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2)

刀直接照着肉脖子就下去了,鮮血撲哧撲哧地往外冒。一個小孩子家的,還是至親被砍頭,不瘋才怪!”

“那那個小孩呢?現在還在玉璋州嗎?”齊與晟厲聲問。

礦主被齊與晟這個模樣給吓着了,有些狐疑問齊與晟是不是餘家以前給他欠過什麽債?齊與晟讓他不要打斷話題,場主雖然不知道面前的這個男人就是當今聞名天下的四皇子殿下,但是齊與晟的目光讓他背後冷汗涔涔的。他鼻子裏噴着氣,坐了下來,“沒了,好些年沒見到了。”

“玉璋人都是愛賺錢的,這一年過去一年來,每年每月每天要做的事情那麽多,誰還去關心一個已經被抄家的小孩的死活?”

“得有……三四年沒見到餘家那個傻子了吧……哦對,你開始問的那個金礦山到現在還是挂在餘家名下,餘家出事後那一帶就一直鬧鬼,久了也沒啥人敢接近。前陣子突然傳出來裏面的金礦山被炸了,不知道什麽時候被炸得,沒人敢進去看。倒是官府老是來問我們這些大戶的礦主,讓我們合計合計要不端了那礦山。可餘家那小子又找不着……客家,我看您似乎是在找餘家那孩子,若是找到了,能不能把他帶過來借我們幾個時辰,我們讓他把那礦山産滅的契約簽了,好歹那麽大塊地的礦山,不用了也別占着地兒……”

齊與晟告別了礦主,又一路去了那座應該是被邵承賢買下來的、但挂名卻是餘氏的金礦山。那一帶的确如傳聞,沒有一絲生氣,大夏天的依舊陰森一片。

礦山被齊與晟的人翻了個遍,承恩殿的人沒有信鬼神的,但就如所料,裏裏外外能進入的地方都去檢查了,除了被炸毀的痕跡外,沒有其餘對查案有價值的信息。

就連跟邵承賢有關的一絲交易往來的證據都沒找到,雖然齊與晟早就明白——既然是邵承賢私自買的金礦山,那麽裏面有關的所有信息邵承賢肯定都會想辦法銷毀,這個是朝廷官員背着陛下私開金庫後都會去做的。

尹小匡還在旅店,齊與晟不想在外面時間久了,不知道為什麽,他總是下意識擔心尹小匡不在他的眼前,就會發生什麽事

黑市拍賣場,承恩殿的大火。

齊與晟轉身就要離開這片荒涼的郊野,頭頂是暗淡的雲霧,南境的氣候永遠的溫潤,夏天經常容易下雨。

沙沙沙。

身後的蘆葦蕩裏,忽然傳出一陣細微的摩擦聲。

齊與晟捕捉到這絲微弱的聲音,轉頭,卻什麽都沒有看到。大雨即将而至,水霧正從不遠處的沼澤中緩緩升起。

沙沙沙,沙沙沙。

回到旅店,齊與晟打開門看了眼尹小匡住的廂房,他出去了得有一個白天,尹小匡已經醒了,正抱着畫本子在看,看的張牙舞爪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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齊與晟上前去,與他溫存了一小會兒。末了到了飯點,尹小匡說餓,想吃蘆花雞,這是玉璋州的特産,齊與晟吩咐随從的侍衛去買。侍衛一溜煙買回來,擺在客房的桌子上,還有好多甜甜的綠豆糕,冰鎮的涼粉。尹小匡眼睛都變得亮晶晶了,開心地穿好衣服下床去洗漱。

旅店的茅房統一在一樓的後院,畢竟是普通的旅店,齊與晟和尹小匡都不是很介意條件些許差。尹小匡歡天喜地地往茅廁跑,說得等他回來再吃啊!

齊與晟望着暮色下歡快的尹小匡,覺得其實這樣也不錯,歲月安好,佳人相伴。

剛好遇見你。

尹小匡從茅廁裏出來的時候,是捂着小腹部爬出來的。

肚子上捅了一支很鋒利的刀,深深地紮入身體內,雪白的衣袍上全是血。

“裏面……有壞人……”他貼着茅廁旁邊的木板牆,身體搖搖晃晃的,伸手指了指身後,一溜煙昏了過去。

“小匡——!”

齊與晟瘋了般奪門而出。

這個變數實在是來的太突然,讓在場所有人都驚慌失措的,齊與晟也顧不上自己是秘密前來,直接亮了朝廷的通行令,抱着鮮血淋漓的尹小匡,對旅店店長吼道,“找大夫來!”

那刀子捅的挺深的,尹小匡被抱到客房裏的床上的時候,都快沒了意識,痛到根本說不出話。齊與晟向來不喜外露表情的臉突然就像是被撕破了皮,什麽樣子的擔憂害怕與憤恨都統統顯露在面部上。

大夫很快就請了過來,看了眼傷口,神色肅穆,說必須立刻做處理,再晚一點兒,恐怕就要沒命了!

齊與晟抿着嘴,站起身,突然就撩開長衣,“撲通!”下子給那大夫跪下了,“求你,”

“救他。”

男兒膝下有黃金,齊與晟身為當朝最有權勢的皇子,那更是一跪無價!

但這副膝蓋,他已經不知道為了尹小匡跪了多少次。

大夫一進門就察覺到了這個坐在床邊男人的身份絕對不凡,戰戰兢兢,拿着刀片往火上烤,凝重道,“在下一定盡全力!”

随行的侍衛全部出動,去捉拿那個藏匿在茅廁裏的刺客。齊與晟則守在尹小匡的病床邊,片刻不漏地看着大夫救尹小匡。

拔刀的那一瞬間,尹小匡似乎是被疼到了,疼醒了,突然救瞪圓了雙眼。齊與晟大喊了一聲“小匡!”,連忙撲了上去,但尹小匡仿佛只是被疼醒了,卻根本沒有意識,張大嘴巴用力喘息,磕磕絆絆地吐着,“疼……疼……疼……”

刀尖離身,腹部瞬間噴出了大量熱騰騰的血,原本就瞪着雙眼的尹小匡那眼珠子就像是馬上就要跳出來了般,冒着大顆大顆汗珠的小臉一下子就扭曲了。大夫拔出刀,扔在了旁邊的盆子裏,沾滿了鮮血的刀墜入水中,瞬間鮮血散去。

尹小匡張着嘴,眼白都要瞪出來,渾身抽搐,哆哆嗦嗦,喊着“疼……疼……疼……”。

齊與晟心快被揪到疼死了,他甚至在埋怨自己,為什麽吃飯前會冒出來“尹小匡獨自一個人就要出事”這種邪念,一定是自己的邪念影響到了他的男孩兒,齊與晟從來不信鬼神,但此時此刻看着尹小匡正在受皮肉之痛自己卻不能替他分擔,他只能用這種念頭來懲罰自己。

大夫擦了下手上的血,準備轉回頭繼續給尹小匡處理傷口。可轉身那一瞬間,就看到尹小匡猛地閉上了嘴,表情卻随着閉嘴愈發地痛苦,似乎還有些要絕命。大夫當即就明白過來傷者這個表情代表了什麽,瘋狂大喊,“快!掰開他的嘴!他這是疼到控制不住自己要咬舌啊!”

齊與晟立馬捧着尹小匡的臉,啪啪啪拍了好多下,痛苦地求着“小匡你不要咬!你張嘴!張開嘴好嗎!求求你了!小匡!”

終于,尹小匡緊閉的牙縫微微開了一絲空隙,齊與晟趁勢用力掰開他的嘴,直接将自己的手掌塞了進去。

尹小匡的牙齒找到了咬合的點,毫不猶豫地撕咬住。

齊與晟感覺到自己的掌心那麽刺痛了好大一下,渾身的鮮血仿佛都沖了頭,紛紛都向着那被撕開了的口子流去。

鮮血順着尹小匡的嘴角,緩緩滾落了下來,染紅了雪白的枕巾。

大夫臨走前,還是給齊與晟處理了一下手掌上被咬開的傷口,尹小匡那真的是不要命地咬,牙齒陷入齊與晟的掌心很深。這個季節,傷口若不處理,沾了水很容易感染。

齊與晟謝過大夫,親自給了大夫黃金百兩,大夫連聲說謝謝,并囑咐了齊與晟得勤快給尹小匡換藥。

“本……我知道了。”齊與晟疲倦地點頭。

大夫關門離去,夜裏的燈火在溫熱的空氣中跳躍着,齊與晟轉身坐回到床邊,望了眼躺在床上已經安靜下來睡着了的尹小匡,心髒還在砰砰砰跳,後怕的。

為什麽……

桌子上的蘆花雞已經涼了,飄着腥人的氣味。可能是失血的問題,齊與晟突然就覺得那些油脂聞着挺惡心,站起身來想要找人過來把涼了的飯菜端出去。

就在他想要敞開門那一瞬間,突然就看到了被扔在門邊緣的銅盆。

盆裏面的水已經冷卻,血沫子浮在上面,那是剛剛大夫給尹小匡處理傷口時擺在旁邊的水盆,利刀□□丢在裏面後,這盆子就沒再用。

刺客的刀子尾端從血水中露了出來,橫在盆沿上。經過水的洗刷,那刀柄已經恢複了原本的色澤,上面的花紋再燈火中隐約可見。

紋路似乎很複雜,刻有什麽字。

齊與晟覺得那字有點兒眼熟,于是便蹲下身将那刀子從水中拿了出來。借助門口的燭光,轉了圈刀柄,把那刻在刀柄底部的字正了過來,突然就瞪圓了雙眼!

被歲月磨損了的刀底部,深淺不一的花紋正中央,能清晰地分辨出雕印着的一個隸書大字

【淩】

“殿下——!”大門突然被人沖撞開,侍衛首領急急忙忙跑了進來,單膝跪地,“刺客抓到了!”

“是個十五六歲的小男孩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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