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蘇錦時一見趙文水這般表情,便知道他定是有所隐瞞,她不再與衙役周旋,停住腳步,任衙役捉住了自己。

“趙知縣,你是否問心無愧,大家夥兒都看的清清楚楚,你僅憑那孩子的幾句話便定了我的罪,可是要讓我也成了冤魂?”蘇錦時的雙手被壓抑捉住,面上卻是帶着嘲諷的笑。

方才将蘇錦時找來的那張捕快見趙文水面色十分不好,便狗腿的走到蘇錦時身後,往她的腿彎處狠狠地踢了一腳,蘇錦時撲通一下跪倒在地。

“大膽刁民,見了知縣大人也不跪下!”張捕快一副義正言辭的模樣,瞪了蘇錦時一眼,随後又谄笑着對趙文水說:“不過是刁民一個,大人不必放在心上,只管交給小的就好。”

趙文水見那蘇錦時被制服住了,又被強制跪了下來,他心中安定了一些,又聽張捕快這般說,他心中雖不信任張捕快,卻也比交給李捕快好,他只得點了點頭,“先拖下去打二十大板,再押入大牢!”

“且慢!”

人群中忽然有人大聲喊道,随後便有一個書生模樣的人站了出來,衙役出手攔住了,蘇錦時回頭一看,見是蘇懷瑾,心中有些疑惑,更多的卻是釋然。

“我是這位蘇錦時的哥哥,請問大人是如何斷定這兩個人是她殺的呢?”蘇懷瑾嘴角微揚,語氣中自帶鎮定。

趙文水見此人是自己兒子趙秉乾的同窗,才情學識在這鎮上是數一數二的,趙文水見是他站出來說話,便也沒有出言喝止,只是皺着眉有些不耐煩的說:“這孩子是趙氏唯一的兒子,他方才便指認是蘇姑娘将趙氏謀害!”

蘇懷瑾淡淡一笑,卻說:“孩子還小,若是看花了眼也不一定,況且昨日晚上錦時一直在家中,從未出去,又何來殺人之說?再者說,錦時為何要殺李狗子和趙氏呢?”

趙文水愣了愣,随即便說道:“我聽聞昨日,蘇姑娘與趙氏曾吵過架,并且不歡而散,這樣看來,這殺人動機也是有了的,仵作說了,這兩人死于昨日子時時分,那時候尋常人家早已入睡,蘇錦時若是想出去犯案也是容易。”

蘇懷瑾還想說什麽,趙文水卻是揮了揮手,打斷了他,說道:“此案容後再議,先将蘇錦時押入大牢。”

接着,驚堂木一拍,定下了案。

衙役押着蘇錦時去大牢,蘇錦時掙脫了一下,并未掙開,也就放棄了,她走過蘇懷瑾時,無聲的對他說:謝謝。

蘇懷瑾淡漠的看了蘇錦時一眼,轉身離開了。

**

審案結束後,年素見蘇錦時被押入了大牢,而年強卻在人群中找到了她,冷冷的看了她一眼,離開了。

未過多久,便有一個衙役來告訴她,劉氏和李狗子的屍體還需要仵作進一步查驗,暫時還不能取回去,年素只得同意了,她随着人群走出衙門,外面的天空烏雲密布,狂風大作。

山雨欲來風滿樓。

年素回家後也沒有心情做豆腐了,她拿出了自己賣豆腐賺的錢,仔細地數了數,還不到二兩銀子,她心中有些擔心蘇錦時在大牢裏能不能适應,而那知縣會不會對蘇錦時嚴刑拷打。

她想了想,将那些銀子放入荷包中,去隔壁找蘇懷瑾商量對策。

鴿灰色的雲朵将天空遮的嚴嚴實實的,濃濃的灰色仿佛要滴水出來,狂風以摧毀一切的力量在空中流動,那股躁動和不安讓每個人都有些人心惶惶。

年素手中抓着那荷包,艱難的在風中行走,好不容易走到了蘇家。

她嫁過來這麽久,還是第一次來這裏。

開門的是孫氏,一開門,便有風漏進來,孫氏雖有些奇怪年素的到來,卻還是讓她進來了。

關上了門,屋裏終于沒有風了,孫氏邀着年素坐了下來,随後給她倒了一杯水,勉強笑道:“你來找誰?”

年素緊了緊手中的荷包,有些小心翼翼的問道:“請問蘇公子在嗎?”

孫氏抿了抿嘴,聽到年素找的是蘇懷瑾,心中便有些疑惑,又聯想到前幾日蘇懷瑾早出晚歸,她便有些驚慌,說道:“他不在。”

年素有些奇怪的看孫氏,她心中想的均是蘇錦時的事,只着急地說:“若是蘇公子回來了,可否告知他我來找過他?我真的有很重要的事要與他商議。”

孫氏點了點頭,有些敷衍的說了幾句,年素自然是瞧得出她臉上的不耐煩,只得再三囑咐孫氏,有些不甘心的離開了。

送走了年素,孫氏松了一口氣,剛關上門便看到蘇懷瑾走了過來。

“怎麽了?方才有人來了?”蘇懷瑾看着站在門口的孫氏,問道。

孫氏一愣,有些慌忙的搖了搖頭,說:“沒有,沒人來,我看一下家裏的門窗是否結實。”

孫氏說話時不敢看蘇懷瑾,只低着頭,蘇懷瑾低頭看她的表情,沉默了幾秒,才道:“娘已經醒來了,你去照看一下吧。”

聽到這話,孫氏忙不疊的點了頭,匆匆的離去了。

蘇懷瑾待孫氏走了,打開門瞧了瞧,卻未瞧見有人。

**

再說蘇錦時,她入了大牢後才發現原來以往電視劇上所描述的大牢已經算是好的了,至少還有些幹柴可以坐一會,而這個……

地面是坑坑窪窪的泥路,偶爾還有些石頭露出,石頭上潮潮的,長着滑膩膩的青苔。

蘇錦時受傷被帶了手铐,腳上也戴上了腳铐,走到她所屬的那個牢房時,牢房的衙役一把将她推了進去,蘇錦時沒有提防,差一點就摔倒在地。

因着她沒有被定案,穿的倒都是自己的衣服,她聞到大牢的味道,不由有些作嘔,卻也無可奈何。

她倒是不後悔自己那樣頂撞趙文水,若是她故作柔弱,也許能換到趙文水的一些同情,但她卻不屑于這樣做,趙文水那樣的官還不值得她低聲下氣。

況且她這樣做,蘇懷瑾應該也能明白她的意圖。

雖然在她坦白後,蘇懷瑾對她的态度一直不好,但她還是願意相信蘇懷瑾,願意相信蘇懷瑾心懷正氣。

蘇錦時找了一個稍微幹淨的地方,坐了下來,卻是一片濕冷,她嘆了一口氣,只得蹲在地上,心想着以後她該如何,若是蘇懷瑾不來救她,難道她就要在這監獄裏一直呆着嗎?

“你是怎麽進來的?是不是也被冤枉的?”

正當蘇錦時在想着自己的處境時,有個細小的聲音鑽入了耳中,她望去,卻見她旁邊牢房裏有一個女子正怯怯地看着自己。

蘇錦時想了一會,才想起來此人是王有漢的娘子許氏。

“你竟是被關押在這裏!”蘇錦時有些驚喜,她走了過去,到許氏身邊,見她面色有些蒼白,身量也瘦小了些,便問道:“這大牢裏是不是經常給咱們吃一些馊掉的飯菜?”

許氏見蘇錦時過來了,她眼中有些防備,卻也說道:“不會的,飯菜都是好的,只是一天只給吃一頓,而且很少。”

“你為何會在此處?是不是也被冤枉的?”許氏見蘇錦時不回答她的話,又問了一遍。

蘇錦時一笑,說道:“我總有一天會出去的,我只是進來瞧一瞧。”

蘇錦時眉間的神彩讓許氏一愣,随後,她慘然一笑,“你真是太天真了,此處進來了便不能出去,”言罷,她嘆了一口氣,說:“也不知道我的孩子怎麽樣了。”

“你的孩子很好,就是很想你。”蘇錦時見許氏凄慘的模樣,有些心軟的說道。

自從那件案子過後,她也曾去過許氏的家中,主要是去調查一下鎮上的那些流言是否屬實。

許氏聽了蘇錦時的話,心中得到了安慰,眼淚竟就流了下來,蘇錦時心中又想到她去許氏家中時聽到的一些奇怪言論。

她去時,感覺到王有漢的娘似乎有些讨厭許氏,而且說話時眼神也有些閃爍。

蘇錦時有看了看許氏的表情,發現欣慰之餘還有些不應屬于她的柔情,這種柔情她再熟悉不過,當她還和陸靜沉在一起的時候,她每日照鏡子都能在鏡子裏看到這樣的表情。

蘇錦時又聯想到王有漢的娘對她的不滿意,她大膽猜測着,莫不是這許氏有了另外喜歡的人?

“許氏,你有沒有想過有一天你能離開這裏?”蘇錦時也不管地上潮濕,坐了下來,淡淡的問道。

“怎麽可能呢?知縣大人認定了我是兇手,我又如何能夠出去呢?”許氏輕聲說道,她又何嘗不想出去,只是她就算有證據證明自己不是兇手,她也無法将證據擺出。

蘇錦時湊了過去,低聲的問道:“許氏,你有證據證明你的清白對不對?只是你不敢,是不是?”

許氏一驚,顯然沒想到蘇錦時會這樣說,她立刻說道:“沒有,我沒有證據。”

她的反應太快,反而像是在隐藏着什麽,蘇錦時也不着急問,只笑笑說:“我只是開個玩笑,我若是有證據證明自己的清白,定是要證明的,只可惜那兩人死的時候我正在屋裏睡大覺呢。”

“對了,我進來的原因也是同你一樣,被人陷害,我也瞧過屍體了,與你死去的相公身上的傷痕一模一樣。”

許氏聽了蘇錦時這番話,沉默了下來,面色比方才更蒼白了一些,她說:“我們是不是被別人盯上了?”

蘇錦時挑眉,看來這許氏也不笨,只是她不敢确定許氏是否被人盯上,經過了這次事情,她敢肯定,她被人盯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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