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墜江
回到卡座,岑溪還喘着粗氣,在花陽的耳邊吼了一嗓子,“你這惡俗的紅毛在哪買的,等會把鏈接發給我。”
“別提了,在學校,我只能帶着假發,要不然多影響我品學兼優的形象。”花陽又給她調了杯酒,“寶貝兒,再喝點……”
話還沒說完,就被一把蠻力給巴拉開,和岑溪的距離一下子分開了很遠。
岑溪正忙着調試手機的相機,想錄個視頻發給慕曉曉,掃過的時候,鏡頭裏出現了不速之客。
江嶼闊高大的身軀立在兩人中間,臉色沉沉的看着她。
花陽本來憤怒的臉在目光觸及江嶼闊的臉的時候頓時興奮了起來,眉飛色舞的朝岑溪示意,那眼神岑溪一眼就讀懂了:這他媽就是我昨天看到的那個極品!想搞想搞!
岑溪瞪他:要不你試試,畢竟你這麽帥,說不定能把他給掰歪。
花陽有些不好意思的捂臉:真的麽!那我就不客氣了!
他清了清嗓子,看着一臉陰鸷的男人,“帥哥,你...”
“岑溪。”
聽到這,花陽立馬朝岑溪看去,一臉憤怨:原來這是你外面養的狗!
岑溪:“……”
江嶼闊看着兩人表情豐富的互動,壓抑的怒意一下就翻騰了出來,沸騰的火漿忍不住的往外冒。
他努力的克制自己,又喊了遍,“岑溪。”
岑溪很不想理他,但又不想在公共場合鬧得難看,淡笑道,“有什麽事兒嗎,江總?”
“我...”剛才一股子的話在看到她的臉之後都說不出來,她總是知道什麽最誅心,這種禮貌疏離的客氣姿态,是她一向對待陌生人的态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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氣氛僵持着,江嶼闊臉上的表情出現了變化,他低沉溫淡的笑了笑,“少喝點,你胃不好。”
說完他側着身子離開,回到了貴賓區,拿了根煙出來,漫不經心的和盛臨說話。
岑溪收回視線,端着面前的酒杯一飲而盡。
花陽沖她眨眼,“那人是你前夫?”
“嗯。”
“沒想到你的眼光真不錯啊,比慕曉曉強多了,我之前看過她那個前男友一眼,對她一點兒也不好。”他頓了頓,“你前夫對你挺溫柔的哈。”
溫柔嗎?
岑溪努力回想這幾個月,他對自己确實很溫柔。
可那有怎麽樣呢?那種溫柔就像是裹了蜜的毒藥,也許下一刻就萬箭穿心。
她一臉嚴肅,“他裝的,其實他是個家暴男出軌男,你懂得,有錢人都多多少少有點小怪癖。”
花陽先是驚訝,又唾棄的看了江嶼闊一眼,“寶貝兒,恭喜你逃離魔抓。”
“我下次找對象一定得帶來給你看看。”
“此話怎講?”
“一般只要是你看中的,就都不是什麽好東西。”
花陽,“……”
“寶貝兒我這麽安慰你,你卻戳我的脊梁骨,你不厚道!”
花陽這麽多年交往過的男朋友,真的是沒一個好東西,他已經被慕曉曉封為“人型鑒渣達人”,次次挑次次渣。
“你打算什麽時候回國?”
兩人從酒吧裏面出來,花陽閑聊般問道。
“按照規劃是在八月底,反正肯定要在我偶像生日會之前趕回去,我偶像今年就27了,我能陪着他過得生日越來越少了。”
“你還喜歡那個顧澤,都十幾年了。”
“你懂個屁,我這樣的才是真愛粉,從始至終,從一而終。”
花陽,“……”
天色已黑,路邊的燈早都亮了起來,兩人喝的不算多,邊走邊聊。
岑溪正表明自己作為顧家軍的堅定信念,突然有幾個醉醺醺的公子哥從街角走出來,她定睛一看,都是黃種人。
這片屬于華人聚集區,遇到中國人也不足為奇。
其中一個吊兒郎當,長得倒是人模狗樣,看上去也就和她差不多大,但那雙毫不掩飾的色眯眯的眼神和過于油膩的氣質惹人反感,左臂的紋身更是顯示了這個人不好惹。
“喲,好久沒看見這麽美的中國妞了。”紋身男一把抓住岑溪的胳膊,死死拽住。
她皺了皺眉,還是誠懇道,“謝謝你誇我好看,雖然我知道自己确實沉魚落雁閉月羞花楚楚動人亭亭玉立魅力十足,但我還是希望你能放開我。”
紋身男愣了愣,随即反應過來,“有意思,這女的不僅長得好,小嘴兒也夠厲害。”
紋身男旁邊的狐朋狗友湊過來,嘻嘻哈哈地看着岑溪,眼裏一片下流。
“再說一遍,放手。”岑溪看在都是中國人,異國他鄉的份兒上,耐着性子重複了一遍。
紋身男的手伸向岑溪的臉,嘴裏罵罵咧咧,“我他媽今天還就不放了...”
花陽知道岑溪的實力,也沒動,就站在一旁,等着看接下來的好戲。
“疼-疼-疼”紋身男臉上血色一下子都退了下去,條件反射的想收回自己的鹹豬手。
岑溪脫掉腳底的高跟鞋往他頭上砸,被握住的手猛地用力,一腳踢在了他的腹部。
紋身男只感覺到劇痛,好似骨頭錯位了,踉踉跄跄的往後退,像是看鬼一樣看着岑溪。
岑溪站直身體,低頭把襯衫上的袖口解開,猛地給了紋身男一拳又一拳。
紋身男被岑溪打的臉上挂了彩,縮成一團。
她掃了一眼他後面的弟兄們,解開襯衫的袖子,語調淡得像聊天一樣,“你們打算是一起上,還是車輪戰?”
顯然他的幾個兄弟也只是酒肉朋友,看到這個場面,撂下一句,“我們去搬救兵”就跑了。
岑溪踢了踢紋身男,朝花陽看了一眼,“紙。”
花陽立即掏出一張餐巾紙遞給她。
岑溪細長的手指把紙巾接了過來,漫不經心的擦了擦并不存在的血跡,然後把紙巾扔在紋身男的臉上,“滾。”
紋身男連滾帶爬的跑了出去。
“岑小溪你的身手這麽多年見長啊。”花陽拍手稱贊。
“要不是怕打的太重達到故意傷害罪的量刑标準,被吊銷律師資格證,我真想把他的大金門牙給磕掉。”
岑溪撿起高跟鞋重新穿上,“真是丢咱們中國人的臉。”
花陽笑了笑,“其實你不應該當律師,你應該去公安局啊,抓罪犯你肯定是一把好手。”
岑溪,“……”
江嶼闊三人從酒吧走出來,看到小混混,正想向前,就看見了岑溪暴打小混混的那一幕。
盛臨用手肘撞了撞江嶼闊,“江總你真的挺難的,英雄救美的劇情,應該不會出現在你們倆的故事裏了。”
一旁的薄景琛補刀,“據慕曉曉說,岑溪通的了下水道,還會修電表,除了不會做飯,完全具備獨立生活的能力。”
盛臨接話,“江總要是想追妻,目前看來只有從廚娘這個方向發展了,抓住她的胃可能是唯一路徑。”
江嶼闊聞言,眉頭皺的更深了,岑溪看上去就是那種一個人也可以生活的很好的女人,她并不會很依賴一個人,最信任的只有自己。
就連失憶那會兒,她都是,我可以花你的錢,但不會讓自己陷入“我只能花你的錢”的地步。
她似乎無懈可擊,沒法從任何一個角度下手,很難追。
盛臨苦口婆心勸道,“會做飯的男人很吃香的,我就是因為不會做飯,才被前女友甩了的。”
江嶼闊,“不要用你失敗的經驗反推給我建議。”
盛臨,“……”我他媽要是再給你出主意,我跟你姓!
那次見面,岑溪也沒放在心上,失憶後和他相處的時間連一半都占不到,沒那麽念念不忘。
她的生活又恢複到了以往,每天沒課的時候就泡在圖書館,這倒是讓她這個一向看起正經書就犯困的人靜下心來,看了許多之前只是知道大概簡介的名著,不過這裏沒有中文版,她看的是英文原版。
岑溪的英語很好,看原版小說也毫不費力。
在八月中旬,岑溪把學業完成後,便搭了回國的航班。
下午的飛機,到了國內還是白天。
之前在德國的時候就已經讓慕曉曉在她家小區替她買了間公寓,把行李收拾好,便開車去片場接慕曉曉一起吃飯。
她本來不敢開車,可在德國花陽信誓旦旦的跟她保證,她19歲那年拿到駕照後,就經常和他一起去飙車,車技很好。
許是身體記憶的原因,一摸方向盤,腦子裏關于開車的技能就噴湧而出,回國前買了輛白色保時捷,作為她的代步工具。
上車前她給慕曉曉發了個信息,對方發了個地址,在離家挺遠的郊區,開車差不多一個小時,小型旅游點,也是著名的拍攝基地。
她的車開到離約定地點還有不到一公裏時,把車停在高架橋的停車位上,準備給慕曉曉打個電話,還沒撥就有電話打進來了。
是個陌生號碼,她沒多想就接了,那邊完全不說話。
她挑眉,“哪位?”
“是我。”
岑溪擡起眸,看着車子的後視鏡,裏面倒映着她寡淡下去的弧度,嗓音淡淡涼涼,“你哪位?”
她都離婚了,還要處理江嶼闊的爛桃花?!這他媽貴婦一做怎麽還是終身制?!
岑溪回國的好心情被沖散了一半,本來開開心心的約閨蜜吃飯逛街,中途居然還要臨時處理上一份工作的歷史遺留問題!
那端的葉青瑤顯然是因為岑溪沒有聽出她的聲音有了一絲絲的挫敗,就像是岑溪根本不把她放在眼裏。
事實上,岑溪聽出來了,但顯然這麽說更能紮心,她的好心情被破壞了,自然不會讓葉青瑤好過。
葉青瑤在那段不快道,“我是葉青瑤。”
岑溪淡淡的笑了笑,“葉青瑤?”像是絞盡腦汁的想了好一會兒,“是誰啊?”
對面的電話驟然被挂斷。
岑溪給慕曉曉撥了個電話,手指在方向盤上有一下沒一下的敲打着。
因為閉着眼睛的緣故,她完全沒有注意到一輛停在離她的車不過兩米的黑色轎車裏,有一雙眼睛在看着她。
等了一分鐘,慕曉曉沒接,她便收回手機,重新發動引擎。
還沒等她回到行車道,身後那輛車再次發動,而且一開始就以極快的速度,直踩油門,直接沖着她的方向沖了過來。
岑溪下意識的瞥了眼後視鏡,一輛黑色轎車以極快的速度,快到就算現在踩剎車都會撞上自己的速度。
岑溪的瞳眸瞬間擴大,腦海中迅速掠過無數的念頭和反應的方式,但每一種都被她否決了,但即便如此她還是向左打了方向盤。
可,來不及了。
“砰”,先是巨響,然後是不知從哪裏傳來的劇痛,所有的意識全都消失。
幾秒鐘的空白,耳鳴,血液染紅江水。
無數的水灌進了車子,她的口腔耳鼻,全身都是痛,兩輛車相撞,生生撞到防護欄,然後沖擊着江面。
她聞到了死亡的味道,哪裏動一下都會痛,意識薄弱到随時消失。
最後一個念頭是,如果有下輩子,一定不要遇到江嶼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