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忍辱負重

大門咫尺之遙，風曉月掙紮着要跑出去，結果自然是白費力氣。她雖然輕功好，但是沒任何武藝，全是花拳繡腿。幾個婆子力氣比她更大，拿了繩子将她五花大綁，塞了嘴巴扔進小黑屋裏。

叫天天不應，叫地地不靈。風曉月腫着眼睛嗚咽哭泣，她哭的昏天暗地。吃喝拉撒睡全在床上，她是豁出去了，把屋裏搞的臭氣熏天。那群婆子好像還是有些忌憚，只看着她不讓她跑，卻不會上來打她。但風曉月想與其讓她這樣在王府裏過一輩子，不如讓她死了算了。

這一天，幾個粗使婆子進來，把風曉月帶到一處比較幹淨的屋子裏，将她脫光了衣服，洗刷幹淨，穿好衣服，送到外院。再由幾個侍衛和一個大丫鬟領着，七拐八繞的，最後也不知道是來到了什麽地方。

只知道當那些侍衛和丫鬟退下，四周安靜下來時，風曉月隐約聞到了一股好聞的清幽之香，十分古樸的味道。

她慢慢擡起頭來，看到王爺坐在書案後面，正冷冷地盯着她。

風曉月膝蓋一軟，差點就要跪下求饒。但鬼使神差的，這些天她所受到的折磨和待遇讓她有了一股憤怒，而這股憤怒支撐着她，讓她在王爺面前筆直地站着。

景霖王目光暗沉，手裏的茶杯緊了緊。在他将茶杯捏碎之前，旁邊的人趕緊出了聲。

“你還傻站着幹什麽，還不快跪下給王爺見禮。”

這聲音溫潤極了，風曉月轉過眼珠，看到了秦羽秦大夫。

風曉月的眼眶一下就紅了，她已經很多天都沒有見到秦大夫了，她以為他不想惹她這個麻煩，以為再也見不到他了。雖然秦大夫不救她，但秦大夫也只是個大夫，肯定鬥不過位高權重的王爺。

風曉月想了想，秦大夫說的對，好漢不吃眼前虧，她現在惹怒了景霖王，沒有好果子吃。

“見過王爺。”風曉月跪下去，十分不情願地磕了個頭。

景霖王沒說喊她起來，始終不發一言，只是盯着風曉月的頭頂。

他沒說起來，風曉月也不敢起來，只能這麽跪着。她有些不忿，但只是咬破了唇，沒敢說什麽。說到底風曉月也只是個十七歲的舞姬，面對王爺這種身份她還是挺有壓迫感的。在底下鬧的混，不知怎麽的一到這男人跟前就莫名慫。

秦羽笑道：“行了，快起來吧。從今以後啊，你就在王府裏好好過吧。王爺是一個非常通情達理的人，之前的事與你無關，你也別再害怕了。”

先不說‘王爺是一個通情達理之人’這是多麽泯滅良心的評價，風曉月一聽秦羽那話的意思，明擺着她是出不去這王府。這下她急了，也沒想那麽多，張口道：“我不要在王府裏好好過，我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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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話沒說完，就見秦羽的臉色一變，下一刻，一個茶杯就從對面碰地砸了過來，堪堪擦過風曉月的腦門兒，砸在門檻上稀巴爛。

景霖王怒極反笑，“好啊，你不想好好過，那本王自然會讓你如願。”

秦羽連忙站了起來，勸道：“王爺，這風丫頭粗鄙無禮慣了，你千萬別跟她一般見識。”

景霖王道：“既然粗鄙無禮，便要讓人好好教導了。身為王府的女人，哪怕是個賤妾，也需知道禮義廉恥。來人，把她帶到安妃那裏去，從明日開始，教導她王府裏的規矩。”

風曉月被王爺吓的瑟瑟發抖，可她好像是屬于那種越吓越來勁兒的，膽子吓破了就幹脆破罐破摔，死死地瞪着景霖王，道：“我本來就是一個樂坊舞姬，沒什麽禮儀規矩。王爺既然嫌棄我不知道禮義廉恥，就不該把我收進王府來！”

景霖王額頭青筋暴露，怒不可遏。門外進來幾個侍衛，連拖帶拽要把風曉月帶出去。

風曉月早就豁出去了，拽着門不撒手，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在嚷嚷什麽：“王爺，我知道呂姑娘死了你很心痛，可你也得講理不是？！呂姑娘是給刺客殺死的，又不是我害死她的。我只不過當時離她近罷了，你即便是要把氣撒在我身上，左右把我一刀結果了，何必這麽折辱人？！你是堂堂王爺，卻只會欺負一個手無縛雞之力的樂坊舞姬，你也不怕傳出去遭世人笑話！……”

風曉月十三歲以前跟着師父學走江湖，後來師父缺錢，把她五十兩銀子賣給了瓊花樂坊。樂坊又只學舞蹈，不交什麽四書五經三從四德。風曉月滿腦子快意恩仇闖蕩天下，她這一番口無遮攔的話說出來，已是讓整個王府的侍衛和下人為之側目。

風曉月的确是不想活了，一想到要讓她在這王府後院裏憋屈的活下去，她就覺得前途黑暗無比。還不如把心裏的話全都吼出來，然後立馬死了痛快！

景霖王慢慢走了出來：“你想死？”

院子裏下人們都僵硬地立着，風曉月像一頭待宰的豬一樣被侍衛按跪在地上，頗有些說書先生講的書裏的正義凜然的俠客，她道：“我不想死，可是你要讓我活着羞辱我折磨我，那我寧願死。”

景霖王冷笑起來：“那我就要折磨你，羞辱你，偏不能讓你死了。”

事實證明風曉月果然是又蠢又天真，她以為她據理力争能為自己争取一些機會，但當她被婆子們拖到後院狠狠掄了三十個大嘴巴子第二天又被仆人把頭按在馬桶裏時她才明白一切都是徒勞。她這麽一鬧，當衆讓王爺下不來臺，王爺發怒了。下人們都看菜下飯，這回是往死了整她。

“啧啧，還說什麽‘大不了一刀結果了性命’，真以為自己是什麽烈女呢？也不看看自個兒是個什麽出生，不過是個人盡可夫的下賤玩意兒！”

此刻，風曉月正在王府後院裏被一群老婆子圍着，學習如何洗衣服。自從被狠狠地收拾了兩天後，風曉月終于老實了許多。

她不老實有什麽辦法，不老實就會受皮肉之苦，再折騰也是白費力氣。她以前還總以為富貴人家定是十分有教養講道理講王法，然而現在她才見識了事情的真相，王府不是什麽王法的地方，王府裏的人就更不是講王法的人了。

她終于曉得，所謂的王府後宅，實際上比青樓樂坊幹淨不到哪裏去。尤其是王府裏的管家婆子和下人，那副奴才的嘴臉，比樂坊裏的老媽子和打手更甚。

一個胖婆娘戳着風曉月的腦門兒罵道：“下賤貨，衣服好好洗，洗幹淨點兒！”

旁邊的婆子吐了口痰在地上，罵道：“呸！前幾天不還貞潔烈婦嗎？還敢在王爺面前叫板，這會兒子怎麽不說話了？秦大夫好心給你求情讓你免去皮肉之苦，你還敢犟着頭跟王爺對吼，我呸！給臉不要臉的賤貨，什麽東西！女人的三從四德全讓你們這幫賤貨給敗壞完了！”

風曉月悶着頭，咬着牙，默不作聲。她心裏很想說，下賤的人是你們，伺候人還沾沾自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