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章 找人軟肋

白璟面對着沒有笑容的曲瀾,心裏不知為何緊繃了下。

曲瀾沒說不讓他進來,但是卻站在門口,只留了一點縫隙。以白璟的性格,他寧願一直在外面站着。

“算算,死了多少個。”曲瀾口吻冷淡。

白璟微微蜷了蜷手指:“……不知道。”

“……”

曲瀾無言以對,轉身進了屋。

白璟看到他拐彎進了房間才走進家門,他反手輕輕把門推上,腳步聲微不可聞地往曲瀾的房間走。

曲瀾沒回頭,平靜地說:“進來。”

白璟一愣,走進去站在他身後。曲瀾沒有回頭,也沒有轉身,就這樣晾着他。

算的時間到了,曲瀾回過身,一臉嚴肅地正想開始自己最讨厭的教育,卻看小孩擡頭望着他,說:“對不起。”

清清楚楚,對不起。

曲瀾才聚起的氣登時洩了幹淨,沖着自己養大的崽子怎麽也說不出過分的話。

他咬咬牙道:“你不該對我說。”

白璟抿了下唇,垂着眼不說話。

曲瀾覺得自己一輩子的無力全用在這小子身上了。打又打不得,罵也罵不得,晾着還舍不得,有時候話說重了還得反過來哄着。做哥哥做到這個地步也是絕了。

“算了,說了也沒用。”曲瀾轉身要走,“讓我一個人冷靜會兒。”

曲瀾不只氣白璟罔顧人命,更氣自己實力不濟。每次都被齊儲的人帶走,然後每次被白璟追上都得死一批人。

歸根究底,如果他的本領強一些,也不至于讓白璟出手。

白璟這次把手伸出去了,但沒夠到,還是晚了點。

這是曲瀾的房間,曲瀾要冷靜,也該是白璟出去。

“哥哥。”白璟轉身,叫住那個即将離開的背影,再次道,“對不起。”

曲瀾背對着他無聲吐氣,努力把情緒調回自己想要的狀态。

兩人之間靜默半晌,是白璟邁出了第一步走向他,接着是第二步,第三步……

他再試着伸出手去握曲瀾繃着的手腕,極輕、極輕地叫了聲“哥哥”。

被握住手腕,感受到微涼的溫度,曲瀾全身都在細細地顫。不久後他抑制好這種顫抖,面色冷淡地朝對方看。

白璟還背着數把長箭沒來得及放下,曲瀾避開他的視線動手去取箭筒,小孩配合地低頭伸手。

曲瀾将箭筒挂在牆上之後沒轉頭。

他發現自己有些失态。

只是因為一個稱呼。

曲瀾深吸一口氣,啞聲道:“小璟,我不希望你變成他們想要的樣子。”

他轉過身,眼周竟是有點紅了:“你聽哥哥的,離開那個地方好不好。”

白璟看着他的眼睛,有一瞬間不知所措地說:“可是……”

曲瀾聲音壓抑:“沒有可是!”

他握着白璟的肩膀,眼周的紅越轉越深:“白璟你聽着!你必須活下去!”

這是一種說不出來的害怕。

白璟眼中錯愕,他皺了皺眉,伸手去擦曲瀾的淚,輕聲說:“我會活着,我答應過。”

“嘶……怎麽在這兒斷了。”

舒時轉醒的時候知道自己獲得了曲瀾的記憶。

記憶裏的片段距離現在時間不長,透露的信息很多卻也很少,重要的地方全部沒展現出來。

舒時朝左邊看,白璟已經不在了,被子鋪得整齊。

落地窗外透進來的陽光照得暖意一片,他閉了閉眼,沒着急起來:“呼,去哪兒了……”

畫面的結尾,是白璟一個很輕的承諾。

他說他會活着。

至少這個承諾現在仍在履行。

記憶過于零散,舒時不僅沒從裏面找到完整的信息,甚至還發現了更多的疑團。

為什麽曲瀾要說那樣的話,他在害怕什麽,“他們”是誰,“那個地方”又是指的什麽。

還有,為什麽白璟會有危險?

舒時呼出一口氣,夢中曲瀾的情緒嚴重影響到他,現在想到還有點緩不過來。

“哥哥,該起來了。”白璟的聲音在房間裏響起。

舒時坐起來,看到白璟站在自己床邊,穿着一件寬大的連帽衛衣,遮了一半的頭發進去。

“嗯。”舒時一邊應着,一邊下床進了盥洗間。

白璟看着他的背影直到看不見才收回視線。他走到陽臺,将背在身後的長盒擱在小桌上,微眯着眼眺望遠方。

他脖頸間被衛衣遮住的那道邊緣線上若隐若現地顯着一個黑青的圖案,在陽光的照射下不用多注意,一眼就能掃到。

白璟垂下眼簾,随便扯了扯衛衣,将那個圖案徹底蓋住。

鐘如季起來後先去退了房,然後開了車到東閣樓外候着,他用指尖點着方向盤,目光停駐在門口。

昨天夜晚,他又獲得了些許記憶,是關于白璟的。

齊諧和白璟相處得意外和諧。

貌似齊諧只對齊儲有意見,對白璟倒是沒有多少敵意。

鐘如季擡手摸了摸自己的脖頸處的一塊皮膚,指腹下生着半塊殘缺的黑青印記。

如果不是白璟的出現,他這裏應該有個完整的圖案。齊儲巴不得他這裏有個完整的圖案。

箭手排行第一……齊儲還真當齊諧是沒能力,比不過一個白璟。

齊儲讓齊諧去殺白璟,這事別說鐘如季不會去做,就算是齊諧,也十有八/九不會現在就對白璟動手。

齊諧對齊儲,本就是陽奉陰違。

只不過礙于齊儲的存在,齊家總部是不能回了,面上還必須得做做樣子跟緊白璟。

鐘如季支着腦袋想。

不知道舒時那邊的線索是什麽,如果任務目标是齊儲,自己還能幫幫忙。

東閣樓裏走出兩個并肩而行的人,鐘如季關上車窗扭動鑰匙,在不起眼的地方緩行在他們身後。

舒時以為開車這種事是由曲瀾這個哥哥來做的,上車了才發現并不是。

白璟開車很穩,認真看着前方的時候有幾分不可挑剔的魅力。

舒時多看了他一段時間,心裏不禁感嘆成長這玩意兒真的是迅速的。

同樣是十七歲,剛滿十七的白璟和現在的白璟完全是兩種氣質,臉都長變了一些,不過還是一樣好看。

鐘如季尾随他們的時候又接到了齊儲的電話,這次他接起後毫不客氣:“有事快說,沒事挂電話。”

語氣可謂是沒什麽尊重可言,好歹齊儲還是齊家的掌權人,愣是沒在齊諧這裏讨到半分好。

齊儲對這種惡劣的态度幾乎免疫,聲音如常道:“我知道你正跟着白璟,沒事兒我也不可能催你。只是告訴你一聲,詭箭最近活動頻繁,白璟參與了不少,你如果沒法對付他可以利用這一點。”

“哦。”鐘如季不鹹不淡地應了聲,之後按了挂斷,也懶得關注齊儲是什麽反應。

前方的黑色轎車停住等紅燈,鐘如季放緩速度,慢悠悠地開到後面,紅燈已經跳到了綠燈。

他提了提速,始終跟在黑車後面。

也不知道白璟是沒有發現還是故意放任,一路都沒有加過速,鐘如季在後面偶爾跟丢了也能很快追上來。

白璟将車停下,舒時朝外看了眼,這裏就是前不久才出現在他記憶裏的地方。

沒什麽變化。一年都不到沒改變也正常。

舒時解開安全帶下車,白璟将鑰匙給了他,說:“哥哥先去,我一會兒就來。”

舒時沒當回事,以為他是要去找停車位。

鐘如季抽了鑰匙坐在車內,見到舒時一個人下了車。不消片刻,白璟的身影出現在車前,兩人隔着一道玻璃對視,目光同樣冷淡。

鐘如季推開車門下去,白璟走到他身邊,冷冷地說:“跟着我?”

齊諧聞言,痞氣一笑:“順路而已。”

白璟靜靜地看着他。

在面對曲瀾的時候,白璟再怎麽冷淡都是有溫度的,而對除了曲瀾之外的所有人,他無論是表情還是語氣全都跟剛從冷凍箱裏出來似的。

也就齊諧這個沒心沒肺的能和他聊上幾句。

“聽說你那邊的活動很頻繁?”齊諧勾勾唇角道,笑意永遠不達眼底。

“嗯。”

“你多說點話會死是吧?”齊諧随意地将手肘搭在車上,“殺了多少人,不如跟我說說,讓我膜拜一下。”

白璟看着他,皺了下眉:“沒殺。”

“沒殺?”齊諧像是聽到笑話一樣,“你什麽時候改邪歸正了,還知道手下留情?”

“與你無關。”白璟看了眼他的車,不多廢話,“離開,不要打擾哥哥。”

齊諧悶笑幾聲,說:“你難道看不出來我和你哥哥也認識嗎?不考慮請我進去坐坐?”

白璟不為所動道:“滾。”

見他轉身要走,齊諧又悠悠道:“齊儲催我了,我現在沒地方去。”

這話是什麽意思,他相信白璟再清楚不過。

齊儲向來不做硬碰硬的傻事,行事作風就是找人軟肋,他要齊諧去殺白璟的意思就是先拿捏住曲瀾。

曲瀾是白璟暴露多年的軟肋,齊儲也知道曲瀾是他唯一的一道軟肋,一刀紮進去,效果立竿見影。

作者有話要說:

飙演技的時候用人物名,跟自己人說話和自己人在場的時候用本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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