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冷刃交鋒
“不要害怕,乖一些,表演完成之後我就放了你們。”
明明沒有擴音器,仇宵的聲音卻在場地裏清晰無比,帶着興味笑意,拖着漫不經心的調子。
鬼怪做的保證無人敢信,他的言語也無法阻止兩人對未知命運的恐懼。
耳尚能聽,目卻不能視物,不知道接下來要配合怎樣的“表演”,僅這幾點就足以讓人心理崩潰。
女人咬着口中的布條,發出嗚嗚的泣聲,男人聽見哭聲,原本故作鎮定的神色也逐漸變得驚慌失措。
舒時眉頭攏起,隐隐有些擔心。
他知道仇宵的身份是小醜,但不知道小醜這個角色是否也具有飛刀手的技術。
“他留在馬戲團不消不散,代表着這裏和他的死亡有密切聯系。”這次舒時不是問句,而是肯定句。
鐘如季認同道:“嗯。”
舒時輕輕皺眉,說:“仇宵執念于表演,難道說……”
仇宵像是聽到了似的,悠悠地轉過身,蒙着黑布的眼睛精确地找到舒時的位置。他噙着森冷的笑意,不知道對誰。
于是剩下的話舒時沒說出口,他輕抿着嘴唇,臺邊的火光交織在眼睛裏,顯得複雜難測。
對鬼怪産生同情是件很可笑的事。
“八九不離十。”鐘如季語氣如常,“下次說這些話別點名,他們對自己的名字都很敏感。”
舒時乖乖“嗯”了聲。
仇宵看了不過數秒便轉了回去,在他心裏,沒有什麽事情比表演還重要。
Advertisement
他斂去所有不正經的表情,平靜到過分淡漠,他的嘴唇一啓一合,電子播報聲同頻響起。
“接下來由雜技演員帶來瘋狂馬戲團最熱門的表演——蒙眼飛刀,請工作人員推上小醜。”
念完這一段,仇宵嘲弄地笑了笑。
猜測是一回事,證實又是一回事。仇宵的模樣很年輕,卻已經是個孤鬼。
不等舒時細想,旁邊鐘如季道:“別分心,這是生存任務。”
舒時愣了下,然後道:“嗯,知道了。”
鐘如季是在提醒他,生存任務最重要的是活着,而不是研究鬼怪的過往。
臺上的仇宵依然随意站着,他心心念念着表演,正式開場後卻沒那麽認真上心。
雜技中的飛刀向來難度較高,臺上一分鐘,臺下十年功。哪怕不蒙眼,相隔數米遠也難保不會傷到配合演出的人,更別提蒙眼後了。
稍有差池便是一條人命。
被布條遮住視線的男女仍在忐忑不安,仇宵卻不那麽着急,他蒙着眼睛在形狀手感不同的數把小刀裏挑選,拇指貼着刃口感受鋒利程度。
在旁人看來,他冷下來的臉色看上去真有幾分專業表演者的嚴謹。
“咻——”
一道銳物破空聲響起,冷光凜凜的飛刀狠狠插在女人耳邊,與她耳廓相差不過幾厘,再多一點偏差就會見血。
“我有點事,等會兒回來。”鐘如季轉頭跟舒時說。
舒時不知道他要幹嘛,卻下意識地點了頭。
表演臺上的女人後知後覺地感受到剛才的一切,她竭力抑制着自己的恐慌,卻還是沒忍住哭了出來。
哭聲中全是害怕,不是痛苦。
仇宵滿意地揚起笑容,右手抽出另一把刀,左手捏着剩下的刀自然垂在身側。
他做出投擲的動作,下一刻飛刀脫手而出,又一道淩厲的風聲,飛刀同樣精準地紮進她另只耳朵旁的牆壁裏。
女人僵着上身,嘴唇都在顫抖,直接啞了聲。
害怕有時候也是種配合,她在死亡的威脅下一動不敢動,仇宵将手中所有的飛刀穩穩甩出去,不一會兒便紮出了簡略的人形。
仇宵松了黑布露出一只眼看了看自己的作品,差強人意似的點了點頭。過了幾秒,他擡腿走向對面。
數米的距離不算遠,仇宵走到女人身邊并未花費很長時間,他握上其中一把刀刃的刀柄,使力拔出。
仇宵收了一把刀,幹脆利落的對準繩結将利刃一劃,完全不考慮會不會傷到對方。
偏偏他還說:“配合我完成表演的人,自然會毫發無損。”
舒時看着,覺得仇宵現在的心情還算不錯,起碼拿着刀還在好好說話。
舒時朝鐘如季離開的方向望了望,看見一道黑影逐漸接近出口。他手撐在身側,有種跟上去的沖動。
表演才開始,鐘如季在這種時候離開是會激怒仇宵的。
“你們關系很好的樣子。”徐舟坐到舒時身邊,也往他看的地方望了眼,回過頭又說,“他手臂好像受傷了吧,我房間裏有藥,你要嗎?”
怕他不願意接受似的,徐舟又快速加了句:“接下來的幾天不會好過,你朋友的傷如果惡化會很嚴重。”
舒時聽到他的話,嘴比腦子反應還快:“他受傷了?什麽時候?”為什麽他不知道?
話一說出口,舒時立刻意識到鐘如季受傷是在什麽時候,他像被人按了禁止鍵似的,動作與表情一同頓住。
“就是你摔下來的時候啊,我看他當時很急。”徐舟回想了下,不由得感嘆,“他跑得特別快,門剛打開就進來了。”
舒時沉默,唇角壓了壓。
鐘如季知道他恐高,之前每次往下跳他都在下面接着自己,就連這次也不例外。
當時他腦子太混亂了,睜眼就看到自己壓着鐘如季,而鐘如季後來淡然的神情幾乎讓他忽略掉對方是接住了一個從高空摔落的人。
那種沖擊力怎麽可能會不受傷。
“他傷的是右手臂嗎?”舒時低聲問。
右臂受傷會給一個慣用右手的人帶來極大的不便,就在剛才,他在鐘如季肩膀上靠了很久,正好壓着右手臂。
徐舟不确定道:“不是,好像是左臂……他沒跟你說嗎?”
舒時雙眉揪了揪,說:“他不太喜歡說話。”
“啊?這樣嗎……”徐舟欲言又止,最後還是舍棄了不合時宜的問題,将話題繞回了最初,“我那兒有藥,你如果需要的話,可以來12號房找我。”
“嗯。”舒時點頭道,“謝謝。”
“不用謝不用謝,你救了我一命我還不知道怎麽還呢。”徐舟忙說,哪能接受恩人的道謝。
大約在仇宵抽回所有刀刃的時候,舒時看到鐘如季在往回走。徐舟也同樣注意到這一點,笑了笑說:“我回去了,不打擾你們朋友之間的相處。”
鐘如季才從門口回來,經過又一組坐席,離舒時還有段距離,大概七八個座位的樣子。
“锵!咻——”
先是金屬碰撞聲,然後是利刃破空聲。
鐘如季側身弓背,巧妙避開,他看到紮在座位上的刀具,眼中的情緒沉了沉。
如果沒躲開,這把刀會插中他的心髒。
仇宵站在圓臺上,和之前表演站的位置分毫不差,只是手中攥着的飛刀少了兩把。
鐘如季斜眼看到鐵網旁的小刀,不知喜怒地輕笑了聲。
他使了點力将飛刀拔出,随意地多看了幾眼,下一刻,以更強悍的力道将飛刀甩出。
“咻——”
飛刀輕易穿過被砍斷的鐵網處,直奔仇宵額間而去。
這一切發生得太快,舒時還沒從仇宵攻擊鐘如季的事中走出來,立馬又進入到鐘如季特帥特酷、鐘如季怎麽這麽牛逼的情緒中。
過鬼門借怨氣才凝成的實體,仇宵萬分看重,但鐘如季飛刀的角度非常刁鑽,讓他不得不狼狽地蹲下。
“送你的回禮,不謝。”鐘如季繼續往舒時那兒走,不鹹不淡地說了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