘤複發到他們決定放棄化療,再到他争取到手術機會,最後說到她寧願死也不願做手術時,喉嚨裏已泛出酸意,“她壓根沒考慮過我,她不明白我有多怕。”

她的腫瘤是個炸彈,随時有爆炸的可能,從她接二連三發生并發症後,他就常從夢中驚醒,醒來後再不敢閉眼,就她突發狀況自己睡得太死;每一次獨自出門,他都會提心吊膽,辦好事就匆匆往回趕,就怕她恰巧在自己不再時發病;他甚至會在半夢半醒間去探她的心跳和呼吸,偶爾摸錯了位置,能把他驚出一身冷汗。

作為醫生,他怎麽會不知道癱瘓後她會過得不好,也會衍生一系列并發症直至死亡,可在他看來,那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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