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交個朋友
對方沒回答,目光聚在他脖頸上。
「等我。」
舒時恍惚想起脫離空間時聽到的,于淩說的話。
他不太确定,試探地問:“于淩?”
對方臉色有所緩和,沒那麽冷了。
舒時松了口氣,又有些莫名愉悅,打開門道:“進來吧。”
領着人進屋,舒時找了把椅子給他坐,自己則是重新靠在床頭,笑問:“你怎麽知道我在這兒?”
“朋友說的。”鐘如季說。
舒時了然地“哦”了一聲。
鐘如季一眼把不大的房間看完,問:“你朋友呢?”
“買藥。”舒時指指脖子。
然後他聽見對方說:“過來。”
“嗯?”舒時表示疑問,卻小心地坐了起來。
鐘如季抽了張紙巾将他傷口上的血跡點掉,再擰開手中的小玻璃瓶,用柔軟的指腹沾着膏狀物體,慢慢擦在他傷口上。
舒時僵着沒動,只感覺脖間泛起一陣涼意,伴着細小的刺痛。這點疼不尖銳,倒弄得他有些癢。
鐘如季抹着藥,看他一眼說:“這藥不會留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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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舒時保持脖子不動,只用眼睛偷偷瞟。
近距離看,這張臉依然無可挑剔,對方眉宇間蘊着淡淡的溫和,沒有遠看那麽淩厲。
從第一次見他起,舒時就知道他長得很好看。
兩個人湊得太近,不說話他又安靜不下來,于是他開口:“你真名是什麽?我總不能一直叫你假名吧。”
鐘如季手指頓了一下,繼續給他第二道傷口上藥。
他不接話,舒時也能說:“不說我就猜了?”
“……”
“鐘如季?”
鐘如季把注意力從傷口上轉移,只見眼前這人笑得狡黠,眸子裏有光。
他目光停頓幾秒,才繼續上藥:“什麽時候發現的。”
舒時誠實回答:“很早的時候就在想,但也是最後一天才确定。”
“看來我的僞裝不是很成功。”
他說話時,呼吸就落在舒時脖頸上,舒時縮了縮,又說:“他們都和你不像,你能力又拔尖,一下就凸顯出來了。”
再說了,連實力都不隐藏的僞裝算什麽僞裝嘛……
鐘如季瞥他一眼,仔細地看了看傷口,沒答話。
他把藥膏抹全了後去盥洗間洗手,回來看到還僵着脖子不敢動的某人,感覺滑稽,不免想笑:“可以動,不用那麽小心。”
“嗯。”舒時微微點頭,但還是不敢有大動作。
“這藥給你。”鐘如季把玻璃瓶放到桌子上,“每天敷一次,其他藥都別用。”
舒時再度點頭:“嗯嗯。”
空氣靜默半晌,兩人都看着對方,竟沒一人轉走視線。
舒時眨巴眨巴眼,沒啥想說的,等對方開口。空間裏他們的相處模式就是這樣。
鐘如季許是想到什麽,驀地笑了笑,說:“你都知道我身份了,作為交換,你不如把你的身份告訴我?交個朋友吧?”
舒時想了想,笑說:“你都知道,還問?”
依這人的行事風格,能知道他住址必然也知道他身份。
“我沒法知道。”鐘如季清晰吐字,慢吞吞地補充,“因為我說的是……你的,真實身份。”
舒時聽懂這話後,霎時笑不出來了。
他不自覺抿直嘴角,以同樣的語氣回答:“舒時,這就是我的真實身份。”
“是嗎?”鐘如季彎下腰,兩人鼻尖都快要抵上,他看着下意識往後縮的人,饒有興趣道:“這張臉确實是他。”
舒時漸漸蹙眉,撐在身側的手指一點點收緊。
“或者說,這身皮囊确實屬于他。”鐘如季再道。
舒時攥了很久的床單,突然一把推開鐘如季,冷聲道:“如果不信就不要問我。”
他推搡對方的同時還拉到了傷,不由得倒吸一口涼氣,下意識用手虛捂着脖子。
“別動。”鐘如季皺着眉抓住他的手,拿開了些看他脖子。
只見暗紅的傷處塗着一層透明藥膏,本來處理好的傷口又滲出了點點鮮血。
鐘如季在心裏啧了聲,問:“棉簽在哪兒?”
舒時沒好氣道:“不知道。”
鐘如季深深地看了他一眼,回身去找需要的東西。
剛才塗藥膏的時候沒什麽感覺,現在扯了下居然這麽疼。
舒時時不時輕輕抽氣,心裏跟着不痛快。
過了會兒,鐘如季拿來一袋醫用棉簽。他拆了包裝取出幾根,彎下腰打算把舒時脖子上的血處理幹淨。
他将棉簽伸過來,舒時往後挪了段距離,抗拒得十分明顯。
鐘如季捏着棉簽,忍了口氣說:“你是小孩子嗎,鬧什麽脾氣?過來。”
舒時充耳不聞,還把頭扭到一邊去,眼不見為淨。
鐘如季見狀,幹脆不哄了。
他右膝跪上床,左手一撐,硬是把舒時困在了圈的範圍裏。
“你幹嘛?!”
舒時倉皇一望,床是單人床,背後就是牆,他想躲都沒地方!
鐘如季回得倒是快:“上藥。你要是聽話些就沒這麽多事。”
他再次将棉簽伸過來,舒時仍舊不死心地往後躲了躲。
鐘如季動作停滞,擡眼看他,用一貫的冷靜語氣說:“你再躲一次試試,信不信我就在這兒辦了你?”
舒時:“……?!!”
舒時緩了幾秒,臉都憋紅了,硬憋出倆字:“不信。”
“不信可以試試。”鐘如季把棉簽輕按在傷口冒血的地方,這次對方沒躲。
剛處理完血跡,重新敷好藥,外面就有人敲門。
鐘如季看了看眼前敢怒不敢言的某人,總算放過他,下床去開門。
舒時盯着鐘如季的背影蠢蠢欲動,低頭一看發現床上連枕頭都沒有。
李皓拿着藥站在門口,又敲了門板兩下,終于把門敲開了。但,開門的不是舒時,是個男人,還有點眼熟。
李皓想都沒想,下意識離開,還說:“不好意思,走錯了。”
走了一步他意識到不對,又折回去,一句“哥們兒,你走錯房了吧”還沒出口就給卡住了。
這臉他太熟了!
“不、不是,鐘哥你怎麽在這兒?”李皓險些結巴。
論壇裏曾流傳過這麽一句話:你可以不認識一區的人,但不能不認識二區鐘如季。
李皓當時看了一笑置之,誰料今天真人站眼前,他差點沒認出來。
“順路。”鐘如季轉身回去。
李皓滿頭問號,再擡頭确認了一遍房間號才進去。
想着自己好友傷口還沒處理,李皓快步跑過去,看見舒時坐在床上,而鐘如季剛在椅子上坐下。
“你臉怎麽這麽紅,不會生病了吧?”李皓第一眼注意到舒時的臉,紅得不正常。
“沒事兒……”舒時想說,但李皓已經摸上他額頭了。
“沒發燒啊。”李皓納悶道,轉眼看到舒時脖子上塗了層薄薄的東西。他問:“诶?這是哪兒的藥?”
舒時說:“他帶的。”回答得可謂是不情不願。
李皓回頭,正好瞥到放在桌上的玻璃瓶,一時說不出話……果然大神出手都闊綽。
他瞥了眼鐘如季,又瞅着舒時,終于問了:“你怎麽沒跟我說過你倆認識啊?”
而且關系還挺好的樣子,任務剛結束就跑來送藥。雖然對方說是順路,但他又不是腦子不好,二區和八區隔那麽遠,順路也不可能順到這兒。
舒時暗示他:“不止我認識,你也認識。”
李皓不假思索道:“我不認識啊。”
舒時聽到鐘如季笑了一聲,便瞪他一眼,才對李皓說:“空間裏,我們一開始就認識。”
“空間裏……一開始就認識?”李皓念完,望着舒時,頓然醒悟,“于淩?”
舒時欣慰地點了點頭。
不知道誰手機震動了幾下,嗡嗡作響。舒時和李皓對望幾秒,然後同時轉頭,看着屋子裏的第三人。
鐘如季在兩人的注視下抽出手機,看了眼來電,直接滑了接聽:“有事?”
因為屋子裏有人的緣故,他音量不大,在舒時看來,他這幅好說話的模樣與方才咄咄逼人的态度簡直天差地別。
鐘如季簡單說了幾句就結束了通訊。有事要先走,沒時間逗留。
他眼尾一瞥,只見某人迅速撇頭,看天看地就是不看他。
舒時正看天花板呢,餘光發現有什麽東西在靠近,再一看,鐘如季都到面前了,還把手機遞到了他眼前。
舒時瞅了眼,上面是個人通訊錄的名片。
“交個朋友。”鐘如季又說出這句話,笑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