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離婚
岑溪下樓把喬楚帶了上去。
喬楚,“岑par,靠硬碰硬,我幹不過門口的大漢的。”
岑溪擡頭,瞥了一眼喬楚,笑道,“今天是沒機會了,你等過兩天,我發小回來之後,你們倆一起想辦法。你先回去把離婚協議書寫好,我等會把要修改的內容發給你。”
兩人又抱怨了一會兒人生的艱難,喬楚就下了樓。
江嶼闊看她下來,放下手中的財經雜志,淡淡開口,“喬小姐是嗎?我有話跟你說。”
喬楚瞬間拉起了一級警報,“江總是想策反我嗎?我這個人別的沒有,就是職業道德那一章學的特別好,不會出賣我的當事人的。”
江嶼闊很随意的笑了笑,漆黑的眸子看着喬楚,笑意卻不及眼底,“你認為我應該和她離婚嗎?”
喬楚搖搖頭,“我不知道,可是我辦了這麽多的離婚案子,雙方因為什麽離婚的都有。有的因為感情不和,有的因為家人幹涉,也有的是情誼被彼此的不服軟給消磨殆盡,我看的出岑par應該對你還有點感情的。”
“只是,你沒有給她一個非要跟你在一起的理由,岑par這個人和正常女人不一樣,別人都是要麽吃軟要麽吃硬,她是軟硬不吃。”
“至于岑par不要你了,也只會是因為你沒那麽愛她,或者她沒那麽愛你。”頓了頓,她繼續道,“不過我更傾向于後者哦。”
江嶼闊淡淡的看了她一眼,“真不愧是她親手□□出來的,勸人還真是有一套。”
“是的呢,江總的手段不太行哦,你媳婦都要跟你離婚了。”
江嶼闊,“……”
他現在算是體會到了什麽叫做一拳打在棉花上。
喬楚的語氣沒有絲毫的咄咄逼人,溫溫吞吞的,卻能讓人無話可說,和之前的岑溪很像。
江嶼闊閉上眼,冷漠道,“她氣人的本事,你倒是學了個十成十。”
Advertisement
喬楚依舊拖着慢吞吞的語調,“謝謝江總誇獎哦,畢竟岑par可是最優秀的民事律師,哦,我說的是之前的岑溪。”
江嶼闊,“……”
“不過,”喬楚拿起自己的包,“江總應該知道,離婚了之後還能複婚吧,你要是一直這麽逼着岑par,你們的感情就真的積重難返了。”
也不知道喬楚跟江嶼闊說了什麽,岑溪就這麽被放了出來。
跟慕曉曉約好在醫院門口見面,她直接就出了門。
下了出租車,岑溪撐起傘,走向在門口等她還帶着墨鏡的慕曉曉。
“想好了?”
“當然。”
醫院裏人來人往,她在科室等候區時,椅子上坐的都是人,有獨子前來的,也有男人陪同的,也有像她一樣,朋友陪着的。
岑溪和慕曉曉立在牆邊幹等着。
不知站了多久,叫到了她的號,兩人一同往門診室走去。
坐診的是位中年的女醫生,帶着口罩,眼神裏有一種看盡人生百态的滄桑。
“岑溪?”醫生自覺的看向她,忽略了帶着墨鏡的慕曉曉。
“嗯。”岑溪深吸一口氣,“我想流産,這個能不能藥流?”
醫生說,“你先做個陰超吧,這個不确定。”
岑溪有些恐懼,之前看甄嬛傳裏面皇後的打胎小分隊各式各樣的打胎方法,什麽夾竹桃,藏紅花,麝香,舒痕膠什麽的,沒想到現實中卻這麽麻煩。
慕曉曉握了握她的手,岑溪跟着醫生走了進去。
過程很難熬,機器的冰冷刺穿身體的那刻,岑溪滿腦子都是---江嶼闊。
如果不是他,自己怎麽會受這種苦。
對他的恨意又多了幾分。
慕曉曉在外面焦急的等着她出來,“怎麽樣?”
岑溪揉了揉鼻子,“我怕死,好疼。”
慕曉曉,“那就不打了?”
岑溪,“可是生孩子更疼。”
慕曉曉,“……”
在等候報告結果出來的時候,岑溪坐在椅子上發呆。
遲疑過嗎?
也是有的,她摸了摸還算平坦的小腹,“你別怪我斷了你做富好幾代的路啊,這種無□□不好過的。”
慕曉曉聽她嘀嘀咕咕的,問,“你說什麽呢?”
“噓!”岑溪做了個閉嘴的動作,“我在超度,我馬上就要殺生了。”
慕曉曉,“……”
很快,醫生出來,最後确定她的意向,“岑女士,你确定要流産嗎?”
“你的體質偏寒,很有可能以後再也不能懷孕。”
“我...”本應脫口而出的話卻像是梗在喉嚨裏。
就在醫生快要不耐煩的時候,岑溪的手機突然響了,竟有些竊喜的拿出來,看了內容後,她的臉色越來越冷。
收回手機,她淡淡道,“嗯,我想好了。”
江嶼闊趕來的時候,只看見“手術中”三個紅字。
慕曉曉剛轉過去,就見盛怒到完全無法控制的男人像是要沖過來揍她,她眼一閉,再睜開的時候,卻見江嶼闊一拳揮在了薄景琛的臉上,後者的唇角更是溢出了鮮紅的血。
薄景琛沒還手,他知道江嶼闊是把慕曉曉帶岑溪來流産卻沒告訴他的事情怪在了自己的頭上,站穩了身軀後他也只是簡單的擦了擦自己的唇瓣。
江嶼闊又是一拳更狠的砸了過去,跟着再揪着他襯衫的領子,聲音粗啞,“薄景琛,管好你的女人,再有下次,別怪我不顧這麽多年的情分。”
薄景琛沒說話,只是一把将他甩開了。
急診室的門被打開了,醫生從裏面走了出來,“誰是病人的家屬?”
江嶼闊松了手,轉身大步走到醫生的面前,嗓音沙啞透頂,“我是。”
“病人藥流沒有流幹淨,待會兒還要做個手術清宮,去簽字吧....”
“之前跟病人說了,很可能以後都不會有孩子了......”
後來醫生說了什麽江嶼闊都沒聽見,像是整個人僵硬住,受了很大的打擊。
結束後,岑溪被轉移到病房,但一直昏睡沒有醒來。
按理說流産手術并不會讓人昏迷這麽久,但岑溪是被疼暈過去的。
慕曉曉被薄景琛強行拖走,病房裏只有他們兩人。
江嶼闊站在窗前,背對着他,挺拔又孤寂。
不知多了過久,岑溪迷迷糊糊的睜開眼,身體的痛意清晰,朦胧中她一眼就看清了站在床邊的男人。
男人俊美的臉仿佛結了冰,要溢出白霜。
岑溪掙紮的坐了起來,努力勾出淺淺的笑弧,“孩子也沒了,可以跟我離婚了嗎?”
挺拔站着的男人居高臨下的看着她,眉眼中只有陰暗的冷漠和嘲弄,薄唇噙着的弧度也如冰針般刺人。
江嶼闊深眸直勾勾的盯着她,“你還真是說到做到。”
岑溪蹙起了眉,“嗯,我早就說過,我并不是跟你鬧,我不想讓孩子成為我以後人生的負擔和包袱。”
“所以你明明知道,以後可能再也懷不了孕,也要流産?”
岑溪半響後才牽起唇角,“我相信如果以後我還會再愛上誰的話,他一定不會嫌棄我生不出孩子。”
“而且我應該從來沒有給過你,我是一個缺了愛情和孩子就覺得生活不美滿的女人。”
江嶼闊看着她,不語。
岑溪撫了撫額頭,笑了笑,輕輕道,“其實你也很累,不要等到真的把這段時間本就不算太多的情誼消耗光了,那以後想起來的只有恨了。”
“如你所願”,男人的語調歸于平淡,好似抽離了所有的情緒,“太太這麽想離婚,應該早就準備好離婚協議,就按你希望的來簽吧。”
岑溪眼睛動了動,瞳眸縮了縮,即便親口聽他說,還是有一絲不真實感,“你答應了?”
“嗯。”
她一把掀開被子,突如其來的結果讓她思維一下子沒轉變過來,把包裏打印好的離婚協議書拿出來,遞給他,又不知道從哪翻出一支筆,“簽吧。”
岑溪見他沒接,把離婚協議書放在桌子上,“我去洗手間換件衣服,等會直接去民政局。”
江嶼闊看着她急不可耐的樣子,下颚線繃緊到了極致,落在身側的手更是握緊成拳,關節泛白,發出低而清晰的骨骼作響的聲音。
他閉了閉眼,收起眸底翻滾的冷厲陰鸷。
簡單掃了眼,利落的簽上了名字。
岑溪很快換好了衣服,拿着簽好字的文件,又刷刷的把自己的名字簽上去,沒有一絲猶豫。
江嶼闊看着她松了口氣,唇角掀出幾分似有似無的嘲弄。
從江嶼闊點頭答應離婚開始,岑溪就有一種不真實感,總覺得這個男人還有什麽手段等着自己,但并沒有,一路平靜。
辦手續的過程很順利,順利到超乎岑溪的想象,從民政局走出去後,岑溪站在路邊,帶着寒意的風将她不算長的發吹到臉上,她擡手去撩,等眼前的視線恢複之後,有種劫後重生的錯覺。
從失憶後到現在,不過短短半年。
明知道這個孩子沒了,兩人這輩子可能就真的散了,但她還是選擇這麽做。
難過麽,是有點,可想到進手術室前陌生號碼發來的文件和照片,又覺得自己這點難過太矯情。
江嶼闊,林家,本就是她安穩人生的意外。
葉青瑤雖然智商不高,但還真是知道什麽最能戳到她的痛處啊。
她勾了勾唇角,算起來還有點感謝她,如果沒有她,自己多少會有點負罪感,現在不一樣了,她可以理直氣壯的跟那個被她親手殺死的孩子道:
你看,不是我不要你,我也是迫不得已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