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可憐的沙發
“豆子,你睡了嗎……”聽到那邊應了一聲,何須歸接着問,“你舅是不是生氣了?”
“我還想問你呢。”
他在黑暗中翻個身,喃喃地問道:“說好吃小郡肝,怎麽不去了呢?”
“你關注的重點,在小郡肝還是我老舅?”
“瞧你說的,當然是後者。”何須歸索性一骨碌坐起來,把在搏擊社團發生的對話,向歐陽豆敘述了一遍。并說:“這難道不是兩全其美的辦法嗎?師兄不讓我和你們打交道,那就偷偷來往。”
歐陽豆想了想,嘆了口氣:“在邏輯上行得通,但人不是程序,人心都是肉長的。你毫不猶豫,就把你師兄的感受擺在第一位,讓我老舅當地下工作者、打游擊。他會覺得,自己不重要,甚至像備胎。”
何須歸躺回床上,靜靜地思索。沒錯,厲行的貼心,讓他過于輕松,乃至于有點放肆了。他無所顧忌地索要美食,說話也口無遮攔,初次享受到什麽叫寵愛有加。
他光着腳下地,跑到客廳,哧溜一下鑽進厲行的被窩,像掏鳥窩似的尋覓着對方的手,緊緊握住後說道:“厲哥,對不起啦,我沒有考慮到你的感受。那你想個辦法,好不好?”
“什麽辦法?”厲行的聲音清醒而冷漠,顯然也在失眠。
“就是,我師兄不讓我們來往——”
“就按你說的來吧,你師兄在時,我不會跟你說話的。”厲行翻個身,背朝何須歸,感到溫熱的呼吸随着歉意的話語,灑滿整個後腦勺。腦漿被加熱,在腦垂體和激素的作用下,海綿體物質迅速膨脹,直接日了個沙發背。
“你還在生氣嗎?”何須歸的手依舊牢牢牽着他的手,都有些汗濕了。
“還行吧。”
“那你怎麽不轉過來?你肯定還生着氣。”
“沙發太窄了,我怕把你頂下去。”
可憐的沙發背,被蹂躏到臨近午夜。何須歸的手機鬧鐘響起,他睡眼惺忪地爬起來告別,說自己對師兄編的借口是閉門自省一天,現在該回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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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厲哥,我以前從不對師兄說謊,現在卻謊話連篇。但……但我願意為了你而這樣,因為我們是互通罩門的莫逆之交,連我師兄都不知道我的罩門在哪。”他邊把脫下的衣物疊起來,邊委屈地嘟囔,“厲哥,你還在生氣,對吧?都不起來送送我。”
“你快去吧,等會兒錯過時間了。”
片刻之後,确定何須歸已經走了,厲行坐起來長舒一口氣,極速沖進衛生間,半個鐘頭後才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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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須歸在客房穿戴整齊,打算悄悄溜回自己的房間繼續睡覺。半路,被一個弟子叫住:“何師兄,我正四處找你呢,任掌門叫你去演武場。”
“多謝相告,我這就去。”
他用冷水洗了臉,壓下睡意,快步來到演武場。正午陽光刺破山間薄薄的霧霭,傾瀉在寬闊的青石地面,幾個師兄都在。
他是第七個入室弟子,也是關門弟子。當世數一數二的高手,竟然會收妓|女之子為關門弟子,算是江湖未解之謎之一。
甚至有人風言,他是師父的私生子,他也曾暗自揣測過。雖然師父對他很好,但他們實在沒有一處相像。
在六師兄身旁站定,何須歸微微探出頭,習慣性地瞄了一眼大師兄。出塵俊逸的側顏,如同剛剛完成琢磨的冷玉,不食人間煙火。厲行則截然不同,略帶野性和痞氣的五官,就算近乎于光頭,也透着一種六根不淨的感覺。
見到他,任平生溫和地笑笑,接着對衆弟子道:“為師不在的這些時日,你們全都胖了,想必武功也荒疏許多,今日就考校一番。”
何須歸捏捏自己的臉,深知自己也胖了。可是,麻辣燙實在是太美味了,還有火鍋、小龍蝦、各種膨化食品、甜甜圈……忽然,他聽見師父叫到了自己的名字:“須歸,你的劍不是折斷了嗎?不必重鑄了,為師将這柄劍送給你。”
“天啊……”身旁的六師兄發出訝異的吸氣聲,飽含豔羨。
他的目光落在師父手中,那是一柄青幽幽的長劍,還未出鞘,已透出凜冽冷芒。就算是不識兵器之人,也能一眼看出這是難得一遇的寶劍。
師父将其珍藏在書房中,極為愛惜,時常默然凝望,陷入沉思。還有人傳言,掌門将此劍給了誰,誰就是未來的繼任者。
“此劍名為落霜,我年輕時用過,還算趁手,你拿去用吧。”
何須歸猶豫地上前,雙手接過劍,緩緩拔出一截。劍芒銳利無匹,陽光經過反射,更加奪目。整劍出鞘之時,一聲清越的吟嘯掠過每個人耳畔。
他欣喜地撫摸着劍,說道:“多謝師父!弟子會刻苦練功的!”
他不由自主地回頭看向幾個師兄,見他們臉上俱是詫異、羨慕和不解——憑什麽是資質平平 、一頭卷毛、在煙花柳巷之地出生的小師弟,得到了師父珍愛的劍?
只有大師兄在微微笑着,似乎由衷替他感到高興。
考校之時輪流對陣,許是氣師父的偏心,除了大師兄之外,都對他毫不留情。就算有寶劍在手,奈何年紀小內力薄,頻頻失手。
本來就瞌睡,又沒吃到小郡肝,好哥們還生了他的氣,臨走前都背朝着他不願相送……他的火氣也竄了上來,在切磋拳腳時結合搏擊技巧,靈活出拳、快閃快攻,把幾個師兄通通打趴。
有人表示不滿:“師父,小師弟用的不是本門武功!似乎是……那日慎虛演示的伏龍拳法。”
任平生不以為意地笑道:“博采衆長是好事。我們弘山劍法威震天下,但徒手交戰稍遜一籌。我今日方知,原來有一種拳法能完全克制我們的功夫。”
考校結束,衆師兄散去後,何須歸獨自追上師父。見四下無人,才問道:“師父,弟子有個疑問,可能會冒犯到你老人家。”
師父示意他說下去,他便盡量委婉地問:“師父去過玉芙閣嗎?”
師父清俊儒雅的面孔泛起疑惑,他只好直言:“你是我爹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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厲哥尾随小何,發現他跟師兄在山洞裏做奇怪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