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的時候還以為你家想借菲利普電器的光呢
的白骨,果然是有知覺的。郭承雲的猜想被證實了。
被抓包了個正着的郭承雲,尴尬不已,但卻發現薩雷斯看着他的眼神不像是在調笑,而是認真的。
郭承雲曾經騙他,在現代,親吻是表達生氣的方式。
難道這家夥實際上是信了?
薩雷斯說:“你應該多去親親你的另一個男朋友段寓希,表達你的不滿。”
“段寓希不是我男……”
郭承雲張口結舌,薩雷斯為什麽要把“男朋友”這個詞套在段寓希身上?怎麽看都不對吧。
難道說,這家夥未必懂得什麽是“男朋友”,他雖然能看到張清皓的生活畫面,也學會了“男朋友”這個詞彙,但是窺探不到張清皓的想法,也窺探不到那個世界的文化。
也許對薩雷斯而言,“男朋友”就是男性朋友的意思。
郭承雲竊笑了,這家夥,其實挺純良的。
早晨,郭承雲在薩雷斯的高聲抱怨中爬了起來。
薩雷斯正在抓狂:“戰神在上啊!你往我的法典裏抄的什麽?真是人性的災難。”
“有什麽不對,”郭承雲揉着眼睛,用手背擦擦自己的半邊臉,那半邊臉因為曾經啃過薩雷斯的手指骨,而沾了很多口水,雖然已經幹涸了,“我照着畫的。反正就是些奇怪的符號而已。”
薩雷斯用左手的白骨翻閱郭承雲抄過的幾頁子,全部毫不留情地撕掉。
他邊把紙撕下來,邊指責道:“我不是按順序抄的,是節選的。你怎麽把這幾章全給我抄了?”
在薩雷斯企圖對那些紙張五馬分屍的時候,郭承雲搶過被撕下來的幾張紙:“我到底抄了什麽東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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薩雷斯的眼睛在眼眶裏滴溜溜地轉:“服侍惡魔的方法。”
“怎麽服侍?”
薩雷斯煞有介事地背誦道:“你需要與惡魔舉行簽訂契約的儀式,之後将你的身體委身于惡魔,這樣就能獲得惡魔的力量,同時也能獲得人類無法帶給你的愉悅。”
郭承雲被雷到了,他這次真切地感受到,對方果然是屬“雷”的。
薩雷斯跳下床,回頭朝郭承雲眨眨眼睛:“你可以去試試這些葷段子,上面寫着各種服侍惡魔的手段。我就不必學了。”
郭承雲把這幾張紙揣進随身背包,他繼續保持懷疑态度:“少糊弄我,這個世界只有魔獸,壓根沒有惡魔。要說有惡魔的話,就只有你。你的心中住着一只混賬的小惡魔。”
他才不理會這家夥信口開河的話。
但是,既然是薩雷斯的秘密,估計也不能找別人來幫忙看。看來這會是個爛在肚子裏的謎團。
要不帶回去給張清皓辨認一下?
當然大前提是張清皓被找着了,小前提是張清皓認識巫師的鬼畫符。
打點好儀容儀表後,薩雷斯領着郭承雲回城堡。
也許已經天亮了,但現在是被雷神掌控的時代,已經不再有白天,也許必須稱這種灰白的天色為“白夜”,與之前的“藍夜”形成鮮明的對比。
郭承雲大老遠看見一幢籠罩在烏雲和雷電中的黑色城堡,跟他記憶中的白城堡不一樣:“走錯到別家了吧你。”
随着與城堡的距離越來越近,郭承雲才發現沒走錯,那裏就是以前那座神聖的白色城堡,只是完全變成了漆黑色。
城堡正下方的大拱門,也變成了只有左半邊是黑色門,右半邊是無底洞的狀态。
左半邊的黑門旁,憑空多出了一座黑色巫師雕像,仍舊是雙手托起空氣的姿态。右半邊原本是白色的門旁邊,那尊白巫師雕像不見了。
二人的魔獸飛到城堡近處的上空,薩雷斯舉起黑色魔杖,頂端的黑白兩色水晶球中,黑色的水晶球飛了出來,在空中變大,飄到了黑巫師雕像的手中。
黑水晶球內暗金色的眼睛睜開,随後眼珠變成紅色,眨了眨眼。
在它眨眼的瞬間,城堡的黑色左門非常遲緩地打開了,帶着與地面摩擦的沉重聲響。整個過程足足花了10分鐘。
畢竟有一千年沒有打開過了。
☆、星際警察試作機(八)
城堡內部,整齊地燃燒着淡紫色的燈火,原先那些琳琅滿目的白色裝飾都神隐了。
然而黑色的裝飾品又一件都未曾收集過,所以就變成了一座除了必要家具以外什麽都沒有的空城。
“其實簡潔幹練一點反而順眼。”郭承雲品頭論足道。
“我對你的品味表示遺憾。”薩雷斯大搖其頭。
郭承雲也調皮地學着他搖頭。
郭承雲第一次進城堡的時候,是被巫師兵從專用兵道押送進來的,這次才是頭一回從大門正兒八經大搖大擺地走進去。
“恭迎少巫大人得勝歸來!”老管家率領着仆人,在大廳列了四排縱隊,行右手禮。
薩雷斯在郭承雲後頸上敲了一記手刀,把他打得四肢着地趴在地上。
沒等郭承雲開罵,薩雷斯搶在他前頭向管家仆人們宣布:“這是我今天捉來的奴隸,作為裝飾類的寵物養,好看麽?”
郭承雲坐了起來,撇着嘴,看樣子随時都想要爆發。
銀發蒼蒼的管家帶着春風和煦的笑容回答道:“是的,老朽活了一千年,很少見到這麽美麗的人類,金黃的發色看起來非常迷人,碧綠的眼睛也是聞所未聞,足以烘托少巫大人尊貴的身份地位。”
“圓圓的下巴,卻不顯胖,好羨慕。”女仆群中不知是誰補充了一句。
咦,老管家怎麽說他是金發?郭承雲伸手抓抓自個的頭發,拔下一根:還真是金色的。
別是昨晚薩雷斯這家夥趁自己睡覺的時候念了什麽奇怪的咒語。
至于對方這麽做的原因,應該是為了掩飾郭承雲的黑頭發和黑眼睛,畢竟在這裏太紮眼了。如果今後給心懷不軌的人見到,勢必會惹麻煩。
一名大膽的女仆走出隊列:“少巫大人神威!雖然金發綠眼的寵物很稀有,但是聽說昨天戰巫團捕獲了一名黑發人類,他在哪裏呢?我很想看看那種在黑夜中才能見到的發色。”
“那個小可愛呀,”薩雷斯惋惜地低下頭,“他非要跟我去戰場,還到處亂跑,最後被我的大炮炸成了肉泥。”
郭承雲此時仍舊保持着卑微的坐姿,他目前雖然生氣,但并不認為有公然跟薩雷斯甩臉子的必要。
薩雷斯的說法雖然過分,但主旨是為了抹去郭承雲曾經存在過的痕跡,為郭承雲的人身安全着想。
郭承雲小聲對薩雷斯抗議道:“你的臉皮也在戰場上被炸飛了。”
一名男仆舉手提問:“少巫大人,您沒有把全屍帶回來嗎?如果做成标本,應該是件珍貴的藏品。”
郭承雲決定收回剛才不打算甩臉子的想法,他發怒了:“你城堡裏這些男男女女都是些什麽人啊!”
薩雷斯對郭承雲的質問置若罔聞,只回答那名男仆的問題:“剛才已經說了是炸死的,所以連根頭發都沒剩下,真浪費。”
郭承雲扯扯薩雷斯的褲腿,繼續小聲說:“別貧了,去休息吧。”
薩雷斯領會地微笑了,像揉小孩腦袋一樣揉了揉郭承雲的發頂。
老管家對薩雷斯說:“寵物都愛亂跑,少巫大人還是小心看管這只新寵物為妙。”
管家将咒語念畢,手中出現了蓋着紅布的托盤,上面盛着一個翠綠色的環狀物,環狀物上系着一條鑲滿寶石的長鏈。
薩雷斯嘴裏啧啧有聲地稱贊着環狀物的做工,雙手捏着環狀物一使勁,只聽“咔噠”一聲,環狀物被掰開了一道缺口。
“這手铐只有一邊?”郭承雲問。
薩雷斯不動聲色地面朝郭承雲彎下腰,郭承雲發現不對勁想要閃躲,卻還是被那個翠綠色環狀物卡在脖子上。
只聽“咔擦”一聲,鎖住了。
“這不是手铐?”那種涼意讓郭承雲一下子沒反應過來。
薩雷斯扯着鏈子向上拽了拽:“起來,我的小寵物,我們去遛彎子。”
“你敢給我戴狗鏈!”郭承雲梗着脖子,氣急敗壞地扒拉着脖子上的環狀物。
“我們這裏沒有狗哦,”薩雷斯有一搭沒一搭地拽着鏈子,“走呀,不是叫我快點去休息?寵物沒拴好我怎麽能放心休息。”
郭承雲窩着一肚子火氣爬起來,把手上的灰塵全都糊到薩雷斯的黑色長袍上,這一招是學葉長晴的。
薩雷斯随意地拍了拍,拉着栓住郭承雲的鏈子,邁開了輕快的步伐:“主人帶你去你的專屬寵物房。我保證你在天底下再找不到這麽有愛心、負責任的主人了。”
“滾犢子!”
郭承雲勉強走了幾段路,在路過一根柱子旁的時候,伸腳勾在柱子上,死都不肯走。
“真是有精神的寵物,我敢打賭今天之內肯定不會死。”一名跟随在後面聽候吩咐的男仆贊賞道。
薩雷斯拽了幾把,見拽不動,将鎖鏈在右臂上纏了幾道,像是想借此進一步發力,跟郭承雲玩拔河:“可不是麽,比起昨天在戰場上被炸飛的那個黑發寵物,這個寵物也許可以多活幾天。”
郭承雲開口阻止他:“喂,你小心點,別用力拽我,你的手要被勒……”
“我的手怎麽了?”薩雷斯沖着郭承雲挑眉毛。
“沒什麽。”郭承雲顧慮着身後的仆人們,沒把薩雷斯右臂受傷的事情說出來,只得放開了勾住石柱的腳,乖乖地跟在後邊走了。
郭承雲被薩雷斯關進房間,美其名曰是“寵物專屬房間”,但其實就是個簡陋的小黑屋。
安置好郭承雲,薩雷斯回去休息了。
短暫的休息時光之後,薩雷斯換了件新鬥篷,捧着一盅不知什麽東西來敲郭承雲的房門。
餓了一晚上加半個白天的郭承雲,懷着一丢丢期盼的心情問:“什麽鬼東西?”
“你真是太傷你主人我的心了,”薩雷斯說,“這不是湯嗎?”
“你昨晚上不是說,今天不讓我吃寵物糧?”
“是啊,所以你只能喝湯。”
“看來你的良心距離泯滅還差了一毫米,可喜可賀。”郭承雲接過這盅湯,隔着蓋子用鼻子聞聞,挺香。
他滿懷期待地揭開蓋子,入目的是一鍋冒着大泡小泡的紫色液體,至于裏面的疙瘩狀漂浮物,那是蟾蜍吧,絕對是蟾蜍!
郭承雲手一抖,把這盅東西丢給了薩雷斯,潑了薩雷斯一身。
薩雷斯那件帥氣拉風的新鬥篷上,頓時冒出了詭異的紫煙。
郭承雲觸景生情地罵道:“我名叫李白,你名叫照香爐,我日你!”
“什麽?”薩雷斯聽不明白。
“我在念一位名叫李白的大詩人的作品,日照香爐生紫煙。”
郭承雲還想繼續吐槽,但是突然發現自己的嘴巴無法開合,身體也沒法動彈。
“別驚慌,是定身術。”薩雷斯将只剩一半的那鍋湯放到旁邊的桌上,用手臂拐帶着動彈不得的郭承雲,雙雙坐到床上。
“真是愛耍大牌的寵物,還要主人親自喂食。”在郭承雲一副尋死覓活的目光中,薩雷斯用看似溫柔體貼的動作給郭承雲喂湯,“這可是我養了十年的疣皮獸,別浪費。”
聽到這比蟾蜍還可怕的名字,郭承雲覺得自己的心好累,有一種想一死了之的沖動。
以後還是少跟薩雷斯拌嘴了。
單方面的強制灌食結束後,郭承雲被解除了定身。他跑到一邊,使勁摳自己的喉嚨,想要把那些肉疙瘩吐出來,但是吃進去的東西愣是跑不見了。
郭承雲傻站在那裏,渾身的雞皮疙瘩起了又落,起了又落。他想了想,繼續再接再厲地摳喉嚨。
薩雷斯在一旁笑道:“我沒騙你,疣皮獸的确是珍貴的食材。我所在的這個世界,本來就是這麽個文化,你接受不了也沒辦法。難道在你眼裏,好的東西非得長得像雪花一樣白?這種紫黑色的湯就一定是不好?”
郭承雲停止了摳喉嚨的動作,他找不出話來反駁。
薩雷斯好心地繼續解釋:“在我們的價值觀裏,以失傳的黑色為絕世珍寶,如果我把黑頭發黑眼睛的你,擺到奴隸市場上賣,大概可以買回我的整幢城堡,還能擴建。”
郭承雲被吓得嗆了一口,差點把肺給咳出來,他費力地捶捶胸口、捶捶背,終于站穩了:“薩雷斯,你不能總想着怎麽保護我,已經是時候放我去找我弟了。我再不去找我弟,他遲早就真的回不來。我希望每一個你,都平平安安。”
薩雷斯搖頭,輕聲笑了起來:“真是笨蛋寵物。這是不可能完成的任務。”
“難道你不是個笨蛋主人嗎?你昨天抄了幾個小時,抄的不就是些如何把頭發變成金色、眼睛變成綠色的法術?”
薩雷斯被郭承雲的一席話問得呆在原地,他黑着臉惱羞成怒地為自己辯護:“怎麽可能!我肯定抄的是……是驚天動地的大法術了。你的頭發眼睛會變顏色,是因為你水土不服。”
“我日你祖宗,”郭承雲實在是憋不住笑,但他的表情很快變得嚴肅起來,“是的,你肯定也抄了大法術。我并不否認你的努力。每一個你,都活得很拼。”
小狼從小在厮殺中長大,葉長晴終年在除妖,巫師在國家前線戰鬥,張清皓也不知道在張家産業裏擔的什麽職。
郭承雲自省道:“而我卻整天閑晃,什麽都沒學會。今後我也不能給你拖後腿,我要配一杆火力夠大的槍,再學點搏擊,為你們幫上忙。”
薩雷斯聽到後卻極為不開心:“你真心喜歡拿槍?如果那小子到處忙乎,還不能讓你無所事事,那他不是白忙乎了。”
郭承雲被能說會道的薩雷斯說得後退一步,扁起了嘴:“你說的‘那小子’,到底是哪個小子?”
薩雷斯抱着那罐子湯,走向寵物房的門口,回頭笑道:“你別管是哪個,反正不是大巫師我。”
說完,薩雷斯将湯罐子輕輕撞在門框上:“也許對那個忙碌的小子來說,你能夠站在他能看到的地方,就是上天對他最大的恩惠。”
郭承雲快步走到薩雷斯背後,拽着薩雷斯鬥篷的尖領子,把他拽過來:“那麽,那位小子真的是要白忙乎了,我不光是要站在他能看到的地方,我還要平等地站在他旁邊。”
薩雷斯報以一成不變的微笑:“你想要平等站到他旁邊去,不一定非要趕上他的水平,你只需要趕上他的腳步。”
☆、星際警察試作機(九)
郭承雲看着薩雷斯,說:“薩雷斯·艾德裏安,我相信總有一天,你可以讓我光明正大地走在你旁邊,讓你對外宣稱,這個黑頭發的家夥是我的同伴。”
“這想法不錯。”薩雷斯用看上去就極為虛僞的表情贊許道。
“我不想像現在這樣,被你用鳥籠、狗鏈來圈在保護範圍內,讓敵人因為怕你而不敢襲擊我。我希望在将來,敵人是因為怕我而怕我。”
薩雷斯抱着湯罐子,動作艱難地鼓掌,結果由于左手沒有手掌而拍不出響聲:“那就是說,在遙遠的将來,我可以對外宣稱,我養了一頭黑發黑眼的小寵物了。”
“都說了不是寵物,而且你別用‘一頭’來形容我,我不是豬!”
薩雷斯笑着搖頭,抱着湯罐子,又要離開。
郭承雲揪住薩雷斯的鬥篷,不許他走:“你把我的頭發眼睛改回來,現在就改。”
薩雷斯依舊維持着禮貌的笑容,盡管其中或多或少摻雜着不樂意:“請給我一個合适的理由。”
“你在第一次見到我的時候說,喜歡我的黑頭發黑眼睛。但現在卻把它改成你不喜歡的金發綠眼。所以我是不是可以認為,你所說的喜歡,是虛假的。”
薩雷斯搖頭:“不,你錯了,從在白水晶球裏見到你的那刻起,我就對你的黑發黑眼一見鐘情,從來沒有一個寵物能這樣入我的眼。”
郭承雲反駁:“可是你現在一面說着喜歡黑色,一面卻把顏色改了。”
薩雷斯笑而不答。
郭承雲只得接着質問他:“你為了保護自己喜歡的東西,寧可把它變得不再讓你喜歡嗎?”
薩雷斯臉上的笑容有一瞬間的停滞:“如果你非要這麽說的話,是的。即使我會因此而失去我喜歡的東西。”
“那不行,我非要讓你喜歡我不可。不然以後我在你這裏,怎麽說得上話?”
“你覺得我有那麽膚淺嗎,換個頭發眼睛顏色就不會喜歡你了?”
郭承雲被說得無言以對。在以前,不會說話的小狼,不善說話的張清皓,不願說話的葉長晴,讓郭承雲總以為自己在争論中是無往不利的。
而這次,郭承雲碰上了足以碾壓他的對手。
薩雷斯目光灼灼逼人地看着郭承雲,将了他一軍:“我在張清皓的夢裏,聽見你對他說過這樣一句話,現在我反過來用在你身上,然後我們對這個問題的争論就到此為止。”
郭承雲被薩雷斯看得直往後退:“什、什麽話。”
“你在我心裏永遠是最好的,不管變成什麽樣子。”
當天晚上,薩雷斯再次去尋找郭承雲,将他帶到一座觀星高塔的最頂層。
最頂層的面積約有二十平米,牆上開了一扇巨大的拱形窗。
薩雷斯站在頂層最中央的祭臺上,那兒有一個齊胸高的石雕,看上去是個支架。
他面朝窗口,外面是如假包換的黑色天空,沒有任何發光天體,連碎屑級別的星塵都沒有。
遠處的人們在載歌載舞,為這久違的黑夜而做着持續的歡慶。
薩雷斯捧着黑色水晶球,将它緩緩放在石頭雕塑上,用魔杖尖銳的末端割破皮膚,一滴紅血落下來,滴在水晶球頂端。
黑水晶球中的暗金色獨眼,漸漸變紅。
郭承雲看向薩雷斯的左眼,果然也産生了相同變化。
薩雷斯将雙手放在黑水晶球上方,雖然嘴裏并未念咒,但郭承雲能看到血紅色的咒文在水晶球周圍環繞,似乎确實是薩雷斯在那天從典籍上抄寫的一大段文字。
血色咒文越來越多,形成一個又一個詭異的螺旋,整個空間中升騰着黑氣。
忽然,黑色水晶球中的紅色眼睛消失了,水晶球中變得空無一物。
不,不是空的,裏面有一條孤苦伶仃的小木船,漂浮在蔚藍的大海裏。
“啊,錯了。”薩雷斯揮手切換畫面。
郭承雲:“你到底看的是多少年後的畫面啊……或者說你在播放少年P的奇幻漂流?”
下個畫面換成了夜晚,背景是某幢大樓下面的階梯,以及一盞昏黃的路燈。
有個人影坐在臺階上,突然間有道強光打在他身上。
那強光一閃即逝,郭承雲趁機借助那道光,隐約看出來那是張清皓。
但他還不是十分肯定。
緊接着,郭承雲看到畫面裏出現了另一個人,正在向疑似張清皓的人走過去。
借助着不給力的路燈光,郭承雲發現那個人就是他自己。
黑水晶裏的郭承雲沒過幾秒鐘就消失不見,只留下張清皓一個人在那裏。
而畫面也随之黯淡下去,什麽也看不到了。
郭承雲覺得匪夷所思:“怎麽回事,我怎麽可能會無故消失。”
薩雷斯施法完畢後,臉色頗為疲憊:“這是兩天之後的未來。”
郭承雲順了順胸口,舒出一口氣:“你現在能預言未來了?看來我弟沒事啊,而且我竟然這麽快就能找到他了,下次一定給你帶我們那裏的特産當謝禮。”
郭承雲計劃要送給薩雷斯的特産是一頂霸氣的尖頂巫師帽。
“白巫師能查看過去,黑巫師能窺探未來,”薩雷斯把黑水晶球收起來,“從明天起已經不需要黑夜了,我還是更喜歡我生活的世界明亮遼闊的樣子。”
郭承雲沒有附和他,而是牛頭不對馬嘴地說了一句:“昨晚抄了那麽久的書,真是辛苦你了。”
薩雷斯不吭聲,郭承雲知道他是個喜歡假裝自己過得很輕松的人,于是也沒再為難他。
郭承雲問:“我應該去哪裏找我弟?”
“這就要走了?我連你喜歡吃什麽飼料都沒搞清楚。”
“我喜歡吃生煎艾德裏安、油炸薩雷斯。”郭承雲撇嘴,掐指一算,其實跟這家夥相處的時間,總共只有三天。
薩雷斯有氣無力地靠在尖塔的樓梯上,懶洋洋地将手指搭在嘴唇上,打了個呵欠:“你過來一下,手伸出來。”
郭承雲的手心裏,被放了一顆模樣醜陋的深褐色疙瘩丸子。
他将這顆長得像垃圾,甚至讓他惡心的藥丸子握緊:“不會是很珍貴的東西吧?”
“你終于識貨了,小寵物,”薩雷斯把郭承雲緊握的手指掰開,用指尖撥拉着那顆深褐色疙瘩丸子,“這是瞬移用的藥丸,能讓你到同一個世界裏任何你想去的地方到此一游,但藥效只有24小時,一秒不差。當藥效過後,你就會回到原地。”
郭承雲思考了一下,只能在同個世界裏移動,意思是不能穿越到別的世界去。但是即便如此也已經夠牛叉了。
“具體要怎麽用?”
“閉上眼,想着你要去的地方,把藥丸丢進水裏喝掉就行了。”
“你的藥丢進水杯裏,不會冒出奇怪的泡泡吧。”郭承雲對薩雷斯的審美實在是不放心。
“你太聰明了。”從剛才起一直精神不振的薩雷斯,聽到郭承雲如此識相,臉上算是撿回了點好氣色。
翌日,身穿一襲潔白曳地大鬥篷的大巫師,在小亭子裏請郭承雲吃早餐。
巴拉爾大陸重新回到了被兩個天體照耀的白日狀态。
巫師城堡裏的裝飾物,也恢複了郭承雲最初見到的光鮮亮麗,當然,裝潢的品味依舊詭異。
郭承雲苦着臉,面對着桌面上的一碗冒着土黃色煙霧的濃粥:“薩雷斯,不對,艾德裏安,咦,我怎麽沒聲音?……混賬主人,你起來得真早啊,看來挺勤快。”
“所以為了對得起我的勤快,你快把我做的愛心早餐吃下去。”
現在被稱為“艾德裏安”的大巫師,用精致的白勺舀了一口那土黃色的粥,執意要往郭承雲嘴裏送:“怎麽辦,我的寵物已經嬌慣到不是主人喂的就堅決不吃了。怎麽能讓主人服侍寵物呢?要是傳出去,我堂堂戰巫團的團長,顏面何存?”
老管家站在旁邊和顏悅色地說:“過段時間,我可以将您的寵物送去貴族寵物學校,參加寵物訓練課程。”
“嗯,就從吃喝拉撒的地點開始學起。”
郭承雲叫苦不疊地吞咽着艾德裏安的愛心早餐:“你個白癡先去學學怎麽當一名審美正常的主人再說。”
這句話被他成功地說出來了,因為裏面存在主人這個詞。
老管家說:“怎麽會呢,少巫大人在學校的烹饪大賽上,可是蟬聯了兩年‘美觀獎’的第一名。”
“是‘眼瞎獎’第一名吧。”郭承雲恨不得把那爛泥一樣的粥吐在說出這種話的老管家臉上。
這場看似其樂融融,實則劍拔弩張的早餐,被戰巫團的傳令兵打斷了。
“眼為衆生,心向戰神!”傳令兵敬了個左手禮,“團長大人神威,團寵大人神威,現在進行例行戰況報告!”
團寵?
郭承雲想掀桌:這家夥到底在團裏下發了什麽樣的通知啊!
難道是《關于團寵同志的人事任命通知》的紅頭文件?
☆、星際警察試作機(十)
艾德裏安的左手從寬大的鬥篷裏伸出來,用指尖慵懶地點了點左眼的眼簾,作為回應敬禮的禮節。他左手背上明晃晃的萬人斬徽章看在郭承雲的眼裏慎得慌——他現在知道那只是幻覺了。
“戰況如何?”
“報告團長大人,希魯國先鋒軍十萬人,目前向戰巫團主力所在的羅夫特城進軍,正與戰巫團及守城軍在城外交戰。交戰地點距離我地360分裏。”
郭承雲不明所以,分裏是什麽單位,是以戰巫團标配飛行魔獸的每分鐘飛行裏數來計算?算下來那就是6小時的飛行路程。
也就是說這不光是個距離單位,還是個時間單位。
“主人,要出發了?”郭承雲算出結果後,明白了時間的緊迫性。
艾德裏安面露倦色地點頭:“我都沒機會睡回籠覺。”
郭承雲趁機吐槽:“你個傻主人,有時間爬起來做禍害我的早餐,真不如一覺睡到現在。”
“我這不是怕飼料不合你……無所謂了,你先自己回去,我有要事在身,就不再送你了。”艾德裏安說完,站起身,跟傳令兵走了。
走了沒幾步,艾德裏安又回來,往郭承雲這邊抛了一條什麽東西。
“啊!”郭承雲看到一條白蛇朝自己破空飛來,吓得大叫着向後躲避。
但那條白蛇最後還是耀武揚威地攀在了郭承雲的肩膀上。
郭承雲望着艾德裏安走遠的背影,洩氣地自言自語:“主人,還真是謝謝您派來陪伴我的小生物了。啊,貌似現在不用叫主人了。”
站在郭承雲身後的老管家走過來,看看白蛇的頭部,說:“少巫大人真是寵愛你呢。”
“知道,反正就是某種靠譜的守護獸。”
老管家問郭承雲:“你就這樣走了嗎,不去送少巫大人出征?”
旁邊端盤子的女仆說道:“提到希魯國,他們總是使些反巫師的卑劣手段,每次跟他們打仗都是十幾天以上的消耗戰,少巫大人回來的時候臉色總是很糟糕。”
“是嗎,”郭承雲看似心不在焉地應答道,“那你們的少巫大人,現在要去哪裏點兵啊?”
郭承雲氣喘籲籲地跑向城堡後方,那裏有戰巫團集結的廣場。
他遠遠看見廣場的盡頭有一座輝煌的祭臺,幾位身着特殊服飾的戰巫正在做準備。
郭承雲在七拐八彎的林間小徑上跑着,還沒跑到目的地,卻在繞過一棵樹時,發現小徑上出現了他要找的艾德裏安。
“主人你怎麽在這裏。”
“小寵物,你迷路了?”
兩人同時問對方。
做賊心虛的郭承雲紅着臉答不上來,艾德裏安卻是臉色頗為自然地率先回答:“我忘記把黑水晶還給你了。你拿去交給你弟,這如今是張家的東西。”
“要是下次周複他們再穿越過來,主人你怎麽辦?”
“我們這裏的藏書樓那麽大,我已經想到辦法了。”艾德裏安随意地回答,把縮小的黑水晶球放到郭承雲手裏。
“主人你最好能保證,你确确實實是想到了辦法。”
“那當然了,白戰神是風神,我只要把之前沒學好的攻擊魔法練起來,可以把機械人紹明切成一朵花兒的形狀。”
“惡趣味主人,你別給切成什麽奇怪的八爪魚。”
艾德裏安說得輕松,但郭承雲又怎會不知道,同時學習防禦系和攻擊系,學習量等同于加重一倍。
艾德裏安伸出手,他今天穿的鬥篷特別長,所以将手臂擋得連指尖都看不到。他用鬥篷柔軟的邊沿掃了掃郭承雲的鼻尖:“那你呢,小寵物,你來這做什麽?”
“主人,就是……”郭承雲一拍腦袋,說,“問張家跟你們的關系啊。”
他慶幸自己臨時想到了這個借口,因為他總不能拉下臉承認是想送這家夥出征。因為如果承認了,就會像是那什麽,怨婦。
當然,這個問題他之前确實忘記問了。
“你說張家啊,他們的祖先是從我們這裏穿越過去的。千年前,巴拉爾大陸的戰神本尊其實不是一個人而是兩兄妹。風系的白戰神‘奧斯’是兄長,雷系的黑戰神‘斯莫’是妹妹。他們能夠施展合二為一的巫術,成為戰神‘奧斯莫’,這才是戰神的完全體。在大陸即将恢複和平的前夕,出現了大幅的天象震蕩,妹妹黑戰神被卷進了時空的縫隙,從此消失了。我們在千年來從不曾放棄尋找黑戰神的後代。”
艾德裏安的解釋與郭承雲心中的推測基本相符,郭承雲接着問:“主人,意思是說,女性的黑戰神斯莫,就是張家的那位有預言能力的先祖。難不成我那老弟,以後能拿着黑水晶變成黑戰神?其實他如果拿到白水晶球的話,也能變白戰神吧。你們在個體上是可以在兩個狀态間轉換的,只是主人你的白魔法實際上比黑魔法更強,只是被機械人正好克制了而已。而我弟的天賦跟你相反。”
郭承雲想,薩雷斯作為非專業的黑巫師都強到這種程度,那張清皓如果玩兒起黑魔法那該有多強,可想而知。
艾德裏安說:“話雖如此,但他不會咒語,只能使用黑水晶球的某些附加功能。而且目前他不能自如地控制眼睛的顏色,肯定沒有我用得好。你主人我,即便是那種學來完全不知道有什麽用的黑咒語課,都是次次滿分呢。”
郭承雲莫名地覺得艾德裏安這個優等生有點可愛:“知道你用功啦,乖主人。”
“好吧,主人我要回去誓師了。比主人更乖的乖寵物,老實回去吧,啊?”艾德裏安輕佻地擡起手臂,繼續用鬥篷邊沿在郭承雲臉上掃來又掃去。
郭承雲立刻決定收回他對艾德裏安的好評。
與此同時他又産生了擔憂,那個機械人既