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晉|江首發防盜
◎“你在擔心我嗎?”◎
廂房內。
少年挽起袖口, 露出腕骨上方被抓出的猙獰傷痕。
血肉模糊,觸目驚心。
還不斷往外冒着詭異的黑氣。
不過,冒出來一點, 便轉眼就被闕渡的靈力抹殺掉一點,倒沒有搞出太大的動靜。
只給扶窈看了一眼, 闕渡便将袖口放下, 遮住了傷口。
扶窈問:“你不需要……包紮一下嗎?”
“靈力運轉就可以自愈, ”闕渡垂眸,淡淡道,“只是在這幻境中,速度慢了許多。”
扶窈嗯了聲,右手不自覺捏緊,那也未愈合的傷在掌心隐隐作痛。
隔了一會兒, 她才問:“那你剛才有看見, 林知絮傷得很嚴重嗎?”
“死不了。”
“……”
哦,差點忘了,大魔頭眼裏的“嚴重”, 跟她完全不是一回事。
闕渡心中, 肯定覺得斷胳膊斷腿都是小事,只要沒斷氣,便稱不上受了太重的傷。
都是他經歷過不知道多次的家常便飯。
扶窈緩緩出聲:“我的意思是, 你不覺得有一點奇怪嗎?我們都會受傷, 但是賀斂不會,你剛剛那一劍劈下去——”
甚至沒有傷到他一根毫毛。
話還沒說完,闕渡卻擡起眼, 徑自地道:“你傷在哪兒?”
扶窈愣了一下。
少年卻沒打招呼, 傾身, 直接把她那藏在身後的手攥了過來。
當看清她掌心的傷的時候,他明顯皺了下眉,聲音冷了下來:“你也要等自愈嗎?”
“……”
扶窈扇了扇睫毛。
不知道為何,有一種小孩子出去頑皮弄髒了衣服,不想讓大人知道,然而大人還是發現了的感覺。
……啊不,錯覺。
她可能是昨天的酒還沒醒。
她那點靈力,能自愈當然就有鬼了。
這傷上還有餘毒,留着不處理,便一定引起後患。
解毒的藥粉鎖在乾坤袋裏,暫時拿不出來。
還得讓闕渡将靈力渡給她祛毒。
“我不嚴重,所以更關心你的傷一些,”扶窈見他不說話,便自己努力把話題掰過來,“你不覺得這傷很蹊跷嗎?”
——除了賀斂以外,他們全部都會在幻境中受傷。
闕渡頓了一下,淡淡道:“覺不覺得又如何?”
他當然是不如何。
只要不死,什麽場面對大魔頭來講都無所謂。
他來這裏,似乎也未曾有別的目的。
無論幻境中會發生什麽,只要等幻境解除,自然就好了。
但這個問題對扶窈來講很重要。
如果真像她現在看到的一樣,那麽……
闕渡的生死劫,馬上就要到了。
不同于上一回月圓之夜,這一回真相跟事實來得有些太倉促,她還沒有做好準備。
不過,也不用準備太久了。
扶窈深吸了一口氣,沒有回答,反而道:“那些妖魔真的很厲害嗎,林知絮都解決不了,還要你們聯手?”
“比護城河底下的厲害得多。”闕渡只說。
扶窈還需要再确認一下他在這幻境中的實力,聲音放輕:“那如果……只有你的話,能應付得來嗎?”
“當然。”
少年不假思索地答完,頓了一下,挑起眉,唇角微微往上牽:“問這個做什麽?”
大小姐一臉純良,杏眼眨眨,讓人瞧不透她真實的想法:“我是想起來那北邊陣法衆多,關押的妖魔也肯定比今日追來的要多得多,難保不會又想剛才那樣,出些岔子。”
闕渡:“不會。”
說完之後,他仿佛又想起什麽,嗤了一聲,懶懶地道:“再有下次,只要林知絮還剩一口氣,我都不會幫忙收拾她的爛攤子。”
方才出手,也只是看在了大小姐的份上。
畢竟這宗門要是毀了,扶窈就更沒地方住了。
話音剛落下沒多久,門便被敲響。
說曹操,曹操就到。
林知絮的聲音自外邊傳來:“容扶窈,我有事找你。”
得到允許進來之後,天選之女推門而入,一眼就看見了扶窈那被人攥着的手。
她皺起眉,随後便十分不屑一顧地勾起唇,難掩眼底諷刺:
“這種除了皮囊跟實力以外什麽都沒有的貨色都能看得上,你也真是一點都不挑啊。”
扶窈:“?”
乍一聽像是在罵她。
再一聽,怎麽像是在誇闕渡呢?
她實在有點搞不清這位大師姐的腦回路。
不過,隐約能猜到這人的目的。
扶窈假裝不知,明知故問:“你要做什麽?”
“我給你分享一個——我出生入死才得來的消息。”
提起正事,林知絮便一下子變了語氣,不再是剛才那副模樣,正經嚴肅得很。
“後日冬至,北邊有一處名為‘九淵”的陣法會開啓,三皇子在那陣眼附近感應到過鳳凰羽的氣息,但經過搜尋跟打探,九淵是一處隐匿之境,可能只有在冬至當天才會進入。”
扶窈心跳一滞。
冬至之後才能進入的隐匿之境……
這個描述,跟她一直在找的,古籍中的“極北”幾乎一致。
她臉上卻不表現出來半點驚訝,平靜地道:“大師姐應該不只是突發好心吧?”
雖然扶窈對聖女的位置完全沒興趣,但從哪個方面來講,她都是林知絮的對手。
她離鳳凰羽越近,就對林知絮越不利。
可現在,林知絮卻願意把這麽重要的消息分享給她。
“我要你,還有他,跟我們一起去。”
果然。
扶窈已經猜到了。
她不應下來,只緩緩問:“那‘九淵’裏的妖魔,有這麽可怕嗎?”
“否則我不會叫上你們。”林知絮橫眉,“但進去之後,解決掉那些礙事的玩意,最後誰能得到信物,就各憑本事了。”
林知絮絲毫不掩飾這是在利用他們。
但對扶窈來講,這無疑是雙贏。
她抿起唇,只停頓片刻,便點頭:“好,我答應你。”
林知絮颔首,後退一步,離開了她的房間。
“——那好,我們後日冬至午時前必須到達九淵,早上就出發,到時候見。”
說完,便毫不留戀,直接關上了門。
廂房裏再度只剩他們兩個人,重新歸于寧靜。
然而,這份靜谧只持續了片刻,便被大魔頭不太友善的聲音打破:
“你不是不想當聖女?”
大小姐當然清楚自己有多前後矛盾與言行不一。
前幾日才說着對聖女之位沒有興趣,也不想跟着林知絮去争鳳凰羽。
一轉眼,便跟人合作上了。
然而機會就在眼前,說什麽,她都不會錯過的。
“我好奇啊。”她撐起臉,十分理所當然地,“況且,我幫了她,早日離開幻境,對我們都好。”
說完,少女垂下眼,重新看向自己掌心那已經結痂的傷口,又補充道:“意外頻出,我怕留在這裏會夜長夢多。”
這些理由,再結合容大小姐以往向來想一出是一出的性子,聽着也有些條理,不算牽強。
然而闕渡仍蹙起眉,低聲道:“你別把林知絮想的太好了。”
他似是想起什麽,嗤了一下。
“——一個有妖丹的人,在正派宗門順風順水了十幾年,真有意思。”
!?
“妖丹??”
闕渡颔首,似乎不覺得自己說出來的是什麽足以震驚全體修士的消息:“嗯。”
剛剛,林知絮在重傷不穩洩露出來的,的的确确是妖氣。
他感受得很清楚。
妖會有妖氣,吞噬了妖丹的人也會。
可吞丹修煉,是為邪法。
無論林知絮是哪一種情況,都說明她絕非表面上那般正經。
“那她還能做聖女!??”
扶窈不可置信地問白霧。
白霧也被這個消息炸出來了,比她還懵:“我也不知道……但是,那根羽毛能到她手裏,說明神女也認可她吧?”
想不通。
——但是,不管了。
那些都是林知絮的私事,無論再複雜,跟她有什麽關系?
她只需要借天選之女的力,進入九淵,也就是古籍中記載的瀛洲極北。
然後,拿到之前那兩滴心頭血。
剩下的一切,無論是選聖女,還是別的,都跟扶窈沒有任何關系。
留給這裏的人去處理吧。
她沒空管那麽多閑事。
大小姐理清思緒,擡起頭,正欲開口,恰好撞進闕渡的視線裏。
那雙烏眸似深潭一般,将人的思緒不自覺都吸了進去。
以至于她有那麽一瞬間,差點忘記了自己要說什麽。
大魔頭抿起唇,又道:“大小姐,‘九淵’相當險峻,遠不是你所想那般輕易,稍有不慎——”
“你在擔心我嗎?”
扶窈突然打斷他。
闕渡一頓。
扶窈端詳起來他的神情,對少年這幅從未見過的關切态度有些新奇:“……我還以為,你巴不得我死在那兒呢。”
大小姐的視線直勾勾地盯着他看,一點都不收斂。
闕渡扯了扯唇,似是有什麽話要說,卻欲言又止,隔了片刻,才吐出簡潔的詞句來:“我們的事情還沒有解決完。”
言外之意:就算巴不得她死在那兒,也只能出手相救。
扶窈只需要這句話就夠了。
——大魔頭會跟她一起去,這就夠了。
“那你保護我不就好了,”大小姐滿不在乎,“反正我們同行,到時候一直走在一起,你這麽厲害,有你保護我,就肯定不會有問題,你不是也說了嗎?那些妖魔對你來講,構不成威脅。”
半天沒有聽見闕渡的聲音。
她擡起頭,很真誠地又問了一遍:“好嗎?”
少女語調很輕,像風一樣,仿佛下一刻就要被吹走。
使人不得不伸手抓住。
又過了一會兒。
闕渡別開臉,沒去看她,卻道:“好。”
便是答應了。
…………
冬至出發之前,大小姐要做的事情很簡單。
頭等大事,自然是把那些能用得上的東西整理好。
保險起見,扶窈沒有把那些靈器符咒之類的玩意放進乾坤袋,而是另找了幻境中藥修們人手一個儲物袋。雖不大,但暫時也夠用了。
其次,就是在闕渡去找藥修詢問人蠱事項時,悄悄偷聽了一下。
她用的能充當千裏耳的靈器,神不知鬼不覺,看後來闕渡的表現,應該也沒發現。
不過,扶窈想,除了靈器好用以外,大魔頭沒發現的另外一個原因——
可能是他當時壓根沒空去管周圍的事情。
畢竟,換位思考,如果她是闕渡,當時聽到了那些話,着實分不開心神。
當時千裏耳起效得很慢,等她能聽到闕渡同那藥門長老的對話時,他們已經把該說的都說得差不多了,接近尾聲。
長老的聲音平和而篤定:
“……斃命的一刀會結束靈獸的性命,但是淺淺的擦傷,只會激發它的血性。”
“你作為蠱主,又曾經以身溫養蠱蟲,更應該清楚我的意思——人蠱經過溫養改造,她的血是對蠱主最好的補品。”
“只淺嘗辄止,達不到母蠱需要的标準,母蠱自然反應劇烈。”
“何況你一直心神不定,反複誘發蠱毒,這樣下去,更不會好轉。”
少年不說話,呼吸聲卻漸漸明顯了起來。
長老道:“人蠱的作用,不就是喝幹她的血,吸幹她的靈力,然後殺之後快嗎?”
到此為止。
扶窈就沒有再聽下去了。
隔了一日,再回想起那長老的語氣,她還是會由衷地感嘆道——
你們修士确實是視人命如草芥啊。
殺個無辜的人,說得跟殺只雞都沒什麽區別。
白霧見她又想起這件事,連忙道:“可是闕渡沒有答應啊!”
“而且,按那個長老的意思,他需要用你的血才能抑制,可發作那麽多次,除了最初,他都沒有碰過你的血……”
“所以呢?”
白霧的聲音一下子就弱了下去:“所以就算長老那麽說,闕渡也不一定會為此對你動手的……不是嗎?”
“這很重要嗎?”
扶窈又一次反問。
這一回,白霧不說話了。
也實在說不出什麽別的話了。
大小姐仰頭,望着那經年不散,連綿不止的雪。
“他對我如何,都不影響冬至那日我要做的事情。”
“我不在乎闕渡要不要殺我。如果他暫時沒這個心思,也沒料到我這麽快就會下手,自然更好。就算他有,也是應該的,我們本來都一直想要找機會殺了對方,不是嗎?”
在這幻境裏的兩三日,就像一場夢一樣。不用去想別的,只是單純地吃喝玩樂,恣意妄為。
可是夢是要醒的。
她下凡是為了渡劫,劫還渡完,別的事情,無論如何都得先擱到一邊。
白霧語塞完之後,只能讪讪地道:“……你說得對。”
它也被這幾日的安生日子麻痹了。
差點忘了現在的形勢。
“還有,闕渡要過來了。”
扶窈擡起頭,下一瞬,就看見窗邊少年的剪影。
“這麽晚了,找我做什麽?”她饒有興致地道,“進來吧。”
人影閃到她面前。
接着,又是一碗蛋羹遞到了桌上。
熱騰騰的蛋羹仿佛是剛剛才出爐,色香味俱全,看着比上一回更加可口,誘得人胃口大開。
他道:“順路給你一下。”
扶窈将蛋羹接過,先嘗了一口,才含糊地道:“謝謝啊。”
按理說,現在已是深夜,睡前不應該吃東西的,免得積食失眠。
他們明日午時之前必須得到達九淵,接下來休息的時間實在算不上多。
但扶窈覺得,她是需要多吃點東西墊墊肚子,免得明日體力不支。
而且,這碗蛋羹煮得愈發鮮嫩,比上次更美味了,讓人完全不想再放下勺子。
她一口氣吃得幹淨,剛放下碗勺,又聽見外邊有動靜。
腳步聲,私語聲……
修士夜裏雖不睡覺,但都忙着修行,這幾日從未有這般熱鬧過。
扶窈狐疑,偏頭看向闕渡。
闕渡往外邊探了探,才道:“子時一到,馬上就是冬至,這裏的人應該是要在準備慶祝。”
瀛洲四季如冬,但唯有從一個冬至過到另一個冬至,才算得上是完整的輪回,便如凡人重視過年一般,有特殊的意義。
“他們還準備放煙花。”闕渡觀察了一會兒,又道。
這一是慶祝,二是驅邪,祈求那些随着冬至而日漸複蘇的妖魔不要現世,應該是瀛洲特有的民俗。
扶窈有些興致勃勃:“我們出去看看。”
動靜那麽大,吵得很,肯定也沒辦法休息,不如去湊一湊熱鬧。
她也沒等闕渡,提起裙擺,一轉眼便跟飛出去了似的。
還好,無論她跑得再快,闕渡總能跟上。
走出房間,遠離這附近那些遮蔽視線的樓閣屋瓦,便能将漆黑夜幕一覽無餘。
扶窈擡起頭,正好聽見那爆破般的巨響。
接着,夜如白晝,繁星閃爍——
扶窈還是頭一回在這裏看煙花。
這裏生存條件太惡劣,制作煙花工藝落後,煙花的種類也自是單調,只有幾個顏色。勝在熱鬧,大晚上的,處處都是人聲,到處都是人影。
除去燈會,這大概是這幻境中最熱鬧的一天。
天幕上的煙花也接連不斷。
一聲接着一聲。
一個接着一個。
有的像灑落的星辰,有的像垂帶的銀河。
格外奪目,絢麗至極。
伴随着煙花明滅,天色也一瞬明亮,一瞬黯淡,令人覺得不似真實。
不知何時,闕渡已經走到了她的旁邊。
那忽明忽暗的光線也打落在他俊美的臉上,使得少年的神情也變化莫測,看不清楚。
扶窈的餘光從闕渡臉上收回來,又移向旁處。
他們站的這地方比較偏僻,也算不上熱鬧,只依稀有幾個人影。
扶窈還看見了,那不遠處,有一個小修士上蹿下跳,似乎是想去夠那天上的煙花,卻始終夠不到。
模樣呆呆的,一會兒雀躍,一會兒面露沮喪,實在讓人忍俊不禁。
那小修士聽見她的笑聲,有些惱怒地轉過頭來,像是要找這個不速之客的岔子。
然而,對上少女那張嬌豔面龐,他又一下子就羞紅了臉,像是忽然意識到,不怪扶窈笑他,畢竟自己确實正在做一件惹笑的蠢事。
扶窈見他看了過來,連忙擺手:“沒事,你玩你自己的,我不是在笑你,我是在笑他。”
這一番話,卻是越抹越黑。
小修士一步步挪到她旁邊,一會兒不好意思地低下頭,一會兒又擡起眼睛,打量着扶窈的神情。
顯然,他雖然覺得不好意思,但仍是想湊近這個漂亮的姐姐。
“姐姐要笑就笑吧,”
話是這麽說,但他還是嘗試着替自己辯護了一下,不想讓扶窈對他的印象太差:
“今日是我滿七歲的時候。每年生辰,沒人給我慶祝,但恰好是冬至,大家都放煙花,我便借着煙花,自己給自己慶祝了……”
說着,還真真落了兩滴淚。
看着好不可憐。
“是嗎,那祝你又長大一歲。”扶窈從善如流地答完,又順手從乾坤袋裏拿出一個除了占地方以外沒半點用的小玩意,遞給他,“這個送你,生辰快樂。”
小修士忙不疊接過,緊緊攥着那小小的靈器,臉更紅了,腦袋也埋得更低,扭扭捏捏了片刻,又擡起來:“姐姐多少歲呀……”
“和你有什麽關系?”
少年忽地出聲,嗓音微涼。
神色也不算好看。
扶窈瞥了他一眼。
實在不明白,大魔頭這是跟這幻境裏的人計較什麽。
她又看向那小修士,笑眯眯地道:“十五了,你呢?”
最後半句,卻是在問闕渡。
“十七,”少年看了那小修士手裏攥着不放的靈器一眼,才補充道,“快十八了。”
“還差多久?”
闕渡想了一下,他大抵是不認真記這種東西的,只模糊有個印象,被扶窈問起來,才會正兒八經地算一算。
“還有四五日。”
總歸十幾年都沒人提那個日子。
“那哥哥的生辰不是也快了嗎?”扶窈不說話,那小修士倒眼巴巴地湊過來,奉承起闕渡,“到時候,哥哥若是要慶祝,能不能也捎上我?我總是一個人孤零零的,也想同別人熱鬧一下……”
他一邊說着,卻忍不住一邊看扶窈。
顯然,別的都是借口。
醉翁之意不在酒,他就是想借此親近扶窈。
闕渡冷下臉,懶得再理他,拉着扶窈便走。
速度跟飛似的,那小修士就是用盡力氣,也絕對不可能追上。
一轉眼,就跟扶窈到了另一個山頭。
扶窈站定,想到那小修士呆呆的樣子,忍不住笑了起來。
雖然是幻境,但這裏面的人都鮮活得很,有點意思。
“你在笑誰?”
頭頂上,冷不丁傳來少年的聲音。
扶窈反問:“你覺得呢?”
“我只覺得你們都很吵,尤其是你,”
他扯了下唇角,語調更是不冷不熱,“還有,問我的生辰做什麽?。”
扶窈:“随便問問。”
闕渡頓了一下,又不說話了。
明明剛剛好像還有很多話要說的。
扶窈也不管他,繼續欣賞着那夜幕上的煙花。
沒過一會兒,夜幕又重新暗了下來,再也沒有煙花閃爍,人聲也跟着小了許多。
兩炷香後,人群散去,山峰便再一次回到了那死一樣的寂靜。
扶窈也回過神:“走啦。”
她扯了下闕渡的衣袖,本是想催他的。
但這一湊近,看見少年冷寂的面龐,她忍不住問:“又是誰惹你了?”
難不成她剛剛只顧着看煙花,錯過了什麽重要的事情?
闕渡瞥了她一眼,不語。
一副要她自己領悟的樣子。
而扶窈領悟不了。
“想到些以前的事,心情不好,”片刻後,闕渡才緩緩地道,“順便想起來,我的生辰在十一月十四,五日後。”
“噢,但你跟我說這些做什麽?”
少年又擰起眉,冷冷道:“不是你先問我的生辰的嗎,怎麽,打算要了我的生辰八字去紮小人?”
“對啊,你既然知道,那還告訴我?”扶窈本來就是随便問問,沒想到這人還惡意揣測她,當即就嗆了回去。
闕渡又不說話了。
他們無言地走到廂房門前。
就在扶窈的手準備推門時,才忽地聽見身邊的少年道:“我的生辰宴,不要剛剛那個小修士來。”
“……”
等等,她有說過要給他辦生辰宴嗎?
剛剛氣氛太放松了,扶窈純粹跟在玩一樣,沒帶腦子,沒留意她跟闕渡的對話。
并且,煙花聲那麽大,她也并沒有把闕渡的話一個字一個字聽進去。
所以……她到底有沒有說過這話啊?
少女側過臉,對上那雙沉靜的烏眸。
想了想,卻沒有繼續在這個問題上糾纏下去,而是點了點腦袋,道:“好啊,那就只有我們倆吧。”
說完,便徑直走進房內,将門帶上。
又過了頃刻,才忽地聽見門外少年不鹹不淡的聲音:“随便你。”
作者有話說:
大魔頭表面:問我的生辰做什麽?
大魔頭內心:問我的生辰總不會什麽都不做吧?
大小姐:好累,畫個餅蒜了.jp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