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監獄

第二天一早,她本想去問江嶼闊考慮好了沒,但去了書房,沒看見人。

本想着晚上回來再問,畢竟自己昨天話都說到這種地步了,他應該會放過自己,各自解脫了。

可在下午的時候,她就知道自己多天真了。

岑母打電話給她的時候,她就立刻反應了過來,這個男人說的考慮考慮,從一開始就不是考慮要不要離婚,而是考慮,該怎麽在不違反協議的同時牽制她。

岑母說道,唐硯因為在學校裏故意傷人,已經被被害人的家屬告到了警察局,現在已經被逮捕在看守所裏,對方家庭背景很厚,唐父正焦頭爛額的不知所措。

岑溪和媽媽通話的時候還很冷靜,等她挂了電話,握着手機的手指都在克制不住的顫抖。

她能想到的他最卑劣的不過是動林家和岑家的生意,倒是真的沒想到,他把手伸到了唐硯身上。

還真是...無奸不商。

挂了電話就離開律所,打車去MK集團。

岑溪這次去公司,前臺小姐恭敬的迎着她上去,她從電梯裏走出來,在秘書室正巧遇到了從總裁辦公室走出來的男人。

江嶼闊看到她,沒有絲毫的意外,只是淡淡的笑着,“太太,你比我想象的還要生氣....”

“啪!”

清脆利落的巴掌聲落下。

跟在秘書室的許凡還有其他秘書恰好就看見了這一幕,幾人都目瞪口呆,反應過來又低下頭忙着自己的工作,整個空間裏沒人敢發出一絲聲音。

男人俊美的臉被扇的偏過去了幾分,笑意消退,擡手摸了摸自己被扇的那邊臉,低頭看着跟前面若冰霜的女人,淡淡開腔,“太太,這裏人這麽多,先進辦公室。”

岑溪收回自己的手,她下手沒留情,男人臉上還留着不算淺的巴掌印,她冷笑一聲,“你還知道什麽叫臉皮啊?我還以為你這種不要臉的人,就喜歡在大庭廣衆之下犯賤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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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嶼闊看着她,視線随即漫不經心的掃視一圈秘書室,衆人又把剛擡起的頭低了下去,恨不得将自己的腦袋低到能消失,哪怕是眼角的餘光也不敢洩露。

他收回視線,重新低眸,笑了笑,“太太,我是怕累着你的手,你看,手都紅了。”

岑溪在短暫的怒意湧上來之後冷靜下來,這裏确實不是個談事情的好地方,她調整了呼吸,冷淡道,“去你辦公室。”

門關上後,岑溪還是不能像剛才那樣從容淡定,她瞳眸裏都是冰冷,“唐硯的事情是不是你幹的?”

男人菲薄的唇輕輕拉扯開,略略的笑,“巴掌我都挨了,你這不是認定就是我了嗎?”

岑溪看着他,怒極反笑,“你是不是以為,這樣我就不會跟你離婚?那個協議上寫的明明白白,說是三個月之後就放我離開。”

江嶼闊笑意不減,嗓音含笑的回答,“我後悔了,不想跟你離婚了。”

“你當那合同你說不履行就不履行,民法典是你修訂的?”

他搖了搖頭,低頭靠近她,骨節分明的手指緩緩撫上她的臉龐,俯首在她的耳畔,薄唇貼着她的耳骨,氣息炙熱,“太太,我發現我如果沒有了你,可能會瘋的。”

感覺到她身體的僵硬,江嶼闊又低低的笑了,“就算你恨我,我也要把你綁死在身邊。”

岑溪沖他笑了笑,随即笑意轉冷,然後掌風襲來---“啪!”

出其不意,又是一記極其響亮的巴掌,狠狠的扇在了他的臉上。

岑溪此時情緒冷靜了許多,她笑聲裏帶了嘲諷的味道,“那就看你有沒有這個本事了。”

江嶼闊唇畔彌漫着淺淡的笑意,“我們各憑手段。”

岑溪定定的看他一會兒,然後毫不猶豫的錯身從他身邊走過去。

溫淡的語調在她身後響起,“太太,你要知道,一個人身上如果有了進過監獄的案底,他的人生很難不留下污點。”

岑溪的腳步頓了一下,但也僅僅是幾秒,她就頭也不回的繼續往前走了。

岑溪攔了輛車,關上車門坐在後座,跟司機報了個地點,整個人才徹底放松了下來,她将連埋在自己的雙手之間,用力搓着臉,又抓着頭發胡亂的揉了揉。

她現在被這個男人壓得死死的,他利用弟弟向自己施壓,就不怕自己真的什麽都不管了,直接離開嗎?

短暫的發洩後再徹底恢複冷靜,細白的手指梳理着淩亂的頭發,一張臉已經恢複了平和,跟司機重新報了個地點。

岑溪到警局的時候,天已經黑了,還開始下起了雨。

剛從出租車下來,一個坐在門口等着的女孩跑了過去,“姐姐你來了...我剛才聽見那個混蛋律師說要判唐硯坐三年牢...怎麽辦啊。”

這個女孩自然就是當時在A大見過的雲落,岑溪摸了摸女孩的頭發,低聲道,“你先別哭,會有解決的辦法的,帶我去見這個案子的負責人。”

江城的公檢法部門的大半人都是H政的校友,岑溪在大學的時候也算是風雲人物,當初回林家的那場宴會又辦的格外惹人注目,她走進去就幾乎引起了所有人的注意。

“陳警官是嗎?”剛才雲落告訴她,這個警官姓陳。岑溪将手裏的包随手擱在一邊,溫涼的臉龐挂着清淺的笑容,眼神不偏不倚的對上對方的眼睛,彌漫出說不清的氣勢,“能不能見唐硯?”

“這個,林大小姐,”中年警官打着哈哈,“按照規矩....”

“按照規矩我是可以見得,”她仍是輕輕淺淺的笑着,但是每個字都很有分量,“聽說唐硯剛進去就被人打傷了,陳警官,我未來的弟媳婦都被你吓哭了,您總不是在欺負不懂事的小女孩吧?”

雲落在一旁看着她,忍不住的抽泣。

陳警官搓着手掌,一副很好說話的模樣,“這件事情的性質很惡劣,唐硯他故意傷人,對方已經起了律師過來處理,您看....”

“律師?”她垂眸,淡淡道,“那好,我跟被害人的律師談。”

陳警官指了指身後,岑溪轉身看去,一眼就看到了西裝革履,帶着金絲框眼鏡手裏拿着公文包的男人。

盛臨。

江城最有名的刑訴律師,當時岑溪剛入學,開學典禮上請的就是他這個年輕有為的學長來發言。

她突然想起H政口口流傳的段子:法庭上,法官是H政的,原被告律師是H政的,就連原被告也是H政的,果然是一個學校的人撐起了整場戲。

岑溪閉了閉眸,忍不住摁住了自己的眉心,忽然就湧出了一股無法言語無法形容的疲倦感,從來沒覺得自己這樣累過。

盛臨倒是主動地跟她打招呼,“學妹,”他笑得文質彬彬,克制的恰到好處,不親近,也不給人任何不舒服的感覺,“我就是韓少爺的辯護律師。”

“學長好。”岑溪垂眸,微微點頭,“能讓我見見我弟弟嗎?”

盛臨審視她,唇角溢出點笑意,“可以,不過你弟弟行為的惡劣程度,保釋是不可能的,相信你明白的。”

“我知道。”

看守所這個地方很簡陋,隔着冰冷的鐵質欄杆,岑溪看着站在她兩米之外低垂着腦袋,年輕的臉上布滿難堪的青紫,還有隐隐的血漬的男孩。

“對不起姐姐...”唐硯有些懊惱,“給你惹麻煩了。”

“嗯,是給我惹麻煩了,很大的麻煩。”她淡淡涼涼的道,“你不知道韓禮是誰家的嗎?你把他打的半身不遂,是準備自己的後半輩子交代在監獄裏嗎?”

“我……”

“你什麽你,我什麽我,他什麽他!唐硯你長本事了,敢跟人打架了!”

“對不起,姐姐。”唐硯依舊沒有擡頭,語氣帶着刻意的吊兒郎當,“不就是坐牢嗎,你不用插手,反正那個大學上的也挺沒勁的....”

“你還真是每天只跟代碼打交道整個人都快學死了,律師奉命讓你在裏面待上三年,我敢保證,以韓家的作風,你不到一年就被人打死打殘在裏面,刑訊可不是說着玩玩的!”

還記得大一有個選修課,老師給她們看了各種刑訊逼供的手段,打人不見傷痕,雪天在外面凍着,夏天放蚊子咬,只有還留着一口氣就行。

最初她們都紛紛表示不信,但老師信誓旦旦的說,這些都是他親眼見過的,有些公安為了完成任務或者是一些見不得人的交易,做出這樣的事兒不足為奇,也不能要求每一位警察叔叔都是好人。

片刻的死寂。

唐硯擡頭,一張受了傷的臉勉強看得出青澀俊美的五官,眉宇桀骜,“反正你別管。”

眼睛盯着不敢看她眼睛的唐硯,“說吧,你為什麽揍人,為了你那個校花?”

“不是。姐姐你別管了....”

“唐硯!”她胸口劇烈的起伏,“你還真當自己是什麽見義勇為的英雄,沒這個金剛鑽攬什麽瓷器活兒,你不知道爸媽只有你這一個兒子嗎?!”

唐硯看着她已經動怒的臉,又重新低下頭,“韓禮他前段時間一直騷擾雲落,還當着我的面罵你...不過我已經揍了他了,他以後再也不敢說了。”

她一下就咬住了唇。

唐硯見她神色不對,連忙道,“我以後絕對不會這麽沖動了。”

岑溪看着被關在鐵欄裏的唐硯,眼睛忽然湧出一股難以抑制的酸澀,側過臉蛋,眼淚打濕了睫毛。

她的聲音變得有點沙啞,“罵我幾句怎麽了,這是他的言論自由,狗咬我還非得咬回去嗎?”

唐硯看到她低頭落淚的模樣,只能幹巴巴的說,“反正我就是聽不得別人說我姐姐不好。”

她眼淚還沒擦,越掉越多,“你在裏面好好待着,最遲後天,我把你弄出去。如果還有人對你動手,告訴雲落,讓她跟我聯系。”

說完,不等唐硯有任何的回應,她就轉身離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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