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竹影
◎別哭了◎
燕回這次确實搞得有點狼狽。
玄空終究是庚辰仙府供奉的三大神兵之一, 主殺伐,即使被層層符文削弱,死死封印在劍冢最深處的地下, 依舊不是尋常修士輕易可以靠近的。
它被迫剝離劍主靈府,劍鳴長引, 躁動不安, 無時無刻不在試圖沖破封印。
在姬蘅的熱心指導下, 符文被胡亂解開的一瞬間,劍勢排山倒海的壓來,晝夜颠覆,大地皲裂。
一片肅殺混亂之中,燕回頂着風,伸手從風牆中拽出了一條不停晃動的鎖鏈。
她說:“我是江辭的弟子, 我帶你回去見他。”
暴烈的疾風和劍氣慢慢和緩下來, 似乎在聽到這個名字後,久違的回憶起以往還算靜谧的日子。
本來氣氛甚至有些默然的感動。
然後燕回就被一只飛來的漆黑劍匣敲了腦袋。
【我記得你,你這個小姑娘, 是吾主故友的女兒, 許多年前見過的。】
【沒大沒小,既是師尊,便不可直呼名諱。】
劍匣依舊鎖鏈纏繞, 符文密布, 內裏的聲音傳出來的時候,整個劍匣緊梆梆的,像個古板的老大爺。
燕回想, 我沒大沒小的地方可多了去了, 以後你就會習慣了。
暫時沒去徹底解開劍匣上的封印, 她背上劍匣,草草擦拭了一下身上被劍氣割破的傷口,沿着原路往回趕。
走到不知道哪個地方,一群隐藏在角落裏的漆黑東西忽然沖了出來,發瘋一樣的要去啃食她的血肉,追趕之下,她轉換了個方向,結果卻一腳踩進庚辰仙府留給弟子試煉的各種關卡和幻陣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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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環套着一環,一關接着一關。
好不容易爬出來,燕回身上多多少少帶了傷,現在過了這麽久,衣物早就粘連在翻卷的血肉上,稍微一扯,就能帶出更多的溫熱的血。
她掃了一眼放在地上微微顫動的漆黑劍匣,挪開壓在江辭後腰上的膝蓋,端端正正的盤膝坐了下來。
“師尊,過來。”
踉跄着從草地上爬起來的白衣男人依舊有些喘,他身上魔氣未退,意識還沒有恢複,此刻只是用手背不停擦拭自己被吻得發疼的嘴唇,看上去有些羞惱。
眼底的血色消退不少,眼角的水潤的紅卻浮現出來。
地上的劍匣晃動得更加劇烈了。
這這這這到底是怎麽回事?!
玄空滿腦子震驚和疑惑,不過是和社會脫節八年,這一出來它怎麽還有點蒙圈了呢?
江辭,你這個臭小子在幹什麽,雖然被那些愚蠢的魔氣控制了,但你怎麽可以任由你徒弟那樣親你?!
趕緊走啊笨蛋,非禮勿視,不許靠近你徒弟,你朋友一定恨不得打死你啊!
但被玄空不斷念叨的主人公卻毫無這種自覺,短暫的猶豫一會兒,還是伸出手,抓住燕回半開的腰帶,一截一截抽掉。
腰帶被丢在涼絲絲的草地上,穿戴整齊的衣物散開。
竹影搖動中,一粒光斑短暫落在這處陰影裏,照出一片白皙的肩頸。
草地上,幾只金屬扣環靜靜躺着,折射出細細的銀色光痕。
“……真的給我舔嗎?”
白衣道君容色清冷,此刻半跪在燕回身前,長發散落,屈辱的被她拽下領口,像是被拷上頸環的囚徒一樣垂下頭顱,任她或淺或深的親吻嘴唇。
別親了,都要腫了,會疼的。
可是這個惡徒的血實在是太過誘人,為了能嘗到她的血,就,就再給她多親一會兒。
等江辭終于被松開時,他抿了抿唇上的水潤,音色低啞:“血,說好了,我要。”
燕回坐姿端正,眉眼平淡,仿佛始作俑者不是她一樣:“嗯,來吧。”
江辭摸索着解下她腰側的衣帶,在衣物徹底散開之際,冰涼的手指貼着溫熱的皮膚滑進了衣服裏。
很溫暖,很熟悉的感覺。
傷口,傷口在哪裏,她說可以舔。
男人無意識的俯下身,一邊勾扯她外袍下的裏衣,一邊用牙扯開她衣襟的時候,忽然被她按着後背跌在她懷裏。
“你幹什——等等,你,你有點香。”
怎麽會這麽香。
江辭的臉埋在她頸窩裏,頓時沒了被魔氣挑撥出來的任何脾氣。
後背被她慢慢的撫摸着,一下一下,不輕不重。
他不知怎麽的就身體發軟,沒了力氣。
江辭靠在燕回心口上,雙手慢慢觸碰過她後腰的皮膚,臉漸漸地紅了起來。
好細,好緊實的腰。
怎麽還很有力氣的樣子。
燕回沒有理會江辭的小動作,對着黑漆漆一片的虛空道:“退遠點,不準任何人靠近,也不準亂嚼耳根。”
雖然沒有什麽強橫的語氣,但莫名讓人覺得涼嗖嗖的。
竹林後的鬼面人本來正在互相推搡,對選誰去借機拉好感給少主送藥争執不下,突然聽到燕回這麽說,立刻麻溜的搬着自己的小馬紮圓潤的離開了。
好嘞,屬下們保證嚴防死守,連尊主都不放進來,不讓任何人打擾到少主和道君的雅興。
不過——
“咱們少主小小年紀就玩的這麽花,長此以往——大有可為啊!”
“又是送禮物又是受傷的,江道君清醒過來還不感動死,啧啧啧,情場高手,不愧是少主,比大公子靠譜多了。”
“果然能激發人保護欲的男人最好命,慕了慕了,我雖然五大三粗肌肉發達,但好歹還有一張俊臉,你們說我現在如果找個金主抱大腿有機會嗎?”
“再退遠點。”
“不不不不,我認為适當服軟才是最大的殺手锏,你看人家江道君——”
“……等一等,剛剛是不是混進來了個奇怪的東西。”
“再退遠點,別讓我說第三次。”
燕回涼涼的嗓音傳過來,聲音不大,卻足夠吓得嗑瓜子的鬼面人們差點咬掉舌頭。
好嘞好嘞,這就滾這就滾。
——诶不對啊,再滾遠點就退下山了少主,您和江道君就算什麽也不做只是漫山遍野的純情散步,這麽幾裏地的空間也都夠了。
勸你善良哦少主,大半夜的別對一個傷患太過分嗷,不然我們都看不下去。
等徹底察覺不到其他人的氣息後,燕回一邊把重明丢到玄空的劍匣旁邊,一邊把黏糊糊抱着她的江辭從自己懷裏撈出來。
“師尊,”她斂眉:“繼續,弟子還在等着您的服侍呢。”
“寬衣,和處理掉我的血。”
重明拖着風中淩亂的劍匣遠離了這個是非之地。
安靜黑沉的林間響起了一點衣料摩擦的聲音,窸窸窣窣,很快,平日裏總是整整齊齊穿戴的黑袍被剝落,模模糊糊的光線中,隐約可見一段弧度漂亮的腰線。
搖動的草葉間,燕回盤膝而坐,肩頸修長,身前套着一件緊身的齊腰短衣,後背赤|裸,分布着大片紅腫的擦傷,嚴重的地方甚至有些血肉模糊。
江辭冰涼的手指搭在她肩膀上,慢慢劃過她肩頭愈合大半的青紫傷痕,撫摸上她的後頸,俯身吻了下去。
沿着微凸的脊骨,一路向下,在有血液滲出的地方停滞不前,用粉色的舌尖慢慢卷走多餘的血珠,然後在不斷滲血的地方反複舔舐,一有血液凝出便舔一下,直到那處傷口泛白發腫,不再流血。
輕柔的呼吸噴灑在灼熱的傷口上,酥麻沿着尾椎骨一路向上,直入胸腔。
他的唇有點涼,動作很輕,但親吻舔舐過皮肉翻卷的傷口時,還會引起些微的刺痛。
像是含有毒素的蟻蟲爬過,留下一點細細的戰栗。
燕回微微坐直了身體,伸出手揉了揉自己的額角。
早知道就不該這麽逗師尊了,這樣的舔舐,難受的好像還是她自己。
背後男人的唇停留在後背上的一道傷口處,反複親吻許久,在燕回以為他即将要離開的時候,他忽然扣緊她的肩膀,含着那處傷口重重的吮吸了一下。
力道之大,甚至發出一道清晰的水聲。
“……”
這下雪上加霜流血更多了。
燕回把江辭拽到身前,冷酷無情:“好了別吸了,弟子不需要您了。”
被她捧着臉的男人垂着頭,淩亂的碎發遮在他臉上,再加上夜晚的竹林昏暗,有些看不清神色。
只知他嘴角血跡暈染,身體溫度似乎更加冰冷。
“怎麽了,師尊,身體不舒服嗎?”
燕回感知到他的異樣,撥開他臉上的碎發,便見他擡起漆黑如墨的眼睛,蒼白的臉上水痕晶瑩。
一滴剔透的淚珠從他眼眶中滾落,啪嗒一下砸在她手背上,濺開一片。
見多了大風大浪,已經很少有什麽情緒起伏的燕回罕見的僵了僵。
哭,哭了。
怎麽會哭,她剛剛做得還沒有捆住師尊手腕那次過分,也就是之前用膝蓋壓着師尊的時候用了點力,但應該也不疼……吧?
對不起,我混蛋。
“我錯了師尊,您別哭。”
燕回捧着江辭的臉,小心翼翼的吻了吻他濕潤的眼角,輕聲道:“您如果不喜歡,弟子以後再也不這樣做了,如果生氣的話,就懲罰弟子,怎樣罰都可以,罰我抄書,罰我面壁,罰我鞭刑什麽的都可以,別哭了好不好。”
“對了,我把您的玄空劍帶回來了,您很久沒見過它了,我帶您去看。”
她微笑了一下,用手指擦拭江辭的淚痕,卻越擦越多。
濕潤的淚水劃過他蒼白的臉,墜在他的下巴上,幾乎濡濕了燕回整個手心。
這次真是玩脫了,竟然把人欺負成了這樣。
燕回快速穿好外袍,系好腰帶,半蹲在江辭身邊伸出手臂:“外面冷,師尊的腿應該還有點疼,弟子抱您回去好嗎?這次絕不會亂來,我發誓。”
一直安安靜靜掉眼淚的白衣道君總算有了點反應,他将目光轉向自己的弟子,伸出冰涼修長的手指扶住她的頸側,然後,重重的吻了上去。
昏暗的竹林被夜風吹開幾絲裂隙,零零落落的幾縷月光灑了下來。
男人淚痕依舊,一邊用力吸吮着她的唇瓣,一邊單手解開自己身上的白色道袍,嚴嚴實實的披在她身上。
“我只是想要你一點血,”他的聲音啞澀:“可你為什麽半個後背都是傷。”
“看到你受傷,我又想殺人了。”
他松開燕回,無力般的額頭抵着她的額頭,低低喘息:“你一定是給我下了致幻的毒,否則我怎麽會不想殺掉你這個弱小的人族,反而想要把你拖入巢穴,和你跨物種——唔,你幹森莫?”
燕回捂住江辭的嘴,沒忍住,低頭笑了一下。
“等師尊恢複意識,希望您不要尴尬,也不要反悔。”
她扯下身上的道袍重新給江辭穿好,彎腰把這個胡說八道的男人抱起來。
“否則,弟子也要把您綁起來,拖回西洲的寝殿裏,夜夜相伴。”
作者有話說:
魔氣發作後的師尊奇奇怪怪,以為自己是魔族,不是真的跨物種啊(笑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