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2章 扯松

◎真的很舒服◎

陽光透過層層竹葉, 在地面上撒下斑駁綠影。

竹蔭下,草叢深深,幾朵盈藍色的五瓣小花隐現其間, 花瓣柔嫩,花蕊金黃, 被林中的風一吹, 輕輕搖晃。

一只白皙的手撥開草葉, 戳了戳那幾朵盛開的藍色小花。

花瓣被觸碰,下意識的攏了攏,将內裏裹着花粉的蕊芯包起來。

毛茸茸的雪白圓球露着肚皮睡得正酣,感覺到腦袋頂的撥弄,抖了抖耳朵,爪子隔空扒拉了兩下, 砸吧着嘴睜開眼。

漫天蒼翠朦胧的竹影中, 光斑細碎,一人逆光半蹲,眉目濃淡合宜, 肩頸線條修長舒展。

她說:“将近午時了, 還不醒。”

蜃妖眨了眨黑珠子一樣的眼睛,軟噠噠垂落的耳尖一下子支棱起來。

“大姐,你終于回來了!嗚嗚, 你不在的這段時間, 那個醫修天天都打我花花的主意!”

它蹦起來,兩只軟綿綿的短爪子抱住了燕回的食指,委委屈屈的晃了晃。

沒有對比沒有傷害, 以前還覺得燕大姐有點可怕來着, 這麽一看, 她又給肉幹吃又幫忙接好斷掉的小花,實在是難得一見的大好人啊。

它悟了,這就跟着好人好好混。

燕回順手将蜃妖托起來放在肩上,詢問過它裴序秋的去向後,邁步進了一樓。

繞過露天的長廊,走到廊道盡頭處,她敲開裴序秋的門,十分自然的伸出手。

“幹什麽,”裴序秋打着哈欠開開門,房內藥香氣明顯。

看清來人是她後,他“哦”了一聲,轉身回了房間,在牆角的藥箱中扒拉半天,總算拿出一只海藍小瓷瓶,随手抛了過來。

“你要的藥,”裴序秋沒精打采的倚在門框上,指着自己眼下的青灰道:

“煉了七天七夜才做好,困死我了,按照你讓人帶回來的藥量,一共煉制了五顆,我可是良心醫修,一顆沒留,都放瓶子裏了。”

他看上去恨不得倒頭就睡,往嘴裏丢了一粒淡青色藥丸嚼了嚼,這才稍微恢複點精氣神,囑咐道:

“按理說吃一顆就能見效,但江道君靈脈受損嚴重,看情況吧,沒效果就加量,再怎麽嚴重,五顆也夠了。”

燕回颔首,将殘存丹藥溫度的瓷瓶握攏在指間。

她回憶着當初師尊雙腕被鎖鏈穿透吊起,泡在藥池中的虛弱模樣,瞳眸平靜幽深。

沒關系,那些落魄和傷殘的經歷都已經過去了。

他會逐步脫離昔日腐爛的泥沼,慢慢好起來,重新站在人前。

只是靈脈斷裂許久,如今重塑,不可能不承受痛楚。

“會有多疼?”燕回擡眼問,“你藥箱不離身,想必存放的藥物也齊全,無論價格,把止疼效果最好的藥拿給我。”

聽到有靈石賺,裴序秋勉強改掉歪歪斜斜的姿勢,站直了些。

他盤算了一下,體貼的告知:“藥貴,但你們昆侖墟坐擁整個西洲,區區丹藥,當然買得起,只是靈脈連通身體關竅,将其從斷裂狀态下重塑起來,疼痛大概和硬生生斷掉時半斤八兩,止疼藥應該起不到什麽作用,但聊勝于無。”

“——所以少主還要嗎?”

“當然要。”

燕回低頭解開自己的儲物袋,大概清點了一下其中備用的藥物,補充道:“瓊枝露,玉凝膏,上清丹……多拿點,都按品相最好的來。”

往常她自己獨自外出歷練,還算有分寸,也不逞強,基本上沒有受過很多傷。

偶爾骨骼被刺透,傷得太重,也只是倒上藥粉,吞下兩粒修複丹藥草草了事,往常備下的大部分藥物都沒怎麽用過。

這幾個月來倒是為師尊用去不少,他皮膚脆弱,易留傷痕,不知道以後怎麽樣,但多備點總是好的。

這些藥物本身就不便宜,一口氣要這麽多,出手果真闊綽。

裴序秋覺得這次大老遠被綁來中洲值了。

他徹底精神起來,迅速走回房間拎了藥箱,挑選燕回所說的藥物的同時,順道推薦了一下自己新研制的藥丸。

“從蜃妖伴生花的花粉中提煉的,沒什麽不好的後遺症。”

裴序秋似乎沒覺得把這種藥送給燕回有什麽不妥,語調輕松:

“和上次送江道君的那瓶功效有些差別,這樣,先送你一粒試用裝,體驗不錯的話記得再來光顧啊金主。”

燕回想,她會是這種一心情.事的人嗎?當然不是。

附贈的倒也算了,她一個正經人,怎麽可能買這種沒有內涵的藥。

——除非它特別好用。

***

燕回安置好捆來的齊淵和蘇玉卿,走出房間的時候,已經是下午的光景。

陽光溫和明媚,眼前竹海翻湧,碧波蕩漾,浪潮一般翻湧向遠處的連綿山巒。

她站在回廊裏,揉了揉肩,路過一樓東南角時,在布置簡陋的廚房內,看到一個熟悉的身影。

要找的人就在這,自然就不必再走了。

燕回停下腳步,駐留在青苔斑斑的石階上,目光安靜的看他。

午後的太陽偏西,斜斜的照入廚房的窗格,在地面上勾勒出拉伸延長的栅格陰影。

白衣青年身姿颀長筆直,此刻站在陽光區域內,袖口挽起,正低頭認真削着果皮。

爐火明旺,砂鍋裏不知在炖煮着什麽,咕嘟咕嘟,白色的水汽不斷被噴吐出,氤氲飄散,模糊了他的大半面容。

空氣中的香氣漸漸濃郁,聞起來,好像有點菌菇的鮮味。

燕回看到師尊指骨勻稱修長,将削淨皮的水果切成大小均勻的小塊,随後盛放在雪白的瓷碟中後。

他背對着她,彎腰時,略顯寬松的衣物繃直,勾勒出肩背流暢而漸趨收窄的線條,一路綿延下滑,最終隐沒在烏金玉勾的腰封中。

“阿回在看什麽?”江辭側身回頭,面上緞帶解下,露出一張眉骨俊挺,清隽出塵的臉。

他掀開砂鍋鍋蓋,打了一勺熱湯盛入碗中,淺淺嘗了一口。

“可以吃了,味道還不錯。”

江辭洗了手,擦拭手上水痕時擡眸望過來,聲音溫和了些:“好了阿回,晚上回去再給你繼續看,現在過來嘗一點看看合不合口味,這些天你沒怎麽吃東西,方才我又問了燕觀瀾你的喜好,特意為你做的。”

他轉身去清洗碗筷,不等回過頭來盛出熱湯,就被人從身後親昵的攬住了腰。

江辭回頭看她一眼,眉目舒展,由她抱着。

燕回将臉貼在他後肩,語調有些困倦:“謝謝師尊,不過師尊手臂怎麽回事,擦傷一片,還有些淤青,待會兒我為您上藥。”

她下巴剛好能夠抵在師尊肩頭,透過他的肩膀垂眸看那處受傷的地方,伸手碰了碰。

痕跡這麽新鮮,看樣子剛傷不久。

師尊因為魔氣沒有徹底消散的緣故,現在雙目能視,他又行事穩妥,根本不可能會自己磕到碰到。

想到某個可能,燕回默了默,随後就聽到師尊平心靜氣的回複:

“沒事,剛剛燕觀瀾非要和我打一架,擦傷而已,不算什麽。”

“……”

燕回松開江辭的腰,即刻将他掰轉過身來上下查看一番,沒看到有其他傷痕這才稍微松了口氣。

将師尊按坐下來,托着他的手臂為他擦了藥後,她低頭輕咬了一口他的唇角。

“就算不動用靈力,只是點到為止的切磋也不能再答應了。”

江辭後仰在椅背上,見她這幅模樣,彎了下唇,伸手将她抱過來撈到懷裏,臉埋在她頸窩裏蹭了蹭。

“嗯,”他點頭,一副認真聽話的樣子:“阿回先吃一點東西吧,我喂你。”

爐竈上的砂鍋被掀開,他盛了一碗排骨菌菇湯,舀出一匙吹涼,然後喂到燕回唇邊。

見她一口一口吃幹淨,便放下碗勺,傾身過去,單手扶着她的腰,把她唇上沾染的湯汁一點點舔舐幹淨。

“味道可以嗎?”江辭擡眸問。

燕回盯着他的薄唇,呼吸清淺:“嗯,還想要。”

江辭無奈:“我是在問湯的味道,廚具有限,暫時只能煲湯喝,阿回喝過三次我做的湯了,如果覺得膩,下次我想辦法做些別的給你吃。”

“不會膩的,”燕回吃了塊他遞過來的水果,捏了捏他的指腹:“只是還想吃別的東西,師尊。”

她意有所指,江辭當然也聽得明白。

只是距離上次結束才過去多久,兩日有餘而已,再想親近的話,未免也太頻繁了。

她精力足,如果再繼續縱容,一天一次恐怕也不是沒有可能。

江辭不自然的輕咳一聲,拒絕道:“……不行,只接受卧房,其他地方阿回不要亂動心思。”

更何況這裏不是客棧,清竹峰人多眼雜,連燕觀瀾都在這,他是真的好奇阿回怎麽敢的。

身前裹纏的布巾被扯松了一些,江辭怔了下,随即身體一僵,立刻按住燕回的手。

可她已經攀住他的肩膀,低頭吻住了他的薄唇。

唇舌糾纏間,江辭後腰發軟,在漸趨稀薄的空氣中,耳尖變紅,不由自主的握住她的腰肢。

如果,如果她真的想,那,那也不是不可以。

她親得……真的很舒服。

腰椎發麻,他其實也有點想她。

大概是曾經藥效影響和積留的原因,不過是尋常親吻,江辭就已經皮膚發燙,眼神漸漸迷蒙起來。

他的手指搭在領口,主動去解自己衣襟的暗扣。

可燕回卻在此時松開了他,抹平衣物上的褶皺,若無其事的站了起來。

“是時間去找我爹說正事了,”她恍然,活生生一個臭混蛋:“師尊如果動了情的話,就自己解決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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