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生日
時間繼續這麽晃悠悠的過着,總體很平淡,江嶼闊這段時間也是寵着她,幾乎是百依百順,兩人偶爾拌個嘴,但一般以岑溪挑起話題,江嶼闊怼的她接不住話,然後岑溪怒瞪他,江嶼闊認輸道歉作為結局。
平淡的時光中又融入了絲絲縷縷的甜蜜,積累的多了,自然而然的加深了感情。
當日子一天天的過去,她慢慢的習慣了,甚至以為,這樣的日子會一直持續下去。
距離三個月之期差不多還剩一個星期,迎來了江嶼闊29歲的生日。
岑溪特意去超市買了很多菜,早上還叮囑江嶼闊晚上一定要回家吃飯。
提前跟江嶼闊說過今天不用來接自己,她三點多就從律所跑了,中途去了趟超市,五點不到回了溪水灣。
岑溪跟着手機的教學視頻學着做了幾個家常菜,雖然看上去賣相不好,但她嘗了嘗,勉強能吃。
切菜前她給江嶼闊打了個電話,後者說六點半之前會到家。
現在已經六點二十分了。
岑溪百無聊賴的坐在餐桌上等他回來,托腮看着還算樣子的飯菜,頗有一點成就感。
手指在手機上滑來滑去,頭一次覺得時間過得這麽慢。
等人,還真是一種奇妙的滋味。
六點三十五,她抱着手機不開心的蹙眉,說好的六點半呢。
她的菜都要涼了,有幾個顏色都開始變暗,猶豫了一會兒,還是撥了個電話給江嶼闊,手撐在下巴上,手指有一下沒一下的輕拍着臉。
很久才接通,她悶悶的抱怨,“江嶼闊,六點半已經過了,你不守時。”
說完她才注意到,電話那邊很吵,不像是在辦公室,她下意識的問道,“你不在回家的路上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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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岑溪,你先吃,”男人的嗓音一如既往的低沉好聽,“我這邊還有點事情沒處理完,晚點才能回來。”
岑溪愣了愣,還是應了聲好。
江嶼闊回到別墅的時候大概是八點左右,夜色已經滲透了天空。
別墅裏燈火通明。
餐桌上的飯菜還保持原樣,只是顏色變得暗沉,早已涼透。
也就這麽一眼,他就判斷出,這些菜是岑溪親手做的。
心頭一緊,他上了二樓的卧室,推開門發現并沒有人,又去了書房,果然看到女人纖細的身子坐在大大的椅子裏,垂着頭在看文件,頭發也沒吹,濕漉漉的披在肩上。
看上去安靜的認真,桌面上的筆記本電腦也打開了,她咬着筆帽在思考。
連他走進來都沒有察覺。
他俯身,抱了上去。
岑溪心髒一悸,仿佛窒息了,捏着紙張的手愈發的用力。
她推開他的肩膀,隔開了兩人之間的距離。
一站一坐,以這樣的姿勢,無聲的對峙了十幾秒。
岑溪先開口,她面帶微笑打破僵局,“生日快樂哦。”
江嶼闊低頭看她,溫淡道謝。
她坐在椅子上,肩背往後靠了靠,“雖然這段時間我過得還算不錯,但我想我還是應該提前跟你說一聲我的選擇,這算是合同履行中的随附義務,我有提前通知你的義務。”
頓了片刻,岑溪見男人的臉色沒有明顯的變化,便放緩了語氣繼續道,“離婚的事兒很好辦,我們沒有孩子,算是少了很多牽扯和羁絆。”
“至于財産,你給我的那份三個月夫妻協議裏面的股權什麽的我也就不要了,你的房産我也不要,你就直接給我折現吧,我先給你個卡號,你讓你的助理去準備吧。”
“還有你之前說了,不會為難林家和岑家,我希望你信守諾言。”
男人薄唇吐出沒溫度的三個字,“說完了?”
岑溪想了想,“差不多吧,你看看還有什麽要補充的?”
他淡淡的問,“就因為我今天沒有準時回來,你就要跟我離婚?”
岑溪笑了,舔了下唇,手肘落在書桌上,撐着自己的下巴,仰臉看着他,“你就當我小肚雞腸又愛計較。”
“我不同意。”
岑溪皺了皺眉,“一定要我明明白白的把話撕扯開嗎?”頓了頓,她繼續道,“還記得我之前問你的事不過三麽,今天是第四次了。”
“江嶼闊,我本來想着,窗戶紙不捅破,咱們倆和平離婚,說不定以後我想起你還會覺得你是個挺不錯的男人呢。”
江嶼闊眸色暗沉了下去,無聲的看着她,連薄唇都不自覺的抿起來。
岑溪在腦子裏整理了她的思路,“短信那次,酒吧那次,辦公室那次,今天...”
“是第四次了。”
“合約雙方對彼此有容忍義務,雖然你最初答應我再也不和葉青瑤見面,但作為當事人,我還是很有原則的給你了三次機會,但你卻一次次的挑戰我的底線,現在我累了,不想在陪你玩你躲我猜的游戲。”
江嶼闊眉頭一皺,開口就要反駁,但岑溪沒給他說話的機會,“我知道是因為她今天割脈了,你才不得不親自送她去醫院,就像上次她被人強.暴,你不得不伸出援手。”
“你做的很對,如果站在旁觀者的角度,連我都要誇你是個見義勇為的英雄,但很不幸,我是當事人,遇到這樣的事兒并不太高興。”
岑溪看着他。
筆記本的屏幕不知何時熄滅了,沒有開燈的書房顯得異常幽暗,只有窗外的月光勉強散發着光亮。
男人有些沙啞的聲音在安靜黑暗的房間裏響起,“我母親和她媽媽當年是很好的朋友,看在她媽媽的面子上,我也不能見死不救。”
岑溪靜靜的看着他,靜靜的聽他把話說完,然後順手把自己的筆記本合上,“自殺這事兒跟出軌一樣,只有零次和無數次,這次是割脈,那下次是上吊還是跳樓?上吊也太醜了,跳樓說不定不死還弄得個殘疾,要我建議還是喝敵敵畏吧,便宜見效還快。”
她托着腮笑,“還有,雖然我現在只有十八歲的記憶,但我的智商可是公認的高,她三番兩次的出事兒都被你撞見,不是刻意而為那就只能用緣分來解釋了。”
“岑溪,”江嶼闊語調平和,“不管是故意還是偶然,但你明明知道我和她并沒有什麽,為什麽一定要判我的死刑?我就這麽罪無可恕?”
岑溪搖了搖頭,她凝神了好一會兒,笑着回答,“你高估自己了,多少連環殺人案的罪犯和強.奸犯低劣無恥的程度比你嚴重多了,你可沒資格在罪無可恕這一領域跟他們争個先後。”
“可是,我憑什麽要委屈自己來忍受你和你那個白月光?”她一雙溫溫淡淡的眼睛直視着他的深眸,“我年輕漂亮又有錢,多的是能讓我快樂的事兒,我是除皺針打到腦子裏了才想不開在這陪你們玩兒?”
“這段時間你哄着我也挺累的,乖,你還要養活公司旗下的這麽多口子呢,把你的時間用在工作上,別把心思浪費在我這個天生感情淡薄的人身上。”
岑溪想起很久之前,慕曉曉曾說自己以後肯定注孤生,原話大概是這樣的:
岑小溪你這顆心放在微波爐裏面加熱都不一定能融化,真的心疼你未來的老公,人家說不定把命都給你,你還嫌棄惹得自己一身血腥味呢。
這段時間兩人的感情确實在升溫,但岑溪很自如的在喜歡和愛之間界定了一個屏障,那些旖旎的情話和一朝一夕的點滴在短時間內會讓人不舍,但也不至于到了刻骨銘心終身難忘的地步。
她語調淡淡的做了最後一句結語,“江嶼闊,我們可能不是好聚,但我還是想着咱們好散吧。”
她自始至終都很平靜,而這平靜下,已經是難以撼動的堅決。
很明顯,他看她的眼睛就足以明白。
良久以後,男人喉結滾了滾,暗啞的淡聲道,“我考慮考慮。”
岑溪聽到這幾個字,一顆心當即就沉了下去,連擱在書桌上的手也收緊了。
考慮考慮?
這種用來敷衍拖延時間的話語,還真當她智商也只有十八歲?
即便她的呼吸都被這幾個字激得瞬間都紊亂不安了起來,但她還是死死的按捺住,垂下眉眼冷淡道,“那你好好考慮,我先去睡覺了。”
江嶼闊無聲的盯着她看了一會兒,緩着語氣溫聲道,“好。”
說罷,岑溪就退出了書房,在帶上書房門的時候,站在門口瞥了他一眼,男人正偏着頭,看向窗外,臉色有些緊繃,看不出具體的情緒。
回到卧室門關上,岑溪她全身的神經都松弛了下來,這才忽然察覺到,剛才的幾分鐘裏,她渾身的神經都仿佛被人用力的拉扯住了。
她死死的攥着手,白皙的臉上像是能滲出薄冰。
在床上坐了幾分鐘,她才拿出手機走到了陽臺上,連着中間用來相通的那扇門也關上了。
已經十一月了,風有些冷冽,她就靠着背風的牆壁而站,這堵牆除了擋風之外,還能很好的支撐她的身體。
她點開了那條陌生人發的短信,唇角勾出一抹自嘲。
挑釁是麽?
她又一次被葉青瑤的智商下線給刷低,這種做壞事兒留證據在別人手上的習慣,還真是不長腦子。
她看着手機的那條短信,雖然沒備注,但猜也能猜到是誰。
【岑溪,你說我要是自殺了,阿闊會回去跟你一起過生日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