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安靜的小空間,只站着三個人。

孟然略帶驚訝,地望着鏡面裏的鐘穎,用清朗溫柔的聲音,細聲喚了聲:“穎兒。”

鐘穎聽到他喊她,她沒做出回應,只是把臉仰向緊緊摟住她的身邊人。她看着安傾城盯着手機的臉色變得暗而灰,然後怔了一下,轉向孟然。她的心裏猛地一縮,像有一根針線,一瞬間穿插而過。

安傾城見是孟然,似乎冷笑了一下,淡淡地說:“你不配用這稱呼。”

孟然面無表情地盯着安傾城的臉,電梯傳來“叮”的一聲,電梯門就在這時候打開,發出輕微的“轟”聲。

在孟然正想說:“你也不配”時,一位化着濃裝,身段豐腴,卻被一襲黑色緊身絨線長裙裸着的女人,在走出電梯,突然歡欣地尖叫到:“安總……沒想到今天會在這裏碰到您呀……”

她兩眼冒着星光,仿佛安傾城是塊磁鐵,把她吸了過來。

鐘穎錯愕地側過臉,打量着這位不明來歷的女人,心裏有個小苦笑人擦着汗。心想,今天可真熱鬧,撞的都是熟人。

安傾城原本灰暗的臉,瞬間恢複平靜。他在那女人撲過來以前,禮貌地拽着鐘穎往側面退了一步。女人知趣地,停在了最後一步裏。

安傾城用淡而沉地語氣回答,“嗯,快過年了,我陪我女朋友過來逛一些看有沒有适合她的。”

他摟住鐘穎腰的手把她輕推了推,輕描淡寫,他表明了鐘穎在他心中,或者是說他身邊的地位。

更多像是,在警告孟然。

“哦?”那位身段豐腴的女人站在原地,若有所思地打量着鐘穎,笑顏如花地伸出右手,朝鐘穎打招呼:“你好,我叫孟嘉如,曾是安總SY旗下的設計師。”

鐘穎對服裝潮流都是聽說為主,不會重點研究。因為這些年,她都把心思放在學習上了。

她聽說過SY服裝品牌,還有過一件他們家的衣服,那時候她還上初中,父親為她鋼琴考級時候,送過一套SY的連衣禮裙,當時她并沒有多在意這個品牌,倒是記得那裙子裁剪風格特別高端大氣,面料也好,頗有大品牌風範。再次聽說SY這個品牌是進大學以後,郭海玲和楊潔聽說她來自B城,便問她SY的公司門面是不是非常氣派,那裏的設計師是不是都特別有個性。她知道,SY現在在國內特別出名,因為許多高官的太太陪先生出行時,都指定要用這個品牌。

鐘穎沒想到,安傾城竟然跟SY關系不淺。她對他的了解還僅限于六年前,他還是當地出名小混混老大的時候。

鐘穎擠了個友善的微笑,伸出手握住她肉肉軟軟的手,“您好,我叫,鐘穎。”

被晾在一邊許久不作聲的孟然,突然支聲,“大姨,我有事我先走了,我想我的單曲發布會,還是用您的品牌的服裝吧,我剛才轉了一下,發現SY的風格太官方,有點不太适合我的歌的風格。我先到三樓的您店裏去了。”他終于用上了略帶輕視的口氣,目光幽幽地盯着鐘穎。

此時孟嘉如才發現自己直在找的人就在眼前。

三個人同時望進了電梯,只有安傾城留意到他什麽時候走進電梯的,他并不為他所說的話所動容。他嘴角揚了揚,明媚了些許,孟然依然是當年的性格,乖張卻稚嫩。

孟嘉如笑容僵着,對電梯裏的孟然說:“那你就先到三樓我的店裏等我吧,我在四樓女裝部有些事情要交待,呵呵……”

她冷笑了兩聲,顯然孟然的有個性地當面對SY進行的否認,令孟嘉頓如時顯得有點窘迫。礙于闖業是依賴孟然母親那邊的關系籌的資金,孟嘉如也沒辦法責怪,只好轉過身跟安傾城笑嘻嘻地打個圓場,“我外甥有點不太懂口味,安總莫怪呀。”

孟然淡淡地笑,按上了關門鍵盤,松開手後,電梯門出發輕“轟”聲後,緩慢閉合。

在電梯門閉合前,鐘穎望進電梯了一眼,她看到他把目光直直地盯在安傾城身上,眼中閃過一絲稍縱即逝的仇恨感。

見孟然真的離開了,孟嘉如心才踏實了點。她笑着跟他們道別後,踩着婀娜多姿的步伐走出電梯間,拐向左邊。

電梯出來以後,孟然的眉頭皺擰巴巴的。剛走進三樓孟嘉如男裝部,辛疾拎着幾件男裝,興沖沖地正準備讓他去試穿,但見到愁眉不展,以為他跟SY是否發生了些矛盾事情,只好安靜地把衣服擱到籃子裏,想上前問個究竟。

孟然着低頭,從手機裏翻出蘇詩詩的手機號,發了個短信:“過完年後盡快到A市來,需要你幫助,不只是發布會上的。”

————

安傾城驅車從陰涼的停車樓,滑進明亮寬敞的馬路。

太陽車窗曬到鐘穎的身上,是靡靡的溫熱,比起車裏的暖氣要舒服許多。鐘穎第一次認真地留意着,車身滑行過程中經過的大小車站上的廣告牌位和一些特定的大廣告幅上,分別都有SY服裝廣告的身影。而廣告裏打扮時常的廣告寵兒,就是陸蔓蔓。她不僅有漂亮的臉蛋,更有傲人的身材。

鐘穎望着窗外,忍不住還是問到:“陸蔓蔓,是你們公司專用廣告人選嗎?”

安傾城側過臉朝她眨了單眼,伸過右手握住鐘穎的右手,大大的手很厚很溫暖,把她纖細冰涼的手全握在手中。

他溫柔地開玩笑,說:“他是我們公司禦用模特,所有衣服的板樣,都是以她為主,每款衣服,都必需要由她當第一個試穿人,她愛衣服如命。”

安傾城沒有告訴鐘穎,陸蔓蔓之所以愛衣服如命,是因為她有過一段,曾經連衣服都沒得穿的不堪的過往。

“哦。”

鐘穎納然,眼睛盯着前方路口的綠燈,心裏有太多的問題想問。

片刻,她還是忍不住想問:“那你和她……”但是關鍵的幾個字她卻澀了回去。“沒什麽了。”他都沒問自己關于孟然的事情,她又有什麽好問關于陸蔓蔓的事情。

安傾城沒有說話,專心致志地打了個左轉彎,把車轉進公共停車場,從中間盒子裏取出卡片在讀卡機上劃了兩劃,等檔杆高起,把車滑了進去,尋找了個離出口并不遠的VIP位置停下。

拉好手剎,他解開安全帶,把鐘穎拉了過來,整個人也伸了過去,微張的唇部覆蓋上去,把她小巧的嘴吞沒。鐘穎的心率急速上升。

這吻大約只有半分鐘,安傾城擡起臉的時候,意猶未盡地吸吮了一下自己的唇部,說:“下次你再問這些問題,我就吻到你不說話為止。”

見鐘穎不說話,安傾城繼續說:“以後等你畢業了,要是找不到工作,我就讓我們公司也專門以你為模特,專門設計一些以你為靈感的衣服,好不好?”

鐘穎苦笑,眼球上翻了一下,搖頭聳肩,說:“我以後可是想當翻譯家,這麽招搖的工作,你還是另請高明吧。”

“你也知道招搖” 安傾城大笑,“所以我就是喜歡你足夠低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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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達螢之巅的時候,已經過了下午茶時間。但是由于安傾城是比較特殊的顧客,老板交代過,只要姓安的先生或者是姓鐘的小姐光臨日落軒,他們都得要按照事先訂好的餐單制造最臨近的一餐。

下午四點半的太陽,把螢之巅的西南變曬成了絢爛彩虹樓。從遙遠地方看過去,有種雨後剛放晴的感覺。外面的太陽是直射進樓的,螢之巅懂得照顧客人,在太陽真是曬的時候,會落下一層,淡淡的輕松簾子,遮擋住傷眼的光線。

安傾城脫下自己的外套,接過鐘穎身上的外套,挂好到房間的衣架上。陪鐘穎逛了一整天,卻是收獲頗少。只買了一條紅色的裙子,映襯一下新年的喜悅。主要是她現在還是學生,她堅決認為很多衣服在各種場合都不太用得上。

服務生端上了一副漂亮英式的瓷質茶具,壺上和杯子上印有多邊的紅色玫瑰花。紅玫瑰代表愛,是前陣子陸蔓蔓教他的。

服務生給他們各取上一個杯子,而安傾城卻示意讓他出去。由自己為鐘穎效勞。他斟滿一杯紅茶給鐘穎,說:“嘗嘗這裏的錫蘭紅茶,是上次老板特意在英國帶回來說要送我的。我讓他留在這裏,只要你來吃飯,就給你泡一杯。”

鐘穎接過杯子,一陣撲鼻的香氣撲進鼻腔。她輕輕的呼了呼茶杯的邊緣,小呷了一口,頓時為這甘醇的茶味所陶醉,從未喝過味道這麽徹的紅茶。

她終于發現,安傾城在不知不覺中,已經從那時候意氣用事的男人,變成眼前意氣風發的男人。

她揚了揚眉,支着臉,跟安傾城開玩笑:“不知道這紅茶加三花淡奶後,會不會更好喝?”

安傾城眯着眼笑,仿佛鐘穎說到了他的想法,他從盤子裏擇出一小瓶子,遞給鐘穎,“這是三花淡奶,我每次喝這紅茶都會喝。”

接着他把裝滿方糖的瓷罐子蓋掀開,說:“再加半顆方糖,就可以完成一杯完美的絲滑奶茶。”

鐘穎靜靜望着他認真可愛的表情,忍俊不禁。心情頓然輕松不少。

安傾城果真履行了承諾。一整個下午,幾乎都是他在找話題跟鐘穎聊天。談及紐約的大雪,談及在美國每次出差時候遇到的各種奇怪的東西,最後還提意,讓鐘穎暑假陪他一起到美國走一遍。

他們就樣呆在一起,直到日落滿城。

冬天的A市,天色很清朗。橙紅色的圓日徐徐落下,染紅了那一片汪洋的湖泊水面,還有一片高低不齊的樓房和街道。随着街燈微弱的橙光星星點點的亮起,圓日最終沉進了山巒背後。

往後很久,當鐘穎看到日落的時候,總是會想起這時候,安傾城當時溫柔地吻過她。

作者有話要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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