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老板仔仔細細打量了一圈閃電s-works venge，啧啧了兩聲：“好車啊，真要裝車座子？”
男孩兒選車最要緊的就是一個酷字，更何況是動辄上萬的公路車。
老板不動聲色的打量了一眼店裏倆學生，看上去都不像是家裏窮的，何必為了拼一輛車加個土不拉幾的後座。
益淩看老板半天沒反應，歪頭問道：“能不能上給句準話啊！”
“能是能，就是，”老板看了一眼益淩：“你們确定？”
“當然。”
“行吧。”老板有些可惜的拍了拍車座子，到後面架子上去找零件。
益淩轉頭，看見柏澤霄沒在身邊，就走到門口看了看，之間柏澤霄站在一對廢舊二手車的邊上，微微彎腰聚精會神不知道在打量什麽。
“看什麽呢？”益淩走到他身邊，順着對方的視線看過去，正好看見自己之前賣掉的那輛車。
卧槽！這車還沒賣掉？！
柏澤霄皺眉：“這輛車，我好像見過。”
益淩幹笑了兩聲：“這說這輛粉色的啊，我前幾天還看我們班有一模一樣的。這些車都長得差不多的，估計你是看錯了。”
柏澤霄還想再多看兩眼，益淩拉着他的手：“行了進去吧，這會兒灰大小心把鞋給弄髒了。”
柏澤霄沒說什麽，乖順的跟着益淩，兩只眼睛卻一直停留在益淩的臉上，益淩被看得背後發涼，心裏一陣發虛。
這小子不會是看出來了吧？
“哥？”
“恩？”益淩的心沒有來的緊張起來。
柏澤霄微微踮腳，那張漂亮的臉在益淩的面前不斷放大，另一個人的氣息不斷靠近，益淩愣住，大腦一片空白連眨眼都忘記了。
就在兩個人幾乎要鼻尖相抵的時候，柏澤霄伸出手，輕輕從益淩的頭發上拿下一片樹葉。
“有東西。”
“哦，哈哈，額，原來是這樣，我還以為你想幹嘛呢！”益淩尴尬的笑了笑，心裏的石頭落地之餘還有一點小失望。
益淩在心裏啧了一聲，到底是沒經驗，這種情況換成高簡陽一定會毫不猶豫的親下去，接着順勢表白一氣呵成。最不濟也該說兩句騷話提升一下感情。
一中海王高簡陽有句名言：“不流氓還談個錘子的戀愛。”
從前益淩噗之以鼻，現在他覺得很有道理。
見益淩半天不說話，柏澤霄有些茫然：“怎麽了？”
“沒什麽，”益淩輕咳了兩聲：“進去吧！”
老板手腳很麻利，一會兒的功夫就弄好把車擡出來了。
紅白配色的閃電s-works venge原本很炫酷，所有的設計既考慮到了減小風阻又兼顧了前衛的外觀。結果屁股後面加了一個黑色人造皮的車座子，瞬間從賽級公路車變成了公園老大爺周末遛狗專用。
暴殄天物的兩個人絲毫不在意，益淩拍了拍車座，很滿意，大腿一跨上了車，轉頭對柏澤霄說：“上來我帶你。”
柏澤霄有些猶豫：“我很重的。”
“你那小骨頭架子能有多少肉，”益淩笑了：“沒事兒，我勁兒大。”
“但是——”
“柏澤霄同學，你還聽不明白嗎？”益淩湊過去，幾乎要和柏澤霄額頭抵着額頭：“我想載你。”
益淩的笑容很好看，像太陽一樣，張揚又放肆，琥珀色的瞳仁裏清晰的倒映着柏澤霄的身影。
柏澤霄心中一動，一股奇異的香味鑽進他的鼻子裏。
暖暖的，癢癢的。
形容不出來具體是什麽味道，像是一只柔軟的羽毛在心髒上撥了一下。幾乎沒有任何預兆，柏澤霄突然産生一陣詭異又強烈的沖動，他想益淩更近一點。
“那，我坐上來了。”
“包給我。”
益淩拿過柏澤霄背上的雙肩膀，勾着書包帶子挂在左肩上，自行車後胎一沉，兩只手輕輕的放在了益淩的腰側衣服，謹慎又小心。
益淩笑了：“這樣等會兒拐彎你抓不緊的。”他抓住對方的手腕，在自己腰前一扣：“這樣才夠緊，知道嗎？”
“知，知道了。”
腰上那雙手其實環得很虛，基本連衣服都沒挨着，但是益淩依舊覺得心情大好，一腳踩下腳踏——
“哥，帶你回家。”
過了十月，路上的香樟樹的紅葉簇簇的往下掉，車輪壓過，帶起一陣嘩啦啦的響聲。
益淩怕柏澤霄坐的不舒服，特地騎得很慢。
“還成嗎？”
“可以。”
益淩笑了：“我第一次載人，看來技術不錯。”
金麟府分南苑和北苑，中間隔着一條大馬路，誰也不挨着誰。
車在益淩家門口緩緩停下，柏澤霄從車上下來，乖巧又禮貌：“謝謝哥！”
說完從益淩手裏接過車把手，扭頭就往益淩家對面走。
“哎！去哪兒？”益淩有點蒙，他耍了個心眼兒，特地沒問柏澤霄家的具體地址，直接把人帶到自己家門口，等會兒再送他回家。兩個人互通了地址，以後沒準有機會相互串門。
“回家啊！”柏澤霄指了指對面：“我家。”
益淩一愣，指着對面的房子：“這裏是你家？”
一樓客廳的落地窗前還堆着幾個紙箱，益淩猛然想起來，前幾天是有搬家公司的車停在對面，有工人一件一件的往裏面搬家具來着。
益淩好笑，單手叉腰歪頭盯着柏澤霄：“你不會是老天爺專門派下來給我的吧？”
柏澤霄完全沒懂益淩的意思。
益淩指了指對面：“這裏，我家。”
看着柏澤霄臉上露出驚訝的表情，益淩笑着，伸手捏了一下柏澤霄的臉頰：“這下真的跑都跑不掉了，新鄰居。”
——
益淩進門的第一時間就沖上二樓自己的卧室，湊到窗邊一看，果然能看見柏澤霄家的二樓。
某扇窗戶裏亮起了燈，一個小小的人影來到床邊的書桌上，拉開椅子坐了下去。
益淩笑了，靠在窗邊看了許久，直到瓢兒敲籠子才回過神來。
白胖的龍貓頂着一對綠豆眼仰頭盯着益淩，益淩打開門，托着瓢兒的胖腰把它拿出來：“瓢兒，給你再找個爸爸好不好？”
晚飯過後時間還早，益淩靠在飄窗牆上盤腿坐着，把嘴裏的棒棒糖嚼得咔吧咔吧響。瓢兒就坐在他腿中間啃蘋果枝。
書房裏的燈還亮着，但是沒人，應該是去吃飯了。
【淩哥，來開黑啊！就差你一個了。】
益淩淡淡瞟了一眼屏幕，沒有理會。沒一會兒，一連好幾條信息轟炸過來。
【你序哥：淩哥，來開黑啊！】
【擡頭靳思明：淩哥，來開黑啊！+1】
【魚：淩哥，來開黑啊！+10086】
益淩暴躁了，直接發了條語音過去：“作業寫完了嗎就玩游戲？月考考幾分啊這麽膨脹？”
【你序哥：嘤嘤嘤益神你變了，你竟然用成績嘲笑我們！！！蝦仁豬心！】
“沒空跟你們扯皮，今天不行，我有事。”益淩專心致志的盯着窗外。
【擡頭靳思明：我聞到了八卦的味道，益神你跟誰在一起呢？】
“一個人。”
【擡頭靳思明：真的嗎，我不信.jpg，你那金屋藏着的小嬌呢？】
“什麽小嬌？人有名字！”
【你序哥：yoooooo~】
【擡頭靳思明：yoooooo~】
【“益瓢兒他爸”退出群聊。】
【你序哥：……】
【擡頭靳思明：不是吧，真退了？】
【魚：退了……】
【擡頭靳思明：哇靠，我是不是得罪嫂子了，我會不會被益神鯊QAQ。】
【魚：不知道，明天你自己問你益神。】
其實益淩早就沒看信息了，對面屋子裏柏澤霄已經重新坐回桌子前，益淩來了精神，奈何群裏的消息還是一直不停，益淩圖清淨，直接退群，一了百了。
益淩靠在玻璃上，認真的看着對面桌前的剪影。
背影都那麽好看。
益淩從來沒覺得誰這麽好看過，盯着看了半晌，益淩摸出手機，打開攝像頭想拍張照，鏡頭距離達到最近，放大後的像素在夜晚的加持下，畫面幾乎糊成一團。
益淩啧了一聲，直接把瓢兒放了下來，出房門把許久不用的單反給翻了出來。
瓢兒坐在地上好奇的扒着相機的包，益淩舉着機器，對準對面窗口的方向慢慢調整焦距，對面人的臉漸漸變得清晰，益淩笑了笑，輕輕按下快門。
柏澤霄的手機正好想起來，他看了一眼顯示，接着接起來。手機正好擋住柏澤霄的臉，益淩舉着相機耐心的等他打完，電話挂斷，柏澤霄低頭看着手機，沒一會兒，一滴眼淚掉在了屏幕上。
益淩一怔，舉着鏡頭眯起眼睛。
對面柏澤霄飛快的抹掉屏幕上的水漬，靜靜的坐在桌子上不知道在想什麽。
益淩放下相機，安靜的看了一會兒，摸出手機打開微信。
臨回家之前益淩找他要了微信號，卻沒想到這麽快就能用上。
電話撥通之後對方很快就接起來，明明正在哭卻拼命的想壓抑哭腔。
“喂？”
益淩的手機夾在肩膀上，正透過鏡頭觀察着柏澤霄的一舉一動：“我剛吃完飯，你幹嘛呢？”
“寫作業。”
“難嗎？”
“還好，老師上課都講過的。”
“撒謊，我看你書根本就沒放過。”
對面停頓了很久，才心虛又驚訝道：“你怎麽知道？”
益淩暗笑：“你轉身，往上看。”
鏡頭裏的柏澤霄轉頭看向他，益淩揮了揮手：“看見了嗎？”
“你，你在看我？”
“錯了，我在拍你，我拿着單反呢！”益淩笑了笑，聲音不自覺的變得溫柔：“怎麽了就哭？你的小眼淚珠子就這麽不值錢？”
柏澤霄支吾了好一陣子：“月考成績太差，老師說，不行的話要叫家長。”
“哦，那确實挺值得哭的。”益淩頓了頓：“跟你們老師說，一個月的時間，保準年紀第一，用不着驚動家長。”
柏澤霄愣住了：“怎，怎麽可能？”
“怎麽不可能？”益淩勾唇一笑：“叫聲哥，這事兒交給我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