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親你一口

二人坐在懸崖絕壁邊,靜靜看了會兒星星,厲行側過頭柔聲問:“為什麽告訴我,你是孤兒?”

何須歸直言不諱:“我想和你交朋友,怕你瞧不起我。除了大師兄,沒人願意和我做朋友。”

看來,這個風晚山為人還不錯,厲行想道,随後說:“我不在意。有娘在,是一件多美好的事啊,我羨慕你。”

“我和我娘不太熟,每年只見一回,說說話就走了。她不讓我去找她,都是她來找我。”

何須歸的聲音悶悶的,厲行先是笑了笑,随後感到巨大的悲涼。他輕聲說:“到底發生什麽了?告訴我,我們是哥們兒嘛。”

何須歸不願說,臉上卻多了一道亮痕,是淚悄然滑過。他倔強地抿着嘴唇,不願淚珠在臉上多停留一瞬,剛湧出眼眶就用手背狠狠拭去,可剛拭去就再度被打濕,月色下整張臉亮晶晶的。

手背全濕了,他就用手掌,用力抹來抹去,看上去就像一只正在拼命洗臉的小貓。厲行無聲地笑笑,坐得近了些:“肩膀借你,哭濕也沒關系。”

猶豫一瞬之後,何須歸乖順地依偎過來,搖晃着腦袋把臉貼在厲行肩頭磨蹭。

見他還是不願說話,厲行只好自顧自地說起來:“人這一輩子很快的,極度長壽的如你那位當了1.2個世紀童男的師祖,短命的不過匆匆幾十年。這點時間,只夠長情的人談一回戀愛而已,所以一定要好好活着。我知道,你不是軟弱的人,肯定是忽然遇見了一個看似過不去的坎兒。或許這個坎兒,一年、十年後再看看,簡直不值一提。

其實,我也是個挺沒有歸屬感的人,雖然我挺幸福的。我姐夫,從來都沒揍過我,我和豆子一起淘氣,挨揍的只有他。我多希望姐夫也能狠狠揍我、罵我一頓,那樣才像一家人。”

默然聽了一會兒,何須歸的淚成功止住,直起身吸吸鼻子道:“林照說,要去玉芙閣找我娘。玉芙閣就是我娘待的地方,在城裏。”

厲行眉心狠狠擰了個疙瘩,心底陣陣連惡心帶冒火:“太TM下作,真是一樣米養百樣人,我最瞧不上欺負婦女兒童的男人。”

侮辱對方的母親,是古今中外罵戰中重要的組成部分,但都是逞口舌之快以壯己方聲勢,沒聽說過誰真的付諸行動。古人重氣節,這的确是把人往絕路上逼的操作。

厲行問:“怎麽不去找你那位管事的林師伯?”

“師伯管不住他,說他幾句,他照舊我行我素。況且……”何須歸的聲音沉了下去,“我也說不出口。”

厲行又生一計:“那我們現在去找你娘,叫她裝病,別跟那孫子見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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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須歸卻說,按照此地各家青樓的規矩,風塵女子無權對客人挑挑撿撿。哪怕病着,也要強顏歡笑,否則傳出去,生意就不好做了。他還舉了個例子:“就像你們那兒的商店都拼服務和态度,青樓也一樣,犯了錯會被整治得很慘。”

“此事包在我身上,我絕對不會讓他見到你娘。”

“有什麽辦法?”

“等會兒再告訴你。”其實,厲行還沒想到辦法,畢竟又不能把林照宰了。但腦中的齒輪已經在飛速運轉,他不信自己作為一個全面發展的優秀大學生,會被這事難倒。

何須歸安心了些,話也多了,清澈的嗓音和晚風拂過草木的沙沙聲混在一起:“我很小的時候,在山上遇見過一個人,好像會算命。他都說了什麽,我記不清了,但我記得他說未來會有個很疼我的人,一直陪在我身邊。”

他側目,發現厲行臉上浮現出一絲壞笑,似乎寫着某種躍躍欲試,便問:“你笑什麽?”

“不知道啊,我笑了嗎?”

他聳聳肩,接着說:“我覺得,這個人是我師兄。”并且忍不住對月而贊:“他像一輪明月。”

此時此刻,假如厲行面前有鏡子,他會發現自己嘴角的笑意消失,還微微翻了個白眼:“你知道月亮上全是坑嗎?麻麻賴賴的,相當難看。”

“哼,我不知道。嘶……眼睛好疼,我好久沒哭過了。”何須歸不适地揉着眼眶,厲行提醒他手上有細菌,同時去看他的眼睛。

深湖般黑幽幽的瞳仁,配上泛紅的眼圈和鼻尖,居然有點可愛。厲行的心跳越來越快,終于,像把二踢腳丢進下水井蓋,一種暧昧不明的沖動,在心底轟然炸開了。

他猛地伸長手臂,将何須歸攬入懷中,在人家軟嫩的面頰上狠狠親了一口,力道之大像是在用嘴唇扇耳光,把臉都親變形了。

“啊——!你幹嗎?”何須歸上身後仰,驚恐地瞪着眼睛。據他所了解,就算另一個世界裏民風開放,這樣也是不太對勁的。

“剛才你臉上,有一只好大的蚊子,我把它擠死了。”厲行目光真誠地胡謅。

“哦,那可以用手,吓我一跳。”

“用手去拍你臉上的蚊子,那不就是欺負你了嗎?我永遠都不會欺負你。”“永遠”這一漫長的時間跨度,讓兩個少年都愣住了,視線交彙在一處,又各懷心事地錯開。

厲行意識到,自己随口做出了一項重大承諾,連忙笑了笑來掩飾心裏的悸動。

何須歸則摸摸臉,聲音因感動而微微發抖:“謝謝。”

無言坐了片刻,厲行忽然有了主意,問道:“何黑戶,你知道螃蟹和柿子一起吃會腹瀉嗎?”見對方搖頭,他hihihi地怪笑起來:“那戶村民送的蔬菜裏,不是有好多柿子嗎?我們捉螃蟹給林照吃,再給他吃柿子,叫他竄稀,走不了路。”

翌日清晨,天微微亮,二人就到河邊捉蟹去了。挽起褲腳和衣袖,翻開一個個石塊,在水變渾濁前捉住螃蟹。夏末秋初,就算是野生小河蟹,也有不少肥的。

捉到日頭高懸,他們還打起了水仗。和何須歸暢快地玩水時,厲行始終在思考一個哲學問題:覺得哥們兒有點可愛,并親了一口,正常嗎?

仔細想想,喜歡可愛的事物,乃人之常情。就像見到貓會想撸兩把,哥們兒可愛也是可以撸的。

女生之間,不是也會牽牽手,親親臉嗎?小學時,他和歐陽豆分析過,男生不牽手,是因為方便時要用手扶着小兄弟。就算過後洗手,還是不太好意思用摸過小兄弟的手,再去牽兄弟的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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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腹瀉計劃行得通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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