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來世重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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時值八月，池塘中蓮花盛開，拂過的微風将蓮香帶向了四方。魚兒在蓮葉下或靜止不動，或是嬉游。前些日子還在池上游泳的鵝都被修殺光了，昨日殺掉了最後一只。
蓮坐在池塘邊的樹蔭下，看着不遠處的修頂着烈日種地，修的膚色本來就有些黝黑，近些時日又被曬黑曬紅了不少。
自從蓮發現自己懷孕以來，修就什麽都不讓他做，就連簡單的織布都不讓他碰。
他百般聊賴地時不時地摸一下自己還沒有一點變化的小腹，這個孩子大概是上一次和修一起去鎮上的歸途中懷上的，一想到這裏，蓮的雙頰便染上了紅暈。
只見修種完了地後，絲毫不停歇地又跑去搭建新的屋子了，屋子的主結構已經成型，基層也已經搭建結束了。
蓮站起身來，稍微在樹蔭下走動了幾步，修便沖他喊道：“蓮，你要做什麽？你要什麽東西，我去幫你拿。”
“我只是想走動一下而已。”
“你別走累了，多休息休息。”
“修才是，別太累了，你才應該過來休息休息。”
“等我把今天的份搭建完再來陪你。”
“新屋子不用那麽急的，我們現在有地方住。”
“我只是想讓你早點搬進好一點的地方。”
“修……”蓮一時不知說什麽好，他此刻很想立馬沖進修的懷抱，與修擁吻。
當初能夠遇見修真的是太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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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屋子竣工之時，蓮的肚子已經很大了。
兩人搬至了新屋中，不用再搭建房子的修，有了更多的時間陪伴蓮。
兩人坐在走廊上，蓮将全身的重量壓至了修的身上。
“修，你有考慮過孩子的名字嗎？”
“不管是男孩還是女孩，我們的這個第一個孩子都叫飛鳥。”
“嗯，我也是這麽想的，看來我們真的是心靈相通。”
“蓮，我是不是最近該去鎮上給你找個産婆來？”
“不用了修，我不想被別人看到我身上的秘密。只要修在一旁陪着我就可以了。”
“那你生孩子的時候，我該做些什麽呢？”
“準備一些溫水。然後在屋梁上吊上一根結實的繩子讓我抓着坐起來。”
“坐着生嗎？”
“大家不都是坐着生的嗎？”
“我還以為是躺着生。”
“聽說是坐着比較好生産，孩子會出來得更快一些。”
“蓮看過別人生産嗎？”
“我曾看過幾個姐姐懷上了客人的孩子，她們生産的時候，我還在一旁幫忙了。”
“那麽蓮應該有心理準備了吧？”
“雖然有心理準備了，但還是會有些害怕。”
“我會一直陪着你的。”修說着緊緊握住了蓮的手。
“那麽我就會安心很多。”
是年五月，立夏日的清晨，蓮開始腹痛，修手忙腳亂地在一旁幫忙，這日午時，兩人的第一個女兒飛鳥平安誕生了。
“蓮，她真的跟你一樣可愛。”修小心翼翼地将女兒抱至了蓮的面前。
“嗯，她的眉眼長得跟修好像。”蓮有氣無力地說道，“修，我有些困了。”
“那你休息吧，蓮，我幫你們擦拭身體。”
“嗯。”蓮回應着，很快便睡了過去，當他再度醒來時，已經是傍晚時分了。只見飛鳥正躺在他身旁，呼吸勻稱地睡得正香。
“修？你在嗎？”蓮輕喚了幾聲修的名字。
很快，走廊上傳來了修愈來愈近的腳步聲，他拉開了房門，端着餐盤進來了。
“蓮，你已經醒了啊，你一整日都沒吃過東西了，現在肚子餓了吧？我還給你做了甜的蓮子羹。”
“确實有些餓了。不過飛鳥或許也餓了吧？她有醒過嗎？”
“沒有，她一直在你身旁安靜地睡覺。”
“那我們先吃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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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從飛鳥出生之後，兩人的生活變得愈加充實愉快了，當然，飛鳥惹出的麻煩事也有不少，例如她一歲時把修種的菜拔掉了不少，修無奈地将還能種回去的菜又種了一遍，種不回去的則帶回家煮湯。
飛鳥還往池塘中的蓮花扔石子，幾朵蓮花被石子壓殘了，讓蓮心疼了好長一段時間。
三人一起騎馬去鎮上的時候，她還拔掉了幾根馬的鬃毛，使馬受驚後，不受控制地在街上橫沖直撞，差點撞上別人。
不過總體來說，有了飛鳥之後，偏僻的小屋中更有家的感覺了。
只不過好景不長，飛鳥三歲的時候，鎮上瘟疫蔓延，哪怕他們的住處再偏僻，也遭到了殃及。
飛鳥病了短短幾日便離世了，蓮抱着飛鳥沒了體溫的身體遲遲不肯松手。
“蓮，我們的飛鳥已經飛向高空了。你不要再抱着她不放了。“
“可是她還那麽小，就獨自一人飛走了。”
“她不是一個人，鎮上還有那麽多人陪着她一起。”
“為什麽她會染上這無藥可醫的疾病？是因為我們上次帶她去鎮上了嗎？我們不應該帶她去的。“
“別再自責了，蓮，現在應該慶幸的是我們都還活着。”
“染上病的為什麽不是我？為什麽會是她？”
“蓮，現在別說這種不吉利的話，我已經失去了飛鳥，不能再失去你了。”修說着将蓮緊緊摟進了懷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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帝釋天已經将這一漫長的前世故事講完了。
一道道的流星劃亮了夜空，他閉上雙眸默許着願望。
流星雨過後，阿修羅才開口問道：“那故事之後，修和蓮怎麽樣了？”
“蓮也不慎染上了瘟疫，沒過多久就離世了，留下了修一個人，所有曾擁有過的情誼從頭到尾，都只是修的一場空歡喜罷了。我不知道那之後修有沒有重新娶妻生子，也不知道他是不是也染上了瘟疫。”
“我想修是不會重新娶妻生子的。換作我的話，是絕對不會做這種事的。”
“阿修羅，我與你初次邂逅的時候，就覺得你很有熟悉感，讓我産生了記憶中修的感覺。”
“我雖然沒有前世的記憶，但或許修就是我的前世吧。”
“你和修真的很像。”
“不要在從我身上找尋修的影子了，好好看看現在的我。”
“我有好好看着現在的你，但前世的記憶總在我的腦海內揮之不去。我時常會想起修對我的好。”
“難道我現在做的比不上他？我現在對你不夠好嗎？”阿修羅有些愠怒道。
“阿修羅，你別生氣了。只是修是我的前世初戀，總會有些特別。如果你也擁有修的記憶，應該能夠明白我的想法。”
“如果我也有前世記憶，我或許也會把蓮視作我心頭的白月光，那麽你會不會吃醋？”
“……可能會吧。”
“那你應該能明白我為什麽生氣了吧？”
“可是我真的忘不了他。”
“怪不得你總是時不時地叫我修，我還以為是昵稱，你心中的修是屬于蓮的，而不是現在的你。而我是屬于現在的你，好好看看我吧。”
阿修羅直勾勾地盯着帝釋天，目光炙熱。
“修……”
“別再叫我修了。”
“那麽老公？”
“這還差不多，以後不準再把我當成修的替身了。”
“我沒有把你當成他的替身。我現在愛的就是你啊，阿修羅。”
“那麽我會讓你更愛我，愛到讓你淡忘了他。”
“或許我們多生幾個孩子，那我就會忙碌到沒功夫想他了。”
“那我們現在就回家生。”阿修羅說着，将帝釋天橫抱起來，朝他們的婚後新居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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帝釋天在這一世出生的時候，首先想起來的是前世映在他眼簾的最後一幕。
他躺在修的懷中，想要摸摸修的臉頰，替他拭去從眼角滑落的淚水，修緊緊抓着他無力垂下的手。
他感到有些困倦地閉上雙眸，修的淚水滴在了他的臉頰上，他感覺渾身寒冷，唯有那一滴滴的淚水特別灼人。
他的耳畔邊萦繞着修的聲音，他已經逐漸聽不清修在喊些什麽了。
帝釋天重獲新生後，感到特別難過地大哭了起來，他一時沒有意識到自己已經變成了嬰兒。
随着他漸漸長大，他想起來的前世記憶也愈來愈多了。
他想起前世的自己和現在的自己一樣都是雙性，前世被生母賣到了善見樓，最後成為了花魁，現在則被生父生母當成了掌上明珠。
他想起自己曾有個愛人，卻沒能一起白頭到老。
他想起自己曾有個女兒，僅活了三年便因病離世。
他想起了前世他與修的一切，但是這個世上并沒有修。
帝釋天升入高中後，周圍的不少同學都談起了戀愛，也有不少男生向他表白過，不過都被他一一拒絕了。
很多愛八卦的女生前來問他是不是已經有喜歡的人了，當他回答是的時候，表情顯得極其憂傷，女生們猜測他和喜歡的人分手了，便沒再多問。
正當帝釋天覺得自己這輩子不會再戀愛的時候，阿修羅出現在了他的眼前。
帝釋天在大學的時候讀了醫學專業，因為他不想再看到人們因為瘟疫等疾病生離死別了。
他聽說他們學校的藝術系學生要在校外辦藝術展，展名為飛鳥，于是展覽當日，他饒有興趣地前去觀展了。
展上有各種繪畫作品，也有雕刻作品等，帝釋天主要去看了雕刻展區，他在展區內看到了一件雕刻作品，與前世記憶中修送給他的定情信物幾乎一模一樣。
正當他伸出手想要觸摸一下那件雕刻作品的時候，身後響起了一個無比熟悉的聲音：“文明觀展，禁止觸摸。”
帝釋天感覺自己全身的細胞都好似在歡喜地顫抖着，他連忙轉過身去，看向了聲音的主人。
這熟悉的面龐，熟悉的膚色，熟悉的身高體型。
眼前這人絕對是修吧！
“修！”帝釋天激動地喊道。
“你認識我？”
“你真的是修嗎？”
“我叫阿修羅，天X大學藝術系一年級，你呢？”
“帝釋天，和你一所學校，醫學系二年級。”
“原來是學……長？學姐？”阿修羅有些不确定地叫道。
“你就直接叫我帝釋天好了。”
“帝釋天，你喜歡我的雕刻作品嗎？”
“喜歡，我很喜歡這兩只飛鳥和蓮花。”
“是嗎？那等展覽結束之後，這件作品就送給你吧。”
“真的可以嗎？”
“可以。我好幾個同學還說飛鳥和蓮花的組合很奇怪，明明一個在天上，一個在水上，為什麽會聯系在一起，我一時也答不上來，就覺得這個組合很配。”
“是嗎？”原來對方沒有前世的記憶嗎？
“你突然之間怎麽了？為什麽露出這種難過的表情？”
“阿修羅，你有戀人嗎？”帝釋天話鋒一轉道。
“高中的時候，和一個名叫蓮的女孩談了一個月就分手了，然後就沒再談過了。”
“為什麽分手了？”
“因為總感覺她不是我要找的人。”
“你要找的人是什麽樣的？”
“可能是那種善解人意，非常溫柔，還會跳舞，身上有蓮香的人。”
“……好奇怪的要求。”帝釋天覺得自己快要哭出來了，淚水在眼眶中打轉，對方明明沒有前世記憶，卻又什麽都記得，看來他真的是修的轉世。
“你也覺得奇怪嗎？怎麽都奇怪哭了？我同學都說我的擇偶标準很奇怪。”
“你該不會還想和這樣的人一起養鵝吧？”
“你怎麽知道？”
帝釋天破涕為笑道：“我瞎猜的。”
“你猜得好準啊，話說回來你身上的香味好獨特，是噴了特制香水嗎？”
“你難道聞不出來嗎？”
“我可以湊近一點聞嗎？”
“可以。”
阿修羅先是俯身嗅了嗅帝釋天的頭發，然後又嗅了嗅他的臉龐和脖頸，随即道：“是我喜歡的蓮香，不過我沒聞過這種味道的洗發水和香水，你用了什麽牌子的洗發水？”
“是我自己做的蓮花熏香，不過據我親近的人所說我身上本來就有清淡的蓮香，但我自己聞不出來。”
“你親近的人？是戀人嗎？”阿修羅有些焦急地問道。
“是家人和朋友。我母親還疑惑為什麽我小時候身上沒有奶香而是蓮香。”
“帝釋天，我想同你深交。”
“深交是指朋友嗎？還是戀人？”
“先從朋友做起吧。”
“好，那麽慶祝我們今日重逢，等展覽結束後一起去吃頓飯吧。”
“重逢？難道不是初見嗎？我們在校園裏有碰過面嗎？”
“不好意思，是我口誤。”帝釋天像在善見樓裏初次見到修那樣，沖着阿修羅露出了勾人心魄的一笑。
屬于他們這一世的故事，正要開始。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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