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仇怨起

“這地方別說姑娘了,就連個女鬼都沒有!你讓我怎麽冷靜!”只聽得營帳內傳來一陣怒吼和雜物落地的聲音。

“二殿下!越是這個時候,越不能急躁啊!切莫因小失大,誤了大事啊!”盧望哲望着情緒失控的石楓勸說道。

“不能急躁!好!那你告訴我現如今該如何是好!啊!龍頭宴之計乃你一手謀劃,你說萬無一失!可現如今又如何!說話啊!”

“二殿下,望哲一心輔佐殿下,從不敢有二心!計謀确實算無遺策,但誰能料到丞相大人也同您一天請命告那顧盼....現如今陛下定是以為您與丞相大人有私交才會氣急将您發至這苦寒之地!”盧望哲說得聲淚俱下。

“哼!羅本章那個老匹夫!他就是個冥頑不靈的書呆子!可嘆我籌謀良久卻被他給搞砸了,待我還朝定要給他點顏色瞧瞧!”石楓惡狠狠地說道。

“報!禀二殿下有信鴿傳書。”只聽得帳外一小兵手舉一個紙箍說道。

盧望哲出了營帳将紙箍拿到手中,交到了氣焰稍顯緩和的石楓手中。

只見石楓看過信函後,一把将其摔在了地上,“顧盼!果真是你!”

盧望哲不明所以,故得将已被石楓攥成團的信函撿了起來,“大皇子去見了顧盼?那麽事情就果真如二殿下所料了?”

”哼!我早就料到顧盼他一定會幫石桓!什麽斷絕往來,相忘江湖!都是說給我和我那傻哥哥聽的!顧盼!今日之辱和我皇兄之仇我遲早要向你讨回來!”石楓惡狠狠道。想到自己的哥哥,心中不免又是一痛,“還不快去給我找幾個像樣的女人來!我管他什麽蠻荒的地界!本殿下現在乏得很,便是要解解乏才行!”

盧望哲聽罷,悻悻地領命出了營帳,心內嘆道,‘伺候皇子可真不是人幹的活計啊!除了獻計出謀外,還要做招妓買女的營當,想我盧某人也是寒窗數十載,卻不想淪落如此!唉!現下也只能盼着這個皇子日後可以飛黃騰達,一朝登得天子之位,也可沾了這運氣,過過舒坦日子!’

而與此同時,皇宮內院,高牆疊嶂內,不知又上演着何種戲碼.....

“陛下,這是奴婢今日初晨親自到觀景園內采的帶水花瓣,趁其鮮嫩之時,隔水煮制,此刻便正是最最入味之時呢~”殷貴妃用細嫩的手将玉杯遞到了皇帝陛下面前。

皇帝接罷,将杯沿放置唇邊,細細品味着花茶的內在清香,“嗯,果然是茶香沁人!愛妃有心了。不過采那露水花瓣便讓宮人去做便罷了,何苦的親自為之,讓朕聽了心疼。”皇帝陛下一邊說着,一邊輕撫着殷貴妃那嬌嫩的玉手。當初她還是娴妃的宮人時,皇上便覺得她這雙手纖細白嫩,觸感極佳。現在撫摸起來又讓他回憶起了往昔。

“為陛下做事,奴婢不覺得辛苦,想着陛下能親自喝奴婢所制之茶,便是要奴婢去跋山涉水,采那高山雪蓮,奴婢也是心甘情願的。只不過......”殷貴妃半跪在皇上身前,頭抵在皇帝陛下依舊壯實的大腿上。

“愛妃快起來讓朕瞧瞧,怎麽好好的哭了?”皇上一把将伏在他腿上的殷貴妃拉了起來,心疼地為其擦拭着掉下的淚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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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陛下,奴婢....奴婢只是心疼我那苦命的小兒子.....”

“唉!怎麽就又說起此事來了?我不都說過了嗎,此事一是為了告誡,二也是為了讓他去磨練磨練心性,這孩子被嬌慣得不成樣子,如若一直這樣,日後怎麽擔當大任呢。”皇帝聽到殷珠又要作勢為石楓求情,便有些不耐煩。

只見殷珠突然跪倒在了地上,泣不成聲道,“奴婢是知道陛下的良苦用心的,只是....只是奴婢覺得慚愧,對不起陛下如此相待之恩。當年棹兒犯下糊塗事,都是陛下一手為他攔了罪責,才可保得一命,現如今楓兒又......奴婢時常想起這些過往,便覺得是我這個做娘的做的不夠好,不能像娴姐姐那樣将大皇子教導得如此通達明理....現如今眼看着大皇子即将大婚,而我楓兒還在那苦寒之地煎熬,我這個做娘的心裏着實.......”

看見自己心愛的妃子如此模樣,這高坐的皇帝怎還受得了。他趕忙将殷貴妃扶了起來,然後心疼地将其攬入懷中安慰道,“棹兒和楓兒是我們的兒子,我自是疼愛的。楓兒是有不懂事的地方,不過他還小嘛!你也不要什麽過錯都往自己的身上攔,過幾日便是拜月節了,朕準備辦個宮宴,便下道旨讓咱們的楓兒回來,愛妃看這可好?”

“陛下~”殷貴妃終于是聽到了自己滿意的答複,便立即破涕為笑撒嬌了起來........

宮院高牆內的歡愉聲疊疊升起,而遠在城南顧園內,一位風流俏少年正獨自一人醉酒賞月,那景致好不煽情得意。

“阿一,是你來了嗎?我就知道你不會舍我一人在此飲酒的...”只聽得顧盼對着前面的空氣一聲喊。

“公子好耳力,阿一已經用了五成功力來減輕我的腳步聲,不想還是被公子聽了去。”

顧盼含笑轉過身來,将石桌上的另一壇酒扔給了阿一,“你家公子我用的可不全是耳力,還有這裏。”顧盼說着,用手指點了點自己的腦袋。

“公子一向算得準!阿一認輸了。”說完,阿一舉起酒壇,咕咚咕咚豪飲起來,這幾日可真真是把這個小少年給累壞了。

顧盼笑道,“阿一啊,那可是我珍藏的好酒,你當真要在我眼前如此飲下嗎?快!坐下來,同我說說你這幾日的見聞!”

“公子沒去找洛姑娘?或是柔....柔....”喝了酒的阿一頓覺腦力減弱。

“柔什麽柔!頑皮!快說!都查到了什麽?”被阿一戳到了軟肋,顧盼連忙佯裝嚴肅狀。

“公子當真小氣無情得很!阿一跑那院落可是跑斷了腿,不見公子心疼,倒是心疼起了這酒,想必公子現下的家業買下整個晉南國都不止了吧,倒是心疼起了這麽點酒錢....”阿一邊委屈巴巴地說,邊往嘴裏灌酒。

“唉!罷了罷了!心疼你,心疼你,拿着酒好好去睡上一覺吧!想你現在糊塗塗也說不出個所以然來。這事兒怪我,讓一個不會喝酒的娃娃喝酒,真是昏了頭了!乖!去睡吧!我們明天飲茶再聊!不需得這一時半會兒的功夫。”顧盼憐惜似地摸了摸兩眼迷離的阿一說道。

待阿一晃悠悠離開後,這寂靜的院落裏又只剩下顧盼一人孤單單的身影了。

他似是已然習慣了,卻不時地也會冒出一絲悲涼之感。感嘆罷,只得笑自己小小年紀卻有了一副老人心腸,不知可喜亦或可悲......

翌日,

顧氏祠堂內一早地便升起了一聲又一聲的經文頌詞。

入內可見正堂兩側端坐着數名僧人,他們雙目緊閉,口中頌文,而手上也是不斷地敲着座下木魚。

正中的位置上端跪着一位白衣少年。他一改往日風流不羁的神情,現下卻是一臉的肅穆神傷。

數年前的變遷,令這個本恣意成長的少年一夜長大。恍如隔世般的記憶每當這一天都會襲上他的心頭。

經文誦罷,僧人靜默退去。而只有正跪堂前的那位少年久久不願離去。他多麽希望可以回到當年悲劇發生的那一刻,或許他只需多說一句便會有轉圜的餘地……

“公子,節哀。”還是那句話,依舊是那個人。阿一已經不知道用什麽方法去安慰現在處于極度悲傷狀态下的公子了。

他知道公子一直沒有走出來過,這一切的确對于他太過突然。每日的風流快活,每日的飲酒享樂不過是僞裝一個堅強的外皮罷了。

阿一知道曾經那個風華少年真的再也回不來了……

“阿一,都幾個年頭了?我都記不清了。”顧盼睜開了雙眼,望着堂前的牌位癡癡地問道,像是呓語,又像是在傾訴.....

“公子這幾年經營太過繁忙,故而覺得時間過得快。”

“是啊,把時間都放在經營上了,一時卻忘了為何來這裏,為何做着這些個事……”

顧盼依着阿一的攙扶站直了身子,緩了緩早已麻掉的雙腿說道,“走吧。”

當顧盼走出祠堂,只瞧見顧莊的管家龔叔拖着一份用白布遮蓋的錢銀走了過來,“公子,前廳送來一份錢銀,與往年一樣,說是故人所贈,希望公子轉托故人。”

“那就依照往年,一部分換成紙錢燒了,一部分施予城郊貧苦人家。”顧盼沒有過多思考地吩咐道。

恍然如昔,而故人卻已非故人。

“是,老奴這就去辦。”龔叔領命,默然退下。

“說說吧,都去了多日了,把你的所見所聞都跟我細細講講,究竟有沒有我們要找的人?”顧盼來到涼亭處坐了下來,為阿一斟滿了一杯香茶。

“公子,阿一并沒有找到洛姑娘的父母和兄弟。只瞧着那庭院着實比我從外面看上去大了許多,裏面住的除了家奴外竟全都是年輕貌美的女眷,而且....她們像是依着什麽規律在起居作息,所以,雖人數衆多,但院內卻安靜如也。”阿一禀告完這幾日所見的離奇,将手中的茶一飲而盡。

顧盼聽罷,放下了手中布滿香茶的杯子,沉思道,“莫不是我低估了他?抑或是我一開始便斷錯了?”

“公子,現下我們該如何行事?”阿一抖擻精神,等待着公子的下一個任務。

“此事可暫緩一緩,石楓眼下被派往邊塞,不過依照其母的性情,怕會不多日即可還朝。我們先在暗處觀察一下情形,再做定奪。此事急不得。”顧盼說罷,端起手中的杯子飲下了已是微涼的香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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