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柏澤霄一直等到将近淩晨, 益淩還沒有回來。

手機裏沒有電話或者信息,對面益淩家的燈也沒有開。

他去哪兒了?

不是說只是去接個朋友嗎?

柏澤霄靠在書房的窗戶邊上,一邊盯着對面屋子, 一邊一遍又一遍的給益淩打電話。

電話是通的,但是就是沒有人接。

柏澤霄面容冷峻,各種可能的結果像走馬燈似的在柏澤霄的腦海中閃過。電話又一次因為無人接聽變成了忙音,握着手機的手因為太用力而指節發白, 柏澤霄冷冷的盯着屏幕, 花費了好大的力氣才忍住把手機摔在地板上的沖動。

不行, 他要保持冷靜。

柏澤霄滿身寒氣的沖下樓,打開門的同時撥通了另一個號碼。

“你去哪兒?”

柏澤霄已經沖出家門, 聽見着熟悉的聲音, 少年猛地回頭,借着不遠處路燈模糊的光線, 柏澤霄才發現, 花壇邊上的角落, 有一個黑色的人影蹲在那裏。

柏澤霄有些驚訝:“哥,你……”

“恩,蹲在這兒想點事情,沒想到會待這麽久。”益淩吐出嘴裏的香樟葉子, 呸呸了兩聲, 不滿道:“這味道真是絕了。”

“哥。”柏澤霄走到益淩身邊,他直覺益淩心情不好,想安慰卻不知道從何開口。

“恩, 抱歉,讓你擔心了。”益淩站起來拍了拍褲子上的灰:“進去吧,我得漱漱口, 嘴裏味道太難聞了。”

兩個少年一前一後進了屋子,益淩鑽進廚房,打開水龍頭一遍一遍的漱口,柏澤霄就站在門口,一臉擔憂的看着他。

“我沒事,”益淩撐着料理臺,伸手擦了一下下巴上的水漬,砸吧了兩下嘴皺眉道:“你家裏有煙嗎?”

“恩?”柏澤霄一臉茫然。

“抱歉,當我沒說,想也知道沒有,”益淩擰眉想了一下:“口香糖薄荷糖什麽的有嗎?實在不行,水果糖奶糖什麽的也行。”

柏澤霄眨了眨眼:“你等我一下。”

說完他轉身上樓,沒一會兒帶着一個粉色的小盒子還有一卷毛巾下來。

“給。”

“謝謝。”益淩接過毛巾擦了下水,又歪頭看了一眼那個花裏胡哨,還紮着蝴蝶結的小盒子,笑道:“你怎麽會有這種東西?”

“不知道誰帶進我書包裏的,我回來才發現,”柏澤霄聳聳肩:“本來想扔掉的,但是打掃的阿姨沒敢拿走,就一直放在書房的櫃子裏。”

“哦,”益淩拿開盒子,裏面五花八門各種糖果都有,益淩把糖果倒在餐桌上,把裏面的包着琉璃紙的水果糖挑出來,拆開一顆扔進嘴裏。

“還有信呢!”益淩挑眉,從糖果中拿出那張被疊成正方體的信紙,益淩看了一眼上面的字:“柏澤霄同學親啓,給你的。”

益淩把信遞給他,柏澤霄沉着臉沒接。

“我不想看。”

益淩笑了笑,把信紙放在桌子上:“行吧。”

益淩把剩下幾顆糖果一股腦倒進嘴裏,兇狠的嚼着。

“哥,”柏澤霄上前抓住他的手腕,雙眉緊蹙:“我很擔心你。”

益淩仰頭看向面前的這個少年,眼睛裏漸漸染上一點笑意,他伸手摸了摸柏澤霄的頭發:“乖,我沒事。先休息吧,今晚我陪你睡。”

兩個人洗漱好已經将近一點多,益淩和柏澤霄面對面側躺着,兩個少年安靜的對視着,益淩開口,嘴裏還有牙膏淡淡的薄荷味。

“我以前好像沒和你提起過,我小時候一直到十歲之前,基本上都是在英國生活的。”益淩笑了笑:“算不算是有緣,我跟你都不是在青城長大的?”

柏澤霄沒說話,半晌之後,他伸手,拇指輕輕的撫過益淩的臉頰,像是一種無聲的安慰。

手指的輕撫很舒服,益淩半阖着眼,微微偏頭朝柏澤霄的手湊近幾分。

“我媽以前是英國一家生物研究所的研究員,兼職大學老師。和我爸結婚生下我之後,就一直帶着我住在英國。”益淩笑了笑:“我小時候特別黏她,她一走我就哭,所以後來沒辦法,她上班都帶着我。”

“她一定很愛你。”

益淩點點頭:“我知道,不然我也活不到今天。”

“那天車禍,如果不是她把方向盤往右打,我早就死了。”

遭遇車禍的時候副駕駛的位置向來都是危險系數最高的,因為司機為了保護自己,下意識的第一反應往往是向左打方向盤,把副駕駛的位置暴露在最危險的地方。

但是益淩的媽媽沒有。

她選擇去保護他。

益淩抓着床單,牙齒咬着咯吱作響,每每回想起那天的破碎的玻璃和引擎冒出的黑煙,嘴巴和鼻腔似乎還有當時濃濃的血腥氣。

“柏澤霄,抱我。”

柏澤霄滿眼的心疼,伸手把益淩攬進懷裏。

“沒事了,哥,我在這裏。”柏澤霄輕輕吻着益淩的發心:“我永遠陪着你。”

——

“所以,你昨天去接的人是誰?”柏澤霄騎着車,突然問道。

昨天晚上之後益淩的情緒明顯平複了不少,只是嘴裏還是隐隐不舒服,益淩含着在小區門口買的棒棒糖,含糊到:“我媽之前帶過的研究生,叫秦之耀的。”

“你們感情很好?”

“恩,他是我們家,啊,我外公家的公司資助上大學的學生,我媽很欣賞他。秦之耀大學那會兒一窮二白家裏也不給支持,我媽就把他接來我家住了,一住就住了四年。”

益淩拿掉嘴裏的棒棒糖,惡聲惡氣道:“我當時可煩死他了,靠,天天跟在我媽屁股後頭轉,老師長老師短,我tm就覺得這貨是來跟我搶媽的,一門心思想把他攆走,還因為這件事被我媽狠狠說了一頓。”

柏澤霄輕笑出聲:“你這麽排擠他他也沒說什麽?”

“他也讨厭我,只不過不說罷了。”益淩笑笑:“秦之耀這個人蔫兒壞,我媽在的時候對我客客氣氣,我媽不在,連正眼都不帶看我的。”

說到這裏,益淩突然拍了拍柏澤霄的小腹,提醒道:“喂!你可千萬別對這種人有興趣,這家夥私生活亂的很,根本就沒底線的。”

益淩下手的時候沒輕重,柏澤霄腹肌一緊,伸手抓住了益淩作亂的手。

“我對他沒興趣,”柏澤霄勉強調整好呼吸:“我就是想問問,他對你有沒有過興趣。”

“哦~”益淩了然的點點頭:“感情問了這麽多,重點在這兒呢!”

柏澤霄輕輕捏了捏腰上的手腕:“不可以問嗎?”

“沒有啊,可以,消除你的不安是男朋友的義務。”益淩晃着腿:“放心好了,剛剛不是說過嗎,他當時很讨厭我的。多一眼都懶得看,怎麽可能有興趣?而且我是A啊,他也是A,合不來的。”

柏澤霄笑了笑,沒有再追問下去,車子已經拐進了學校附近的大路,柏澤霄按下剎車,停下來:“快到了。”

“恩。”

益淩跳下車,拍了拍柏澤霄的肩膀:“你先進去吧。”

柏澤霄歪頭,幽幽看着他:“明明一起進去會更方便一點的。”

益淩捏了捏他的臉:“我高調慣了沒什麽,要是你因為經常跟我在一起,被別人盯上了怎麽辦?恩?”

“我可以自己解決的。”

益淩笑了:“行了,知道你厲害,不然改天比劃兩下讓我見識見識。”

柏澤霄板着臉,答案和上回一模一樣:“不,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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