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 密探 依賴

赫樞到了琉璃泉殿, 江央公主并不在殿中,黃內侍朝捧荷招了招手, 捧荷便機靈地走上前去。

“江央常來此嗎?”赫樞獨自坐在了秋千架上,慢悠悠的晃蕩着,像是一個孩子。

捧荷如實回答:“并沒有。”

“她不喜歡?”

“奴婢不知……”正在此時,外出散步的江央公主和陸危回來了,兩人的臉上尚且帶着笑容,就在看見赫樞之時霎時凝固。

赫樞:“江央如此高興,是有喜愛的人嗎?”

江央公主倏然擡頭,就望進了父皇的一雙眼睛裏。

那雙眼睛裏深不可測, 似乎是一道看不到底的漩渦, 一旦被卷進去就再也出不來。

江央公主看着父皇的澹泊目光中,仿佛蘊着無盡端晦澀:“并沒有。”

“是嗎。”赫樞意味不明地含糊了一句。

“原來, 江央真的沒有喜愛的人啊。”赫樞笑道很飄渺,看上去, 又狀似出奇的欣喜。

“是的, 父皇。”她心緒不寧, 下意識錯開了目光,虛晃的盯着遠處的山脈流雲。

赫樞:“江央,你和你的母後,一樣的好性情啊。”

這是江央公主多年來, 第一次聽父皇再次提起母後,她瞬間以為自己聽錯了。

“父皇說我的母後?”

父皇走近俯身看着她,江央公主被逼視的不敢擡首, 父皇身上透着酒氣,這樣飲酒,仿佛在自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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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的母後, 是個很美麗的女人,她……真的很好。”

江央公主聽到這些,只覺得痛徹心扉。

其實,江央公主更像她的父皇,眼前的這個男人,他曾經偉岸挺拔,傾倒了衆多女子的芳心,此時此刻,卻只是意圖殺了女兒的無情父親罷了。

“父皇……”仿佛回到了多年前,她看見母後死在了殿中,而眼前的父皇還在闡述那個女人的美麗:

“你的母後,太美了,這樣的美人,世間本不該有。”

然而,父皇張開了雙臂,如同虛張聲勢一般,又似乎心神激憤,披頭散發地,在殿中不住地走來走去,大聲道:“江央,你們都不懂,寡人待她有多好,”

看着漸漸陷入瘋魔的父皇,江央公主感到不寒而栗,可是父皇毫無所覺,他甚至越說越興奮。

“所以,父皇親手将母後扼死于寝宮?”她鬼使神差地,問出了這個大逆不道的問題。

并且莫名的篤定,父皇會給她一個回答。

“不,江央,每個人都會死,并非為父殺了她。”皇帝的瘋癫,瞬間凝固了一般,緩緩轉頭看向她。

殿宇中驟然靜谧下來,安靜的詭異,落針可聞。

而後她看見,父皇披散的頭發下,唇角緩緩揚起了一抹笑,意味不明地盯着江央。

“啊!”危險的警覺瞬間襲上心頭,江央公主手臂撐在地上,才想起身躲開,卻被眼前形如鬼魅,動作迅疾的王猛地掀了回去,整個人倒在地上,幸而地上鋪設了地衣。

她才扶着一旁冰冷的柱子坐起來。

赫樞就猛然伸出手,扼住了江央的脖頸,将她的性命死死的禁锢在了掌中,雙目猩紅道:“你不懂,你們都不會懂,為父只是将她留在了最美的樣子裏。”

“父……”江央公主幾乎窒息,駭然地試圖掙紮一二,卻只是徒勞無功。

她曾經無數次在想,為何母後就那樣輕而易舉的,死在了這個男人手中。

原來,在這樣絕對強大的力量面前,身為女子的她們,所有的掙紮對男人來說,根本入不得眼。

更何況,身體天生羸弱的母後呢。

“江央,你太像你的母後了,倘若當年你沒有看見,為父會像對宜章一樣對你好的。”

“父皇,求您別殺兒臣。”

江央公主脊背緊緊地貼在冷硬的柱子上,白皙纖細的脖子被她的父皇扼住,像是曾經殺死自己的妻子一般,再次害死自己的女兒。

她顫顫巍巍地伸出一只手,握住了他的手臂,哀求她的父皇:“父皇,別殺兒臣,求您……”

皇帝雙眼發紅,不知道是不是從她的身上,看到了什麽舊日的影子,陡然松開了手。

“江央,若你的母後,當初也這樣哀求寡人,寡人不會殺了她的,啊,你知道嗎,寡人待她已經極好。”

江央公主肩頸依舊保持端正,實則幾乎無力支撐的跪伏在地上,烏發披散垂落,湖碧色的廣袖鋪陳了一地,褶皺如同乍起的波瀾,眼淚如同雨水一般淌下臉頰。

她微弱沙啞道:“父皇……一直都對女兒十分慈愛。”

“真的嗎,江央,為父真的很好嗎?”皇帝的神情瞬間由陰轉晴,明朗如雨後晴空,似乎完全忘記了,自己方才還差點親手扼死這個女兒。

“是,父皇是這普天之下,最好的父皇。”

“你母後看到父皇,會高興的吧?”

“是的,母後會很高興。”江央公主垂着雙目,幽幽地違心道:“會很欣慰。”高興到拉着你一塊下黃泉,長相厮守。

門檻外細雨淋漓,她以為,這應當是母後在垂淚。

可是,若人真的有在天之靈,母後當初橫死,又怎能心無怨恨。

母後一定是恨的,可他們身為兒女卻無能為力。

岸然道貌的父皇,聽了她的信口雌黃。

捧荷忽然進來低聲說:“公主,陛下來了。”

沒有以往的興師動衆,父皇仿佛是信步閑庭路過這裏,順便就來看一看自己的女兒。

他朝江央招了招手:“江央,過來。”

父皇前所未有的溫柔,江央公主心頭一凜。

眼前的父皇,已經是長久未見的模樣,金冠束發,九重華服,威儀棣棣。

江央公主唯恐步了母後的後塵,死于父皇之手,這些皇帝自然是有所察覺的,

皇後娘娘并不是天真爛漫的人,反而心思細膩缜密,只是素有心疾,不宜多勞多思,高貴的出身,孱弱的身體,富有傳奇的一生。

“江央,這裏美嗎?”皇帝的目光缥缈而遙遠,這不是他們所熟悉的漆國君主。

“很美。”

赫樞:“這是寡人為緬懷你的母後而建的,你知道,為何建在此處嗎?”

“兒臣不知。”

“這裏的面對的方向,是你母後的陵墓。”赫樞英挺的面容,被斑駁的陰影遮蔽:“只能現在讓你再看一看了。”

“父皇?”江央公主神情愕然。

“倘若這裏守不住,江央,不要讓姓謝的人見到你。”

江央公主無力委地,她方知曉,為何父皇命她入主琉璃泉殿。

“江央,父皇從未撒謊,你是父皇最珍愛的女兒。”

父皇想要得到她的回答,便一遍遍的問她:“倘若有朝一日,你知道該如何做嗎?”

江央公主終是明了,心沉如水,站了起來。

她面朝父皇,清朗隽雅,而後跪地振袖行大禮,稽首稱是。

“江央,我是不是,最好的父皇?”

“是的,父皇。”江央木然地回答。

赫樞:“江央,為寡人跳一支竹枝舞罷。”

“父……”江央公主猛然直起腰背,如漆雙目望向了這個男人,琉璃泉殿外的綠柳招搖,海棠依舊。

“你……不是教過別人嗎,怎麽,難道輪到自己就不會了?”赫樞像是幼年時一樣哄着她。

“是,兒臣謹遵父皇之命。”江央公主的笑意如水如霧,缥缈如同春山雨後的霧霭。

捧荷移步上前來,服侍公主去換上了雪白的深衣,琵琶之音低低響起,哀而清,江央公主換上了新的衣裳。

侍奉皇帝的宮人魚貫而入,而宮中樂工們,也已經一一就位,宮娥們三三兩兩地,站在琉璃泉殿外,依附着柱子或是門扇窗格,張望着從來都是姿态娴靜的公主跳起了竹枝舞。

陸危則靜靜的束手退至一側,站在殿外看着這一幕,他的江央公主翩然起舞。

他們都還沒有看見過,屬于江央公主的舞姿。

她看着她,猛然意識到,她其實從未脫離過,自以為的陰影。

而今後,她也注定無法取代,江央在父皇心中的存在。

無可替代,日後的所有後來者,皆是像她不是她,有其母必有其女嗎?

扶婉公主看着殿中翩然起舞的江央,白纻舞,翩翾

他們以為,這是最好的一日。

他們不知,這是最後的一日。

父皇站了起來,“你們的母後,寡人一十四歲初見,十七歲再見想要得到她,廿一之齡終于如願,廿八之歲讓她永遠不會變老。”

秦月禪一舞動天下,還不是皇帝的皇帝名為赫樞,得到了名滿天下的秦後。

母後不是另有所愛,江央公主這樣想,她是另有忠誠罷了。

她自己出生前她不知道,但至少,在有了宜章後,母後心中只有他們了。

扶婉公主的舞姿,頗有秦後當年之風,這是衆多兒女中,唯獨她被皇帝寵愛的原因。

“她會回來嗎,江央?”皇帝低低聲的問。

江央不敢挪開目光,小心翼翼地說:“會的,母後不會舍下父皇與我們的。”

“對,月禪最疼愛江央了,她不會這麽狠心丢下你的,寡人一定會再見到她的。”

“是。”江央公主随之掩下纖長的羽睫,沙啞的嗓音裏混着哭腔。

江央想起母後的慈愛與溫柔,她的母後素來性情溫和,她很擅長竹枝舞,但她也有截然不同的另一面。

皇帝喜笑顏開地,闊步登上了龍攆,起駕離開了月照宮。

看着離開的父皇背影,江央公主忽地笑了。

陸危與一衆宮人匍匐在地上,一直到看不見了那一行人的身影,他才連滾帶爬的回到殿中。

他見公主正靜靜地委身伏在地上,埋頭在臂彎裏,雙肩微微顫動着,慌忙将少女扶了起來。

“殿下,殿下。”

琉璃泉殿中一片靜谧,花影搖動,江央公主擡起頭路,眼尾發紅。

“無妨,今日之事休要傳出去。”江央公主雪白的脖頸上盡是淤青,連同臂肘手腕,也被磕得青一塊紫一塊。

饒是如此,她的第一反應,還是封閉這一切。

這些無需公主多言,陸危就已經都吩咐下去了。

“卑臣曉得,絕不會有任何消息傳出去。”

擡起頭四目相對,他的目光,與江央公主如出一轍的悲哀。

不知道是哪裏觸動到了江央公主,她突然嘶聲幽沉道:“你出去。”

陸危不着痕跡地看了她一眼,掩下了眸中的憂慮之色,一言不發地垂首退出了殿中。

宮人們輕聲細語的說着話,陸危突然感覺外面似乎有人,向外看了看,卻只是風掠過竹梢,搖曳多姿。

“殿下從晌午安歇後,一直未曾傳人伺候。”宮女搖了搖頭,低聲回答。

“卑臣請殿下安,已經該用晚膳了。”陸危跪在了簾帳外,眼睛觑着面前的湖碧色簾帳,一動未動,再次揚聲:“殿下,卑臣恭請殿下梳洗用膳!”

帳中人還是靜悄悄的,沒有應聲,只有殿外的夜風吹竹葉聲。

陸危想到了什麽,想到午後那雙淡漠的眼睛裏,沒有任何光彩,登時心中一緊,顧不得什麽規矩了,迅速起身上前撩開了簾帳。

江央公主側身朝裏躺着,蓋着薄薄的芙蓉色綢面錦被,烏發披散,他小心翼翼的伸出手,撩起殿下散在鬓邊臉頰的發絲。

江央公主的臉頰濕漉漉的,皮膚依舊是柔軟溫暖的,陸危頓時松了一口氣。

“你怕了?”

突然,江央公主睜開眼,直直地看向他,幽幽的問,氣息不穩,緩緩撐着手臂坐了起來。

“卑臣怕什麽?”陸危的聲音很輕。

“怕本宮死了,爾等殉葬。”江央公主黑漆漆的眸子,定定地凝視着他,毫無波瀾。

陸危望她一時笑了,真好,殿下依舊,

“卑臣怎麽會怕呢,殿下明鑒,陸危之心,日月可表。”陸危低垂着頭,聲音卻莫名有力。

“萬請殿下,莫說這等頹喪之語,”陸危退了兩步下去,恭敬地跪在床榻之前,語氣鄭重道。

江央公主本是坐在床邊,這時赤足站了起來,從他身邊緩緩地走過去。

側首俯視着他,素手輕緩地壓在他的顱頂,目光意味不明:“你們縱然怕死,本宮也不會怪罪的,尤其是你,陸危。”

陸危壓了壓喉頭的哽咽,道:“即使殿下來日……卑臣願為殿下赴湯蹈火,萬死不辭!”

“起來吧,你我何必說這些,陸危此言,吾心無憂。”江央公主赤足下來,踩在織錦地衣上親自扶起他。

“公主,當心髒了腳。”陸危還不忘提醒道。

江央随意踏着繡鞋走到了外殿。

“你也坐過來一些。”她支頤坐在高高的位子上,召了陸危近前來,自己略微俯下身,仔仔細細地端詳着他的眉眼。

總是陸危在贊美她的容貌,可是,她從來沒有這樣細致地看過他,像是想要把這個人刻入心中。

她不願意一眼将喜愛的東西看個盡,總是想着來日方長。

陸危起初有些窘迫,但随着時間的流逝,他也就越發的自然,甚至含笑回視公主殿下。

“謝家怕是要反。”江央公主忽然風輕雲淡地道。

陸危驚疑不定:“殿下,這可亂說不得的。”

江央難得堅持地問道:“若是謝家反了呢。”

“卑臣會守着殿下,哪裏也不去。”陸危雙目堅定,即使他知道,若真的有那一天,不論公主對他是如何的,這些時日的恩寵已經足夠他來回報公主了。

江央公主忽然抱住他,一疊聲地喚他:“陸危,陸危,陸危……”

“我仿佛,成了父皇這樣的人。”

父皇高興了,便對誰都喜歡,寵着縱着慣着。

可他若惱了,便見誰都不順眼,他便不再縱着她。

“殿下此話從何說起?”陸危本想說不是,可是思及殿下的孺慕之情,又說不出口來。

江央公主忽地低眉笑了,婉轉澀然,凝視着他,失神地說:“不,我不是父皇,我也做不到的。”

父皇從沒有想過,被他舍棄的人,是有多麽悲恸。

如果不能活,便去死。

“本宮不曉得,母後會不會想要見到我?”她也是一個自私自利的涼薄之人,母後會想到看見她這樣的女兒嗎?

“殿下,卑臣不會讓您獨自一人的。”陸危的手指撫摸着她的脊背。

良久,陸危出其不意地問出了一句話:“殿下心中可怨恨陛下?”

江央公主:“怨恨父皇?我為什麽要怨恨父皇,他并沒有虧欠我什麽,父皇本就不是虧欠我的。”

她是公主,也許她不是這片疆土的主人,也不是這座王宮的主人。

但她享受了這一切的供奉,她享受了這片土地的果實,她也是皇族的血脈,她不能為皇族蒙羞。

父皇曾待她極好,給了她十二年的寵愛。

可他也是有生殺予奪之權的父皇,那麽此時,誰還敢心安理得的,享受這恩寵,誰還敢肆意違背他的聖意。

江央公主笑了笑,說:“若是真有來世,你想做什麽樣的人?”

“卑臣想要做和蘇公子他們一樣的人,能夠來求娶公主就好了。”

陸危卑謙地躬身擡起左手,江央公主将右手輕輕覆上他的手腕,一如初遇。

江央公主伸出了柔軟白皙的指尖,順着他的手腕內側,漸漸向下滑去,随即将舒展開的玉指與他十指交握。

“殿下?”

江央聲線平穩安然:“現在你就可以,你就可以是本宮的夫君。”

“卑臣不敢。”

“為何呢?”

陸危唇瓣顫抖:“卑臣生而卑賤,不配公主天人之姿。”

“你所說的話,我都已經聽過好多次了,”江央公主掩住了他的口,定定地說:“可是,陸危,你是本宮鐘愛之人,你不配,又有誰配呢?”

陸危的腦海中一瞬間浮現出了許多人,個個都是人中龍鳳,都城翹楚,如何就比不上他一個宦官了呢。

江央沒有理會他的神游天外:“本宮做了一個好長好長的夢,長到我以為到了白頭。”

“公主正值妙齡,怎麽會到了白頭。”陸危好笑道。

普世間的女子對白頭二字,估計都不會太喜歡的,那代表着年老色衰,誰不願意自己青春永駐呢,哪怕是自古以來成大事者的帝王将相。

江央掀起眼睫,道:“因為有一個想要到白頭的人。”

陸危闊步走出去,整個人煥發新生一般,對在外待命的宮人道:“來人,為殿下梳洗更衣。”

半夜裏,整個月照宮都人聲鼎沸起來,自午後私下裏揣揣不安的宮人們,也同樣松了口氣,公主殿下無事,皇帝也一直未曾降罪下來。

陸危也恢複了平靜的神情,想來是沒有事了。

忙碌的宮人如行雲流水般,安靜溫順地伺候公主梳洗,整個宮殿仿佛水洗過了所有的灰塵舊霧,煥然一新。

“殿下,這道是新菜,櫻桃入菜,湯汁濃郁鮮美,可謂是色香味俱全。”

陸危是五殿下送來的,又是當初皇帝賞與五殿下的。

一直以來,對公主都是殷勤備至,即使五殿下與江央公主發生隔閡之時,也未曾将陸危要回去。

捧荷:“啊,那座秋千架就是公主回宮之前,陛下當初命人修的,只是不讓告訴您。”

江央公主失神片刻,她指尖撫過冰涼的秋千架,唇角微抿。

“阿姐,我聽說你醒了,才敢來看你。”宜章看到阿姐好端端的,被人伺候着用膳。

聽着陸危輕聲細語地說話,看不出任何的端倪來。

他寅時來過一次,可宮人說阿姐正在休息,不敢打擾,一直讓人等月照宮的消息。

大半夜的,匆匆換了衣裳,就帶人過來了,路上提燈的宮人,幾乎都追不上他的腳步。

“五殿下。”

宜章進入月照宮後,看見宮人們正在忙碌。

“阿姐,你沒事了嗎,父皇他是不是?”宜章忽然不敢問下去,怎麽問,問父皇是不是想殺了她。

“不要問,宜章,不要問。”江央公主坐在月照臺上,宜章身穿的月白竹葉暗紋長身束袖薄袍。

這少年郎,已經有了幾分屬于青年的清朗之相。

宜章便不再追問,轉而滿心依賴地問道:“阿姐,你不會再離開我吧?”

“不會的,姐姐會在月照宮,永遠的守着你,”說完,江央公主頓了頓,眺望月影之下的宮闕巍峨,平靜地補充道:“就像母後一樣。”

月夜靜谧,風清水軟。

江央公主的眉間,本應是充滿了,對良人琴瑟和鳴的希冀,可這如同死水一般的清寂,讓人害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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