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章 有生之年

鐘如季半天沒聲音。

舒時耐不住,也怕自己被憋死,于是他側了點頭。正好和鐘如季對上視線。

然後他看見對方笑了一笑,說:“現在活了?”

舒時再次把頭埋回去:“不,我又死了。”

“行了,別鬧。”鐘如季捏了下他後頸,手下的身軀立馬一顫,“五個小時就回去。”

舒時無力地錘了下身下的氣墊,生無可戀道:“五個小時,我真會死的……”

他不是故意不起來,而是真的沒力氣,腿還軟着,總得緩一緩。

“不能更少。”事實證明,跟鐘如季讨價還價沒有任何意義。

舒時人都漏氣了,軟乎乎地趴在充氣墊上,連嘴皮子都不想動。

他也是做足了準備才來訓練場的,結果才試一次就開始打退堂鼓了。

之前給自己訓練的時候也是,站在邊緣沒往下面看就慫了,這次還有點長進,起碼跳下來了……雖然是被迫的。

鐘如季來拉他:“走了,試試,盡量到中間樓層。”

舒時被他半帶起來,幽幽地說:“到第二層就不錯了哥。”

鐘如季不置可否。

“我們坐一會兒好不好,我真累了……”

舒時完全是被鐘如季攙上去的,一點力都沒使,爬完樓梯就順勢坐在了臺階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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鐘如季發現這人的力全使他身上了,一時還分不出來這反應是裝的還是真的。

舒時的臉在充氣墊裏憋紅了,這會兒走了一段樓梯上來,臉又白回去了。

“休息會兒。”鐘如季說完,也坐在臺階上。

舒時往下看了一眼,又趕快撤回視線:“我數了下,長樓最高十一層,這麽高摔下去不會有事嗎?”

鐘如季簡單解釋:“不會。充氣墊是特殊材質,耐撞而且質地柔軟。”

如果存在高風險,也不會有那麽多人在這兒訓練了。

鐘如季說:“等十一層全部通過,你再試試從最高層滑下來。”

長樓的那條總樓梯有階梯也有斜坡,最頂層有專門用來訓練的練習車。

舒時沒聽懂他指的什麽,就答應:“嗯嗯。”

過了大約五分鐘,鐘如季掐着時間問:“休息好了嗎?”

“我沒……”

鐘如季壓根沒給他說不的機會,站起來攬了一把,再次半強迫地把他怼到了站板邊。

生活不易,舒時嘆息,他朝後看了眼,甚是心累。

“自己下去,我不動你。”

鐘如季說是這麽說,人卻往前站了一步。

舒時踩到邊緣,看了眼面色如常的鐘如季,心思微動。

這罪不能他一個人受,必須拉個陪跳的,要狼狽一起狼狽!

舒時迅速出手拉着鐘如季手腕,轉身閉眼一跳!

耳邊的風聲過大,舒時都沒聽到鐘如季的反應是什麽。

兩人同時被充氣墊接住。

舒時第一反應是擡頭去找鐘如季,看到對方同樣淩亂的時候心裏舒坦多了,腦子暈乎乎的卻忍不住一直在笑。

鐘如季微抿着唇,沒去管自己被風淩亂的發型,而是看着笑得不能自已的某人,意味深長道:“很開心?”

在上面的時候,對方眼神一動他就知道這人有壞心思了,被拽下來也不意外,反正恐高的又不是他。

這短短的三個字生生讓舒時聽出了危險,他連忙收斂一下自己的幸災樂禍,裝死地往後一躺。

“少裝,起來。”鐘如季拍他一下。

完了,一點都不溫柔了。

舒時有點後悔剛剛腦子一熱的沖動。

“都敢拉人下來,看樣子一層你是适應了,走吧,上二層。”鐘如季不由分說地把他拉起來。

“不不不,我錯了我道歉!”

“哥哥哥!你放過我!!”

舒時幾乎是用全身在拒絕,而鐘如季只是微微一笑,字字溫柔地說:“我陪你。”

“不!哥你聽我解釋!我剛腦子短路了……”

“我真不行……哥你放過我,我們就在一層練好不好?”

“你別……再給我一次機會!我一定好好做人!!”

不管舒時怎麽叫喚,鐘如季仍然把他練了個半死,回二區的時候沒有一步是靠自己走的。

現在再看,說他臉色和紙一樣白真的不誇張。

舒時縮在沙發上,話不想說,眼睛也不想睜。

“……這是怎麽了?”從樓上下來的平弈秋看到他這幅慘狀,不由得問了一句。

鄭祝司瞅了眼,啧啧兩聲:“感覺是從鬼門關回來的。”

見鐘如季拿了杯溫水過去,鄭祝司又道:“好狠的心啊,真舍得折騰。”

鐘如季看了眼舒時捂着的地方,微微皺眉:“還難受嗎?”

舒時喝了半杯溫水,擺了擺手又躺回去。

兩人訓練也拿捏着一個度,鐘如季沒有過分為難,只是舒時的恐高反應越高越劇烈,到四層的時候臉色就已經很難看了。

所以四層跳了一次之後鐘如季直接開車把他帶回來了。

“心髒感覺怎麽樣?要是不舒服就去看看。”鐘如季用手背在他額頭上試了試溫度。還好,沒有發燒的跡象。

“沒事,讓我緩緩就好。”舒時抿了抿唇,仰了會兒頭又重新靠了回去。

“趁熱喝,涼了就別喝。”鐘如季摸了摸水杯的溫度,頓了頓又說,“你想吃點什麽?現在不早了,吃完飯再回去。”

平弈秋看到這兒,沒忍住跟鄭祝司說:“我是不是看錯了?鐘哥怎麽變溫柔了?不是栩哥走了後……”

鄭祝司擡胳膊怼了他一下,把他後半句怼了回去,“別哪壺不開提哪壺。”

“哦哦。”平弈秋自知失言,有點緊張地望了望鐘如季的方向。

“鄭祝司。”鐘如季突然叫了一聲。

平弈秋一慌,趕緊應:“啊……”

“沒叫你,答應什麽呢。”鄭祝司笑他,然後回應鐘如季,“在呢,有什麽事盡管吩咐。”

平弈秋做賊心虛,端起杯子喝了口冰果汁。

“和我去買些菜。”鐘如季說。

平弈秋剛入口的果汁直接噴了出來,還嗆了好幾下。

“啊?”連鄭祝司都對這要求有點詫異,不過能明白是什麽意思,又笑應:“哦,好。”

“怎麽回事兒?”平弈秋拽了下他衣服小聲問。

“買菜啊,字面意思。”鄭祝司說完笑了笑,“今晚有口福了。”

平弈秋瞬間傻了。

“現在去買菜會不會太麻煩了?”舒時問,“你随便做算了,我不挑。”

“随便做不了,”鐘如季起身回了句,“什麽都沒有。”

他們一貫是在外面吃,雖然別墅裏有個專門的大廚房,但幾乎沒被使用過,不過總會被打掃。

舒時怔了下,想到之前去拿酸奶的時候,冰箱裏全是水果和飲品,連雞蛋都沒有。

“噢……”舒時不太明白為什麽別墅裏會沒有食材,最後以剛買的食材新鮮這一理由說服了自己。

“地方不遠,很快就回。”鐘如季說。

眼見着鄭祝司和鐘如季出門買菜,平弈秋還有點懵,蹭到舒時旁邊,确認似的問:“鐘哥這是要下廚嗎?”

“啊?”舒時沒注意到他是什麽時候過來的,愣了愣反應過來,“是啊。”

“我去,有生之年啊。”平弈秋感嘆道,緊接着意識到對方可能還不認識他。

“咳咳,自我介紹一下,在下平弈秋,和平的平,博弈的弈,秋天的秋。”平弈秋朝舒時伸出手,笑眯了眼,“你好。”

“你好。”舒時抿着笑回握,說,“舒時,舒适的舒,時間的時。”

平弈秋是個典型的自來熟,搭句話就能聊上:“你好你好,我跟你介紹一下其他人,剛剛走的那個是鄭祝司,嘴欠的第一代表,還有俞宴,最兢兢業業的就是他,估計要等會兒才回……”

舒時不用插話,平弈秋自己都能說下去,他靠着沙發,靜靜地聽着對方講。

“叫我出來,是擔心我留在那兒說些什麽嗎?”鄭祝司坐在副駕駛,調侃正駕駛。

鐘如季目不斜視,語氣淡淡:“我不打算挑明,你不要套他話。”

別說,鄭祝司還真有這打算,難得見到自家老大動心,可不得去探探風。如果留在別墅裏的人是他,指不定這會兒就把舒時的意思全套出來了。

“怎麽會,我又不是那種人。”鄭祝司說,接着又問,“為什麽不挑明,能在一起不是很好嗎?還是說,他沒那意思?”

“他沒那意思,我單方面。”鐘如季平靜道。

鄭祝司眼神變了變,帶着一種說不出的情緒,他看一眼外面的風景,說:“如果是這樣,建議你放棄,憑你的自制力,可以做到的。”

鐘如季握着方向盤的手指屈了點,面不改色道:“不可能。”

挺輕的一句話,偏偏帶着一種極深的篤定。

“行吧,我就知道。”鄭祝司笑了聲。

鐘如季的執着他早在多年前就見識過了,哪怕過去這麽久,仍然一如既往。

“鐘哥,沒記錯的話你只剩二十多次了。”鄭祝司提醒道,“他才剛起步,你們不在一條線上。”

“所以……需不需要哥們兒幫你帶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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