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傲嬌神醫惹不得(七)
出宮的日期正趕上了一個晴空萬裏,若草終于不用裹得像是個糯米團子了。
就連往日那些沉重的金玉首飾也被她盡數摘去,端的是一身輕。
若草愛錢,但不代表她喜歡華美繁瑣的着裝,理由有三個。
不舒服。
行動不方便。
以及,她不會穿~
在星河殿的時候至少還有宮女替她更衣挽發,這出了皇宮嘛,怎麽辦才好呢?
若草的目光自然而然落在了時秋身上,他上次給自己系的衣結不錯,挺漂亮。
不加以掩飾的視線令時秋打了個寒顫,從醫書中擡起眸,詢問道:“怎麽了?”
“沒事,就……挺期待以後的生活的。”
沒有領會到若草話語中的深意,時秋還以為她是為出宮獲得了自由而高興,便笑了笑,“是啊,微臣也很期待。”
這趟出宮,目的地是桃溪村,當然其他地方也可,主要看若草的意思。
時秋就是個随行醫生,外加順路送李芳菲回去。
若草與李芳菲二人坐在馬車中,若草反而顯得更要樸素簡約。
而李芳菲将前些日子若草送來的布料做成了一套霓裳,穿在身上增色不少,但與若草比起來,她只算得上是小家碧玉。
氣質擺在那裏,不是換了一身着裝就能夠改變的。
李芳菲不甘心地用手指絞着衣帶,為什麽她怎麽比都比不上那個女人啊!
在宮中的時候,她覺得若草出衆是因為穿着美麗的衣服,不是有句話說佛靠金裝,人靠衣裝嗎?可現在自己穿的要比她好看多了,還化了一個精致的妝容,就連太醫院其他人看見她恢複了女裝都贊不絕口呢。
李芳菲原本以為她這次一定能吸引時秋動心,結果看着時秋與若草一同朝着自己走來時。
她不想承認,他們倆看起來才像是天造地設的一對。
一個白衣若雪,一個輕雲出岫。
在他們倆的襯托下,李芳菲簡直無地自容。
回憶着剛上車的場景,李芳菲委屈地朝着時秋看去,時秋在專注地看着醫書。
她知道時秋的習慣,他向來不喜歡有人在他看書的時候打擾,就連她都不例外,李芳菲只好憋回眼淚,做起了自己的事情。
這可苦了若草,若草沒什麽能玩得起來的。
去往桃溪村的路途遙遠,她又太過無聊。
略想了下,若草突然“哎呀”了一聲,“順勢”撲到了時秋的懷裏。
說是“順勢”是因為若草原本坐着的位置距離時秋頗遠,再怎麽樣也不會恰好就撲到他懷裏去。
若草的小把戲落在李芳菲眼中。
哼。
虛僞造作的女人,難道不知道秋哥哥在看書時最讨厭有人打擾他嗎?她就等着秋哥哥罵她好了。
“怎麽了?太後娘娘。”
感覺到膝上的柔軟觸感,時秋醫書都沒拿穩,落在了一旁,他沒去管平時裏視若珍寶的醫書,注意力則是全落到了若草身上。
見若草身體有些傾斜,時秋連忙扶起她,變換了一種姿勢,讓她在他的懷中待得更為安适平穩。
“我有點無聊~”
若草滿意地抱着時秋蹭了蹭,像是小貓兒一樣餍足說着。
時秋莞爾失笑,“太後娘娘還真是知道怎麽讓微臣煩惱。”
“在宮外,我就已經不是太後娘娘了,時秋。”
若草在時秋膝上翻了個身,仰着臉看他,“若草,這是我的名字。”
她笑得太過妖嬈,時秋恍了恍神,等他反應過來,早已脫口念出“若草”二字。
時秋趕緊閉上了嘴,不覺臉頰泛紅,這應當是太後的閨名,非親近之人喊不得的。
“嗯嗯,乖!”
若草爬起來揉了揉時秋的發頂,直将他那緊緊束起,平滑得沒有一絲雜毛的發束揉亂,若草才收了手。
“別鬧。”
時秋的聲音裏不見絲毫的惱怒,只是對若草這種任性行為感到無奈。
他解開自己的發帶,咬在唇齒間,如墨青絲就全散了下來。
少了往日的書卷氣,像是從畫中走出來攝人心魂的妖精,就連若草也不由地看癡了眼。
真是長得好絕一男的。
若草趕緊擡起自己寬大的衣袖,将時秋遮掩得嚴嚴實實,不被別人瞧了去。
“時秋,你這樣好好看!”
“你這說的是什麽話?”時秋挽發的手一頓。
若草還以為時秋又會像是以前一樣惱羞成怒,沒想到時秋接下來說的居然是“難道我平時那樣就不好看嗎?”
“吼看吼看!”
在一旁被忽視了許久的李芳菲:……
她不應該在車裏,她應該在車底。
馬車慢悠悠地逛着,這一路的景色時秋都帶若草去看了。
他只可惜這是在冬日,若是來年春天,萬物複蘇,百花争豔,一定比現在還要美得多。
其實四時季節都有各的美,只不過時秋想要讓若草看見更美的,也就不滿足于眼前之景了。
若草卻無所謂,景色這種東西什麽時候看都好,她在意的只是伫立在那一片景色之中,屬于她的光芒所在。
在閑逛了六七日後,時秋他們才遲遲來到了桃溪村。
若草已經完全看不出此前原著中對野村的描寫。
凍河上有漁民在鑿洞捕魚,路上行人腳步匆忙,但臉上的笑意随意又毫不吝啬,那邊還有大片光禿禿還未生葉的樹,想必就是時秋種的桃樹了吧?
若草将車簾放下來,又看了一眼時秋,他撐在車邊小憩,估計是昨夜沒有睡好。
越看越覺得可愛呢。
“我勸你不要和秋哥哥太親近,你們是不可能的!”
這一路過來,李芳菲是又氣又惱,她以為時秋有很多禁忌,例如作息嚴謹,從不延誤一刻,又例如吃飯的時候不喜言語,再例如看醫書的時候絕不能被打擾。
可這些習慣被這個女人一一打破,時秋卻沒有半分責怪她的感覺。
李芳菲很害怕,原本谪仙一般只可遠觀的時秋會被若草改變。
其實她心裏清楚,時秋改變了又何妨呢?只是她希望讓時秋做出改變的人是她,而不是這個女人。
“哦?”
若草輕笑了一聲,目光驀地銳利起來,“你是覺得你和時秋有可能嗎?”
“再怎麽樣也比你好,至少我還待嫁閨中!和時秋在一起的話,他也能明媒正娶,你可是一國太後,纏上秋哥哥你不覺得羞恥嗎?”
李芳菲的聲音稍大,淚眸漣漣,看上去梨花帶雨。
盡管若草沒有弄哭小女孩的愛好,不過事關時秋,她也不會輕易退步的。
“我不覺得羞恥哦?我與你年紀相仿,本來也能光明正大地對時秋表明心思。為國,我犧牲自己,十五歲入宮,從此守在後宮一方高牆之下。”
“難道我沒有追求幸福的權力嗎?還是說,我就應該在宮中寂寥死去?”
若草一字一頓緩緩說道。
她看着李芳菲的神色,想起了以前那個人。
他們總是覺得別人的付出是理所當然的。
或許這就是所謂的主角吧?全世界都應該為主角們的幸福讓開道路,而他們還懷着一幅最正義凜然的面孔。
若草悲哀地想着,主角們能夠保持正義是因為他們什麽都有。
如果也曾被踩在泥濘中。
如果也曾丢下為人的尊嚴。
如果也……遭遇過那些不堪……
經歷過就連生命都被別人随意踐踏的日子,他們就會發現正義一點都不重要。
最重要的是活下去,哪怕為此沾染一身的污穢。
“是啊!你去死就好了啊!”
被若草一句話刺激得,李芳菲不經思考地說出這句話。
太後娘娘若是随先帝殉葬了,她就不會和自己搶秋哥哥了。
想完這些後,李芳菲不可置信地捂住自己的臉,她怎麽會産生這樣惡毒的想法?
若草卻是嘲弄般笑起來。
看吧,主角沒有得到他們想要的東西,他們也會像是配角小醜一樣說出這種話的。
每個人都是自己人生的主角,別人人生的配角,位置不同,是正義還是邪惡,也就不同了。
……
時秋本來只是小睡,聽見李芳菲和若草的低語時,他迷迷糊糊的還沒醒徹底,直到聽見李芳菲喊出那句話,他才驚醒了過來。
冰冷的眼神看着李芳菲,一言不發。
正是因為他什麽話都沒有說,李芳菲才覺得可怕得很,“秋哥哥,不是這樣的!”
難道是那個女人故意引她說出的那句話,沒錯,一定是的,她是故意逼自己惹秋哥哥生氣的。
真是太陰險了!
“這裏已是桃溪村,你回家吧,我帶若草去安置住所。”
“可以住我家的啊,秋哥哥你之前不是一直住在我家嗎?”
“不必了,之前叨擾就多有不便,這次資金充足,購下一處房産應該還是沒問題的。”
說着時秋就攙扶若草下來。
李芳菲不由地恨恨地看着若草,在皇宮中,她是太後,所以沒辦法,但到了這桃溪村,可就是她最大了,自小村子裏的人都很喜歡她呢。
太後娘娘鳳體金貴,肯定受不得這裏的苦寒的,到時候她再帶着村民們将若草趕出去就好了。
就連秋哥哥也不能違背衆多村民的意見。
少了那個女人在秋哥哥身邊蠱惑,秋哥哥就一定不會再讨厭她了。
李芳菲想着這些,仿佛已經預料到若草被趕出桃溪村的場景,頓時笑容燦爛,就讓她在秋哥哥身邊再待一陣子算了。
等到李芳菲離開之後,時秋帶着若草來到了一戶較為偏僻,但很幽靜的民居前。
“這戶原本的人家搬到城裏去了,我就将它買了下來,你可滿意?”
“不太滿意。”
若草還沒細致看民居就直接說出了這四個字,讓時秋略感失落。
她在皇宮中過的都是極其奢華的生活,這間殘破的民居她自然不會滿意的。
“我以後盡力……”會給你最好的生活。
這句話沒有說完,時秋就被若草打斷,接着他整個人被若草推到了民居的小院子裏,若草看了看他,又看了看民居,“嗯,這下滿意了。”
像是一根弦在心裏斷開,時秋驚訝地看向若草。
她的意思是,有他在的地方就好嗎?
心中不由得有些竊喜,但時秋表面上卻還是很正經,“既然滿意的話,那這些就交給你了!”
時秋遞給若草的是一個木桶和一塊抹布。
若草歪着腦袋不明所以地看向時秋,“嗯?”
“打掃啊打掃!不然你要住這樣充滿灰塵的房間嗎?”
時秋在忍着笑,那雙潋滟的桃花眼都被他憋出了一圈紅,更添了幾分豔色。
這家夥慣來都是這樣會誘惑人的嗎?
若草鼓着半邊臉頰,不滿地說道:“我可還是個病人哦~”打掃是個什麽東西?能吃嗎?
“适當勞動對身體有好處啦。”
将木桶和抹布往若草手中一遞,時秋摸了摸發紅的鼻子,“我去修補破碎的牆壁和屋頂,兩個人居住的話,還有些家具需要購買。等弄好了,我做桃花酥給你吃。”
時秋在拿到這間民居的地契時,他就已經想好了怎麽規劃,首先房間裏外都要翻新一下,再用竹子從後山上引泉水下來,将這小院中種些花果蔬菜,最好庭前再栽上一棵樹,樹底擺着一套座椅,這樣到了夏日,他們倆也能在樹下納涼。
至于其他的,屆時再與若草讨論一下吧,她喜歡怎麽弄,就按照她的想法來。
“好的~”提到投喂,若草就沒有了任何怨言。
看着若草興致勃勃拎着水桶去擦桌子,時秋唇角上揚,若是他娶妻成家了,大概就是這樣的感覺吧。
作者有話要說:
做個預告,準不準不知道~
下章內容:
草妹收服全體村民(×)
種樹夫婦的膩歪生活(×)
阿秋女裝大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