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劍魂(五)
思來想去,秦鐘念也不知道自己什麽時候多出一個兒子來,便想将此事告訴白檀。
秦鐘念的房間與白檀的房間相鄰,秦鐘念打開門便看見半夏坐在他門口,抱着一個食盒在吃東西,發出吭哧吭哧的聲音,白檀懸空坐在門前的小院子中,閉着眼似乎是在打坐冥想。
秦鐘念第一次見到如此獵奇的修煉方式,不覺多看了兩眼。
白檀睜開雙眼,落到地面上,道:“起來晚了,已經沒有早飯了。”
“……”秦鐘念低頭看半夏,半夏從食盒裏擡起腦袋,一雙大眼睛依舊不靈不靈。“不要緊,我不餓。”
“可是接下來要你幹體力活。”白檀輕輕皺了皺眉,從百命鎖裏摸出幾個白面饅頭。
“我的口糧!”半夏立刻叫道。
白檀并不理會,将饅頭丢給秦鐘念。“快點吃,吃完幹活。”
“……”秦鐘念在半夏怨念的目光中咬了一口饅頭,這饅頭又軟又溫熱,咬下口也不會幹癟癟的,倒像是會擠出水來一般可口,他吃了幾口就感受到全身暖洋洋的,有種說不出的舒服。這一定是好東西吧?秦鐘念這麽想着,又看了半夏一眼。
“哼,這些都是用仙草做出來的饅頭。”半夏扁着嘴。“都是我的備用口糧。”
果然是好東西。秦鐘念又轉而看向白檀。“我一介凡人,吃這些仙丹妙藥有什麽用?”
“玄宗門有一樣寶貝,叫地相儀,我告訴你具體的路線,你去将它偷來毀掉。”白檀道:“這東西只能用你的玉劍加以毀壞,我會幫你制造機會,但是沒有找到地相儀之前,切不可拿下我捆在玉劍上的法器。”
“……嗯。”秦鐘念點了點頭。
“留幾個饅頭在身上以備不時之需。”白檀說着一彈指,秦鐘念什麽都沒有看見,只覺得有什麽被打進面門,腦中頓時出現玄宗門的地形圖,其中一條隐隐發光的路線顯然就是他要走的那條。
他一直覺得道士修仙凡人本就無法企及,沒想到修道之人還有這麽多稀奇古怪的手段,怪不得人人都想當仙人。
“這件事沒有你的命重要,你自己要多加小心。”白檀道:“我畢竟與秦天行不同,不能直接幹預此事,報仇還得你自己動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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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個自然。”秦鐘念點了點頭,他自己的仇自然是要自己報。“不過毀掉地相儀對他們有所重創,他們一定會追查毀壞之人……”
“那只老狐貍還想得到你手中的東西,就算知道是你動的手他也不會輕舉妄動。”白檀笑了笑。“若是他氣急敗壞,倒是省了我再動手。”
“呔。”半夏叫道:“為什麽要侮辱狐貍?”
“……說得也是,他看起來也沒這麽蠢。”白檀用眼角瞥了半夏一眼,半夏果然無法忍受這種屈辱,向飛石一樣朝白檀彈來,被白檀一個巴掌甩到一邊的草叢裏。
秦鐘念:“……”明明知道傷不了人,為什麽還要這樣自尋屈辱?
秦鐘念看着白檀與半夏玩鬧了一會之後,盧作秀便找上門來了。
盧作秀的臉上依舊帶着令人反感的笑容,上前打了招呼便問:“兩位昨晚睡得可好?”
“馬馬虎虎。”半夏道:“沒有酒宴沒有豪房的宗門我倒是第一次見。”
盧作秀:“……是在下疏忽了,實在是因為宗門發生了大事,太過棘手,我今晚一定設宴歡迎陰陽師。”
昨天明明對白檀不太理睬,只關心秦鐘念的,今日态度卻轉變了,對白檀如此謙卑,對秦鐘念倒是滿不在乎起來,秦鐘念心中有種“這家夥果然不是好人”的感覺。
半夏心中也十分不爽,皺着眉頭看着盧作秀。“明明有事要求我們,竟然連大人二字也不肯加上,對我們如此不敬重,不想幫你。”
秦鐘念分明看見盧作秀的笑臉出現了一絲裂痕,從嘴唇間發出的輕微聲響可以看出他狠狠咬了咬牙,看來盧作秀的确是有事情想要求白檀,竟然忍了下來,擺出笑臉道:“是在下的疏忽,陰陽師大人切莫放在心上。”
“他一定連你的名字都忘記了。”半夏用小爪子指着盧作秀,被狐貍毛蓋住的臉上散發出不可抵擋的憤恨氣息,他盡職的扮演着這讨人厭的小角色,對白檀嘟起嘴來。“我們不要幫他了。”
盧作秀的臉十分明顯的抽動了幾下,秦鐘念差點就噴笑出聲。
“不可以這麽沒禮貌。”白檀輕輕摸着半夏額前的一撮金毛,溫柔無害的笑着。“小東西被我寵壞了,宗主不要放在心上。”
秦鐘念的腦海中立刻浮現起前一刻半夏被摔出去的場景。
“哪裏。”盧作秀的嘴角緩慢的恢複到原來的角度,道:“在下倒是的确有要事想要求陰陽師大人幫忙,若是事成,陰陽師大人想要什麽我都可以滿足。”
“只怕我想要的,你給不起。”白檀為難的嘆了一聲,見盧作秀的表情幾般變化,又道:“不過宗主大可說說,若是我能做到的,自然會出手相助。”
“那便多謝陰陽師大人了,不過此事事關重大……”盧作秀不着痕跡的看了秦鐘念一眼。
“秦鐘念不已經是你們宗門的人了麽?”半夏又開始戳盧作秀的下限。“你說事情為什麽還要避開他?”
“自然不是。”盧作秀心中一定将半夏的祖宗上下都問候幹淨了,臉上虛假的笑容都快維持不住。
“我進屋休息。”秦鐘念都快哈哈大笑出聲,立刻就離開了院子,躲進自己房間去了。
“那我們換個地方談吧?”盧作秀笑道:“這件事,或許與陰陽師大人還有些關系。”
“哦?”白檀挑了挑眉,随着盧作秀去了他的房間,房間裏還有他們昨日看見的兩個老頭,兩個老頭見到白檀,面色亦有些微妙。
房間裏點着香,半夏動了動鼻子就噴了一聲。“這是什麽怪味兒?”
盧作秀對半夏吹毛求疵的功力簡直無語:“我這就令人換新的。”
“不必。”白檀一揮手,一個雅致的香爐便出現在手中,他将香爐放在手邊的小桌上,香爐便飄出淡淡的白煙,一股清香頓時在房內彌漫開來,透人心脾。“正事要緊。”白檀将三人眼中的情緒盡收眼底,笑道:“宗主還是說說,有什麽事需要我幫忙吧。”
啧,還說是個叫得出名字得宗門,老用下三濫的手段,半夏趴在白檀胸前微微皺起眉頭。之前的檀香之中放了□□,白檀不知道為什麽是百毒不侵的,他如今道行甚微,若是白檀不拿出香爐,他這會已經倒下去了。
“這兩位是我宗門長老。”盧作秀簡單招呼了一句,便道:“陰陽師大人已經答應為我宗門尋找寶物下落,你們不可再無禮。”言下之意就是檀香的事情跟我沒關系,都是他們惹的禍。
兩個長老見狀也給白檀賠起笑臉。
白檀不置可否,道:“是什麽寶物?”
“聽聞陰陽師可以號令各界,這寶物一定也得聽從陰陽師大人的調遣。”盧作秀道:“這件事要從十幾年前說起了,我們在洪州城外發現了一處靈脈,靈脈之中孕育出一個靈精,靈精十分少見,我宗門花了十幾年的時間将它從靈脈之中捉出,卻在半路被人劫走了。”
“一只靈精,不至于震撼宗門吧?”白檀道:“就是大一點的門派,也不會為一只靈精花費精力,畢竟靈精跑了,還有靈脈可以開采。”
“這只靈精已有千年以上的修為,若是用來打造法器,定然是千年神器。”盧作秀道:“實不相瞞,各大宗門的比試近在眼前,我們十分需要一個強大的法器,否則我玄宗門這麽多年的基業就要毀在我手中了。”
見盧作秀露出無奈的表情,兩個長老也叫道:“都是因為那個秦天行,若不是他拿走了我們的法器,玄宗門又怎會落魄至此?現在這家夥也不知道去了哪裏,連地相儀都找不到他的下落。”
“因為浩神訣被天行拿走,我玄宗已經一日不如一日。”盧作秀嘆了一聲,道:“好不容找到的寶貝也不知所蹤……我以自身十年壽命蔔算出天行的下落,追尋而至,誰知道還是慢了一步。”盧作秀看着白檀。“這麽巧,地相儀顯示出靈精所在之處,也在那附近。”
原來如此,盧作秀以為靈精就在他或者秦鐘念手中,但是他之前将器靈的氣息給封住了,地相儀失去了器靈的感應,他們便将主意打到他身上來。白檀心中暗自好笑,面上卻微微皺起眉頭,道:“你們要我将秦天行捉來,交出浩神訣?”這浩神訣又是個什麽東西?
“天行資質上佳,浩神訣在他手中一定能夠物盡其用,但是我們真的很需要,若是可以,我希望陰陽師大人能夠将浩神訣與靈精一塊取回來。”盧作秀道:“我們定然重謝不敏。”
真是好大的胃口。
白檀露出笑來。
“不好了不好了。”一個小道士跑到門外敲門,叫道:“掌門,長老,地相儀被人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