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福公公搖搖頭:“這裏面還有其三。”

李霄征:“你說說看。”

福全卻笑了笑,不肯說了:“奴才不好揣測聖意,有些事等李将軍成親就懂了。趁邊關安穩,李将軍快點相看姑娘,媒婆門檻都快把李府踏破了吧,你就沒有中意的?”

話題又回到催婚,李霄征太恨這些宮裏的老狐貍說話說一半了。

不成親怎麽了?爽快。

還等成親就懂了,成親了是能開竅咋的?

孟岽庭選了九個後妃,有一點開竅的樣子嗎?

沒有。

李霄征憤憤出宮,找了家茶樓,叫來一個二十七八的小二,“你成親了沒?”

小二一副機靈模樣,張口就是孩子都生兩個了。

李霄征滿意,把後宮的事改頭換面一說,什麽小妾争寵,誣陷正妻,正妻出身不好……編的有模有樣。

“客官,您這一說,我就懂了。古話說‘堂前教子,枕邊教妻’,正妻雖然出身不好,但是大老爺在小妾面前給足了面子,正妻想怎麽發落小妾就怎麽發落。至于正妻有沒有錯,那是人家小兩口子關起門來的事,不能給外人看見。”

李霄征一臉迷惑:“……是嗎?”怎麽說得孟岽庭跟情聖似的。

小二嘿嘿一笑:“可不,我媳婦在外頭訓話的時候,我屁都不敢放。”

李霄征犀利:“你這分明是怕老婆。”

孟岽庭像是怕老婆的人嗎?絕對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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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霄征說服了自己,只有心裏某處産生了微微的動搖。

李家世代為将,二十年前,李老将軍在戰場上傷了兩條腿,李家稍稍沒落,誰也沒想到,二十年後,李霄征青出于藍,并且掙下從龍之功。

李老将軍折了腿,郁郁不得志半生,直到李霄征有了出息,老人家一下子有了鬥志,大呼“武将之門,薪火相傳”,極力催促李霄征生個兒子,他要教孫子武學兵法,比李夫人還着急。

李霄征看見他爹就頭疼,所以他能理解孟岽庭,他兄弟可憐啊,被太後逼着選妃。

他左右看了看,到了晚間飯點,卻不見她娘和妹妹出現。

“爹,我娘呢?”

“太後行至東盛寺,你娘帶着妹妹提前去問安了。”

太後會在東盛寺停留一天,燒香吃齋修整儀駕,後天進京,屆時,孟岽庭會去城門相迎。

能提前去東盛寺陪太後的,滿朝上下只有李家有這個殊榮。

李霄征“哦”了一聲,沒太在意。

太後本人是溫吞平庸的性格,淹沒在先帝後宮三千裏,基本上對孟岽庭即位沒有任何助力,甚至到了先帝傳位的時候才恍然大悟,原來自己兒子這些年在幹什麽。

出身平庸,性格順從,沒能力為孩子出頭,孟岽庭自小被欺負都不會往回說。李霄征比太後還清楚孟岽庭的童年,也清楚他如何與廢太子結下血海深仇。

沒有幾個人能理解孟岽庭為什麽對廢太子一黨趕盡殺絕。

李霄征突然想起貴妃,傅星河強勢、護短、寬容,規避了孟岽庭所有讨厭的點,難怪陛下屢屢縱容她。

将來有誰能為孟岽庭誕下長子,此人必不會是懦弱無能或心機刻薄的性格。

啧,姜還是老的辣,福公公眼睛毒。

……

溫華殿。

傅星河日子跟從前一樣,做做點心,鍛煉身體。

因為接觸不到人,連系統都隐形了。傅星河好奇到底要多少積分,系統才能有變化。但是她又不是捕快,哪能天天奔赴一線救人。

夏眠給傅星河沏茶,她越來越喜歡貴妃了,靜如處子,動如脫兔,從來不會抱怨和責罵下人,只會笑着喚人過來吃糕點。

“娘娘,太後明兒就回京了。”

“唔。”傅星河點點頭,她初來乍到就聽說太後要回京,總算是要見到真人了。

憑空多了個名義上的婆婆,傅星河心情複雜,好在她被禁足了,不用鞍前馬後,樂得自在。

夏眠道:“太後回來,後宮便以太後為首,娘娘無法孝敬她老人家,可是其他人可不會放過這個機會。以前見不到陛下,跟着太後總能見到。”

傅星河笑着搖搖頭。

讨好太後又如何,暴君的心是石頭做的。

夏眠可能是怕她無聊,翌日,繪聲繪色地跟她描繪太後進京的隆重場面以及母子相見的感人現場。

傅星河看着夏眠:“不會講故事就歇歇吧,不如換本宮給你講也成。”

搜腸刮肚的夏眠:“……”

此時太後應該是抵達慈壽宮了,後宮問安的動靜都飄進溫華殿的窗子。

夏眠見傅星河看向窗外,安慰道:“再過半月,就是太後五十壽辰,陛下應當會特許娘娘前去慶壽。”

“或許用不了那麽久。”傅星河對夏眠狡黠一笑,“你等着吧。”

絲竹聲飄飄蕩蕩,太後崔娴望着前來行禮的衆多後妃,很是滿意,後宮一下子熱鬧了,自己兒子那脾氣她也知道,能選個六七八人,已經相當給她面子。

她高興得大擺筵席,一一把人叫上來問話,俞鳳和王婵寂,一個是大理寺卿的次女,一個是西南王将軍的女兒,出身都不錯,宮裏沒皇後沒四妃,這二人完全可以過段時間提高品級,将來皇子的生母身份也拿得出手。

崔娴把這個打算和孟岽庭一說,孟岽庭放下筷子:“朕還有事。”

崔太後眼睜睜看着兒子撂下筷子就走,心裏嘆了口氣,無論娶多少個媳婦,這副德行都沒變。

她看見長相耀眼明豔的燕翩翩和高霓,又問了幾句家裏是幹什麽的。燕翩翩是北邊人,父親只是駐紮草原的一名普通将領,而高霓的父親正在大理寺內謀職。

崔娴斂下眸子沉思片刻,輕聲問身邊的太監:“這京中沒有高門大戶的千金了?”也不說封幾個妃?

俞鳳耳朵尖,立刻笑容滿面道:“太後不必憂心,宮裏有一位倩貴妃,是當今太傅的女兒,但不知為何,她今日不曾露臉。”

俞鳳故意假裝不知原因,讓太後覺得傅星河沒有禮數。

高霓眼裏閃過糾結,咬着嘴唇道:“貴妃娘娘她……”高霓一下子卡住,明面上,陛下并沒有懲罰貴妃禁足,她不能擅自扣帽子。

崔太後雖然不懂朝廷上的事,但她是站在自己兒子這一邊的,傅寒是廢太子的恩師,傅星河身為首輔之女,嚣張跋扈,一點規矩都沒有。

“罷了,她不來看哀家,哀家就去看看她。”崔娴詢問,“傅小姐住哪?”

俞鳳很快聽出了這一聲“傅小姐”的含義,媳婦總要見公婆,傅星河沒來拜見太後,太後也不承認是她媳婦。

俞鳳羨慕道:“貴妃住在溫華殿。”

崔娴微微有點不悅,溫華殿僅次于皇後宮殿,先帝在時,裏面住的是當時的賢妃,她與賢妃沒有交情,幾乎沒有機會踏足奢華的溫華殿。皇帝給傅星河如此優待,傅星河還一副不待見的做派。

傅星河正在給自己做了一碗甜湯,溫華殿的大門突然被打開,浩浩蕩蕩進來一群人,為首的人她沒見過,但一看就是太後,太後身邊還有一個她不認識的姑娘,親熱地攙扶着太後。

孟岽庭五官淩厲,一點也沒有遺傳太後溫吞的面相。

“臣妾見過太後。”

太後:“都起吧。”

“傅姐姐,好久不見了。”太後身邊的姑娘一副自來熟的樣子,“我和娘親在東盛寺陪太後抄經書,太後恩準我進宮陪她小住,這才有機會跟姐姐道聲恭喜。”

傅星河沒見過她,仔細觀察了一下她的眉眼,發現跟李霄征有點像。

這就是李霄征的妹妹,李霄靜吧?李霄征是陛下跟前的紅人,他妹妹有資格陪太後進宮也說得通。

傅星河記得明絮說過,原主和李霄靜不太熟。

傅姐姐是什麽稱呼?以前沒進宮前沒有以姐妹相稱,她當上貴妃了反而變成姐姐?

傅星河估摸了下,李霄靜十有八九對孟岽庭有意思,只是不知為何,沒有參加選秀。

原因估計出在李霄征身上,李霄征和孟岽庭好得穿一條褲子,自然能清晰辨別出孟岽庭是個冷酷渣男,不想讓妹妹進宮。

李霄靜卻還沒有放棄,打算從太後這裏入手。

李霄靜張望了一下溫華殿的陳設,對太後撒嬌道:“這裏可真好看啊。傅姐姐一進宮就獨享溫華殿,肯定舒服地不想出門了。”

崔太後讓李霄靜一番話說得皺起眉頭,本來她看見傅星河端莊禮貌,不滿降下一些,這會兒更加不滿了。

“溫華殿整日大門緊閉,傅小姐這是閉門謝客?”

傅星河果斷把鍋推給上級:“是陛下的意思。”

崔太後:“為何?”

傅星河含糊其辭:“臣妾不敢妄言。”

崔太後也不傻,一下子猜出了原因,皇帝這是無形中軟禁了傅星河。

只是這軟禁的日子未免過得太舒适,倒像是給傅家養女兒。

崔娴想到從前傅寒對廢太子盡心盡力,對孟岽庭不聞不問,便道:“靜兒在東盛寺,抄了哪些經書?”

李霄靜認真答道:“臣女只夠抄一本《法華經》,因着主持說,必需是晚輩跪在佛像前抄經更有誠意。太後娘娘即将五十大壽,臣女空閑下來,便抄經供壽辰祈福使用。”

崔娴誇贊:“你有心了。”

俞鳳連忙表示自己也可以。

其餘人也紛紛表态。

傅星河:“……”閑的。

李霄靜求助地看向傅星河:“主持說最好在三日後抄完三經,臣女前日膝蓋受涼,恐怕無法完成三經,傅姐姐可願意分擔一二?”

崔娴:“後宮要忙壽宴,哀家囑托靜兒多看着點,左右倩妃也無事,幫靜兒抄幾卷,誠心便好,不要累着自己。”

《華嚴經》八十萬字,随便幾卷也是萬字做單位,還得跪着抄。

李霄靜俏皮地眨眨眼:“那就辛苦傅姐姐了,我三日後來拿。”

傅星河能有什麽意見,抄就抄咯,反正她确實閑着。

她就站着抄咋地?

李霄靜突然疑惑道:“溫華殿裏可有設佛堂?”

崔太後:“先帝的賢妃不禮佛,靜兒,你給她安排一個去處。”

李霄靜貼心道:“慈壽宮南面倒是有一座小佛堂,娘娘不介意可以将筆墨設在那裏。”

傅星河嘴角微撇,不就是想監督她有沒有跪着抄嗎?李霄靜應當是知道原主字大又醜,故意的吧?

這些人想勾引孟岽庭就去,為何總是把她當假想敵?

她看着和俞鳳站成一線的李霄靜,突然笑了下,欣然應允。

後宮的戲終究是圍着孟岽庭唱的,她這邊低個頭便可退場。

孟岽庭呢?不掀翻戲臺他就清淨不了。

傅星河心裏平衡了一點,她煩,暴君只會更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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