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章 組織詭箭
“白璟和齊諧,他倆不對決一下?最起碼要争争吧?”剃了利落寸頭的男人玩着片箭,對身邊的人問到。
左側的朋友專注瞄靶沒搭話,右側的朋友搭上箭懶懶散散地回答:“他們對決什麽,當初争第一就沒打過。”
寸頭笑了聲:“說來真稀奇,齊諧居然願意排在白璟後頭。”
“白璟才十七……”另一人像是才想到這點,呵呵一笑,“這麽年輕,把精力全送給詭箭了。”
“齊諧不也二十出頭沒多久,”寸頭瞄準箭靶又射出一箭,正中靶心,“天才出少年。”
“他從小就在這兒,和白璟不一樣。白璟才來幾年就占了第一的位置,底下很多人看他不爽。”
寸頭嗤笑,搭着箭說:“不爽有什麽用,打不過就是打不過,光玩陰招——”
又中靶心,他在身後箭筒摸出一把長箭,朝右看:“算什麽本事?”
朋友笑笑:“算不得什麽本事,但白璟占在前頭,後面還有個齊諧跟着,我們其他人純粹是給他倆打下手的,自然有人看不慣。”
寸頭道:“等他們能做到白璟那個地步再說吧,箭術不精還丢人現眼。”
朋友聳聳肩:“想練到他那個地步,估計得個幾十年吧。”
寸頭頓了會兒,收下箭,皺着眉頭說:“白璟太特殊,我總覺得好像在哪裏見過……以前出任務的時候。”
朋友不在意:“你這話都說多少年了,還沒想起來?”
見寸頭沒有繼續訓練的意思,他也收好箭,看到左邊的人仍在認真射靶,便揚聲問:“方拓,要一起走嗎?”
方拓射出一箭繼續挽弓,閉上一只眼說:“你們先走吧,我還得再待會兒。”
寸頭笑着拍拍他的肩,說:“知道你刻苦,那哥們兒就不打擾了,先走了。”
“嗯。”
兩人走後,方拓搭箭的動作越來越緩,他往他們離開的地方看了眼,之後不緊不慢地收撿起弓箭。
白璟早在半年前就把整棟樓買了下來,讓齊諧随便去一間屋子住着不是問題。
舒時看到昨晚才記住的臉,不禁問:“小璟,你和齊諧這是……”
鐘如季笑答:“借住一下。”
白璟道:“東西在衣櫃上。”
這語氣有夠不近人情,鐘如季挑眉問:“這麽冷漠,不歡迎?”
白璟不帶感情地說:“歡迎。”
見鐘如季還想說些什麽,舒時連忙止住話頭:“咳……齊諧,你要拿什麽?我幫你。”
鐘如季看了白璟一眼,道:“那就謝謝哥哥了。”
以齊諧的年紀,叫曲瀾一聲“哥哥”并不過分。
但另外兩人的反應就不同了。
白璟眼神一寒,如冰的視線直直凍向鐘如季。
舒時猛地嗆了幾聲。
“哥哥不舒服嗎?”白璟撤回視線望着舒時道。
“沒事沒事。”舒時擺擺手,臉都嗆紅了。
鐘如季搭住舒時的肩,問:“勞煩問一下,衣櫃在哪兒?”
“咳,在我房裏,”舒時被那一聲叫得還沒緩過勁,有點不自然地動了動肩膀,“你要拿什麽?”
“被褥。”鐘如季眉眼含笑,正經不過三秒又調侃,“我現在無家可歸,某個無情的人讓我拿着被子在外面睡,哥哥要不要收留我一下?”
“啊?怎麽會……”舒時下意識看向白璟。
白璟本來就沒什麽表情,一冷下去更明顯了:“他胡說。”
舒時果斷信了,把鐘如季的手拿下去:“別瞎叫,去拿被子。”
這人叫過他小姑娘這會兒又叫他哥哥,真是想一出是一出。
鐘如季聳聳肩:“哥哥不信,我很傷心啊。”
半點聽不出傷心的意思。
舒時瞪他一眼,紅着耳朵小聲咬牙:“讓你別叫了。”
看夠了他不好意思的樣子,鐘如季見好就收:“行,不叫了。”
白璟覺得自己收留齊諧就是個錯誤。
拿完被子後,舒時還以為鐘如季要住在這兒,卻看到白璟把他帶出了門外,還将一把鑰匙串丢給他,說:“三層。”
說完就關上了門。
舒時想笑,但沒笑出來。不知道鐘如季對這種待遇是個什麽反應。
鐘如季單手夾着被褥,接了白璟丢過來的鑰匙串,看了看面前的門牌號,806。
這棟大樓中,一二層沒有住房,三層是最低的樓層。
這是有多不待見。
柯于珩将裝着血液的小瓶放在檀木桌上,對那個負手而站的男人道:“老板,您的藥。”
“嗯。”
齊儲轉過身,脖子上顯着一道鮮紅的長線。乍一看還以為他被誰拿線勒過。
他拿起瓶子撥開瓶塞,仰頭将液體喝下。随着他喉結的滾動,那道紅線的顏色愈來愈淡,直至消失不見。
齊儲将空瓶放下,抽出方巾擦拭唇角殘餘的液體:“通知袁複,讓他帶着人去追另外幾個,白璟先放着,我交給齊諧了。”
柯于珩擡頭看他一眼,又垂下頭:“是。”
“詭箭那邊需要密切關注,讓人盯着白璟的活動,也看看齊諧的動向,”齊儲一頓,又道,“齊諧這家夥最近不安分,讓人把齊韓昭叫回來。”
“是。”柯于珩再次應。
每到傍晚白璟便會出去一趟,舒時就趁着這時間出去找鐘如季。
“頂風作案啊這是……”舒時開門的時候自己對自己說。
上次把白璟惹不高興了一點記性也不長,還往鐘如季那兒跑。
舒時關上門,邁了幾步就看見穿着軍綠色外套戴着帽子的鐘如季從電梯裏出來。
鐘如季也看到他,步子顯然快了很多。
兩人快碰上的時候,鐘如季抽出兜裏的手攬住舒時的肩,低了點頭說:“走,進屋說。”
舒時點點頭,拿鑰匙開門。
“你的記憶裏是什麽?”鐘如季進屋就問。
舒時如實說:“和白璟的一次過往。”
“我也是。”鐘如季道。
舒時:“?”
“我說我也是。”鐘如季看他一臉莫名,又重複了一遍。
舒時不懂就問:“他們倆熟嗎?”
鐘如季思考一秒才回答:“勉強算熟。”
他拉下外套拉鏈,将衣領往下扯,露出那半塊兒黑青的印記,指腹點了點:“這個,詭箭的标志,白璟有整塊的。”
舒時試着戳了戳,還輕輕刮了刮:“這個有什麽意義嗎,詭箭又是什麽?”
“詭箭是一個組織,裏面全都是用箭的人,白璟在裏面,齊諧也是。”鐘如季說,“而且白璟是箭手排行第一,齊諧排行第二,這個印記代表着權力。”
“具體是什麽制度我也不清楚,估計以後會知道。”說完,鐘如季問,“有紙嗎?把你的任務線索寫給我。”
舒時愣了愣,問:“還能寫出來啊?”
他起身去找紙和筆,鐘如季穿好衣服,應了一聲。
舒時把白紙放在桌上,捏着馬克筆在上面寫了幾個字,寫完後遞給鐘如季:“這個線索的意思我暫時摸不清楚。”
鐘如季看着黑白分明的字跡,回想自己接觸到的人或事是否與這句話有關。
舒時先說:“一千箭矢的定義我不知道,但是這個線索指向應該和你說的詭箭有關。”
鐘如季放下紙張說:“和箭搭上邊就和他們脫不了幹系。”
舒時把紙往他那兒推,順便将筆也遞了過去:“我的線索你知道了,把你的線索也寫給我吧。”
鐘如季看他一眼,暫時沒動,而是說:“先告訴你一個我預測的人物。”
舒時:“可以啊,速度挺快的,這才一天多吧?”
鐘如季別有深意地看他,伸手将馬克筆拿過,唰唰地在紙上寫字。
他合上筆發出“咔”的一響,舒時拿過紙,看到自己的線索下多了一行對仗整齊的字,對方的字寫得大氣飄逸,和他的字是兩種風格,卻同樣賞心悅目。
舒時念出上面的字:“伐盡生靈的罪惡……這個意思好懂哎。”
他話音剛落,鐘如季便道:“我的預測人物,是白璟。”
舒時怔住,捏着紙的手無意識緊了點。
“相信你也知道白璟的能力與性格,他殺的人可能是最多的。”鐘如季繼續說,“詭箭內部總會發布任務,有傷人的也有不傷人的,但白璟出任務,必然不留活口。這是我看到的。”
舒時臉色更不好看了。
他想到了記憶裏的白璟殺了将近一半的人,也想到了曲瀾和白璟的對話。這種事貌似發生過不止一次。
“但……凡事不能太早下定論不是嗎?”舒時說得有點艱難,抿了抿唇又道,“白璟不是冷血無情的人,伐盡生靈這個定義未免太重了。”
“你應該看得出來,白璟只對曲瀾不一樣,他對其他人沒有同情心。”鐘如季頓了下,也沒把話說太絕,“我也只是預測,詭箭裏沾血的人多了去了,不一定就是他。”
舒時聽完這話也沒輕松半分,他怕那個萬一。
“如果……我是說如果。”舒時說到一半,垂下眸,“如果他是你的擊殺對象,你盡量別讓我看到,也別告訴我。”
“嗯,沒問題。”鐘如季答應。
舒時長舒一口氣,如釋重負:“好了,我也沒問題了。”
鐘如季看他口是心非,無奈地彎了下唇角。
舒時算算時間,說:“你快走吧,小璟要回了。”
“送我?”鐘如季挑起一邊眉,“還是逐客?”
舒時把手遞到他面前:“送你送你,我哪敢逐您的客啊。”
鐘如季搭上他的手。
“明天有重要信息了來找我。”舒時半個身子靠在門上,說完又覺得過于直接不太好,“記得編個過得去的理由。”
鐘如季在門外,他瞥了眼左邊電梯的位置,說:“嗯,不會讓你寶貝弟弟懷疑的。”
“啧,去你的,上瘾了你還。”舒時嗔怪,“早點休息,再見。”
鐘如季失笑:“再見。”
舒時看着他走遠才關門。
鐘如季還差一段距離到電梯口,此時電梯運作聲停下,白璟從裏面走出,手中拿着一支箭。
狹路相逢,冤家路窄。
齊諧極有閑情地打了個招呼:“晚上好。”
相較之下,白璟便沒那麽友好:“沒人允許你來。”
“沒人讓我來,我還不能自己來啊?”齊諧笑問。
白璟道:“不能。”
齊諧道:“哎我挺納悶的,我又不會害曲瀾,你至于防我跟防賊一樣嗎?”
白璟眼神沉了沉,說:“你不能保證。你是齊家的人。”
提到某個令人不悅的字眼,齊諧笑容漸緩,眼中的笑意幾乎消失殆盡:“關于你說的兩點,我以為我之前已經說得足夠清楚,但看樣子……你半點沒信。”
白璟淡聲反問:“我怎麽信?”
“在詭箭裏我的立場足夠鮮明。”
白璟還是道:“你不能保證。”
“愛信不信。”齊諧被他耗得沒耐心,語氣不是很好,“我還會來的,曲瀾是我朋友,你沒資格幹涉我們之間的事。”
白璟眉頭一皺,齊諧不做停留地從他身旁走過。
他稍稍側身,看到齊諧的唇抿成了一條線,心情不是很好的樣子。
舒時靠着門出神的功夫裏,背後響起鎖芯被轉動的聲音,他趕緊往前走,才幾步,門便打開了。
白璟看到他,張唇想說話,最後頓了頓卻道:“哥哥早些休息。”
不僅是他看舒時覺得複雜,舒時看他也有滿腔複雜,他本想問些事,最後也只道:“嗯,你也早些休息。”
“好。”
各揣心事的兩人沒有過多交流,原本曲瀾與白璟之間就沒那麽親昵,這時沒多問候也不算異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