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別再冷着我
你真的懂嗎?像是提問也像是蠱惑,傅南岸的聲音壓得很低,說話時氣息就灑在池照的脖頸:“你真的懂嗎?成年人的愛情可是不是小孩子過家家的喜歡。”
太近了,近在咫尺的唇瓣撩撥着池照敏感的神經,池照腦內的弦倏然崩斷了,他踮起腳尖,嘴唇直直地貼上了傅南岸的嘴唇:“我懂,教授我懂的。”
他對傅南岸的喜歡從來都不是淺嘗辄止的仰慕,他想要他,他無數次地夢到過他,像今天這樣的情景他不知一次的夢到過,他想了太久了。
夢境一朝成真,池照甚至有些不敢相信,他喘息着,握住傅南岸的手臂自己領口裏探,他沒做過這樣的事,神經是緊繃着的,但他心甘情願:“教授,您是想這樣嗎,我可以……”
顫抖的指尖滑過皮膚,傅南岸有片刻的失神,但就那麽瞬間,他很快就清醒了過來:“池照!”
傅南岸沒想到池照會這麽大膽,他反手扣住池照的手腕,語氣格外嚴厲:“你知不知道自己在幹什麽?”
傅教授是真的生氣了,語氣冷到幾乎要結冰,池照人都懵了,反應過來之後也覺得自己大膽了:“對不起教授我,我只是……”
我只是太喜歡你了。
所以跟你做什麽都是開心的,心甘情願。
這話太露骨了,直白如池照也說不出來,池照知道是自己會錯了意,臉一下就白了。他的腦袋亂哄哄的,生怕傅南岸覺得他逾越,身體僵硬得都不敢動了,感受到他肌肉的僵硬,傅南岸緩緩松開了手,不再桎梏着他:“抱歉,是我該說抱歉。”
确實該由他說抱歉,有那麽一瞬間他确實對着池照起了心思。失控了,沖動了,當他把池照壓在身下的時候他确實想過要這個人,不怪池照誤會,是他不應該。
失控不過是瞬間的事兒,傅南岸很快又恢複了往日的冷靜,他是真的想拒絕池照的,于是态度也格外的冷漠:“一個月的時間還不夠你想清楚嗎?”
“我想清楚了,我一直都很清楚。”該說的都說過了,池照沒什麽好怕的,嘴唇上還殘留着木木的感覺,是剛剛接吻時碰到了牙齒。池照用手指碰了碰那處,有微弱的痛感傳來:“我知道我在做什麽,我就是喜歡您。”
這是真的破罐子破摔了,說完之後池照便緊張地看着傅南岸,他完全沒有表面上那麽淡定,心跳得都要飛出來了,傅南岸的眼睑微垂,眼底是一片霧氣:“之前沒想和你談這些,但你好像格外執着。”
或許是因為池照太過堅持,傅教授的語氣明顯與之前不大相同,他的嗓音壓低了,于是池照的心髒也随之起伏,他不知道傅南岸要說什麽,不知道接下來聽的會讓他開心還是難過,他屏住呼吸去聽,傅南岸的語氣依舊很沉,很穩:“一直逃避這個話題是我不對,我不該把你當做小孩子,我承認……我承認對你動過心思,但我沒想過要戀愛。”
既不是全然快樂,也不是全然難過,池照還沒來得及高興傅南岸承認對他有過心思,就聽到那句沒想過要談戀愛,池照不理解:“為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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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驀然想到某種可能,下意識地看向那雙淺灰色的眸子,傅南岸的表情依舊是淡的,很坦然地伸手摸了下自己的眼睛:“能猜到吧,你也知道我的情況,我已經看不見很多年了,跟誰在一起都要磨合,我不習慣,也不喜歡。”
說起這個池照就慌了,池照最怕的就是談到傅南岸的眼睛。和傅教授相處的這幾個月以來以來他陪着他經歷了太多的另眼與旁觀,于是此時傅南岸的溫柔便更讓人難過與心酸。
“我不介意的,”池照着急地開口,再看到傅南岸那雙淺灰色的眸子的時候只覺得心尖尖都被掐着疼,“我的性格您知道的,我真的不在意——”
“我知道,但是我在意。”傅南岸打斷他的話,他笑了笑,否認了池照的想法,“跟你說這些不是想讓你心疼的,這事兒發生這麽多年了,我也與它相伴着走出了一條新路,我在心理這個學科找到了我的價值,每個人都有自己的路,你沒必要心疼我。”
溫和的語氣是很有力量的,也不容置疑:“我已經習慣了這樣的生活,在我這裏感情不是必需品,太過熱烈的感情對我來說反而是一件麻煩的事,我不習慣這種失控感。”
話題到這裏就該結束了,傅南岸已經說得很明确了,但少年人的喜歡确實是無所畏懼的,哪怕是這樣,池照還是不願意放棄,傅南岸都說了喜歡自己了,為什麽不能試一試呢:“那萬一……合适呢?”
傅南岸很淡地笑了下,用同樣的話問他:“萬一不合适呢?”
未來的事誰都說不準,傅南岸不想吊着池照,那太不負責,他想起趙嬸說過的話,想起那些小護士提起池照時害羞的語氣,池照确實是個很受歡迎的孩子:“你身邊有很多比我更合适的同齡人,別再我這裏花心思了。”
“可是我就是喜歡您啊,我沒覺得這是在花心思,這是能讓我開心的事,”池照搖搖頭,語氣依然是堅定的,“喜歡是我一個人的事兒,您沒法回應也沒關系,我就是……就是喜歡。”
那天的告白确實是一時沖動,池照沒後悔過,當時的傅南岸已經再躲着他了,比起後悔,他更害怕遺憾,他最怕的就是傅教授冷着他,最怕就這麽不明不白地結束了:“您說不想戀愛那就不談,我其實也沒想着您會接受我,我就是想跟您多說說話,我在這邊實習也就剩半年的時間了,我保證能規劃好自己的時間,您能不能……不要再冷着我?”
別再冷着我,這樣的要求太簡單了,簡單到令人心酸,池照問傅南岸以後能不能還來找他,說自己絕對不會有什麽別的想法,傅南岸的嘴張了又閉,卻始終說不出拒絕的話。
“你還真是.……”傅南岸按了按太陽穴,是真沒碰見過他這麽執着的人,“你這又是何必,你自己覺得值嗎?”
“值,我覺得特值。”池照很坦然地笑了一下,也确實是這麽想的。他再次誠懇地請求道,“教授我還能來找您嗎,我幫您敷眼睛,我想來找您,是我自己想的。”
無法拒絕也不想拒絕,池照說出這話的時候傅南岸就知道自己不可能再拒絕他了。他的心從未像現在這般飽脹過,像是毛茸茸的小動物就趴在了他的胸口,一整顆心都是熱乎的。
傅南岸撫摸着盲杖,深深談一口氣:“……你自己把握吧。”
不知不覺聊了好幾個小時,池照回去的時候天已經黑了。
說不上到底是什麽心情,開心難過俱有吧,一下子說了太多的話他覺得自己整個都被掏空了。
室友們還沒回來,回寝室之後池照洗了個熱水澡,熱水洗去一天的疲勞,洗過澡之後他便坐在了桌子前。
小小的抽屜裏放着十幾根棉花糖的竹簽,池照拿出來一根根在臺燈下看着,他看得格外認真,連身邊什麽時候多了個都沒發現。
“池哥你擱這幹什麽呢?”陳開濟從後面拍了拍池照的肩膀。剛送了禮物給周若瑤,陳開濟明顯是情場得意了,臉上的笑容藏不住,“幾個竹簽子有什麽好看的,走池哥,我點了燒烤,咱們去樓頂說會兒話啊。”
剛在一起的小情侶總不免這樣,要把喜悅的心情向身邊的所有人傳遞,陳開濟拽着池照就往樓頂跑,池照沒法拒絕,匆匆把竹簽收回抽屜,跟着誰一起上了樓:“聊什麽?”
還能聊什麽,陳開濟幫池照開了罐啤酒,又把燒烤的袋子解開,濃郁的孜然香味彌漫開,陳開濟有點不好意思地笑了下:“……就,我和阿瑤的那點事兒呗。”
燒烤吃着啤酒喝着,坐在頂樓上陳開濟喋喋不休地跟池照說着兩人之間發生的故事,害羞的搞笑的,池照是也被他的笑容感染了,跟他幹杯喝酒。
池照是真的為他感到高興的,不管他自己的感情怎麽樣,他都真心祝福陳開濟,但不可避免的,當他看着陳開濟那甜蜜的笑容時,心底又會不自覺地泛起一點苦澀。
“來,池哥再敬你一杯。”第一罐酒已經喝得差不多了,池照又從袋子裏拿了一罐,“咔啪”一聲打開易拉罐的拉環遞給陳開濟,真誠地祝福說,“你們一定要好好處,百年好合。”
池照笑得很爽朗,他故意不想讓陳開濟發現,他不想敗了陳開濟的好心情,但陳開濟卻是個細心的人,很快發現了他的不對:“怎麽了池哥,你好像不太開心啊?”
“沒有的事兒,”池照搖了搖頭,還不承認,拿了串羊肉串吃,避開陳開濟的目光,“你池哥我能有什麽不開心的事?”
“不對,肯定有事兒。”陳開濟仔細地打量了他兩眼,還是搖頭,“池哥你說吧,我都看出來了。”
他的感覺太敏銳了,不問出來誓不罷休,池照無奈地笑了下,又和他碰了個杯:“眼還挺尖的。”
陳開濟一臉緊張地看着他:“怎麽,真有事啊?”
左右早晚都要知道的,池照便也沒再瞞他:“嗯,我和傅教授告白了。”
“和傅——操!和你傅教授告白了?!”陳開濟喝了點酒,有點上頭,聽他這話差點蹦起來了,手裏的肉串簽子差點戳池照臉上,他轉頭看池照一臉平靜的表情,心涼了半截:“那……傅教授怎麽說的?”
“能怎麽說,”見他滿臉緊張的模樣,池照有些好笑地撞了下他的肩膀,不願意讓話題這麽沉重,語氣還挺輕松的,“就說我倆不合适呗。”
雖然傅南岸說了喜歡,卻到底還是拒絕了他,傅教授的态度已經很明确了,他其實并不想讓他去找他。池照原樣轉述了一遍,陳開濟悶頭喝着酒,等他說完的時候長長地嘆了口氣:“太可惜了。”
是挺可惜的,說不遺憾那都是假的,誰不喜歡和自己喜歡的人談場戀愛呢?但池照也不想搞得太苦大仇深了,沒意思,喜歡一個人本來就是有苦有樂,冷暖自知的事,自己樂意就行,池照笑着拍了拍陳開濟的肩膀,反而勸起他來:“行了行了,不就是告白被拒絕了嘛,別搞得這麽悲情,以後的路還長着呢。”
“不是池哥,我不是這個意思,”陳開濟搖搖頭,“我沒想到會是這樣的結果,我以為你倆能成的。”
池照沒聽明白:“什麽意思?”
“之前我不是老調侃你倆嘛,”陳開濟握着個空啤酒罐在手裏把玩,語氣有些為難,“不知道我現在說這話合不合适……其實我一直覺得傅教授對你的感覺是不一樣的。”
池照笑了,随口問了句:“哪裏不一樣?”
“反正就是不一樣,和你說話的語氣不一樣,對你的态度也和別人不一樣——你不是總去他的辦公室嗎,平時他很反感我們去他的辦公室的,有什麽話都是在大辦公室交代的。”
池照無奈搖頭,心道那主要是我纏他纏得比較緊,他問陳開濟有什麽具體事件嗎,陳開濟說:“當然有了!”
陳開濟原本以為池照都知道了,根本沒想着說,這會兒看他失落的表情才知道他原來什麽都不知道:“比如咱們去下鄉的時候,傅教授就只讓你進他的房間,那時候元良他爹不是打你嘛,他私底下還問過我好幾次你的情況,哦對了還有,出科的評語你看到過嗎?那天我去整材料的時候看到了,傅教授說你是他帶過最喜歡的學生,就在評語裏他就是這麽寫的!”
陳開濟一口氣說了好幾件事兒,池照的表情變了又變,之前他确實沒注意過這些。
腦海裏閃過很多片段,池照想起傅南岸遞給他的棉花糖,想起告訴他他已經長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