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5章

第八十八章

夏天走向了尾聲,知了非得不依不撓地叫上最後一波才甘心,大三也随着夏季的結束開始了。

李思穎大部分的周末是回家的,母親對她的态度松了很多,沒有隔三差五在她面前提徐汀蘭的事情,但是每周五仍舊會似有若無地問她回不回家。如果李思穎說不回,姚蓮便會不太高興,卻也不會直接質問她去哪裏、做什麽,而是旁敲側擊關心地問她是不是課業緊了,是不是當班長瑣事很多,等同于是換個法子軟言軟語地打聽她去向。

以前讀高中的時候,只要有心,還是可以每天見到徐汀蘭的,在一起後,也基本隔一個星期就能見一面,李思穎甚至都想好了,等工作了,就說單位分配了宿舍,直接住到徐汀蘭那,周末回家看看父母。

原本感覺勝利在望,誰知半路計劃突變,現在她一個月見一次心上人,還得千方百計找理由,想想都覺得心酸。偏偏母親還知道她的軟肋,對徐汀蘭知根知底,她不敢跟母親硬着來,更加不敢不顧一切地冒然去找徐汀蘭。

很多個夜裏,她的腦海裏都翻來覆去想着這些,漸漸地,李思穎發現自己會經常失眠。

哪怕閉着眼睛,也睡不着,不管過多久都醞釀不出睡意。耳旁伴随着室友們熟睡的呼吸聲,而李思穎輾轉反側,好幾次翻看手機,已然是淩晨兩三點,明知道明天上午有課,卻還是清醒得很。

她只有在徐汀蘭那的兩晚,是在正常的點睡着的。徐汀蘭一般比她先睡,睡着後,李思穎就肆無忌憚地撐在床上看她,如果徐汀蘭背對她睡,她就會貼上去抱着徐汀蘭,恨不得像個樹袋熊一樣整個人扒拉在徐汀蘭身上。

然後東摸摸西摸摸,直到徐汀蘭半睡不醒地抓到她那作祟的手,拉到胸前環抱住。

李思穎愛極了她的這些無意識的動作,然後整個人也會安靜下來,就這麽靜靜地跟着她一起入眠。

對她來說,這兩晚太難得,她倒是樂意失眠,但是貼在徐汀蘭身邊,聞着她身上的馨香,總會覺得無比踏實安心,沒多久呼吸也就綿長了。

可只要是自己一個人睡,就會無一例外地失眠。長期晚睡帶來的後果就是,李思穎最近老是感冒。有時候吃藥快好了,沒一個禮拜,按理還在免疫階段呢,就又感冒了。而且症狀都一個樣,最開始兩天是扁桃體發炎,喉嚨痛,然後就是不停打噴嚏,流鼻涕,伴随而來的就是咳嗽,有痰。

姚蓮看李思穎每次回來,鼻子都被擤得脫皮了,鼻中隔的部位都通紅通紅的,有時候回來還帶點血絲,心疼得不得了。除了吃藥以外,在家裏給她炖冰糖雪梨,還專門去老宅那邊摘了枇杷葉,洗刷幹淨後連着川貝一起炖,各種聽到的土辦法能試得都試了,可就是不見徹底好。

按說人嘛,一年四季總也免不了得個小感冒什麽的,原也不是大事,但是連着都快兩個月了也不見好,李思穎自己也急了。

徐汀蘭本來要帶她去做一次全身檢查,然後看下中醫科,但是李思穎想了想,到底還是沒讓徐汀蘭陪自己去,不然到時候中藥配回來,怎麽和姚蓮解釋又是個頭疼的問題。

周末的時候,姚蓮陪着李思穎去了省人民醫院,做了肺部和胸腔的檢查,片子出來後,都顯示沒問題。兩個人松了口氣,然後去挂了中醫科。

中醫的看診醫生是個上了年紀的女大夫,一臉沉思地把着脈,然後又看了李思穎的舌苔和眼睛,問道:“你最近是不是睡眠少了,經常熬夜?”

李思穎心想:真是神了。

于是承認道:“是,晚上就是睡不着。”

醫生問道:“晚上睡前不要做運動,也不要做一些興奮的事情,你們年輕人喜歡打游戲,也不要玩太晚。”

李思穎說道:“這個還真沒有,醫生,我不做運動也不打游戲,就是躺在床上,閉着眼睛也睡不着。”

醫生擡眼看了她一下,手還是把着脈沒離開,慈愛地說道:“小小年紀,不要有太重的心思,你這是太焦慮了。”轉頭又對站在一旁的姚蓮說道:“做家長的,不要逼小孩太緊,功課什麽的都是次要的,人的心态最重要。”

李思穎心裏想:老中醫醫術不差,就是猜得不對。

姚蓮急忙說道:“她都上大學了,我們哪會逼她學習啊。”

醫生“唔”了一聲,估計也猜不到點子上,索性也不猜了,放了手,在病歷卡上寫着別人看不懂的字,說道:“反正你睡眠質量肯定是要提高的,不然免疫力低下,就容易感冒生病。你要是說沒辦法自己調節,那麽就靠藥物來改善睡眠。”

姚蓮一聽還要藥物來改善睡眠,心裏就咯噔了下。

醫生繼續說道:“我先給你開治感冒咳嗽的,最近注意多休息,提早一點上床,睡前可以喝一杯牛奶,等你感冒好了,再來這裏,我給你調下方子,給你配一點溫補的藥,改善睡眠質量的。”

“不過,最主要的還是你自己心态要放寬,中醫說到底是調節,不像西醫,配點安眠藥,再糟心也能睡着。”

醫生囑咐了很多,無非就是讓李思穎自己調節心态。李思穎接過病歷卡,和姚蓮去配了藥,因為學校裏不方便熬藥,所以都在醫院裏熬好了,換成一袋袋的中藥才帶了回去。

一路上兩個人在公交上都沒怎麽說話,姚蓮好幾次欲言又止,李思穎看到了,但是也不想多談,轉頭看向窗外。

那天晚上,姚蓮躺在床上,老醫生的話,一直萦繞在她耳邊。

“心思重”、“睡眠差”、“免疫力低下”、“安眠藥”這些詞老是揮之不去,讓她有種提心吊膽的不安生感。

偏偏身邊那位人高馬大的睡得心安理得,還呼聲震天。姚蓮聽得煩了,捅了一下旁邊的李松年。

“唔”李松年翻了個身,迷迷糊糊地問道:“怎麽還不睡。”

姚蓮沒好氣地說:“就你睡得着,醫生說穎穎心思太重,睡眠質量不好,說不定還要靠藥物來治療。”

李松年沒睜眼,但是腦子清醒了點,沉沉地嘆了口氣。

“你說,她是不是還想和那個徐老師一起?”姚蓮問道。

李松年:“你不是廢話嘛,她現在每個禮拜回來有好臉色過沒,你見她這幾個月笑過沒,說來說去還不是這件事給鬧的。”

姚蓮一聽不樂意了:“哎我說,你意思是我的錯咯?難道你同意她和那個老師在一起啊。以後我們倆怎麽出去見人!”

李松年:“我說你能不能別像個炮仗一樣,一點就着。”

姚蓮氣呼呼地翻個身不理他。

李松年說道:“她也不是小孩子,她要真認定了,你能有什麽辦法。我擔心的倒不是鄰居親戚怎麽看,我是擔心将來她沒孩子,還有就是那個徐老師對她好不好。”

姚蓮不服氣,李松年這話聽着感覺自己只為自己考慮:“你別說的我只顧自己,那你倒是說說看,以後大姐她們問起來,你怎麽說?”

李松年:“我不是說你只顧自己。你老說以後沒法出去見人,那穎穎聽了會什麽感覺。是我們面子重要還是她一輩子幸福重要?再說了,又不是沒有過,你哥的女兒到現在不也還沒結婚,她這都幾歲了。那你哥以前還是鎮長呢,他不照樣出去見人。”

姚蓮被噎了下,一下子沒找到話反駁。

李松年接着說道:“不過我也沒想好,你要真讓我接受麽,我也還真接受不了。不過,也不要逼她太緊,我怕她想不開放心裏頭難受。”

姚蓮:“那你現在是個什麽态度?”

李松年一抖被子,蒙上頭:“沒什麽态度,睡覺!”

姚蓮感覺像是電視劇看了一半被插播了gg,不死心地推了他兩把,李松年就跟一灘爛泥一樣,任她搖晃就是不再搭理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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