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達成共識

不幹淨的?

舒時第一次聽到這種說法。他大概能理解仇宵話中的意思,卻不想深究。

“不談這個。”舒時靠着沙發坐起,“能解釋一下,你今天為什麽對我朋友動手嗎?”

仇宵正憋了一肚子氣沒地撒,語速飛快地回答:“他要跟我打的。”

舒時聽後沉思一兩秒,放開抱着的枕頭站起,從仇宵身側走過,像模像樣地打了個哈欠,懶聲道:“不想告訴我原因也沒必要騙我。”

仇宵:“……”他想罵人。

舒時進了卧室,聲音越來越遠:“他手臂受傷了,腦子有病才會主動跟你打。”

仇宵氣笑了:“那他還真是腦子有病。”

回答他的是一道響亮的關門聲。

仇宵:“……”

王朔的房間其他優點沒有,就是大,坐七八個人不成問題。

“我不建議去找他的麻煩,他身邊的那個人不是好惹的。”錢文敘轉了轉塑料杯,試圖說服衆人,“不然你我都會成為下一個張越。”

張越早死了,血肉模糊的,一張臉被啃得看不出形狀,但身上的淤青多數是人為。

王朔瞪他:“你在長他人志氣滅自己威風?”

錢文敘看他一眼,不語。

汪娴語是他們中最焦慮的,此時早就巴不得去敲19號的門了:“我們沒有惡意,只是想活下去而已,難道這也有錯嗎?他和鬼怪認識,我們只是……只是想讓他救救我們啊!”

Advertisement

王朔和另一人對視一眼,故作糾結道:“是啊,大家都能活下來他為什麽不願意呢?”

汪娴語咬住嘴唇,心中的焦慮、不解及憤怒雜糅在一起,導致她的表情萬分複雜。

片刻,她突地站起:“我去找付弋。我們一起去,賴也要在19號賴着。”

王朔為難道:“但陳子潛恐怕不願意啊。”

“他不願意就讓他一個人死去,反正我不想死在這個鬼地方!”

王朔抿了抿唇,壓下去得逞的笑:“那就麻煩你把大家都叫過來了。”

“不麻煩,應該的。”汪娴語話中還有躁氣,“大家一起去19號,人多力量大。”

“天已經黑了,現在太危險。”錢文敘淡淡地添了一句。

汪娴語猛然一頓,天黑意味着什麽大家都知道。

王朔見她猶豫,轉而對錢文敘說:“天黑了又怎樣?去會出事,不去更會出事,還不如拼一拼,難道不是嗎?”

“那你們去,我不參與。”錢文敘聽後站起來,準備離開。

“呿,總是幹這種事,誰看得起你啊。”王朔旁邊的男人開口道,“如果你當時拉我們一把,也不至于死那麽多人。”

當時,他看着錢文敘爬到站板上,本以為生機來了,卻沒成想錢文敘根本沒打算對其他人伸出援手。

錢文敘看着對方,驀地一笑:“所以我就該留下來等死嗎?”

他收起笑容,無甚表情道:“誰都有生的權利,你沒資格要求我救人。”

“懦夫就是懦夫,別把話說得這麽好聽。”

錢文敘:“你也別把話說得這麽難聽,換你是我,你也會這麽做。”

男人被堵得一陣語塞,面上的不虞越發遮掩不住,最後氣急敗壞地蹦出一句:“遇事就躲,垃圾。”

“……”

錢文敘按住桌面,盯着對方,輕聲道:“你說什麽,再說一遍。”

“我說,你——”

王朔扯住他,嘴上說着:“哎哎哎,大家都是一條船上的,別傷了和氣,以和為貴以和為貴!”

“娴語,你抓緊時間去找付弋,我們耽擱不得。”王朔對汪娴語說完,又去攬錢文敘的肩,笑道,“大家都是朋友,到時候還要一起活着出去,可別因為小事傷感情。”

他好像忘記了自己前幾分鐘是怎麽點燃火/藥引子的。

錢文敘被他半推着往外走,只側頭看了一眼那出言不遜的男人。

他們對上視線不過須臾,又齊齊覺得對方髒了自己的眼。

外面的天擦上濃郁的墨藍色,半月懸挂,色彩不怎麽明亮。

鐘如季将厚重的窗簾拉開,透過窗子看月。

他動了動左臂,輕扯帶來的疼痛微不足道,胸口那一處還在泛熱。

“如果可以……”鐘如季的嗓音恍若嘆息,卻不知為何沒了話音。

和平常冷酷的形象不同,融入黑暗的他反而沒那麽淡漠,不論是神情還是語氣。

背後襲來涼意,仇宵危險的聲音突兀響起:“不開燈嗎?”

“沒必要。”鐘如季轉過身和他對視,接着又笑,“這樣才有意思。”

“行啊,只要你不後悔。”仇宵咬牙切齒地說,轟動全身的怨氣攻擊對方。

方入黑夜,鬼怪的實力成倍增長,任務者難以一己之力抵抗它們。鬼怪非人,硬上當然打不過。

仇宵是鬼怪,鐘如季是人。

但鐘如季是個有底牌的聰明人。

宛如實質的怨氣鋪天蓋地壓過去,仇宵随着怨氣一同而上,緊逼着鐘如季,不讓他有逃脫的機會。

鐘如季的骨骼微微作響,面色卻絲毫未變。

他甚至躲都不躲,只用左手輕輕地搭上右腕。

“控敵致傷,迅猛之擊。”

仇宵即将扼住他脖頸的時候,聽到這類似咒語的八個字。

房裏驟然亮起溫暖的橙色光芒,仇宵分神一剎,便見四散的橙光凝成了刺眼的光束狠狠朝自己沖來。

躲已經來不及。

仇宵被極強的沖擊力摔到了牆上,痛苦地悶哼:“嗯……”

成為鬼之後他再沒嘗過疼痛的感覺,這次卻切身體會到了,那股怪光好像鑽進了他的身體,攪得他五髒六腑俱是疼痛難忍。

“你……”仇宵緊蹙着眉,捂着胸口看着朝他走近的人影。

鐘如季走到他面前,說:“第一次用,沒有經驗。”

沒什麽歉疚的意思,倒是有點興味。

“剛剛是什麽東西。”仇宵盯着他,撐着地面想站起來,以失敗告終。

鐘如季蹲在他身側,說:“能消滅你實體的東西。”

仇宵有些忌憚那個橙色光芒,刻意要與鐘如季保持距離,但他很快就發現,屋內空間小,他暫時還動不了。

鐘如季看着他身周消散許多的怨氣,對這個新道具有了基本的評估。

沒什麽太大的出入,和他猜的相差無幾。

“來之前不打算用的,但拿這個提醒你一下也未嘗不可。”鐘如季伸手,已經觸碰不到仇宵的身體了,“他是我這邊的人,不要妄想插在我們之間。你打什麽主意我暫時不管,只要不會傷害到他。”

“……”

“還有最重要的一點。”鐘如季陡然沉聲,像是警告,“不要拿他當寄生靈魂。”

仇宵本來就極不耐煩,聽到這裏之後直接張口反駁:“誰要拿他當那種東西了?”

他嘶了口氣,又道:“我回到墳裏也不可能寄生其他人好嗎?”

鐘如季語氣平平:“如此最好。”

他這不信任的口吻着實令鬼惱火,仇宵低聲吼:“別以為你拿了個破東西就可以使喚我了!我愛怎麽着就怎麽着,需要你來管?”

“破東西?”鐘如季低頭笑,捋開長袖看了看腕間的手環,“你樂意把他當破東西也行,反正它殺不了你,對吧?”

仇宵咬牙,死按着腹部不發一言。

“既然達成共識,以後見個面還能打個招呼。”鐘如季的手随意地搭在膝上,笑容在黑暗裏不太真切。

如果沒有被他打成重傷,他這樣說話仇宵或許還會賣幾分面子,可現在這個情況,他們的關系只會惡化,根本不可能緩解。

仇宵暴躁道:“打個鬼的招呼,滾!”

在自己的地盤被人打了,沒有什麽是比這個還丢臉的。

随着時間過去,仇宵的身體變得更加透明,他看到自己虛化的雙手,不由得朝鐘如季恨恨道:“別讓我找到機會,否則你別想活着離開!”

鐘如季一點也不懷疑這話裏的真實度。可他不僅不在意,還把亮着屏的手環一傾,讓對方看清上面的數字。

他莞爾道:“嗯,如果你不介意每天都失去實體,那麽,我随時歡迎你的挑戰。”

仇宵已經在心裏将他千刀萬剮、扒皮抽筋無數次了。

鐘如季起身坐回床上,抽出壓在臺燈座下面的黃紙折着玩,還時不時膈應仇宵一句:“你休息好了早點離開,我這房間地小,容不下其他人。”

被道具重傷以至于動彈不得的仇宵再次咬牙:“……”是怎麽?一只鬼還占你家位置了?!

鐘如季始終沒開燈,深夜的怨氣一絲一縷地滲入仇宵的身體裏,為他所用。

正當他聚了些氣力足夠站起的時候,鐘如季突然放下手中的東西,眸光冷冽地看着他:“你怎麽挑挑選選之後還是留下了一堆垃圾?”

仇宵下意識就想怼,但鐘如季的聲音在他腦子裏過了一圈後,他猛然反應過來對方的話是什麽意思。

八成是舒時那邊出事了。他哽了一下,沒有作答。

鐘如季沒理會他的反應,直接到房裏的某一處角落拎出一根長棍。

仇宵重傷,相當于是廢的,而且單論對付人這一點,還是他比較得心應手。

鐘如季甩甩手臂,不太适應得了長棍的手感,只是勉強能接受。

備好武器,鐘如季即刻出了門,臨走前還給某只虛弱的鬼留言道:“下次記得換些好使的道具。”

仇宵:“……”

作者有話要說:

仇宵:這是我幹過最憋屈的差事,沒有之一:)

同類推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