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相對于餘歡的驚惶恐慌, 林麓川鎮定淡然多了。

進到病房不過幾秒,他就想明白了一切,也認出了房間裏一對柔情蜜意小鴛鴦。

大床上, 和餘歡一模一樣, 正閉目沉睡的女人, 正是他的未婚妻,郁家大小姐郁歡。

而抱着郁大小姐千般溫存的男人,正是自己三觀詭異到可愛的親弟弟, 林少川。

絲毫不在乎別人的目光,林少川幫心肝掖好被角, 自己随手披上件黑襯衫, 用眼神示意他們到隔壁。

原來,這病房還是套間。

只是,另一邊大多了, 布置得也簡潔冰冷多了, 象間辦公室。

餘歡跟着走過去時, 目光無意中掃過門邊垃圾桶, 那裏最上面有一個滿滿新鮮子孫的避孕套。

怪不得郁大小姐長發汗濕,累得都睜不開眼, 林少川也上身光溜溜,原來,他們剛剛柔情蜜意過啊。

以為自己窺到別人床上隐私,餘歡不好意思的低下頭,加快了腳步。

林麓川卻一直面無表情,走到隔壁直接坐到沙發上, 然後,點了支煙。

他竟然抽煙, 餘歡心咯噔一下。

戀愛這麽久,林麓川從來沒在她跟前抽過煙,他說,他不愛煙,除非煩心到咖啡無用,才會抽一根半根。

如今境況,是十分麻煩了吧。

對啊,他說過林三這弟弟就是個聰明到精神病級別的。預感不好的餘歡也跟着小心坐下。

“二哥,好久不見。”半支煙後,林三才斜靠着寫字臺,懶懶打了聲招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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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位是你新歡嗎?”他又用下颌示意餘歡。

“原來,你一直藏着的女人是郁大小姐。”林麓川不答反問。

林三輕笑搖頭:“什麽叫藏,我的女人去哪都會堂堂正正,郁郁她只是出了個小事故,睡得久點要養神,我怕人打擾她靜養而已。”

卧槽,十萬頭草泥馬狂奔而過都不能形容餘歡此刻的震顫。

怪不得那位郁大小姐在大床上一直沉睡,都沒睜眼看他們下,原來不是被疼愛累壞了,而是已經壞了,成植物人了。

使勁攥了攥手指,懵逼的餘歡差點都要為林三的變态喝一聲彩了。

不,不,變态怎麽足以形容這位三少爺啊。

為愛鼓掌,還是同失去意識的植物人愛人鼓掌。絕對神經病啊。

更可怕的是,通過這件事,她意識到了自己比死還可怕的處境。

林三這變态這麽愛郁大小姐,植物人了都心肝寶貝一樣親個沒夠。

把自己綁來要做什麽是割心肝脾肺腎做移動器官庫,還是要讓自己做替身?哪個想想都不如幹脆去死啊。

死,從來說得容易,蝼蟻尚且貪生何況是人。

小慫慫下意識往覺得安全的人身邊移,被貼上的林麓川看了她一眼,掐了煙,握住她冷汗淋淋的手到自己掌心暖着,低聲安慰。

“別怕,有我在,沒事。”

“嗯。”點着頭,吓到的餘歡不自覺更往他懷裏擠。

愛是什麽,是姿勢,是掩蓋不了的眼神。

哈哈哈,有意思,果然是孿生的姐妹,喜歡上的也是親兄弟。有眼光。

林少川突然啪啪啪鼓起掌來。

神經病啊,突然狂笑鼓掌幹什麽,吓死人了好吧!幾乎要坐到林麓川懷裏的餘歡激靈靈打了個冷顫。

林麓川摟緊她,摩挲了一會背安慰,才狠狠掃過自己陰晴不定的弟弟。

好吧,二哥心疼了,林三收住笑,終于花心思打量了幾眼餘歡。

片刻,他給出相當偏頗的評價:“沒我的郁郁清豔逾恒。”

林麓川最護短了,何況男人對于自己的女人都是容不得別人說丁點不好,他冷笑一聲反駁。

“少川,你以前只是腦子不好,如今眼睛也不行了嗎?”

自己的餘歡,靜默時花樹堆雪般,粲然一笑明豔無倫,那個眉眼間憂郁沉沉,只會昏睡的郁大小姐能比得了。

我的天,都什麽時候了,這兩家夥還争這些!餘歡都要跪了。

對其他女人,林三不感興趣,他只為自己的郁郁用盡心思。輕笑一聲不在和二哥争辯,轉向餘歡笑了笑。

“餘小姐,我請你來,是要你代郁郁去做郁家大小姐。”林三提起正事。

請我,呵呵,你家用麻袋請人嗎?餘歡暗暗翻個白眼。

林三這變态似乎也有點讪讪,其實卻是為他惡毒計謀不成而慚愧。

他本來是打算,把餘歡弄到自己股掌之間随意擺弄。

為此,還特意讓手下安排個她被渣男所騙,傷心下可能失蹤自殺的布局。

沒想到,剛把餘歡弄到港城,就被林麓川找到。

看如今情形,二哥注定要護着餘歡的,自己只好另走他途,先禮後兵了。

“郁郁出事不是意外,我想請你去郁家假扮她,幫我找出那些兇手,不管是親自動手的還是暗處的。”林三看似客氣的拜托。

“我,我不行的。”餘歡趕緊搖頭。

人貴有自知之明。

沒見過豬肉也見過豬跑。

電視劇裏那些豪門争鬥比血海戰場還慘烈,自己這樣的估計活不過片頭曲。

“她知道自己身世了嗎?”林三也不勸她,只問更能說通話的二哥。

林麓川微微搖了搖頭:“還沒來得及。”

呦,二哥真憐香惜玉,什麽來不及,是沒想好怎麽說,怕她難過吧!

林三可不管餘歡受不受得了,又刷的劃燃一顆火柴點了煙。在白霧裏慢條斯理說起前塵。

于是,在這個熱辣午後,餘歡聽到了個相當惡俗狗血的故事。

二十多年前,有個頗有心計的交際花,偷偷懷上了郁家大少的孩子。

躲躲藏藏生下一對雙胞胎女孩,其中一個卻落地就要沒氣,她就抱着另一個活的鬧上門。

郁大少早有門當戶對嬌妻,怎麽會娶卑賤肮髒的交際花。更不在乎一個表子生的私生女。

交際花終于明白豪門不是那麽容易進,也明白她自己頭腦多簡單多蠢,以為靠個私生女就能一輩子衣食無憂。

怕了的她服了軟,苦苦哀求郁家大少,得了一筆錢就遠走高飛。臨走時,卻把女兒偷扔回郁家。

不過,她卻不是為了讓女兒做郁家大小姐人生更美滿,而是打着自己不幸,原配夫人也別想痛快的心思。

交際花生下的那對雙胞胎,健康的就是眼下植物人郁郁,落地時體弱幾乎沒氣的就是餘歡。

只是,誰也想不到,餘歡會那麽巧,被餘家父母撿去還給養活養大了。真是好運。

原來,自己偶爾會猜測的身世這麽惡心。餘歡嘴角上翹出個厭惡的弧度。

自己生父是個無情狠毒的男人,自己母親也太沒有職業道德。

男歡女愛各得其所的買賣,她還留後手敲詐。偷偷懷孩子,還生下來訛錢...

幸好當時她以為自己活不了給自己扔了,不然跟着這樣的父母,自己就算活過來也要在被惡心死...

“那個交際花也是不得已,她當時是美院學生,學費高昂...”林麓川難得為人說好話。

不是真心,卻是真意。

怎麽說,那個女人也是餘歡親生母親,小丫頭那麽重親情的人,猛然知道自己真實身世已經夠打擊了...

“賣身去上學又如何,就比那些賣身買包的技女們更高貴了?”

林三比他哥哥毒舌刻薄更甚百倍。也不管那交際花是餘歡親生母親,羞辱得半點不客氣。

“說的對,賣就是賣,當表子立牌坊更下作。”餘歡竟應和了。

被親弟弟和自己女人孤立的林麓川十分意外。

他以為,餘歡在餘家那種充滿溫暖愛意的傳統家庭長大,一些仁孝禮義道德觀已刻在骨子裏。

生怕她一時接受不了生母是品性惡劣技女的事實,卻想不到餘歡半點不驚不氣,還對這具身體的生理父母鄙夷至極。

“餘歡,你和郁郁是孿生姐妹,一個子宮裏長大,一模一樣的容貌,你好命在父慈母愛家庭裏快活長大,郁郁卻水深火熱日日煎熬。”林三試圖以情動人。

餘歡不用他說也知道。郁大小姐這些年過得要多艱難。

親生母親把她當籌碼換了錢,父親把她當恥辱懶得理會。

名義上的母親郁夫人養着自己丈夫出軌的孽種,還要打腫臉充面子說她是自己親生的女兒,對孩子能好才怪。

但,也有情可原啊。

哪個原配妻子都受不了這種侮辱與折磨。遷怒私生女也是自然的。

“難道你就不心疼她,不願意為她報仇?你真的忍心,真的可以做到,看着親姐姐生不如死,自己依然快活活過日子。”林三繼續以情質問。

“我可以。”餘歡心硬如鐵。

為什麽不可以呢?

孿生姐妹是血親,可親人之間感情是要靠相處相愛來的。

老話說,三年不上門當親也不親。只靠血緣牽絆的親情本來就太脆弱。

郁大小姐是可憐,但她的不幸不是自己造成的,自己為什麽要為她舍生冒死。

“你報警吧。”餘歡良心建議。

自己要想報仇還要警察嗎?見她如此不識擡舉,林三收起溫和面具。一把按熄手裏的煙。

既然敬酒不吃,就吃罰酒吧。

“餘小姐好像很愛你養父母,要是他們也和郁郁一樣一睡不醒,你是不是就能将心比心善良一下呢?”

林三的威脅真是剜心痛骨,正中靶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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