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大師兄也愛人人
“師兄，他只是個出家不久的小和尚，打不過你的。”何須歸勸解道。本以為他們能成為朋友，萬萬沒想到剛見面就要動武。
林照沒有勸架，而是低聲提醒：“別輕敵，他能徒手接住我的劍。”
“徒手？那你未免也太丢人了。”風晚山雲淡風輕地評價。
“要打起來了，打起來了……”
圍觀者越聚越多，還有人跑着傳遞消息，就差敲鑼了。人類是群居動物，不論古今中外、男女老幼，看熱鬧的本能仿佛刻在靈魂深處。
比如歐陽豆的姑姑，家住酒吧和愛情旅店對面，每晚的消遣就是拉張椅子坐在窗口，看酒後鬥毆、掃黃打非、抓男女小三、多人修羅場，還特意配備了望遠鏡。
厲行緩緩環視一周，倒是不懼，只要不動兵器就行，因為他不擅長。不，是根本不會。他朝何須歸比個小心心，放回肚子裏，意為：安心。
何須歸滿臉不安地指指自己下半身，又比個心，意為：我還是蛋（擔）心你。
風晚山道：“聽聞貴寺的伏龍棍法天下無雙，在下也粗通棍棒，不如就切磋棍法如何？”
棍……厲行對棍的所有概念，都源于童年模仿孫悟空，以及青春期時在被窩裏舞槍弄棒，自我排解。
兩個男人比棍子，似乎蘊藏幾分暗示。這要是輸了，等同于輸自尊，尤其還是在可愛的小舅媽面前。
“老舅，你小心點。”歐陽豆小聲表示關心過後，就退到圍觀群衆當中，很快融入。
厲行正在心裏吐槽外甥看熱鬧不嫌事大，眼前有個木色物體一晃。他敏捷地抓握在手，是根近一人高的長棍。
這該怎麽用？他學着孫悟空耍弄兩下，忽而計上心頭，擡腿将長棍往膝上一擔，“咔嚓”一聲掰為兩截。短了之後，便順手得多。
看着那兩截棍子，何須歸輕輕捂住額頭，覺得厲行要挨打了。十八般兵器，普遍講究的是一寸長、一寸強。對非高手者來講，短兵對長兵，還未開打就少了分勝算。
掰斷之後，厲行也後悔了，萬一夠不到人家咋辦？容不得細想，風晚山已經出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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長棍呼嘯，破風而來，厲行只能轉着圈逃跑。雖說比棍法，風晚山用的卻是槍法。槍乃百兵之賊，很快，他身上便結結實實挨了幾下，但不算很疼——因為有真氣護體，外加他天生抗擊打能力強。
厲行忽然想到，八路軍的大刀對付鬼子的刺刀，同樣是短兵對長兵，技術要點在于劈、撩、迂回繞後。該如何迂回……他眼前一亮，把風晚山引到樹下。有樹幹為阻，長棍的發揮空間驟然縮小。
“好個狡猾的和尚！”
“這叫随機應變。”
厲行以大樹為掩護，先是秦王繞住，接着以頭杵地一個前滾翻，迂回到風晚山身後，用短棍捅了一下他的腎俞穴——跟何須歸學的。
風晚山微微踉跄一步，迅速回身防禦，還欲再戰一個回合。既然點到即止，那厲行就當做是自己贏了或平手，再打也占不到便宜，趕緊行禮道：“承讓了，風施主。”哈哈，風濕，他差點笑了。
風晚山似乎略有不甘，但是只好冷冷丢下一句：“承讓。”随後袍袖一拂，快步離開，也不等小迷弟何須歸和林照。
舉辦洗塵宴的浩宇堂，主要用于會客、宴請、商讨要事，內部極為開闊，布局古雅端正。前有花木疊石，後有莽莽山景。
此刻，四周飯菜香飄散，與宴者大概二十多人，都是掌門極其師兄弟的入室弟子。大家分坐兩旁，中間留有大片空地，以供宴飲之餘同門間切磋劍法。
何須歸看看面前的燒雞、醬肘，再看看對面兩個“和尚”桌上的青菜、豆腐，不禁揶揄地笑了。厲行故作愁眉苦臉，朝他擠眼睛。
席間，身居主位的任平生起身道：“諸位，我有兩件要事宣布。”他說話聲不大，卻中氣十足，清晰地傳入每個人耳中。
衆人默契地停筷，他接着說：“頭一件，是十月初十的武林大會，相信林師兄已經告知過大家，英雄帖也已派出。屆時，天下英雄将齊聚我弘山，望大家嚴于律己、恪守門規。
第二件，與我的大徒弟有關。晚山已經和綠湖山莊的千金馮小姐訂下婚約，交換了婚書草帖。待江湖風浪平靜，便擇日完婚。”
剎那間，何須歸心裏像塌了一角，壓得他喘不過氣來，喉嚨又酸又澀。師兄要成家了，将擁有自己的妻兒，他一下子就成了外人，如孤魂野鬼。在那些合家團聚的節日裏，師兄會和家人在一起、進城買吃的，而不是和他。
他忍住哽咽，下意識去看林照的反應。林照的臉色就像另一個時空裏的交通燈，先是驀然漲紅，又變青，繼而發黃。看見林照也這麽難受，他心裏便好受了點。
酒酣耳熱，免不了要切磋劍法。幾個師兄都上過場了，師父笑着說道：“須歸，你也試試。”
他放下雞翅，起身道：“師父，不久前弟子與林師兄比較時，折斷了佩劍。”
“是嗎？那改日為師再送你一柄劍。”
在同門對大師兄的恭賀聲中，何須歸化悲痛為食欲，獨自啃完整只燒雞和半個肘子。林照卻在婚訊宣布後，連筷子都沒動一下，只顧埋頭喝酒。
筵席散去時，何須歸還在吃，臉蛋上粘着醬汁；而林照還在喝，已經伏在桌旁半醉。厲行将這二人的反應看在眼裏，忽然意識到，他們對風晚山的感情或許截然不同。
林照應該是徹頭徹尾的愛情，而何須歸，可能依賴成分居多，甚至都不懂情為何物。不然，心上人都要娶親了，他怎麽會胃口大開。
風晚山的行為也很值得玩味，出趟門就定了親，吃完飯直接走人，也不主動與迷弟們解釋。看樣子，是等着迷弟們去追問，手段真他|媽了得。要是叫這哥們兒穿越了，在互聯網時代，得糟蹋多少大姑娘小夥子。
厲行那份剛剛埋入心海深處，打算變成秘密的小心動，又像救生圈似的浮了上來。嘿，看來自己有戲！
走近之後，他才發現何須歸眼中噙着淚，不過并不影響咀嚼。他輕聲道：“何黑戶，別吃了，你會得胃炎的。要開運動會了，想不想去給哥加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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厲哥委婉地表露心意，小何沒聽懂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