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晉|江首發防盜(四合一) (2)
證,以及潛在的不确定因素,賀斂一定要追殺闕渡。
雖然這暫時還不能解釋賀斂被下降頭一般的行為,但其餘的,便叫人都想通了。
……難怪啊。
扶窈心裏掀起巨浪,震動不已,面上卻盡量維持住了平靜,不叫人看出她半點露怯。
她深吸一口氣:“除此之外呢?”
“你還幫得了別的?”
闕渡的語氣特別平。
扶窈不說話了。
聖女能甄別出天煞孤星的命格,她瞞去這一點,幫他重新找回身份,确實已經算是盡力。
總不能叫她幫忙奪嫡吧?
儲君的血能與鳳凰羽感應,這是千百年來固定的儀式。
她瞞得過,鳳凰羽瞞不過。
鳳凰羽若是察覺到他血裏那邪性的東西,不把他趕出神宮都是好的。
而他如果想要逆天而行,跳過儀式成為儲君,從此不再供奉鳳凰羽,使天底下不會再産生新的靈氣——
那便是跟天底下所有的修士為敵了。
他修為再高,目前也不可能殺光同仇敵忾的所有修士。
扶窈就是想要心頭血想要得發瘋,也萬萬幫不上他的忙的。
就算,退一步說,她口頭上可以答應他,為了他與全世界為敵。
相信闕渡只要有腦子,都不會相信這種鬼話。
所以,根本沒有說到那個地步的必要。
“那好,一言為定,”扶窈道,“我給你半顆內丹拿着,作為憑證。”
她語調輕緩:“這內丹是神女賜我之物,與我性命相連。給你之後,還能溫養你的經絡,防止你走火入魔。”
扶窈這話說得實在是有點太誠懇。
仿佛是明白自己之前背信在先,這一回,為了證明自己的誠心,下了如此血本,讓闕渡相信她的誠心。
說完之後,還渡了一部分靈力給闕渡。
證明鸾丹帶來的靈力,确實有抑制他體內邪火的作用。
闕渡臉上神色都沒有變一下,也不知是信沒信。
扶窈只當他默認了,伸出手,掌心還沒放到闕渡腹上。
手腕便直接被人抓住。
“我知道你很讨厭我碰你,但是,我不這麽渡給你的話——”
扶窈上下掃他:“那我吐出來,你吃下去?”
闕渡又松了手。
劍也收了。
等那半顆內丹到了闕渡體內,扶窈收回手,擡起臉,聲音立刻變了一個調子,道:“你若有什麽異動,我也會看着你的。鸾丹自爆,後果自負。”
——這才是大小姐的真實目的。
口說無憑,誰都有翻臉不認賬的時候。
不拿着什麽威脅住闕渡,她不心安。
當然,剛剛說什麽幫他抑制邪火,也算不得騙人。
大魔頭那些被壓抑的靈力都帶着邪性,修為越深,邪性越重。
修邪法的,到最後,沒有一個精神正常。
她确實希望闕渡暫時精神正常一點。
一個正常人,就是再難看懂,也至少還有所求,有所欲。
變成一個人不人鬼不鬼的東西,被仇恨驅使,那她就徹底沒轍了。
扶窈眯起眸子,又提醒道:“這鸾丹裏的靈力,你用不了。我的實力也不會因為少了半顆而下降。”
反正她現在就只能調用十分之一,把那鸾丹的十分之九拿走,都對她沒有任何影響。
便是給他了,他也威脅不了她。
這些事,扶窈要先擺出來,免得闕渡動別的心思。
男人臉上看不出任何意外的神色。
仿佛早就料到了,她不會白發好心。
不過,就算已經猜到,他方才也仍舊從善如流地收下了那半顆內丹,行事上是叫人愈發看看不透了。
扶窈忽地想起一個可能——
如果她一開始就沒有隐瞞,而是直接同闕渡說出來呢?
但,仔細想想,便發現行不通。
大魔頭戒備心這麽重,怎麽可能沒交過底的陌生人做這種交易。
而且,那個時候的她,只是個狐假虎威的大小姐。
能拿出來的條件,也遠遠不足現在這麽誘人。
何況,雙方必須要你情我願才能完成的交易,總沒有一方憑借各種手段徹底占據上風,逼迫另一方叫出自己想要的東西來得靠譜。
就算到了現在,如果不是實在走投無路,扶窈也不會想出這種招。
談到這裏,不管闕渡還要在這私牢裏做什麽,扶窈是待不下去了。
她繞開闕渡,提裙準備離開。
身側,男人又問了一遍跟之前差不多的問題:“你拿到心頭血之後呢?”
“我說了,無可奉告。”
扶窈不想浪費太多言辭。
餘光瞥他凜冽肅殺的側臉,想了想,又補充道:“總之,我不會再出現在你面前,叫你生厭;也不會再阻止你,與你為敵,不是挺好的嗎?”
他殺不了也傷不了她,折磨她出氣是這輩子都不可能的了。
這筆爛賬根本就算不清楚。
如此別過,已經算是格外美滿的結局。
闕渡側眸,臉龐映在冷劍上,神色比劍光更叫人膽顫心驚:“好不好,并不是你說了算。”
他的眼神如同冰冷潮濕的霧氣,只消一眼,便讓人覺得寒意貼着皮膚往骨頭裏鑽。
後背發寒倒是其次,卻着實叫人不舒服,似是被暗處的毒蛇盯上了,稍有不慎,便可能被突然咬下一口,泛起一種揮之不去的黏膩陰冷。
扶窈捏着衣袖,轉頭直視着他,語調也随之冷下來:“總有什麽是我能說了算的,例如,你外表再刀槍不入,髒腑經絡也并非銅牆鐵壁吧?”
若那半顆鸾丹自爆,他的經絡都有斷裂的可能。
無論闕渡再厲害,他也是個修士,修士的靈力沒有經絡運行,那要如何,做回一個凡人嗎?
她不再露出剛才那副笑意盈盈的模樣,冷眼很是高傲,半分不給闕渡面子。
大魔頭卻未有愠怒,反而冷淡吐字:“這樣便順眼多了。”
“——方才那假惺惺的嘴臉,跟記憶中一樣,叫人嫌惡。”
這還是闕渡今日同她說過最長的一句話。
竟然是專門來嘲弄她的。
想來也是,躲起來療傷恢複這十幾日,闕渡肯定沒有哪一天、哪一刻、哪一瞬,不想要把她殺之後快。
不過——
“惡心嗎?那就忍着吧,”扶窈無所謂地道,“就跟你忍着不殺我,也殺不了我也一樣。”
輕飄飄落下這一句,她便不再理會闕渡,徑自離開了私牢。
走出去之後,白霧實在忍不住:“我總覺得他不會……”
“賭吧。”
扶窈重見天日,沐浴着那簌簌明光,周身都暖了起來。
她将碎發撩到耳後,擡頭,望着那輪紅日。
“反正現在也沒有別的辦法了。”
這倒也是。
白霧噓了聲,只能弱弱地安慰道:“沒關系,渡劫嘛,都是劫數,總有些業力跟孽緣在,只要渡過去,飛升了就好……”
扶窈不置可否。
不過她覺得,白霧有個詞說得很對。
她跟大魔頭真是該死的孽緣啊,都拿匕首捅了人家兩回了,兜兜轉轉,竟然還能面對面談起買賣來。
“我上輩子不會欠了闕渡吧?”扶窈突發奇想。
說完之後,不等白霧承認或者否認,她便自己打消了這個念頭。
如果真欠了闕渡,就是闕渡要捅她三刀了。
那……闕渡上輩子欠了她?
白霧:“你覺得呢?”
扶窈轉念,又覺得也不太可能。
見她有思考這種事的苗頭,白霧連忙打斷:“一個劫數而已,哪裏有那麽多彎彎繞繞的,指不定闕渡作惡多端,手裏這麽多條人命,只能活這一世,根本就沒上輩子下輩子的。我們還是先準備一下十日之後的儲君策典。”
扶窈“嗯”了聲。
她不能再這麽胡思亂想下去。
無論如何,她都已經用鸾丹桎梏着闕渡。
只要他尚且還有一絲絲理智在,明白鸾丹自爆,他也難逃一死,或是經歷比死更痛苦的經絡殘廢,那便足夠了。
作者有話說:
來晚了tvt,用肥章表示歉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