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左丞相暴死,位置空缺,尚書令邵承賢上位,冊封為新一任左丞相。

暨朝延續了殷王朝的官爵制度,設三省六部九寺。但在三省之上,重新建立丞相官位。

從前朝度過到今朝的人都知道,這左丞相右丞相,都是當年陪着陛下滅前朝,打天下的開國功勳。

開國元勳一共有三個,趙斯何勻峥以及邵承賢。但邵承賢原本的地位不及趙斯和何勻峥,而一個國家,丞相有兩個就足夠,于是便讓他先退而求次,屈居于丞相位置之下,做三省中權勢最大的尚書省之令。

現在曾經的左丞相何勻峥突然死了,自然這個位置就落到了邵承賢手中。

邵承賢不是什麽好人,指的是為人上,但對于權力的拿捏還是十分到位。齊與晟對這個人沒有什麽好感,但也說不上來反感,父皇決定讓邵承賢坐上左丞相的這把椅子,他并無異議。

反而倒是邵承賢,從齊與晟進承宣殿那一刻起,就不斷地在用目光琢磨着這個權傾朝野的四皇子殿下。

齊與晟不是太子,太子是陛下的第二個兒子——二皇子殿下齊與裴。但這并不是說齊與晟的能力不如二皇子殿下,早些年跟着陛下打天下的臣子們都清楚,當年陛下曾經三番五次要把太子之位安到齊與晟的頭上。

是齊與晟次次拒絕。

他說他不想當這個太子,

太耀眼,

容易死。

過了半個月,臨近年終,尹小匡的身子好多了,雖然腿還是有點兒瘸,但也可以下床活蹦亂跳。

逢新年,皇宮事情多,又是年終尾祭又是國宴,還有家宴。齊與晟忙裏忙外,忙的團團轉,他沒什麽時間去理會被帶回來藏在承恩殿的尹小匡,但也不能讓別人去管。

沒養過任何活體生物的四皇子殿下,拿了把金鎖,将尹小匡鎖在了承恩殿的內閣。

他的意思是,這樣可以讓尹小匡老老實實呆在這兒,并讓尹小匡放心,每天三餐他會親自回來給他喂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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尹小匡剛被鎖上的時候,內心是崩潰的,他懵逼地看着自己兩個爪上被綁住的金燦燦的厚鎖,上面還雕刻着精美的朱雀花紋,問齊與晟原來有這種喜好?

齊與晟淡淡道,不是什麽喜好,我沒精力陪你,但是你不能離開,就只能鎖着你。

尹小匡欲哭無淚,問齊與晟你真不知道把男孩子用金鏈鎖在深屋中是什麽含義嗎?

齊與晟問他什麽含義?

尹小匡扭着身子,金色鏈條碰撞出叮叮當當清脆的聲音,好不愉悅身心,“金屋藏嬌,銅雀春深鎖美人~”

齊與晟說自己對人沒什麽興趣。

人!對人!沒興趣!

自己這麽個大美人在他面前用金絲鎖鏈捆綁住四肢,他竟然能說得出來——沒興趣!

尹小匡氣的想脫衣服。

齊與晟說完,真的就走了。

真的就一天三頓飯,回來給他為食,尹小匡感覺自己就像是齊與晟養在承恩殿的豬,但齊與晟估計不這麽認為,齊與晟這人似乎完全不會跟人近距離相處,總是能把周圍的人當成,東西來對待。

很好,這很符合四皇子殿下向來的人設。

齊與晟準點給金絲鏈拴在承恩殿的尹小匡喂完飯,刻板地坐在案桌前看一個鐘頭的書,離開時又會讓尹小匡繼續睡覺,尹小匡說自己睡不着,齊與晟就用手捂在他的眼睛上讓他睡。

尹小匡抓狂,開始他還會掙紮,但是根本沒機會逃脫,齊與晟弄來的金鎖出乎意料的堅固。

後來尹小匡就不鬧着要逃了,乖乖的被鎖在床上,他又開始每天都在啊喲啊喲地爛叫,說想要男人。

齊與晟不理會他,讓他等到明年開春,就安排人來教他識字書畫。

尹小匡覺得自己好寂寞,醉仙坊聽說被徹底查封了,不幹淨不吉利,裏面的夥計也都不知道去了哪裏。

這些都是每隔三天進宮來給他看身子的新晉太醫對他說的,太醫名叫秦曉,剛剛進入太醫院,一上來竟然就是從二品院使的職位。

尹小匡與秦曉相處時,齊與晟都是在旁邊看着的。

第二年開春,柳條吐着絮抽出新葉時,冬天終于結束。

這天,秦曉剛給尹小匡做完催眠,按照齊與晟的意思,他必須耐下心來一點點将尹小匡心中儲藏着的那些對齊與稷的恨全部剔除,絕對不能報複齊氏,建國才十二年,本來外面舊朝孤魂野鬼就時不時暴/亂,尹小匡再給火上澆油的話,齊與晟怕不是要忙死!

尹小匡不知道秦曉還要來給他催眠,反正催眠時尹小匡也沒有任何意識,以為自己只是睡了個覺。他笑眯眯地盯着秦曉,小嘴甜甜的,在秦曉收拾醫藥箱時問他有沒有能使人壯那個地方的春/藥呀!

能不能給四殿下一顆呀~他住在四殿下寝殿這都一個多月了,四殿下竟然還沒要了他,他好傷心……

說這話時,齊與晟就坐在對面的寬大案桌後方,手裏拿着一本書,靜靜翻閱。

秦曉吐吐舌頭,畢恭畢敬說自己還不想被四殿下給炖了。

年輕油滑的太醫似乎還想再趁着四殿下不注意,逗一逗這個被養在深宮中的小玩意兒,然而就在這時,承恩殿幾層房間外,通訊侍衛卻跪身低聲彙報,“四殿下,太醫院傳令。”

齊與晟放下書,關了內閣的門,出去背對着內閣問侍衛什麽事。

尹小匡雙眼滴溜滴溜,秦曉的眼睛也再咕嚕咕嚕轉,兩人之間沒有發出任何聲音,外面飛過一片鴿子,燒香斷了薄薄一層灰。

床尾對面的那層防護紗沒有系緊,秦曉搖晃着腦袋側過臉時一下子就看到了那層紗幔下掩藏着的畫像,他突然呦呵了一聲,背着手上前去把那防護簾給拉開。

畫上還殘留着殷紅色的朱砂墨。

當時齊與晟回來看到尹小匡居然用墨汁弄髒了畫像那一瞬間,差點兒親手将他的脖子給掐斷。

秦曉咂嘴,舌頭啧啧的看着畫,像是在看一個快要死在自己手中的仇人,“真不錯啊……”

尹小匡聽到秦曉的話,轉頭就看向秦曉,他盯着年輕的太醫和一旁的畫像好長一會兒,突然嘴角勾起一個不太像他平日裏裝瘋賣傻、倒是很有韻味的笑容,“善和大藥房……都清理幹淨了嗎?”

太醫院傳來的消息,說請求殿下讓秦院使能否即刻回去。

“工部火/藥局主管夏侯秋大人前來求見秦院使,說是急切需要膚散脂,今日當班的太醫裏,就秦院使能夠調配的出來正統的膚散脂。”

“膚散脂?”齊與晟低頭看着跪在地上的通訊侍衛,背着的手垂了下來。

他凝眸,

“最近這流行起來的寒症……已經嚴重到要用膚散脂了?”

春節尾末,宮城中突然爆發了一場劇烈的寒症,來勢洶洶,前無史例,使得宮中好大一批人都紛紛中招,就連來上朝的大臣們也一個個沒能逃掉。

暨朝初建,為了方便整體操控,皇帝齊策将三省六部的分府全部都設立在了皇宮宮城之內,不再像前朝那樣散落于都城間。

所以這就導致了一旦有什麽流行性病症爆發,來宮裏辦公的大臣們都是躲不掉的。

只不過工部辦公的地址……是距離皇宮城中心最偏僻的一個部門,而火/藥局由于儲存着整個陵安城所有的火/藥包括香料之類的粉藥,更是單獨建立在皇宮城最角落的地方。

這個地兒戒備森嚴,鮮少有人踏入,火/藥局的主管又不需要每日都上朝,不夠格。

他怎麽都中招了!

只能怪這寒症實在是太厲害,威力要比之前的寒流更要可怖。齊與晟知道這事不宜遲疑,淡淡地對侍衛說了句“本王知道了”。

侍衛似乎是接了“必須讓秦太醫過去”的命令,還冒死補充了一句,“夏大人的病症似乎要比普通感染寒症的人,厲害得多!”

齊與晟轉身進入內閣,關上門。

秦院使已經收拾好自己的醫藥箱,趴在床邊逗尹小匡,尹小匡笑的賊賤賊賤,眨動着大眼睛,糯糯地說了個笑話,秦曉笑的哈哈哈。

齊與晟一進來,屋內的空氣瞬間冰凍了十三分。秦曉立刻閉了嘴,提着藥箱對齊與晟低聲道,“四殿下。”

尹小匡見齊與晟,腦袋搖晃的跟撥浪鼓,歡快道,“夫君~秦太醫給我春/藥啦!晚上洗白白哦~”

秦曉連說這人胡說的四殿下你可別信哇!

齊與晟讓秦曉立刻回太醫院。

“還有一事,”齊與晟突然叫住正要跨出內閣的秦院使,淡淡道,“長信廊那條路今天就不要走了。”

“長信廊?”秦曉想了想,露出一絲疑惑,“可是若臣要去給夏大人配藥,勢必得經過長信廊才能到達藏藥殿!”

“膚散脂得需要現配現用,太醫院不能私自調動膚散脂的原料……”

“換條路。”齊與晟沒什麽情緒地回複他。

“可……”秦曉還想說什麽,但看到齊與晟的态度不容人拒絕,威嚴的氣場直碾壓人腦門。

他只能将到嘴邊的話咽了回去,悻悻點頭,

“那好吧……”

齊與晟擡腿就要回內閣。

秦院使突然又在背後問了一句,

“殿下,臣……可否知道為什麽不能走長信廊麽?”

長信廊是宮中嫔妃們最喜歡去的地方,只要有嫔妃懷有龍嗣,隔三岔五都要去長信廊擺陣對龍嗣祈福。

而這些日子,宮中懷孕的只有……

齊與晟沒直接忽視這個問題,大概是覺得沒什麽不能說的。

“太子妃今天在長信廊祈福。”他淡淡道,“二嫂她懷有二哥的龍嗣也有三個月了,這可是我們皇子這一輩第一個孩子,陛下和二哥一定都特別重視。”

秦曉笑了笑,揖手,“臣知道了,臣告退。”

尹小匡躺在床上,手腕腳腕依舊拴着金絲鏈,笑嘻嘻的。他長得真的是好看,小小的瓜子臉,白嫩白嫩的皮膚,水汪汪的大眼睛,齊與晟每次看到他醒着的時候笑着凝視自己,總覺得這人眼中下一刻就會蕩漾出春/水。

後宮的嫔妃們争先恐後抹粉塗脂,都沒這家夥生的好看。

尹小匡活動了一下纖細的小胳膊,白瓷般水靈靈的小手從豔紅色的被褥裏伸出來,手腕上還叩着四指寬的金鎖,動一動,鏈條叮鈴叮鈴地碰撞出清脆的聲音。

十分悅耳。

“親愛的~”尹小匡軟軟地喊了他一句。

齊與晟突然就覺得,眼前這人,全身都戴上金鎖,可真不錯!

這是他頭一次對某個活體生物有過有用或無用之外的念頭。

尹小匡翻了個身,但是金鏈子限制他的活動,所以只能側了半個身子。

正好蓋在身上的被褥被掀開半邊,露出了尹小匡白嫩嫩的四肢。

尹小匡咬了一下嘴唇,纏着金鏈條的手指在紅唇上輕輕一撚,“殿下……”

“想要口嘛~?”

齊與晟走到他身邊,給他打開了铐鏈。

尹小匡:!浚浚

“殿下你現在就需要讓小的伺候您嗎!”

他瞬間小手就去撈齊與晟腰間的帶子,松松垮垮衣服下的身子軟的就跟一灘水,靈活的在床上扭來扭曲,一下子就貼上了齊與晟的面前。

齊與晟冷不丁抓住了尹小匡往他衣袍裏探的手。

冷淡道,

“從今日未時起,你要開始學習讀書識字。”

“本王給你請了太傅。”

尹小匡原本笑的燦爛的小臉一聽要讀書識字,瞬間拉垮下去,後背“啪!”地下子躺回床上,裝死。

“我一個青樓賣屁股的,學什麽識字啊……”

“腦殼會廢掉的!”

齊與晟似乎對“賣屁股”這三個字十分不喜歡,按着額角,冷聲道,“以後不準在承恩殿提及一次污穢言語!”

“本王聽到一次,就賜你二十棍杖的刑罰!尹小匡,你老老實實的!”

尹小匡爬起身來跪在齊與晟面前,雙手往頭頂撒着滿天星,興奮道,“殿下原來您真的喜歡玩虐戀調/教呀~小皮鞭麽棍棒打屁股嘛?哎呦媽呀!小的最擅長啦!”

齊與晟瞬間臉色鐵青:“……”

“來人!”

“在!”侍衛的聲音立刻在內閣外響起。

齊與晟拖着尹小匡就把他扔出門外,

“二十大棍。”

“是!”

尹小匡一下子就慌了,哭得梨花帶雨,“殿下,我的好夫君,我就是說說啦!您別當真啊——您把我的屁股打開花了,小的以後還怎麽伺候您吶!腦子可以沒,菊花不能爛啊……哎呦喂!痛痛痛!哦哦哦!別打了別打了!救命啊啊啊啊啊!”

齊與晟坐在屋內的案桌前,拿着給尹小匡準備的書籍資料,半天看不進去。

眼前盡是那銀晃晃鏈子下被鎖住的纖細手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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